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紅了 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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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在老陶島上過了一陣後,容耀華又帶著秀禾回到容家大宅了。而他們之間的微妙變化成了容府上下討論的話題,當然,秀禾能讓老爺高興,他們肯定也會高興。特別是大太太,看到容耀華疼愛秀禾的樣子,知道秀禾沒有讓她失望,不久,她就會懷上容家的骨肉,她的目的也可以達到了。她為秀禾慶賀,也為自己慶賀。

    其實,誰也不會知道秀禾的真正的內心。儘管表面上與容耀華恩恩愛愛,對他體貼順從,可是她的內心非常痛苦,不能與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由於耀輝與宛晴時而給她灌輸新思想,使她學會了追求自己的夢想,她有自己的追求與夢想,但為了報恩,她身不由己,她的苦只能自己體驗。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秀禾仰頭望著藍色的天空,想著她與容耀輝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他們的巧遇,他幫她把風箏放上了天空,告訴她她可以像那個風箏一樣自由自在的飛翔,是他給了她夢想。可是,現在他又在哪裡呢?又在幹什麼呢?秀禾的粉頰掛上了不斷的淚水。

    「秀禾,秀禾。」

    秀禾一聽是宛晴,趕緊用袖口把淚水擦乾,免得讓她看出她有心事。可是這哪逃得過宛晴的雙眼。宛晴跑過來,看到秀禾哭得紅紅的雙眼。雙眉間多了份憂鬱,關心地說:「秀禾,你去找六叔吧。」

    秀禾一驚,慌忙說:「你……你胡鬧些什麼呀。」

    「你明明喜歡六叔,為什麼要和大伯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快樂。走,我跟大伯說去,讓他放你走。」宛晴拉起秀禾就要走。

    秀禾使勁甩了開來,著急道:「宛晴,你瞎說什麼呀,別讓老爺聽到了。」

    「秀禾,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大怕了吧?」宛晴瞪大了眼睛盯著秀禾,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老爺他好像喜歡我。」秀禾沒有正面回答宛晴的疑問,她知道宛晴是個急性子,一旦告訴她她確實喜歡耀輝,容耀華也會知道了,她只有無奈地皺著眉,說:「他說要把我帶到城裡去,但我不想去。」

    「什麼?那大媽怎麼辦哪?」宛晴又氣又驚。

    「宛晴,你千萬不要告訴太太,她會不高興的,我不會走的,我要留下來陪太太。」秀禾知道宛晴一向最愛大太太,所以趕緊勸慰她,而且她也瞭解她對大太太的影響力有多麼重大,她是大太太的希望寄托,大太太對她有恩,一旦她走了,大太太的希望豈不是破滅了嗎?她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啊。

    「秀禾,你說的是真的嗎?』宛晴的情緒被穩定了下來。

    「嗯,你千萬不要告訴太太。」秀禾不放心地一再叮嚀,但是她心裡總是不踏實,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她的預感後來證明是對的,宛晴不久就給城裡的容耀輝寫了封急電。

    當天晚上,秀禾正坐在梳妝台前卸妝,容耀華笑呵呵地走了進來,看著鏡子裡的秀禾說:「秀禾,明天我帶你到葉家去。葉家和容家是世交,正好他們在鄉下也有幢老宅,昨天他們才回來了,給我們發了請貼,邀我們過去做客。你呀,」撫摸著她的臉,笑著又說,「就是稚氣未脫,明天好好打扮一下,嗯?」

    秀禾把頭一低,為難地輕聲說道:「老爺,我不想去。」

    「為什麼?」容耀華皺了皺眉頭。

    「我怕給老爺丟臉。」

    「嗅,原來這樣啊。沒關係,慢慢學嘛,什麼事情總有第一次啊。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容耀華對她的體貼感到窩心,這就更使他堅定了要帶她去葉家的決定。說完,他就要秀禾給他寬衣躺下了,秀禾也不敢再說什麼。

    第一天一大早,秀禾梳妝打扮好之後,在傭人的陪同下,慢慢走向樓梯。然而,當她走到樓梯口時,發現大太太也經過仔細打扮,拿著包袱要從她對面的樓梯下去。而此時,大太太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她心下一冷,難道老爺要帶秀禾去?不,不會,一向都是由她陪老爺去葉家。或許,是帶她們一起去?又或許她只是去送他們走的。秀禾心裡緊張得很,老爺說過帶她去的,那太太怎麼辦呢?她的心很亂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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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耀華這時正在大堂裡等著秀禾下來,看見秀禾從裡屋出來,漂亮年輕的她永遠讓他滿意,他準備迎上去。可是,大太太也從另一邊出來了,從外表看來,容耀華知道她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的,他一下子就顯得有點尷尬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對大太太說:「嗯!我……我忘了告訴你,我準備讓秀禾陪我去葉家。」

    大太太心裡一沉,頭裡發脹,幾乎要倒下了,但她撐住了,她強裝著笑緩步走到秀禾跟前,把手中的包袱交到秀禾的手中。秀禾知道她難過,愁著臉正要說話,卻被大太太用手使勁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什麼。笑著說:「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這件襖子你拿著,走吧。」秀禾的眼睛含著淚花,卻被大太太推著走了。

    可是等他們走出了門口後,大太大再也撐不住了,頭一暈,幸好容媽看見了才把她扶住沒倒下。

    宛晴看著躺在床上的大媽,幾乎就忍不住要把秀禾跟她說的話告訴她了,可是她又害怕大媽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打擊,就又把話吞了回去。她心裡暗暗為大太太難過。

    自從上次找了吳大偉之後二太太就經常跟著他到處去玩。日子過得倒也瀟灑。

    今天吳大偉又把她帶去打檯球去了。她不會打,吳大偉就手把手地教她,但是就算如此她仍跟他挑明了說:「你竟然會喜歡上老闆的女人,你活該,我是不會喜歡你的。容耀華回來之後,他還會愛我的,而我也只愛他。」

    吳大偉像沒聽見一樣,說:「知道你和容耀華的問題所在嗎?」看到余嫣紅茫然地搖頭,他笑著說:「你只會為他花錢,卻從來不懂得如何為他賺錢。」

    「我不懂嘛。」余嫣紅撅著嘴說。

    「容耀華視事業為首,如果你能為他賺錢,他自然會回到你身邊。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余嫣紅迷惑了,難道會有人願意把他心愛的人拱手讓給別人嗎?

    「我知道我沒錢,但我希望你快樂,我願意幫你。」吳大偉深情地望著她,低聲說著,不禁讓她心動。可是她馬上又否定了她的心動,她再也不想回到從前貧苦的日子了,她窮怕了。

    於是,在吳大偉的幫助下,余嫣紅開始親自參加業務洽談。

    容耀輝回城後,儘管忙於業務,但是仍念念不忘那個鄉下的可憐的女孩。是他犯的錯,他就要極力挽救她,他的心情也不知怎麼的,時好時壞。

    那天去沈嫡雅家,看到魚缸裡的魚,令他不禁又想起了秀禾,沒了自由,她的一生將會像這條魚一樣被困在容家大宅裡。

    「耀輝!」

    容耀輝一抖,顯然是由於太注意那條魚而被沈嫻雅的叫聲給嚇了一跳,悶悶不樂地說:「你怎麼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呢。」沈嫻雅微微一笑反問道,她理解他的心情。

    容耀輝一想,知道是自己態度不好,覺得不好意思,又低頭俯視著魚兒。

    沈嫻雅覺得氣氛沉悶,就開玩笑著說:「怎麼?大英雄當不成生悶氣呢?」

    可是容耀輝頓然變了臉色,大發雷霆衝著沈嫻雅說:「什麼大英雄,只有你們這些富家小姐才整天想著什麼大英雄,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還有一些人,他們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他們沒有人生自由,他們……」

    「耀輝!」沈嫻雅眼裡溢出了淚水,她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可是他從來沒這樣對她說話,現在竟然為了那個女孩衝著她大喊,難道他變了嗎?她難過地轉身衝了出去。

    容耀輝才覺得自己失了態,連聲說對不起,可是沈嫻雅已經跑了出去,任他怎麼喊也不回頭,追又追不上了,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經過書店時,他習慣性地走了進去。隨便翻著書,突然他瞄到了《李清照詩詞》,腦海裡又顯出了秀禾的樣子,他不假思索地就買了兩本,這是給秀禾的禮物。

    「容爺,你怎麼也喜歡看李清照的詩詞啊?今年的大學生都喜歡看。」店家笑著問。

    「不一定是大學生才喜歡看的。」容耀輝意有所指地說。付了錢容耀輝正準備回家,一看外面卻下起雨來了。於是他用手護著書,自己卻被淋得濕透了。第二天就感冒了。

    沈嫻雅得知他感冒了,心裡的氣早就消得無影無蹤了。早早地就趕到容耀輝的住所,為他熬了藥又熬湯。

    容耀輝看在心裡,既愧疚又高興,讓沈嫻雅坐到床邊。拉起她的手說:「你真好。」

    沈嫻雅假裝生氣地甩開了他的手,嗔聲道:「你真壞。」不禁害羞地笑了,順手拿起一個紅桔子剝了遞給容耀輝。

    她的羞滴滴的樣子讓容耀輝突然心裡一動,激動地握緊她的手,誠懇地說:「我們訂婚吧。等我病好了之後我們馬上結婚。我不想等了,結了婚以後我們就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你不是喜歡巴黎嗎?我們就去那,或者天津,對,那兒也有依的事業,我們可以到那兒去。」他急切地看著沈嫻雅。沈嫻雅微微一笑,兩朵紅暈印上了兩頰。

    可是,還沒等他病好,宛晴從鄉下寄來的急電就促使他匆匆忙忙地趕回鄉下了。

    坐在火車上,宛晴信上的內容始終困擾著他,雖然雙眼是望向窗外,可是他看不到一草一木,任外面的世界快速倒退,他的眼裡只有一個目標--秀禾。

    他要知道她是否真的變了,變成什麼樣了,真的像宛晴所說的喜歡上他的大哥了嗎?如果是真的,那麼又是什麼使他改變了初衷?

    而他自己還沒知道,他已經放不開秀禾這個麻煩了。

    容耀華和秀禾是正午的時候到達葉家的。剛到葉家,葉老爺和葉太太就親自出門迎接,可見他們葉容兩家關係不一般。

    「哎,容爺,你這三姨太可真是標緻的美人啊。」葉太太左右打量著秀禾,眼裡儘是羨慕。

    秀禾見到葉太太和葉老爺,一個珠光寶氣,一個容光煥發,暗想著城裡住過的人就是不一樣。由於不習慣這種應酬,她不敢隨便亂看,只是低下頭,緊緊地挨在容耀華身邊。此時,她才如此依賴他。聽葉太太這麼一表揚,更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容耀華心裡當然很高興,但仍謙虛地微笑著說:「過獎了,葉太太,你還是那麼精神啊。」

    容耀華在葉老爺的邀請下人席。原來葉老爺特地為了見見新娘子而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秀禾自然也挨著坐下了。當葉老爺剛要說開飯時,下人跑進來說:「客家六爺到了。」

    大家先是一愣,隨後又高興起來。雖然說宴席中沒有安排到容耀輝的位置,但是他們都是看著容耀輝長大的,心裡都喜歡他,所以他的突然到來,也沒打擾了他們的雅興。葉老爺笑著說:「快請他進來,快請他進來。」話剛說完,只見容耀輝已大口喘著氣跑了進來。

    秀禾心裡又驚又喜又慌,她不知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她是容耀華的三太太,而他是她的六爺,她與他是絕不可能圓的夢,但是她仍然強烈地渴望著。看到容耀輝進來,秀禾的雙眼久久地盯住他,不捨離開,她好久沒見到他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看著他。他瘦了,長出了短短的胡茬,她的心疼啊。

    容耀輝一跑進來,看了那麼多長輩,笑著問了好,待葉老爺熱情地邀他人席後,他的眼望向秀禾。看到她順從地挨著容耀華,心中莫名地頓冒怒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看著。

    葉太太越看越喜歡乖巧的秀禾,舉起酒杯,笑著對容耀華說:「容爺,你們的喜酒,我們還沒喝呢。來,我們喝了這杯,就當是喝了你們的喜酒了。

    「對,容爺、三姨太,喝了。」葉老爺在一邊也笑著說。

    容耀華聽他們這麼說,心裡高興,於是就笑著說:「好,干了。秀禾,來。」轉向秀禾。

    秀禾臉露難色,輕輕搖了一下他的手肘,低聲說:「老爺,我不會喝酒。」

    「哎,不會喝也得喝,這喜酒可不同一般的酒哦。」

    「這……」容耀華一面不想掃大家的興,一面不想嬌妻為難,倒使自己陷人尷尬之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我來替三嫂喝了?」容耀輝站起來,懇求容耀華道,他不想看到她被迫著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耀輝,這喜酒可不能隨便由別人代喝的,這會讓人家笑話的。」葉太太仍緊迫不捨。

    「這……」容耀輝無奈地望向秀禾。只見秀禾也左右為難,然而緊張的氣氛,逼得她不得不喝。

    「我喝!」秀禾猛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容耀輝,才轉向葉太太和葉老爺,淡淡地說。容耀輝看到她的眼裡掠過一絲賭氣的表情,好像是故意做給他看的,然而他又能怎樣呢?

    秀禾輕輕啜了一口,又苦又辣的酒使她打了個顫,看了看剩下的酒,有種想把它立即扔掉的衝動。可是葉太太和葉老爺興致很高,沒等她放下酒杯,就嚷著:「一口氣把它喝完。」旁邊的人也跟著哄鬧起來。秀禾沒辦法,一抬手,把酒全都倒進了口裡。

    容耀輝緊皺雙眉,心裡不安地看著她。他希望她能快樂,希望能幫她,可現在,在她遇到難題時,他卻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她默默地承受一切。他知道她的心思,她是跟他賭氣。但是他和她是不可能的夢。他現在只希望她不要再傻了,不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然而秀禾偏偏就不讓他如願。一口氣喝完那杯酒後,她自己又拿起酒壺,又自己斟滿了一杯,對葉太太說:「這是我敬你的。」喝完之後,再跟著又敬了葉老爺一杯,一連喝了五杯酒,才坐了下來。

    容耀華想止住她,但礙於葉老爺和葉太太在,也不好說什麼,任她喝。一顆心卻為她擔心著。直到看見她坐了下來,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只是臉紅了而已,才放心了。葉太太和葉老爺笑著連聲說「好」!容耀華也轉過身去背著秀禾準備和葉老爺乾杯,突然秀禾就嘩啦嘩啦地吐了一地。容耀輝只有乾著急。容耀華被她嚇了一跳,她這個樣子,他是不敢再讓她待在葉家了,可是剛到葉家,他又怎麼能立刻回去呢?這可是有失禮節的。

    「大哥,要不我先送三嫂回家?」耀輝知道大哥為難,而且他也想送她,於是就說。

    「那也好,小心照顧好你三嫂。」容耀華再三叮嚀。耀輝辦事他一向都很放心,讓他送她回去,再好不過了。於是他就讓耀輝扶著秀禾走出了葉家。

    葉老爺和葉太太也沒有太在意了。等宴席結束後,他們就同在一起打起麻將來了。

    可是容耀華哪有心思玩麻將,心不在焉地,老是出錯牌。

    「容爺,該你出牌了。」葉太太催促道。

    「哦,好。」容耀華趕緊瞟了一眼自己的牌,漫不經心地抽出了個牌甩了出去。

    「哎喲,容爺,聽牌你也打呀?糊了!」葉太太笑著調侃道,「我看客爺的心啊,早就跟著新娘子跑了。」

    「我認輸,認輸了。」容耀華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也高興。

    「我看照容爺這熱乎勁啊,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到容爺的紅蛋了。」葉太太繼續笑著說,倒使容耀華更心開怒放,笑得更開心了。

    「容爺,你真打算把她帶到城裡去啊?」葉老爺探問。

    「那要看她受不受調教了。」容耀華嘴上是這麼說,可是心裡卻已經堅定了要隨時把她帶在身邊,不讓她離開。

    「受不受調教不要緊,人家二太太可是個能人啊,她見過世面……」葉太太繼續說著。但是容耀華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因為他的心早就移到了秀禾的身上。

    出了葉家,秀禾迷迷糊糊地左晃右晃,容耀輝拿她沒辦法,只好緊緊地攙著她。一直走到河邊,容耀輝雇了個船,把秀禾小心地扶進船裡,讓她坐在船頭,自己則坐在船尾。雖然讓她坐著,她也沒倒下,但容耀輝還是害怕她會掉下河裡去。

    「小小船兒哎,水中流耶……」秀禾突然往旁邊一側身,容耀輝差點以為她要掉下去了,趕緊站了起來正要跑過去抹她,誰知她卻笑呵呵地用手撥玩著清澈的河水,他才又放心地坐回了原位。秀禾接著就忘情地放聲歌唱起來。聲音很動聽,容耀輝聽得不禁沉醉其中了。

    秀禾看他呆呆的樣子,停止了唱歌,笑著問:「好聽嗎?」

    「嗯!從來沒聽你唱過歌。」

    「嗯--那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喝醉過。」秀禾迷離著眼睛望著他,說,「小時候,我媽把我背著,經常給我唱歌,我就學會了。這船就像我媽的背,不過它是在水裡的。呵呵,你聽懂了?」秀禾逐漸有點語無倫次了。

    看著她那紅紅的臉蛋與搖晃不定的身子,容耀華不禁笑出聲來,搖頭說:「我--不是很明白。」眼前的她和剛才餐桌上的她判若兩人,但他從心底是喜歡無憂無慮的真正的她。

    秀禾眨了眨雙眸,說:「哎,算了,你聽過你媽唱歌嗎?」

    「我沒見過我媽,我一生下來她就死了。」容耀輝有些難過。

    秀禾一怔,隨即又笑著說:「那好吧,我唱給你聽,好嗎?」

    「嗯。」容耀輝又笑了,她的笑總能帶動他的快樂。

    「小小船兒哎,水中流耶,流啊流啊……」秀禾像小孩子一樣昂首高歌起來。

    她清脆的聲音迴盪在河面上,久久不離去,河兩岸高高的綠蘆葦點頭哈腰地像是被她的歌聲所折服。容耀輝聽著看著,這迷人的風景,這動人的歌聲,還有這漂亮的臉,他深深地陶醉其中,禁不住希望這一刻能到永恆。小船順著曲折的河一直往前劃,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到達岸口。

    容耀輝首先跳上了岸,伸手想把秀禾扶上岸,可是秀禾像孩子一樣站在船裡展開手左右搖晃,嘴裡不斷地說:「我沒醉,我沒醉,誰說我醉了?看,我站得多穩啊!」

    船兒也跟著晃動起來,船家也著急了,容耀輝沒辦法只好再回到船上一把抱住她,秀禾直鬧著:「放開我,你放開我呀。」雙手不停地拍打著他。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至把她抱到岸上,讓她站穩了,才返回把錢付了。

    等他一回頭,秀禾早已跑遠了,一搖一晃的。容耀輝急忙跑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說:「秀禾,走慢點。」

    正說著,秀禾站在蘋果攤攤前不走了,容耀輝湊上臉去問她:「怎麼了?」

    「買蘋果。」她撅著櫻桃小嘴。

    容耀輝怕耽誤了趕路,就趕緊挑了兩個就拉著她走了。

    一路上,秀禾仍像個好久沒上鎮的小孩,見到好吃的就嚷著要買,容耀輝只好哄著她硬是把她拉著走。

    「買包子,香噴噴的大包子。」

    「包子?」秀禾看到前面的小店裡一個個白白的大包子還冒著氣,眼睛一亮,使勁甩脫了容耀輝徑直往裡面跑去,直瞪著包子,容耀輝抓也抓不住。

    「買包子啊?」店主招呼道。

    「嗯!」秀禾發現容耀輝沒跟著,左右瞧著。嘀咕道:「人呢,人呢?」

    容耀輝喘著氣跑了過來。「秀禾,快走啦?」拉起秀禾的手就要走。

    秀禾卻又掙脫了,嘟著嘴說:「我要吃包子。」

    「可是,你才吃過了的。」容耀輝簡直拿她沒辦法。

    「我不管。」秀禾賭氣說。

    「好吧,來一籠包子,我們吃了包子就走了。」容耀輝無奈地哄道。

    「兩位客官,要不要來壺酒?」

    「酒?」秀禾驚喜地叫了起來,「什麼酒!」

    「上等的女兒紅,自家釀的。」

    「好啊,燙一壺。」秀禾不管一旁著急的耀輝就只管要了酒。

    「等一等,這酒就免了。」容耀輝耐心地哄著秀禾,「我們還要趕路呢,乖,我們吃完了包子就走了。」像她這樣醉熏熏的,再喝,他們今天就回不去了,他還能讓她喝嗎?

    秀禾一下子就僵住了笑容,生氣地說:「為什麼?你是誰呀你,我是你三嫂,你的責任就是照顧我,你得聽我的。」容耀輝知道她這是酒氣發作,扭不過她,只好隨著她。

    店主把一壺酒燙了端到他們的桌上,秀禾給她自己倒了一杯,她給容耀輝倒了,像沒事一樣,笑著遞給他,說:「來,乾杯」

    容耀輝繃著個臉,低沉道:「我不喝。」

    「為什麼?」

    「心裡不痛快。你還不是不痛快嗎?」

    「我很痛快呀!」秀禾苦笑了,但沒讓淚水溢出來,容耀輝怎麼一言擊中她的傷,她確實不快樂,但誰能幫她?

    「我有什麼不痛快的,容家大太太對我那麼好,免了我們家欠下的債,容老爺又那麼喜歡我,容家六爺還想把三姨太解放到城裡去,當然啦,是和她的女朋友一起。」

    「別說了!」容耀輝被她說得既內疚又心痛,猛的端起酒杯喝了乾淨,悶聲道:「我對不起你。」

    秀禾鼻子一酸,呵呵笑著說:「你終於喝了。」

    於是兩人接著喝了起來,不知不覺喝了幾壺,直到兩人都醉熏熏的才離開繼續趕路。

    兩個人搖擺地到了桔子園。半路買了花環歪歪斜斜地戴在頭上,互相取笑著對方,一路你撞我我撞你的。「過來啊,我幫你把花環放正。」秀禾扯住容耀輝肥花環挪正,仔細瞧著滿意地笑了。容耀輝趁她幫他挪花環的時候,也定睛地看著秀未,又彎又濃的細眉,細膩的粉頰,紅紅的櫻桃小嘴,他怎麼從來沒發現她竟是如此地漂亮?小時候他夢中的白雪公主不就是這樣的嗎?他看呆了。真想親她,把她擁進懷裡。秀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可是她又立即想起了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不能存非分之想,於是她趕緊別過臉去,說:「天晚了,我們該趕路了。」一個人先走了。

    容耀輝愣了一下,趕了上去,笑著嚷道:「我們再玩一會兒吧。」也像個孩子一樣哀求著秀禾。秀禾看了看他,仰著頭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好吧,不過,我醉了,也累了,你要背著我走。」容耀輝呆呆地回答說:「好,上來吧。」於是,容耀輝就背著秀禾繼續走著。迷迷糊糊地,他們竟來到了老陶島上,他剛要調轉頭,秀禾在他耳邊說:「我困了,在島上睡會兒再回去吧。」容耀輝也困了,就聽了秀禾的話。

    走到島上的屋裡,容耀輝一直喊著老陶,但空蕩蕩的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他只好背著秀禾去了臥室。兩個人倒下就睡著了。

    橘子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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