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裡-吉裡亞諾最終成功地做出了任何政治家和國家政客所做不出的事。他使得意大利所有的黨派聯合起來去從事一件行動:消滅吉裡亞諾和他的匪幫。
1949年7月,特雷扎部長對新聞界宣佈,組建一支5000人的武裝警察特別部隊,稱作剿匪特隊,沒有提及吉裡亞諾本人。報界立即糾正了政府方面的這種巧妙的閃爍其詞,即政府不希望吉裡亞諾顯得成為眾矢之的。它們高興地贊成和祝賀執政的天主教民主黨採取了這樣的強硬手段。
全國新聞界也對特雷扎部長在組建這5000人的特別部隊方面的才華感到異常驚訝。這支隊伍將由單身漢組成,不會造成寡婦,免得她們的家人擔憂害怕。這支隊伍裡有突擊隊、傘兵、裝甲車、重型武器,甚至還有飛機。小小的匪徒何以抵擋得了這樣強大的軍隊?何況它是由烏戈-盧卡上校指揮的,他是二次大戰中意大利了不起的戰鬥英雄之一,曾與德國傳奇將軍隆梅爾打過仗。報界稱他「意大利沙漠狐狸」,善於游擊戰,他的戰略和戰術會搞得不諳此道的西西里農村小伙子吉裡亞諾暈頭轉向。
報紙敷衍了事地用幾小段的篇幅解釋了任命弗雷德裡克-維拉蒂為西西里保安警察的頭。除了維拉蒂督察曾被特雷扎部長選中去協助盧卡上校之外,對於他簡直是一無所知。
恰好一個月之前,唐-克羅斯、特雷扎部長和巴勒莫的紅衣主教舉行了一次重要的會議。紅衣主教告訴了他們關於吉裡亞諾那本證據的事,並談到證據裡該死的文件。
特雷扎部長大吃一驚。這本證據必須在軍隊完成這項任務之前毀掉。他真希望能夠廢除為正在組建的特別部隊所發出那些命令,但是他的政府受到來自左翼黨派的壓力太大了,他們一直在叫嚷說吉裡亞諾受到了政府的保護。
對於唐-克羅斯來說:這本證據僅僅使問題複雜化,但決不會改變他的決定。他早已下決心要殺死吉裡亞諾;殺了他的六員幹將這事使他別無選擇。但是,吉裡亞諾不能死在「聯友幫」或他自己的手中。他是一位太了不起的英雄;謀殺他將會是一件滔天大罪,甚至「聯友幫」都不能為之解脫。西西里人的仇恨都將集中到他們身上。
唐-克羅斯意識到無論如何他自己必須適應特雷扎的需要。畢竟這是一位他想要使之擔任意大利總理的人。他對部長說:「當然必須是這樣。你的確沒有選擇,你必須追捕吉裡亞諾。不過,在我能夠使那本證據失去作用之前,盡量地放他一馬,這件事我保證能做到。」
部長面目嚴厲地地點了下頭。他卡嗒一聲拿起內部電話機,命令式地說:「叫督察進來。」幾秒鐘後,一位高個子,有著一雙冷峻的藍眼睛的人走進了房問。他瘦瘦的,穿著講究,長了一副貴族式的面孔。
「這位就是弗雷德裡克-維拉蒂督察,」部長說,「我將宣佈他擔任西西里整個保安警察的頭。他將與派到西西里部隊的指揮官一起協作行動。」他相互介紹了他們一番,然後向維拉蒂解釋了關於那本證據的麻煩以及它對天主教民主黨政權的威脅。
「我親愛的督察,」部長說,「我要求你考慮一下讓唐-克羅斯作為我在西西里的代表。你將給他所有他需要的情報,就像你給我一樣。明白嗎?」
督察費了好一段時間領悟這一特別要求。然後,他明白了。他的任務將是通告唐-克羅斯有關進攻部隊制訂的所有針對吉裡亞諾的戰爭的計劃,唐-克羅斯接著將情報轉告給吉裡亞諾,這樣他便能逃脫追捕,直到唐認為結果他的生命不會引起麻煩為止。
維拉蒂督察說:「一切情報都給唐-克羅斯?盧卡上校決不是個傻瓜,他很快就會懷疑到情報的洩漏,或許不讓我出席他的戰鬥部署會議。」
「如果有什麼麻煩,」部長說,「讓他來找我。你的實際任務是搞到那本證據,在這之前,不許傷害和捉拿吉裡亞諾。」
督察的藍色眼睛冷淡地轉向唐-克羅斯。「很高興為你效力,」他說,「但是我必須搞明白一件事。如果在那本證據毀掉之前吉裡亞諾被活捉,那麼我怎麼辦?」
唐一向直言不諱;他不是政府官員,因此可以坦率地講話:「那將是不可承受的災難。」
烏戈-盧卡上校,這位已任命的剿匪特別部隊指揮官,被各家報紙頌揚為機智多謀的入選者。它們連篇累牘地論及他的軍事履歷、他的戰鬥獎章、他的戰術上的天賦、他的冷靜和謙遜的性格以及他對任何類型的失敗的憎惡。報紙說:他是一個小牛頭狗,將是西西里惡勢力的對手。
採取行動之前,盧卡上校研究了所有有關圖裡-吉裡亞諾的情報文件。特雷扎部長發現他伏案在辦公室,周圍全是些裝滿卷宗和舊報紙的文件夾。部長問到他何時出兵西西里時,上校溫和地說:他正在組織一個參謀機構,不管他花費多長時間,吉裡亞諾肯定跑不了。
盧卡上校用了一個星期研究卷宗,然後得出了一些結論。那就是,吉裡亞諾是一個游擊戰爭方面的天才,他有獨特的行動方法。在他的周圍僅僅保持著20名人員,其中包括他的一些小頭目:作為第二號人物的阿斯帕紐-皮西奧塔、卡尼奧-西爾維斯特羅,作為他的貼身保鏢和情報官兼直接與唐-克羅斯和黑手黨網絡聯繫的聯絡員斯蒂芬-安東裡尼。特拉諾瓦和帕薩坦波有他們自己的隊伍,可以獨立活動,不受吉裡亞諾的直接指揮,除非採取一致行動。特拉諾瓦執行了吉裡亞諾的綁架行動,帕薩坦波參與了一些吉裡亞諾策劃的搶劫火車和銀行的事。
上校心裡逐漸明確了,整個吉裡亞諾匪幫不超過300人。然而上校很納悶,他怎麼能堅持六年,他怎麼能戰勝全省的武裝警察,而且幾乎獨自控制了西西里的整個西北部?他和他的手下怎麼能逃脫大批政府軍對深山的搜捕?答案只能是吉裡亞諾從西西里的農民中喚起了另外一批隨時聽他指揮的人。這樣,當政府軍搜山時,這些兼職土匪便潛進村鎮和農場,像普通農民一樣地生活。另外,蒙特萊普鎮的許多鎮民肯定是土匪的秘密成員也是一種因素。但最重要的是吉裡亞諾的聲望;他幾乎沒有被出賣的可能性,而且毫無疑問,如果他公開發出革命的號令,成千上萬的人便會聚集在他的大旗之下。
最後,還有一件令人費解的事:吉裡亞諾的隱身法。他出現在一地,然後似乎消失在稀薄的空氣中。上校愈讀下去,愈覺震動。接著,他考慮出個辦法,他知道依此他可以立即採取行動。這辦法可能看起來微乎其微,但從長遠考慮,它將是重要的。
吉裡亞諾過去常給報紙寫信,信中總是這樣開頭:「如果我們不是敵人,正像我一直以為的那樣,你一定要發表這封信,」接著繼續陳述關於他最近的一些土匪活動的觀點。按照盧卡上校的看法,開頭的話語是一種恐嚇,一種強迫行為。信的內容是敵方的宣傳。都是對一些綁架和搶劫行為的解釋以及有關錢怎樣才能到達西西里窮人那兒的內容。當吉裡亞諾與武裝警察展開激戰並打死了他們中的一些人時,總會送上一封信,解釋在戰爭中當兵的總要死一些。信中有對武裝警察的不要打仗的請求。處決了六位黑手黨頭目後,又送來一封信,信中解釋說,只有採取那種手段,農民才能按照法律和人類道德索取他們應該得到的土地。
政府竟然允許這些信件發表,盧卡上校對此大為震驚。他作了筆記,準備請求特雷扎部長授予他在西西里實行軍事管制的權力,這樣就可以切斷吉裡亞諾與他的群眾的聯繫。
他搜尋的另外一件事是有關吉裡亞諾有一個女人的報道,但他什麼也沒發現。雖然許多報道中都談及土匪們在巴勒莫使用幾家妓院,而且皮西奧塔是個色鬼,但是,吉裡亞諾似乎在過去的六年裡過著性冷淡的生活。盧卡上校,作為意大利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肯定在蒙特萊普有他的女人,找到了她,工作也就完成了一半。
他發現還有一件事令他感興趣,那就是吉裡亞諾和他的母親相互依戀的記載。吉裡亞諾是父母的孝子,他對待母親感情尤深。對此他也特別作了記錄。如果吉裡亞諾確實沒有女人,他母親可以用來做捕捉他的誘餌。
一切準備就緒後,盧卡上校開始組織他的參謀人員。最重要的是任命安東尼奧-佩雷茲上尉為他的隨從參謀和貼身警衛。佩雷茲上尉身材魁偉,有點發胖,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性情隨和,但盧卡上校知道他特別勇敢。或許有一次,他的勇敢能夠拯救上校的生命。
1949年9月,盧卡上校帶著首批2000人的部隊來到了西西里。他希望這些人應該足夠了;他不願意用5000人的部隊與吉裡亞諾作戰,從而抬舉了他。畢竟,這只不過是一幫土匪,輕而易舉地便可以將他們迅速解決掉。
他的第一步是命令西西里的各家報紙停止發表吉裡亞諾的信件。他的第二步是以同謀罪逮捕吉裡亞諾的父母親。下一步驟便是以吉裡亞諾匪幫的秘密成員的罪名拘留並審問二百多名蒙特萊普的人。這些被抓的人被轉移到巴勒莫的監獄裡,那裡有盧卡上校的重兵看守。採取這些行動都是依據有案可查的墨索里尼法西斯政權的法律。
吉裡亞諾的家被搜查了,發現了秘密地道。拉-維尼拉在佛羅倫薩被捕。不過,當她聲稱從不知道有個地道後,她幾乎立即被釋放了。並非因為他們相信了她,而是維拉蒂督察想要釋放她,以便吉裡亞諾會去看望她。
意大利的新聞界把盧卡上校捧上了天;終於有一位「動真格的」人了。特雷扎部長為他的選擇而得意,尤其是他收到了總理的一封熱情洋溢的祝賀信的時候。只有唐-克羅斯不動聲色。
第一個月,圖裡-吉裡亞諾一直在研究盧卡的行動,武裝警察部隊的部署情況。在禁止報紙刊登他的信件和斷絕他與西西里人民的廣泛聯繫方面,他欽佩上校的精明。但是,當上校不分青紅皂白,任意濫抓無辜的蒙特萊普鎮民時,他由欽佩轉為憤怒。加上他父母被抓,吉裡亞諾的心裡憋著一股充滿殺機的怒火。
兩天來,吉裡亞諾坐在卡瑪拉塔深山的山洞裡。他謀算著,思索他所瞭解的有關盧卡上校的兩千武裝警察的軍隊。至少其中的1000人駐紮在巴勒莫城裡及其周圍,等待著他去營救他的父母。另外1000人集中在蒙特萊普、皮亞尼-戴格裡西、聖古烏塞普-賈托、帕提尼科和科萊昂等城鎮的交界地區,這裡的許多村民是吉裡亞諾隊伍的秘密成員,可以被徵集起來用於戰鬥。
盧卡上校的司令部設在巴勒莫,那裡戒備森嚴。只能將他誘惑出來。
圖裡-吉裡亞諾將憤怒轉換到制訂戰術方案上。他的方案簡單明瞭,猶如兒童遊戲一般,然而幾乎總是奏效。如果方案失誤,他也總能消失得無影無蹤,迅速返回山裡。但他懂得,一切取決於準確無誤的實施,一絲一毫不得差錯。
他召喚阿斯帕紐-皮西奧塔到山洞裡,把方案告訴了他。以後,其他頭目——帕薩坦波、特拉諾瓦、西爾維斯特羅下士和斯蒂芬-安東裡尼——僅僅知道有關他們具體任務的行動方案。
巴勒莫的武裝警察總部是西西里西部所有軍隊的軍需處。一輛重兵押運的軍餉車每月一次到所有村鎮的駐軍和省司令部發放軍餉。軍餉以現金支付,每位士兵的軍餉,有里拉紙幣和硬幣,分文不少地塞在信封裡。這些信封都放進了鎖在卡車上的帶有小孔的木箱裡。這輛車早先是美國軍隊的武器裝運車。
司機帶有手槍,身旁的發餉員有一支步槍。這輛裝著數百萬里拉的卡車離開巴勒莫時,三輛巡邏吉普車和一輛運兵車在前開路,每輛吉普車上有四名士兵架著機關鎗,運兵車載有20名實槍荷彈的士兵。軍餉車的後面,開著兩輛指揮車,每輛車上有六個人。這些車上都有無線電通話機,用於呼叫巴勒莫或最近的武裝警察營房派兵增援,因此根本不需擔心土匪會襲擊這樣的武裝力量。這樣做只能自取滅亡。
運軍餉的車隊一大早離開了巴勒莫,在托馬索-納塔爾小鎮停了第一站。從那兒車隊便爬上了通往蒙特萊普的盤山路。發餉員和衛兵們知道這將是漫長的一天,所以車開得飛快。他們一邊開車,一邊喝著酒,吃著色拉米香腸和麵包。他們在車上嬉鬧歡笑,開道的吉普車上的司機把武器放在車的地板上。可是,當車隊駛過最後一座山頂,往下直通蒙特萊普時,他們吃驚地發現前方的道路上擠滿了一大群綿羊。領頭的三輛吉普車開進了綿羊群裡,衛兵們對著那些衣衫粗陋的牧羊人大聲呼叫著。士兵們急切想進入涼爽的兵營,吃頓熱飯,然後脫掉外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或打牌來消磨中午的休息時問。不可能有危險;在前面幾英里處的蒙特萊普有一個500人的兵營,這是盧卡上校的軍隊。在身後,他們可以看到裝軍餉的卡車進入了海洋般的羊群裡,但是沒有發現卡車已經停止不動了,無路可通那兒。
牧羊人正盡力為車輛清路。他們忙來忙去,似乎沒有注意到運兵車的尖銳的喇叭聲。衛兵們喊叫著,大笑著,謾罵著。依然沒有恐慌。
突然間,六個牧羊人逼近了軍需車。其中兩人從上衣裡面掏出了槍,接著將司機和發餉員踢出車外。他們解除了兩名武裝警察的武裝。另外四人把裝滿軍餉信封的箱子全都扔了出去。帕薩坦波是這幫人的頭,他那猙獰的面孔和身體的激烈動作如同槍的威力一樣震懾了這些衛兵。
就在同時,公路四周的山坡上活躍著一些手握步槍和微型衝鋒鎗的綠林好漢。車隊後面的兩輛指揮車的輪胎被槍彈擊爆,皮西奧塔站立在第一輛車的前面。他喊道:「放下武器,慢慢地下車,這樣你們今晚在巴勒莫吃你們的實心面。不要逞雄,我們拿的不是你們的錢。」
前面很遠處,運兵車和三輛巡邏吉普車到達了山腳下,即將進入蒙特萊普鎮,為首的軍官此時才意識到在他的後面什麼都沒有了。這時路上有更多的綿羊把他與其它護衛車輛切斷。他拿起無線電通話機,命令其中一輛吉普車往回開。他用手勢招呼其它車輛開到路邊等候。
那輛巡邏吉普車調過頭,開始朝它剛下來的山上開。剛上了一半路,它便遭到了一陣機關鎗和步槍的射擊。吉普車上的四個人被打得遍身彈孔。沒有了司機,汽車失去了動力便慢慢地在山路上朝著護送車隊滾下去。
武裝警察指揮官跳出巡邏吉普車,向運兵車上的人喊叫,要他們下車組成一條搜索線。其餘兩輛吉普車像受驚的野兔朝洞裡鑽一樣倉猝離開。這支武裝實際上失去了戰鬥力。他們不能營救那輛軍需車,因為它已經翻到山的另一邊了;他們也不能朝正把裝滿錢的信封往衣服裡塞的吉裡亞諾的人開火。吉裡亞諾的人佔領了高地,很顯然具有殺死任何攻擊者的火力。軍隊所能做的只能是在隱蔽處建立一支搜索隊以及不停地開槍。
蒙特萊普的指揮官在等待著軍需車。到月底,他總是缺錢並且和他的手下一樣盼望能在巴勒莫過上一夜,在一家好餐館與迷人的姑娘和朋友們一道吃飯。聽到槍聲時他有點迷惑不解。吉裡亞諾決不敢在大白天襲擊他的巡邏隊,也不敢與盧卡上校在這地區的500人的支援部隊交火。
此時,指揮官聽到在貝拉姆波兵營門口的巨大爆炸聲。其中一輛停在後面的裝甲車炸成一股桔黃色的火炬。接著,他又聽到從通往卡斯特維特拉諾和海邊城市特拉帕尼的公路處傳來一陣重型機槍的槍聲,隨後從城外的山腳下傳來一陣連續不斷的小型武器的開火聲。他可以看見蒙特萊普鎮裡的巡邏隊,有的坐車,有的跑,倉惶逃命似地湧回兵營;他才漸漸認識到圖裡-吉裡亞諾傾注了他的所有兵力在對付盧卡上校的500人的駐軍。
在俯視蒙特萊普的一塊高高的懸崖上,圖裡-吉裡亞諾通過望遠鏡觀察搶劫軍餉的過程。轉身90度他還可以看見城裡的巷戰、對貝拉姆波兵營的直接進攻和在沿海公路上與武裝警察巡邏隊交戰的情況。他的頭目們幹得都很漂亮。帕薩坦波和他的手下從軍餉車裡拿走了錢,皮西奧塔使得武裝警察縱隊的後尾動彈不得。特拉諾瓦和他的那幫人,在新召人員的補充下,襲擊了貝拉姆波兵營而且與巡邏兵交戰。在吉裡亞諾直接指揮下的那些人控制了山下。斯蒂芬-安東裡尼,這個真正的魔鬼,正準備一次突然襲擊。
在巴勒莫的司令部裡,盧卡上校收到了失去軍餉的消息,表現出一種在他的部下眼裡似乎少見的鎮靜。但是內心裡,他對於吉裡亞諾的精明不能不有所觸動,而且奇怪吉裡亞諾從何處而且如何得到他的關於武裝警察軍隊的部署情況。在搶劫軍餉時,四名武裝警察喪生,另外十人在與吉裡亞諾的其他武裝激戰中陣亡。
盧卡上校仍在聽電話,聽取傷亡報告,這時佩雷茲上尉闖進門來,他的寬厚的下額由於激動而顫抖。他剛剛收到報告,說一些土匪被打傷,一名被擊斃,屍體留在戰場上。通過死者身上的文件和兩名蒙特萊普的鎮民的鑒定,證實了這個土匪的身份。這具屍體不是別人而正是圖裡-吉裡亞諾。
盧卡上校將謹慎和理智拋到腦後,感到一股勝利的喜悅在胸中波動。軍事史充滿了偉大的勝利和光輝的戰術行動,然而小小的個人意外事故會使得它們功虧一簣。一顆無知覺的子彈在命運的指使下,不可思議地找到了這位大土匪的躲躲閃閃的幽靈。然而他恢復了謹慎。運氣太好了,可能是陷阱。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要往裡走,去誘捕設陷阱的人。
盧卡上校做好了安排,攻無不克的快速突擊部隊已準備就緒。裝甲車在前開路,後面跟著一輛防彈汽車,車上坐著盧卡上校和弗雷德裡克-維拉蒂督察,他堅持要去幫助鑒定屍體,其實是想證實那屍體身上確實沒帶那本證據。盧卡的車後是運兵車,車上的人處於警戒狀態,一有情況隨時可以開火。巡邏吉普車數目已達20輛,滿載著全副武裝的傘兵,行駛在突擊部隊的前方。蒙特萊普的駐軍受命去警戒進入城裡的各條路口,並在附近的山裡建立觀察哨。兵力充足,裝備優良的步兵巡邏隊控制了整條公路的兩邊。
不到一小時,盧卡上校和他的快速突擊部隊到達了蒙特萊普。路上沒有襲擊事件發生;這樣的兵力陣容非這幫土匪所能敵。可是,失望等待著上校。
維拉蒂督察說這具屍體不可能是吉裡亞諾,它放在貝拉姆波兵營門口的救護車裡。那顆擊中死者的子彈損壞了他的面容,但不至於使督察搞錯。其他一些村民被強迫來看屍體,他們也說這不是吉裡亞諾。這就是陷阱,吉裡亞諾肯定認為上校會帶少量警衛人員趕往現場而進入埋伏圈。盧卡上校命令採取一切預防措施,他卻要匆忙上路,返回巴勒莫的司令部。他要親自向羅馬匯報這一天所發生的事,而且查明是否有人走漏了關於吉裡亞諾之死的錯誤報告的消息。他首先檢查軍隊各部分確已各就其位,這樣在返回的途中不會受到伏擊。他坐上一輛巡邏吉普車,飛馳在突擊部隊的前頭。維拉蒂督察和他坐在一起。
上校的匆忙挽救了他倆的性命。當這支快速突擊部隊——盧卡的指揮車在其中間——接近巴勒莫時,一場巨大的爆炸發生了。那輛指揮車飛到空中十多英尺高,炸成了燃燒的碎片散落在山坡四周。緊隨其後的運兵車上的30人有八人被炸死,15人受傷。坐在盧卡的指揮車裡的兩名軍官被炸得粉身碎骨。
盧卡上校打電話給特雷扎部長,通報這不幸的消息的同時,要求在大陸等候的另外3000人迅速調往西西里。
唐-克羅斯明白,只要吉裡亞諾的父母還關在監獄裡,這樣的襲擊就會繼續下去。所以他為他們的釋放作了些安排。
但是,他不能阻止新的武裝力量的進入,而且目前兩千士兵正佔據著蒙特萊普鎮和周圍地區。另外3000士兵正在搜山。700名蒙特萊普和巴勒莫的鎮民被投進監獄,接受盧卡上校的審問,他使用羅馬的天主教民主黨政府授予他的權力。宵禁從黃昏開始到黎明結束,鎮民們呆在家裡不能出去,行路人沒有特殊通行證便會被投進監獄。整個西西里完全處於官方的恐怖統治下。
唐-克羅斯有點驚慌地關注著,因為趨勢對吉裡亞諾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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