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手掌很大就是從張淑芳臉上的瘀傷推斷得來的嘍?!」景東仁說道。
雷停從桌上擺著的一堆照片裡翻撿了一會兒,撿出一張照片,上面就是張淑芳的面部特寫:「你看,張淑芳臉上的瘀傷分別在兩側顴骨下方,從瘀傷的形狀和位置可以看出是兇手用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鉗緊她的腮部,令她無法出聲而造成的。這兩處傷痕之間幾乎相隔了二十公分,一個身高一米七六的男人,其拇指和食指間的距離可以達到二十公分,他的手掌絕對要比同齡人寬大許多。」
「可惜沒有早一點發現張淑芳的屍體,否則我們就可以在她的臉上提取到至少兩枚接近完整的指紋了!」景東仁有些惋惜地說道。
雷停搖頭:「雖然張淑芳的真正死亡時間還要等解剖檢驗之後才能知道,但就我當時在現場看到她的屍體僵硬情況,張淑芳的死亡時間大概在下半夜二點左右,那個時候我們正在五棵松呢!指紋在皮膚上只能保留一個小時,九十分鐘已經是最上限了,你根本不用為這種不可能的事情惋惜。」
坐在角落裡的李悅軍說道:「其餘的細節只能等待驗屍報告出來才能確定,根據剛才雷停列出的幾點,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從奧迪車這一線索進行排查,畢竟白江市內的奧迪車沒有幾輛。」
雷停說:「我不反對從車入手,但我覺得不一定會見成效,因為我們只能查在白江登記的車輛,如果這是輛從省裡或其他地方來的車呢?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是從關強、張淑芳身邊的關係入手,搞清楚他們倆人的關係,找出令他們送命的那個秘密。」
景東仁坐直身子,說道:「顧海蛟!」
雷停點頭:「顧海蛟絕對是最大的關鍵,他一定知道內情。但東江小區一案還另有幾個疑點需要大家注意,第一,死者張淑芳的回家時間。她為什麼要選擇那麼晚的時間回家?第二,躲藏在張淑芳家樓下樹林裡的兇手等待的時間很短,只抽了一根煙的時間,張淑芳就出現了,他怎麼會得到這麼準確的時間?他怎麼能夠確定當晚張淑芳一定會回家?第三,當時在現場,我聞了張淑芳的頭髮,從香味和頭髮的色澤和手感上可以斷定,她當晚剛剛洗過頭髮,她在哪兒洗的?第四,在張淑芳的皮包裡打不到手機,她的手機為什麼會不見?會不會是兇手拿走的?兇手為什麼會拿走她的電話?!」
李悅軍皺眉:「你是說還有一個第三人?」
雷停說:「現在只能說有可能。這個人可能是張淑芳的好朋友,只要我們調出張淑芳的手機話單就能找到這個人,這個人在這中間很關鍵。」
杜長東說:「你剛才說殺死張淑芳的兇手在困牛巷案發後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關強的死訊?是想說什麼?」
雷停微笑,沒有作聲。
其實那也不能算是笑,只不過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而已。
景東仁說道:「你是說消息是我們內部有人傳出去的?!」
雷停反問:「你覺得呢?」
會議室裡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杜長東的臉色愈加陰沉:「雷停所說的這一點很重要,從時間上看,如果雷停所說的分別有兩批人殺死了關強和張淑芳的推斷成立的話,那從張淑芳的死亡時間上確實能夠說明,我們內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那我們要怎麼驗證雷停的推斷是否成立呢?」李悅軍說道。
雷停說道:「找出那個第三人,就可以驗證這一點。從這個第三人身上,我們可能會挖出殺死張淑芳兇手的部分情況,因為這兩個人之間應該有某些聯繫。另一方面,從關強身上的附著物著手,看能不能找出他曾經被囚禁了幾天的地方,那裡應該會多些殺死關強那個B君的線索。再有,就是五棵松兇案生還者的救治和死者的屍體檢驗。我在離開案發現場的時候,在洗碗盆裡發現了這個湯勺。」
伸手從懷裡口袋中拿出一個裹在塑料袋裡的白瓷湯勺,遞給杜長東:「勺子本身沒什麼可疑,只是勺口上面殘餘的糊狀菜屑飯粒與碗櫥裡的剩飯菜沒有絲毫相同的地方,既然不是案發現場的飯菜,那這些東西是怎麼沾上去的?又怎麼會在洗碗盆裡呢?」
會議室裡大多數的人此時臉上都是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太多的線索和相互糾結的案情已令他們如墮迷霧。
一個警員進來走到杜長東身邊,低頭耳語了幾句,杜長東站起身向李悅軍招招手:「市委丁副市長來了,我和李局過去接待一下,你們繼續,差不多了就由雷停佈置任務,迅速行動起來。」
兩人走後,房間裡重又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彷彿連每個人的心跳都聽得清清楚楚。
雷停咬起雪茄,漫不在意地環視房間裡眾人的面容,良久之後,慢慢說道:「還是不說案情了,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最重要的任務分別是:第一,對顧海蛟進行立體式監控,他的行蹤、言談、情緒甚至他一天喝了多少次水撒了多少泡尿,我都要知道!第二,調出張淑芳的手機話單,尋找昨晚最後打出的號碼,找出那個第三人!第三,盡快落實張淑芳與五棵松死者的屍檢情況。第四,走訪五棵松,調查那對夫妻的相關情況。第五,對張淑芳和關強的具體情況進行細緻的調查走訪。等會兒由景東仁分派任務,只要我們掃除畏難心理,不要自已嚇唬自已,兇手絕對跑不了,別一聽案情複雜就愁眉苦臉的裝寡婦!記住,再狡猾的獵手也他媽鬥不過好狐狸!」
房間內的幹警在雷停條理分明的闡述裡逐漸恢復了狀態,聽到最後一句,不約而同的笑成一片,剛才的沉寂和彷徨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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