「秋雨蕭瑟人多愁,真是應時的好雨啊!」坐在卡薩布蘭卡吧檯前面的卓森,手執馬天尼半滿的酒杯,望著窗外的急雨低聲慨歎。
酒吧裡依舊播放著沙啞、舒緩的爵士樂,因為外面的大雨和跟隨卓森而來、門神一樣矗立在門口的幾個大漢,酒吧裡除了羅戰和卓森,只有零星的兩三人分別坐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或獨酌或俯桌酣睡,連待應生都被羅戰打發回去休息了。
「你也有愁?」羅戰一邊擦拭著洗過的酒杯,一邊斜眼看著他,冷然問道。
卓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用雪白的真絲襯衣袖口胡亂擦去唇邊的酒漬,仰頭說道:「故地重遊,聽急雨敲窗,飲一杯殘酒,就算無愁也會有一聲慨歎的。何況,人怎麼會沒有愁呢?!」說著,雙手按著吧檯,身子前俯低聲說道:「雷停的事你知道嗎?」
羅戰將擦得裡外一新的杯子放到一旁攤開的新檯布上,苦笑道:「現在連聾子都知道這個消息了,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你覺得我還不如聾子嗎?!」
森輕歎了一聲,身子後靠到椅背上,雙手交叉胸前,雙眼微瞇:「雷公絕不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就算他神經崩潰了想殺人,也不會只殺那麼幾個!如果有人告訴我說,有一個人身攜二十公斤的炸藥,在幹掉了守衛省政府、全副武裝的警衛排後與省政府辦公樓同歸於盡了。這個,我肯定會相信是雷公幹的!他本來就應該是那種要麼不干、幹就幹到絕的人。」
羅戰微微一笑:「現在也還沒有定論,所以才把他押在看守所。」
卓森咬了咬牙,冷聲說道:「那個蕭縷羽也太過執拗,認準什麼事,九頭牛都拉不回頭!就算她對雷公一直都有成見,但也應該瞭解他的為人啊!真他媽的想不通!」
羅戰捏著杯子,低聲說道:「警察是不會考慮人情的,他們只考慮證據!也是因為蕭縷羽提交的表面證據確實都指向了雷停,而雷停又拿不出切實的反證,所以雷停才會毫不反駁的束手就擒啊!」
「這些細節你是怎麼知道的?」卓森好奇地問道。
羅戰聳聳肩膀:「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有時候連我自已都搞不明白。」
卓森輕笑點頭:「別說白江這點事,恐怕省城裡的事情,你也是一清二楚吧?耶穌?!」
羅戰一楞,隨即笑道:「橫掃東歐的俠盜就是非同小可,三天不到的時間,就把白江的情況都摸熟了吧?!」
卓森謙然搖頭,連說不敢,忽又斂容正色地說道:「從明天開始,我準備查訪那個雷公涉案的連環兇殺案。我堅信,雷公一定不會是兇手,我一定要找出證據證明蕭縷羽是錯的!」
羅戰眉鋒微皺:「這裡可不是東歐,你做事情還是謹慎一點。而且,你這麼做不是間接與蕭縷羽為敵嗎?你回國最大的原因不就是為了她嗎?!」
卓森沉吟著笑道:「蕭縷羽是改不了的大小姐脾氣,她天生就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優越感,對所有向她卑躬屈膝、刻意容讓的人都不假辭色。這也是我從無數次挫折中總結出的經驗。」手指在吧檯上輕敲兩下,繼續說道:「所以要引起她的注意,就要在她引以為傲的強項上擊敗她,她才會對你另眼相看,否則,不管你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
戰恍然:「原來你不是想要救雷停脫難,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向蕭縷羽展示你的不凡頭腦!」
卓森聳聳肩膀:「這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首先可以讓雷公早脫苦海,其次還可以增進蕭縷羽與我之間的友誼,惠而不費,何樂而不為呢?!」
羅戰樹起大拇指:「你的做法確實很東歐,祝你早日成功,愛情友情雙豐收!」
卓森坐在椅上,以手按胸,低頭回禮:「謝謝,多謝誇獎。」伸手將空杯向前推出:「再給我來一杯。」
「再給我來一瓶!」
「火狐」馬凱大力地敲著吧檯小說wWwCN首發近乎咆哮地吼著。
他額上那條暗紅色的疤痕在酒精的作用下更顯得紅若滴血。
吧檯內的待應生畏縮地打開一瓶生啤,戰戰兢兢地推到他的面前。
身後的舞池裡激光燈狂閃亂晃,數以百計的青年男女在震耳欲聾的節奏裡瘋狂地扭動著身體,不時傳出聲嘶力竭的尖叫和吶喊。舞池四周的暗影裡人影幢幢,許多打扮妖嬈、花枝招展的女人與醉眼朦朧的酒客划拳行令、打情罵俏。
這裡是一家慢搖吧,在三江海鮮樓背後四條街外,離馬凱的秘密藏身處只有半條街。
在藏身處貓了近兩天,弄得一向放蕩的馬凱虛火上升,藉著大雨瓢潑的時機,支開一直如影隨行的保鏢,偷溜到這裡大過酒癮。
一邊聽著節奏瘋狂的勁樂,馬凱舉起酒瓶,對口狂飲,只吞嚥了兩三口,一小瓶啤酒又已瓶底朝天。
「這位大哥真是海量!能不能請小妹兒喝一瓶,也好讓妹妹陪你一起喝。」嬌柔、綿軟的語聲在身側響起,馬凱還未回頭就聞到一股沁人肺腑的甜香。
回過頭去,一個短髮清麗、眉目清秀的女孩正坐在身邊的吧椅上,纖然如玉的小手托著下頜,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望著他。
馬凱呵呵一笑,向吧檯裡的待應生擺擺手:「給我來一打,我要和這位小妹妹好好喝一下。」
這個小妹妹很有酒量,還不到十五分鐘,半打啤酒已全部喝光。而馬凱那邊卻還剩了兩瓶。
女孩湊近馬凱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本來已醉眼朦朧的馬凱忽然來了精神,拉起格格嬌笑的女孩直向後面洗手間走去。推開擠擠擁擁的人群,從冼手間旁邊的側門穿過就是堆放酒瓶雜物的後巷。
後巷寂靜無人,只有淅瀝不斷的雨聲。
再大的雨也澆不熄馬凱胸中的慾火,剛剛走到後巷,馬凱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將女孩摁到了牆角,噴著酒氣的嘴巴直貼到女孩雪白的脖頸上,一隻手已掀開了女孩的短裙。
女孩「吃吃」笑著,柔若無骨的身子象蛇一樣在他懷裡扭動著。
「怪不得叫火狐,這股慾火果然很是旺盛啊!」
就在馬凱情難自禁的關口,一聲比冷雨還要森然的低語讓他全身都為之一僵。
就在馬凱聞聲微楞的時候,幾乎在同一時間,在他懷裡的女孩雪白如藕的雙臂驀地揚起,在馬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際,纏上了他的脖頸。
「絲」地一聲,一條雨絲般透明、纖細的鋼絲猛地絞住了馬凱的咽喉。
馬凱的臉猛地變得紫漲,百忙中,右手在後腰一摸,一柄尖刀緊握在手,翻腕直向女孩心口刺去。
「讓慾火燒昏頭了,用刀子玩女人嗎?!」
那冰冷的語聲再次在馬凱身側響起,「呼」一股蓋過雨聲的勁風直掃過來,馬凱頭頂劇震,腦中「嗡」地一聲,如受電殛,雙膝一軟,整個人軟癱了下去。
「哧」鋼絲驀地絞緊。
「鐺鋃」馬凱手中的尖刀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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