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頭汗水的景東仁氣喘吁吁地跑來,對李悅軍說道:「李局,在洩洪溝後面的樹林裡沒有發現明顯的腳印痕跡,只發現了兩根從樹上折斷下來的樹枝,從斷口上看應該是剛剛折斷不久。」
李悅軍看了一眼雷停,又看了一眼顧海蛟,點點頭,清清嗓子說道:「叫其他警員繼續搜尋,你帶顧總回局裡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東仁大聲答應。
看著景東仁與顧海蛟等人都已遠去之後,李悅軍轉頭對雷停說:「現在可以繼續往下說了吧?!」
雷停點頭,彈去煙灰,將雪茄重又叼在嘴邊:「從現場痕跡上可以看出,在殺死死者之後,兇手踮起腳尖迅速躲入旁邊的一間廢屋裡,上到二樓,從面向洩洪溝的窗子躍出,抓住橫生過來的一根樹幹,像猴子一樣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在我進入巷子之前,從樹林的另一面逃逸。從這種逃跑方式和陌生足印特徵以及死者受到的種種拷打可以得出,,,,,」
「我想到了!」李悅軍恍然大悟
雷停歎了一口氣:「兇手就是那個曾在鍛具廠兇案現場對面樓頂上出現過,並留下一把折刀的B君!」丟掉快燃盡的煙蒂,繼續說道:「死者的左耳有異常血跡,我懷疑裡面有東西。」
「媽的!都趕到一塊了!!」李悅軍煩躁地罵了一句,大手一揮:「把屍體立刻送回市局做屍檢,派人走訪死者家屬和相關責任人!」
「知道了。」雷停答應著,看著黑沉沉的夜空,低聲說:「現在才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語氣裡還帶著些許憂鬱的黯然。
等到雷停結束困牛巷的工作,帶隊回到市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了。
在回市局的車上,雷停還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當聽到母親操著略顯疲倦的聲音叫他明後天有時間就回家吃飯的時候,雷停覺得鼻子酸酸的,有種要落淚的衝動,母親肯定又是因為惦記著他的溫飽和健康而睡不著覺。
收起電話,望著窗外黝暗的夜色,雷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前浮現出母親慈祥親切的面容。
在刑警隊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面色愈發陰沉的杜長東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大聲說道:「在兩天之內接連出現兩宗特大兇殺案件,市裡的領導已經坐不住了!現在又正是白江市申請宜居城市的重要關頭,市領導指示,儘管不能完全按照大案不過七的標準,這兩起案件也一定要從速破案!而從案情上看,困牛巷兇案與鍛具廠兇案目前尚沒有發現有共同之處,所以局黨委決定另案專組處理,另一個專案組組長由景東仁擔任,李悅軍和雷停任兩案偵破總指揮和副總指揮,負責協調警力部署、調整偵破方向、制定偵破方針和跟進偵破進度。」
剛剛參與完屍檢的雷停將屍檢報告遞到杜長東手裡,坐到一邊的椅子上說道:「死者關強死於竹筷穿心,被折掉一小截的竹筷從兩條肋骨間穿過,準確地將關強的心臟刺穿,致其死亡。關強體內的多處內臟瘀血顯示其生前曾遭受過長時間的毆打。竹筷是兇手在案發現場隨手拾來的,因為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這一對筷子中的另一隻,經過比對,確認與刺死關強的那一支紋路與陳舊度匹配一致,竹筷上面沒有發現指紋和其他線狀手套紋路,可以確定兇手行兇時戴的是橡膠手套。」
杜長東翻了翻屍檢報告,隨手扔給坐在一邊的李悅軍,皺眉說道:「現在的關鍵是兇手如此毆打折磨關強是出於什麼目的?!是單純的報復還是另有所圖?!」
「也許這個會有些用處。」雷停說著拿起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一枚黃銅珵亮的子彈。「這是在死者關強內耳道裡找到的,這是一枚DAP92式9毫米手槍彈。」
「啊!」景東仁「霍」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驚訝地說道:「DAP92?!這個兇手從哪兒弄來的?!」
隔著塑料袋,雷停捏起這枚子彈,望著辦公室裡一臉不解的人們,說道:「對於DAP92,也許大家還不太熟悉,但對曾經在部隊服役的人來說,在現實社會裡面見到它絕對不亞於我們平常人忽然在街上見到了外星人!因為,這不是一枚普通的手槍彈,這是枚鋼心手槍彈,該彈具有射擊密集度小,在25米距離上射彈20發,其散佈圓半徑不超過60毫米;侵徹力強,在50米距離上可以在穿透1。3毫米厚的頭盔鋼板後,仍能擊穿50毫米厚的松木板,是屬於我軍新一代軍用手槍QSZ92式9毫米自動手槍的標準用彈!這種槍支至今還沒有列裝全軍,在軍隊裡都是稀罕東西,一般的士兵都是只聞其名,更別說在軍營以外的地方見到它了。這樣一枚不平常的子彈,今天卻隱藏在關強的內耳道裡!」
杜長東伸手拿過子彈,端詳了一會兒遞給李悅軍,轉頭望著雷停說道:「我們先不用去考慮兇手怎麼會有這樣一枚子彈,我們需要找出的是兇手為什麼會把這枚子彈放在關強的耳朵裡,他想對我們表達什麼?!」
雷停點頭:「如果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就必須把自已完全地放在兇手的角度上去想,從我們現在掌握的種種跡象推斷,兇手是一個膽大妄為、心狠手辣、受過良好訓練並做事不計後果的人。站在這樣一個角度上推想,我覺得,兇手這麼做有兩個目的,第一,他是要告訴我們關強的死與這枚子彈有關。第二,他在向我們挑戰,就像上一次在屋頂天台上留刀示威一樣。」
杜長東略作沉呤,說道:「如果這一假設成立,那麼下一步我們就應該著手從關強身邊和日常接觸的人身上開始逐一排查,尋找關強與這枚槍彈中間的那個點。」
雷停用手指捋著下頜的硬胡碴,淡然說道:「從現在我們所掌握的種種跡象,我覺得我們排查的重點應該在顧海蛟身上!」
「為什麼?」杜長東問道。
「首先顧海蛟的出身是怎樣的我想大家都清楚,他和關強當年的關係到底是怎樣?他們是因為什麼分開?這些都是有待考證的疑點。再者,關強失蹤後關強的家人沒有選擇報案,卻是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顧海蛟,這說明了什麼?顧海蛟在得知關強失蹤後,也沒有選擇報案,而是輾轉找到了胡震東約我出去吃飯,這說明了什麼?顧海蛟的身邊突然多出了許多象張萬勝這樣的亡命之徒,這說明了什麼?在困牛巷現場,我故意在他的面前描述關強的死狀,顧海蛟表現出一種極力抑制的不安,這又說明了什麼?」
「拋去其他次要因素不提,我認為,」雷停直視杜長東:「目前顧海蛟身上的疑點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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