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交替,在如歌之行板中,像四季一般自然地運轉。然而對親愛的人來說,仍是烈火的考驗。喬琪亞在重重刺激之下,堅強的生命力仍勉力想沖破情境,作一只尋求重生的火鳳凰。
有兩天左右的時間,喬琪亞覺得她阿姨似乎奇跡似的振作起來,似乎要開始復原一般,然後到第三天,當喬琪亞離開她床邊回家去休息時,電話響起,把她從精疲力竭的沉睡中喚醒。
她甚至在接聽之前就直覺地知道是療養院打來的。十分鍾之內她已穿好衣服上路到她阿姨床邊去,一路提醒自已,不要因為心神不集中出車禍誤了大事。
她陰郁地想著,如果傅米奇在她不在時回去,一定又會認為她跟她的情夫過夜。
傅米奇,她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讓他在她需要把一切精力、心神集中在她阿姨和未來的事上時,進入她的心思中?
當她接近療養院時她的胃開始翻騰。死亡作為一個概念就夠難以面對了,更何況是真的死亡……她猛打寒顫。她非常害怕,她承認,害怕讓她阿姨失望,也為自己感到害怕。她從未見過死亡,想到要親眼目睹她心愛的梅姨……
當她抵達療養院發現她阿姨意識清醒、頭腦清晰時,不禁松了一口氣,雖然她阿姨看起來確實虛弱得令人心碎。“如果你要我們之中一個人陪你,或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們……”修女陪她走到她阿姨床邊時溫柔地告訴她。
喬琪亞默默地搖頭,在她阿姨身邊坐下來,伸手握住她阿姨擱在被單外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的手。
令人驚奇的是,梅姨一臉微笑,兩眼充滿了愛和確信。盡管決心不流淚,喬琪亞還是感覺到她自己兩眼充滿著淚水。為她自己而流的淚水,她堅定地告訴自己,不是為梅姨。梅姨那麼平靜,那麼祥和自在,為她而哭幾乎等於侮辱了她的勇敢……。
“不,喬琪亞,不要,”她阿姨在她試圖掩飾自己的淚水時,輕柔地斥責她。
“沒有必要對我掩飾你的感情。我自己也有點想哭。我還有很多事想做……。比如說,那些玫瑰。我想要看你結婚……抱你的孩子,可是同時我又感到……我又感覺到一種喜悅……寧靜與祥和。”她脆弱的手指在喬琪亞的手中握緊。“我不怕死,喬琪亞,雖然我承認有好幾次我一直在怕我死的樣子,但是現在我不怕了。沒有痛苦,沒有恐懼……”
喬琪亞猛咽口水,從工作人員所告訴她的得知,他們已給了她阿姨足夠的藥滅輕她肉體的痛苦,同時又讓她保持清醒,雖然修女警告過喬琪亞,她阿姨會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可能有時候不認得她,或是將她和別人搞混,一直到她去世為止。
“臨死的人想象他們能看見某個很親近,也許已經死去很久的人,並不是什麼不尋常的事,所以如果你阿姨也這樣,你不要嚇著了,”修女警告她。
她阿姨想談話,雖然喬琪亞想對她大叫不要這樣,要保存體力,但她還是忍住,告訴自己,現在必須以她阿姨而不是她自己的需要為第一優先。梅姨的生命力慢慢地消失,喬琪亞握著的她的手冰冷得嚇人,只有當她的藍眼睛望向喬琪亞時,眼中的慧光才顥示出生命還在她體內燃燒。
她一度沖破聚集的陰影,像個逃離黑暗的小孩,聲音出人意料的強,哀求道:
“抱住我,喬琪亞……我好害怕……”
然後,當喬琪亞壓抑住自己的苦悶,緊緊抱住她時,她的臉又幾乎立即充滿了一片明亮、祥和。令人毛骨悚然地,梅姨的視線好象超越她,焦點落在她自己無法看見的某人或某樣東西上。
病房裡一片昏暗。下午時光早已轉成傍晚,而傍晚也已轉成夜晚。
彷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般,修女出現在病床邊,移動輕巧的腳步,手擱在喬琪亞肩上,給她溫暖和力量,去除似乎已淹沒了她的冰冷感。
喬琪亞發現她緊張、苦悶得幾乎無法呼吸。無法吞咽。她聽見梅姨在說著什麼……也許是個人名……一種明燦的、歡喜的表情出現在梅姨臉上,令喬琪亞本能地轉頭順著她阿姨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只不過她看到的只是病床邊的一片昏暗。
在病房的一片沉寂之中,梅姨吸進最後一口氣時,喉嚨所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大得不可思議。
甚至在修女的手緊按住她的肩頭之前,喬琪亞就已知道她已經去了,但是她仍然擁抱著她,頭靠著梅姨的頭,讓她一直在抑住的淚水渲洩出來。
修女體諒地讓她發洩她的悲傷,然後輕輕地將她推開,以更輕的動作將她阿姨已無生命的身體放回床上。
“我可不可以……如果我留在這裡陪她一陣子可以嗎?”喬琪亞輕聾問道。
修女點點頭,像她來時一樣,靜靜地離去。
後來喬琪亞不知道她待在那裡多久,坐在她阿姨身旁,也不記得對她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說了太多話後來喉嚨都痛了,或是因為流淚而發痛……她只知道修女終於告訴她該離開了時,她感到全身內外都麻痺了,知道梅姨已經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仍然無法完全接受。
要做一些安排……有些事要辦……她知道,可是當她離開療養院開車回家時,她無法集中心思在這些事情上,只是一徑不相信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梅姨真的已經死了。
回到家時,她直接上床,她需要睡眠所能提供的逃避。
她睡了一整天,直到夕陽透過窗子斜照進她臥室才醒過來。她花了幾秒鍾的時間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當她想起來時、她開始激烈地顫抖,因為震驚和失落而覺得反胃。
電話響起,但她沒理會。她還沒准備好面對世界,接受她阿姨生命已經結束的事實。她想要跟她的記憶……她的悲傷獨處……
她起床、沖澡、洗頭,然後發現自己覺得累得不想穿衣服,只套上一件浴袍。
她阿姨聖誕節時買給她的浴袍。當她手指撫摸柔軟的毛巾布料時,不禁感到熱淚盈眶。她迅速閉上眼睛,壓制住淚水避免流出來。她打開浴室的門時,正站在梅姨房間對面。
她步履不穩地走過去打開門。空氣中仍然飄浮著梅姨使用的香水味。她的銀發梳和鏡子,在胡桃木梳妝台上閃閃發光。
這一套梳妝用具是梅姨父母在她廿一歲生日時送給她。喬琪亞慢慢走過去,拿起鏡子,上面刻著梅姨的生日和姓名縮寫字母。她用一根手指輕撫著刻紋。她凝視著梅姨的床,想起小時候,在她父母去世後最初幾個月裡,她經常跑進梅姨的房間,讓她抱上床摟擁疼惜。
她有沒有告訴過她阿姨她多麼地愛她……多麼地感激她所做的一切?她有沒有向她表示過,她的愛有多麼的強烈……?
她充滿了愧疚和絕望感。她真希望時光能倒流,好告訴她阿姨她恐怕一直都沒說出來過的一切。她感到自己開始顫抖起來,猛然想起了上千個小小的不是,受到一陣陣良心的苛責。她顫抖地走出門去,把門帶上,走進她自己的房裡。她淚眼模糊,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起手提包找她的手帕;但是她顫抖得太厲害了,碰倒了手提包,裡面裝的東西散落到床上和地上。梅姨的一串鑰匙躺在她一旁的床上,看到它們令她想起了她阿姨已經去世的現實,她凝視著那串鑰匙,悲傷之情淹沒了她,她痛苦地大叫抗議:“不……不……不……”
沉浸在悲傷之中,她沒聽見外面車子的聲音,也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直到米奇在門口緊急地問道“什麼事,出了什麼事?”她才醒悟到他在屋子裡。
她自動轉向他的聲音來處,驚嚇得未能想到要掩飾她的悲傷,忘了她濕濕的浴袍緊貼著她顯然赤裸的身子,也未察覺他正從她狂亂的狀態推斷而得的結論。甚至在他粗聲粗氣地說“過去了,對吧,”時,她仍惶惑地相信他指的是她阿姨過世的事,煩亂得只能點頭。他走進房間,汪意到她翻倒的手提包,以及屋子的另外那串鑰匙。“我試過警告你會這樣,”她聽見他在說,沒聽懂他的話,對她毫無意義的話語,她一臉憂傷地轉向他,試著注意看他。
“天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她聽見他在說,然後坐在她一旁床上,張開雙臂擁抱她,給她安慰,給她溫暖……給她極需的肌膚之親,他緊擁她給她的感覺很像她阿姨在擁抱她,令她想起她從梅姨那裡得到的愛而盲目接受,她讓他抱著她,讓自己的悲傷宣洩,幾乎完全未察覺到他是誰,只知道他在她緊偎著他時給她安慰。
當她感覺到他在撥開她散落到臉上的濕頭發,且試著輕輕推開她好保持一點距離時,她本能地反應,抗拒他的企圖,緊緊攀住他,嘶啞地抗議:“不……拜托……”
他讓她感覺那麼安全,那麼溫暖!……他皮膚的氣味那麼具有撫慰作用,那麼……那麼不可抗拒。她想要保持這樣,永遠在他懷抱裡。她顫抖著,她的感情,她的需要,從孩童時期猛然轉變到成熟的女人時代,令她幾乎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想跟他在一起的強烈需要,想要他平息她復雜難耐的欲望。
當他的手觸及她肩膀,企圖輕輕推開她時,她緊纏著他,濕濕的浴袍滑落,露出她絲綢般柔滑的頸部和肩膀曲線,圓柔的臂膀和豐滿的胸部。
“喬琪亞……”。
她的心智、她的感官接收到他語氣中傳達的抗議、拒絕的訊息,但是某種更深沉、直覺、女性的東西認知到在那拒絕之外的男性欲望,因她的女性魅力而起的男性感應。她近乎瘋狂地迎合、冀求,她的心智完全屈服於她的肉體和感情需求之下。
她抓住他移離她的身體的手,她的手指扣住他的腕關節,她出人意料的力量展示令他吃了一驚,以致她傾向他,將他的手導向她的胸部時,他無法阻止。她的雙唇柔軟、張開,抵著他的嘴輕聲說道:“拜托……拜托……我需要你……”
她聽見他喘了一大口氣,感覺到他的猶豫,如果不是她冰冷的肌膚突然隨著沁涼的空氣和他的撫摸而起反應,她可能會讓現實突破她的悲傷和痛苦而了解到她在干什麼,她的乳頭變得硬挺,抵著他的手指,令他本能地隨著誘惑反應,他的拇指立即繞著她的乳頭轉,他的嘴出人意料地張開,幾近於凶猛地壓在她嘴上,從她那裡取回了主動,讓她淹沒在一波她沒有力氣抗拒的感官波濤中。
現在他的兩手都在她的胸部上,以一種完全超乎她的經驗之外的方式撫弄著她的身體,令她如饑如渴,除了內心無法控制的欲火之外已忘掉其它一切。
她從未有過這種經驗,從未想過可能會有這麼迫切,這麼強烈,這麼尖銳的欲望。她完全被欲望所淹沒,忘掉了其它的一切,在米奇的重吻之下渴望地呻吟。她聳聳肩甩落浴袍,緊偎著他,隨著他全身深深的顫動而激烈地反應,雙手沿著他的肩膀撫摸滑落到他的背部,感覺到他皮膚下的肌肉隨著她的撫摸而緊繃,以一種深沉、返-的女性意識知道他想要她,因而既感到震驚又自傲,為自己身體的力量,為自己挑起他的欲望的女性魅力而自做。她弓著身子依偎著他,他的手撫摸她的身體,托住她的雙乳輕撫……撫過她的胸骨、她的腰、她的臀,順著她臀部的曲線撫摩,將她摟近他,緊緊地擁抱著她,緊得令她能感覺到他堅挺的男性勃起的壓力。
她以前從未曾像這樣似乎並不重要,她從未想象過,甚至從不願想象自己會這麼完全失去自制,失去自己根深蒂固認為這麼強烈的性欲,只合該與同樣強烈的情愛相屬的信仰,也似乎並不重要了。她想要這個男人……需要他……渴望得到他……她還告訴了他,在愉悅的啜泣低吟聲之間輕語,像呼吸一般地斷續送入他的耳裡,令他隨著她的低吟懇求聲反應,告訴他她多麼喜歡他的手指撫摸她的肌膚,她多麼需要他濕熱的嘴、他靈巧微妙的舌和他勁道十足的身體,對他說一些她從未夢想過她會知道該怎麼說的話,以一種她從不知道自己擁有的性感方式,告訴他她深沉強烈的需要。
彷佛另外一個人控制她……彷佛她經歷過強烈的、不可抗拒的人格轉變。
她不耐煩地拉扯他的襯衫,想要像他一樣自由地撫摸他,她近乎鳴咽、不耐煩地與小小的鈕扣搏斗,然後在他幫助她時,同樣近乎嗚咽地松了一口氣。他雙手有點顫抖地扯掉襯衫,開始松開皮帶。
她口干舌燥地看著他,她的心猛跳,她的感官完全淹沒在她的欲望浪潮之下,無暇顧及其它。當他脫光身上所有的衣物時,她的呼吸加速。
她曾看過他像這樣子一次……那一次她沒讓自己認知她對他的男性魅力的反應。
那一次她拒絕讓自己意識到他是個男人,以及他的男性魅力對她的影響。這一次….…她跪在床上,忘了自己的裸體,望著他,兩眼張得又大又圓,眼球的虹彩隨著激情欲望而變暗。當她端詳著他時,她的身體發抖,舌尖滋潤著她干燥的雙唇。她聽見他在說些什麼,說什麼並不重要,他那原始、渴求的語氣就已足夠,令她全身一陣顫動,腹肌緊縮,乳房隆起。“你知道你那樣看我有什麼作用嗎?”她聽見米奇在迎向她時低吟道:“你讓我覺得我是你唯一看過、唯一想看的男人。你那樣看著我的身體彷佛永遠都看不夠一樣。你讓我覺得彷佛你渴望撫摸我……愛我……”
他的聲音降成呢喃細語。她看得出他眼中的緊張、欲望與需求。即使不是他的身體已經宣示他對她的欲望,他的聲音、他的眼睛、他抱著她時微微顫抖的樣子,也會確實告訴她。
“撫摸我,喬琪亞”她聽見他求她。“撫摸我……吻我……愛我……因為如果你不……我會……”他中斷下來,然後咒罵一聲。“天啊!我無法……”他的聲音-啞緊張,然後他的嘴落在她的胸部上,起初輕輕柔柔的,彷佛怕傷到她,然後失去了控制,不再那麼輕柔,她在激烈的快感中叫出聲來,弓起身子抵著他,邀約他的激情,點燃他的熱火,將自己的身子完全交給了他。
當他愛撫著她時,她熱切地緊偎著他,在他要移開時拉住他的手貼在她的身體上,告訴他他給了她很大的快感,懇求他不要停止,然而這一次他抗拒了她,將她輕輕推開,說了一些他說第二遍她才聽清楚的話,聲音粗嘎近乎氣憤。
“我沒辦法,喬琪亞。我沒辦法跟你做愛。我沒有任何保護你的方法……上帝助我,我無法保證我自己不……不……”
她花了幾秒鍾的時間才明白他想告訴她的,在他告訴她時,她的身體表現出她的憤慨,拒絕他試著告訴她的預防措施。
他開始移動身子離開她,但是他身體的景象,那麼男性,那麼堅挺,能滿足她一切感官需求的完美設計,令她伸手抓住他,在她奮力阻止他離開她時,她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腕肉裡。
“米奇……不,拜托……我要你。”
她聽見自己在吶喊,聽出了其中的放縱與浪蕩,心中某個角落隱隱感到震驚,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她,喬琪亞,說出這種話,做出這種事來。“噓……噓……沒事,沒事。”
米奇再度擁抱著她,不像她渴望的那樣緊貼著她的身體,但是至少是擁抱著她。
他的手愛撫著她的胸部。當她急迫地緊靠著他時,她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氣。他的手已滑過她的身子落到她的兩腿之間。當他撫摸她時,她緊張得全身一陣陣顫抖。她閉上眼睛,緊緊攀住他,指甲陷入他的肩膀肉裡。當他將她推倒在床上時,她因期待、需求而顫抖,緊閉著雙眼,祈禱這次他不會移開,當她感覺到他的嘴撫弄著她的腰、她的下腹,然後再低落下去,他的手輕輕分開她的兩條大腿,他的嘴撫弄兩腿之間內部如絲一般的肌肉時,她在震撼性的快感之下大聲喘息。
她吶喊抗議,沒准備好接受這種層次的親密,但他已經預期到她的緊張,一邊用手撫慰她的身體,一邊對著她的肌膚呢喃低語。
“噓,沒關系,我只是想讓你快樂,喬琪亞。向你顯示……”他停下來,輕咬她的肌肉,令她忘了對他的拒絕,身體無助地隨著他的放蕩而反應,在他更輕柔親密地撫弄她時,向他吶喊懇求。他的手和嘴的撫觸那麼關愛和確實,令她無從控制她對他的強烈反應,無助地屈服於一陣激烈的快感之下,全身肌肉隨之陣陣顫動,既驚又喜地對他吶喊。然後在他擁抱她,撫慰她時在他懷裡哭泣。他撫摸她的肌膚,安慰她過度作用的感官,在她精疲力竭地睡倒在他懷裡時擁著她,深深嫉妒她的情夫,那個她的一切激情的真正對象的男人……那個拒絕了她,無疑回到他妻子身邊去的男人。
天啊,如果他是她的情夫……如果他是那個……他的雙臂緊緊環抱著她熟睡的身體。他幾乎從最初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對她的感受。那時就已知道而一直試著不予理會。他一直非常小心謹慎不讓自己墜入情網……不讓自己想要任何女人到這種地步:心知對他而言,他想要給也會要求的承諾是婚姻……維持一輩子的婚姻。現在他已破壞了他自己的一切規矩,他已經愛上了一個顯然愛另外一個人的女人……一個在性方面利用他作為她真正想要的那個男人的替身的女人。他顫抖起來,知道為了他的自尊著想,他應該現在就離開,但又同樣知道在生理方面他做不到。
她在他懷裡挪動身子,出乎意料地睜開眼睛,惺忪昏暗的眼睛。她張開雙臂迎向他,兩眼直視他的眼睛,輕柔地求他;“跟我做愛,米奇。我非常需要你。我不在乎你無法……你不……那都無所謂。”
當她聽見自己說出這些話時,喬琪亞感到她的內心深處開始微微顫動,從她阿姨去世那一刻起就圍繞著她的一層保護膜開始出現小小的裂縫,她的行為所造成的震撼令她的身體緊繃……然而這時候米奇正在愛撫她,向她抗議她對他構成的誘惑太強了,擁抱著她,將她的雙手導向他的身體,求她像他愛她一樣地愛他。在她真的愛撫他時,強烈地迎向她,他的身體因她而起的反應所造成的震撼效果掃除了其他一切。
她認知到她一直想要跟他這麼親密,在她愛撫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因他的亢奮而起的反應時。她一直想要用她的手和她的嘴撫弄他……想要探索他的男性,以一個女人和男人之間最大可能的親密度去了解他。
在她的感官和需求的驅使下,所有試圖使她了解她在做什麼的理性和現實的警告之聲全被淹沒。她愛撫、親吻他,緩緩地撫弄他身體的每一部份,縱情地自由撫弄。她知道,每次他顫抖、沙啞地抗議她的動作,她的體內深處就有一種相應的反應,一種相應的需求;甚至在她享受撫摸他的快感時,她同時也在享受知道她刻意誘惑他到令他忘我地擁抱她、愛她、擁有她的地步的樂趣。他的身體在她體內強而有力地移動,加速她肉體的相應欲望。甚至在這時候,她仍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驅使她,沒領悟到她自己在死亡之地創造生命的本能需求……她為什麼該知道,盡管有那麼多的對立,他們之間仍存在著這種激情,這種需求……這種他們倆似乎都無法遏止的強烈欲望。當他終於屈服於她呢喃的懇求時,她感覺到他的熱和力充滿她體內,不斷地移動;起初令她充滿了欲望、渴求,後來給她一種強烈的滿足感,令她的身體幾乎完全無法忍受放開他。
這一次,當她睡著時,米奇強迫自己離開她,為他自己,也為她,感到傷心難過。她的快感,她的呢喃愛語,她對他的做愛的狂熱反應,她得到滿足的喜悅淚水,事實上沒有一樣是因為他,不管她再怎麼令他覺得彷佛他是那個男人……那個能夠給她如此的快感和滿足的男人。
他原諒她,不認為她是因為想懲罰她的前任情夫,或滿足某種粗鄙的情欲而要他。她一直遠超乎那種算計之外……迷失在另一個世界裡,至少看起來如此……有時候她的眼神那麼遠、迷惘,令他甚至懷疑,她是否知道她到底是跟誰在一起,是否內心深處她真的以他作她情夫的替身。他當時真想搖晃她,告訴她他是誰,要她叫他的名字,讓她了解……但是在他自己都無法抗拒,無法控制,……無法阻止自己不顧一切地要她、愛她時,他又怎麼能怪她?現在發生了這件事之後,他無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而且他猜測她也不要他待下去。當她早上醒過來時,她最不想見的一張臉將是他的臉。如果他待下去……他深深打了個冷顫。他能支撐多久不失去他所有的自尊和男子氣概,開始求她給予他所渴望的感情承諾?他愛她,他憂郁地承認。悄悄下床,小心不干擾到她,站在床邊俯視她的睡姿,渴望擁抱她,告訴她他的感受……求她忘掉另外那個男人,那個顯然不值得她愛的男人。然而他壓抑住這個沖動:心知她要的不是他的愛:心知她想要的人不是他。
他默默地收拾他的東西,在昏暗的屋子裡悄悄地走動,小心不干擾到她的沉睡。
終於收拾好最後一樣東西時,他無法抗拒看她最後一眼的欲望,回到她熟睡的那個臥室去。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親吻她的額頭,然後親吻她的嘴,撫摸她柔軟的臂膀。當月光照亮她胸部柔和的曲線時,不禁深深顫抖起來。
這一晚的記憶將一輩子存在他心底。他懷疑下個星期她是否還會記得他,除非是懷著惱怒和憤慨吧!他緊抿著雙唇,走向門去。
喬琪亞在睡眠中動動身子,發出輕柔的一聲抗議,額頭蹙起,她的睡眠一時受到恐慌和擔憂,受到沉重的感情上的失落和痛苦的干擾;然而後來濃濃的睡意又支配著她,而她感激地又陷入沉睡中,她需要藉睡眠遺忘一切。
米奇在屋外看了小屋最後一眼,然後驅車離去。
※ ※ ※
在廚房的桌子上有一張他留下來的字條,說明他在倫敦有事,說他認為從他倆的觀點來看,結束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用歸還已經付給她的租金,字條上寫道,他祝她未來一切順利。他沒留下未來的地址——
轉自Pinepro's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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