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戰回去吧檯裡繼續忙碌,雷停嘴角含笑走到卓森面前,蹲伏在他腳邊的虎影雙眼直盯著卓森,頸邊黑毛豎起,喉底「嗚嗚」有聲。
雷停拍拍虎影的脊背,止住它滿含敵意的低鳴,面帶歉意地對卓森說道:「小孩子,不懂事,不懂得掩飾,多多見諒哈。」
「靠!」卓森指著雷停鼻子笑罵:「你他媽的弄這副假模假式的樣子還真他媽的孫子!」
雷停繼續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卓少爺說的對。本來一開始只是想裝裝孫子得了,沒想到時間一長還改不回去了!現在變成見到孫子就裝孫子,想改都改不了。」搖頭歎息,唏噓不已。
卓森哈哈大笑,向前一步倏然出手,閃電般一拳直擊雷停鼻樑。
雷停仍一副低眉垂眼、視若無睹的樣子,卻幾乎在卓森出手的一剎那驀地出拳擊出。
兩人的拳頭猛然對擊在一起,卻沒有一絲聲息。
卓森眉鋒微震,向後一步;雷停嘴角一搐,也向後退出一步。
兩人同時行若無事地將手背到了身後,對望片刻,同時笑著抱在了一起。
「有錢人,拳頭比以前有力多了,難道這些年不干小偷改做打手了?!」拍打互捶了半晌,兩人分開對坐在桌前,望著桌上閃閃發光的硬幣,雷停笑說。
「自從打算回到國內那天開始,我就苦練了好一陣子,怎麼也不能讓你這個老傢伙贏得太輕易了!」卓森一枚一枚地小心將桌上的硬幣收起來,順手從旁邊椅子上拿起一個正方形的盒子扔給雷停:「給你帶的雪茄和煙斗,對了,還有一個保濕盒我過兩天給你。」
接過盒子掂了掂隨手放到一邊,也不道謝,雷停手肘支在桌邊,笑望卓森說道:「你的硬幣練的怎麼樣了?」
卓森目光灼灼地望著雷停,低聲說道:「你早就知道我會回來?」
雷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習慣性地抽了抽鼻子:「自從知道蕭縷羽來到這裡,我估計你就該快到這裡來了。」
森英挺的雙眉好看地向上一聳,身子探前低聲說道:「蕭縷羽跟你說什麼了?」
雷停意蘊嘲諷地一笑:「她會跟我說什麼?!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她呢。」
這時,一個女侍應生端著托盤走過來,將一瓶伏特加和杯子放在雷停面前。
雷停側頭遠遠地向站在吧檯裡的羅戰招招手,意示感謝。
卓森微笑著對侍應生說道:「小姐,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杯子放在那邊桌邊上,然後再幫我拿幾個同樣的杯子過來好嗎?」手腕一翻,指尖夾著一張百元紙幣遞了過去。
侍應生接過錢低頭道謝,面帶詫異地聽從卓森的說法將一個晶瑩剔透的平口杯放到了桌子另一側的邊角處,隨即拿著托盤躬身離開。
雷停轉過身,看到那個擺到桌邊的杯子,滿面無奈地笑對卓森說道:「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面就來這一套?!你就那麼想贏我嗎?」
卓森仰頭飲盡一杯馬天尼,手拈酒杯低聲說道:「想贏有什麼不對?你不想贏?還是因為你一直都贏?」
雷停笑:「你不也是一直都在贏嗎?現在歐洲幾乎已沒有你拿不到的東西、這麼橫行無忌卻連國際刑警都拿你沒辦法,為什麼偏偏和我這麼一個小屁警察較勁呢?」
「因為我沒贏過你!」卓森隔著半透明的酒杯杯壁望著雷停,一字一字地說道。
「呵呵。」雷停略帶苦澀地一笑:「一直想贏和總在想辦法贏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快樂的。」
「你在說你還是說我?」
「你猜呢?」
「我只會在贏了之後感到快樂。」
卓森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親切而優雅的淺笑,放在桌上的右手驀地屈指彈出,「登」一枚硬幣彈落在桌面上,「滴溜溜」急旋飛轉著滾出,在桌面上劃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弧線,準確地擊中擺在另一側桌邊上的平口杯壁上。
「砰」平口杯應聲碎裂,碎片從桌邊掉落到地上又摔出一片細碎的脆響。
擊打到杯子的硬幣在杯子碎裂的同時,向一旁彈開,撞到擺在一旁的酒水牌,發出一聲輕響,餘力未消之下方向陡變,轉過方向又滾了出去,在距離卓森手邊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力盡翻倒。
硬幣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雷停的目光中也有東西在悄然亮起。
「你在玩硬幣上面還真下了不小的工夫?!」雷停讚賞地拍著手掌,笑說。
卓森微笑:「一定要用你最拿手的東西贏了你才算是真正的贏!」
擰開酒瓶,對著瓶口大灌了一氣,伸手擦去口邊的酒漬,雷停搖頭輕歎:「咱們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面了,現在好好喝喝酒敘敘舊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這麼劍拔弩張地比試較量不可呢?」
卓森望著雷停,側目說道:「靠,這怎麼一點都不像是雷公說出來的話呢?!以前我認識的雷公可是坦然面對一切挑戰的硬骨頭啊!這是怎麼了?是白江的水太好了把你泡成了窩囊廢嗎?還是你已經變成了那種你當年最鄙視的被圈養、馴化了的野獸?!就像你現在腳底下趴著的那個傢伙?」
雷停低頭看了看一直在注視著卓森的虎影,唇角帶笑地說道:「它不是你說的那種野獸,我也不是!呵呵,到底是老朋友,還是你瞭解我。」
這時,方纔那位侍應生捧著一托盤的杯子走到桌邊,逐一將盤中的平口杯整齊地排列在雷停和卓森面前的桌上。
「非常感謝。」卓森微微頜首,兩根手指夾著幾張百元紙幣遞上:「除去杯子錢,其餘的都是你的。」
女侍應道謝後轉身離去。
雷停向卓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眼中綻出一抹凜然的鋒芒。
卓森欣然點頭,略顯興奮地站起身來,拿起一個杯子:「你知道嗎,在歐洲的時候每次練習硬幣我都在幻想著這一刻。回到國內的時候,我恨不得馬上來到白江找到你,和你一較高下!」邊說著,信步走到桌邊二米遠外的酒吧屋角,將杯子放在了一個空置的高背椅椅面上。
那椅子的椅背遠遠對著雷停,在屋角昏黃的光照下,從雷停的角度上只能透過豎條的木格椅背勉強看到杯子的一點閃光。
卓森放好杯子,讓到一邊,彎腰俯身,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羅戰悄無聲息地走到桌邊,湊到站起身來的雷停身旁,低聲說道:「你們在幹嘛?」
雷停拿起酒瓶,仰頭喝下一大口,冷聲說道:「一個小把戲,你看看熱鬧吧!」話未說完,驀地一揚手,燈光下白光一閃,一枚硬幣從雷停手中飛出,斜飛向上,撞擊在離天花板半米左右的牆角處。
「登」硬幣撞到牆面彈開,以一種接近垂線的微曲折射下落,「篤」地一聲輕響,準確地撞到那張擺放酒杯椅子的椅背最高處偏下幾公分的地方,硬幣再次反彈,折射回落,分毫不差地落在椅面上的平口杯中。
「砰」杯子應聲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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