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森林公園野餐,瑞蒙把凱蒂帶的毯子鋪在一株巨大的橡樹下,兩人一起享用他帶來的法國面包、進口火腿和切薄的玉米牛肉片。
他們便吃邊談,凱蒂微微注意到瑞蒙對她生氣盎然的臉龐投以欣賞的目光,和每當她傾身拿食物,披肩的金紅發便閃閃發光地垂落時,他目不轉睛的樣子。但她實在太愉快了,故而一點都不在意。
“我相信在美國野餐一定要有炸雞。”瑞蒙說道。“不幸的是我不會烹調。如果我們還能出來一次,我就買材料讓你來弄。”
凱蒂嘴裡的酒差點沒把她嗆到。“大男人沙文主義的想法。”她笑罵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烹調。”
瑞蒙側躺下來,一只手臂當枕頭墊著,故作嚴肅地看著她。“當然是因為你是女人。”
“你——你是說真的嗎?”她急急問道。
“真的什麼?說你是女人,還是說你會烹調,或者是對你?”
凱蒂聽出他問最後一個問題時,變得低沉性感的聲音。“說所有的女人都會烹調這件事。”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她的逃避令他的笑容擴大。“我不是說所有的女人都很擅長於烹調,只說女人應該煮飯,而男人則應該外出工作賺錢買食物給她們煮,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凱蒂無言而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又有些懷疑他是故意刺激她。“我說的話也許會令你意外,但並非所有的女人都生來就很想下廚的。”
瑞萌壓下想笑的沖動,突然轉變話題。“你的工作是什麼性質?”
“我在一家大企業的人事部門工作,做應征工作的人面談之類的工作。”
“你喜歡嗎?”
“很喜歡。”她告訴他。伸手到籃內拿了一顆大蘋果。她屈膝靠在胸前,兩手抱膝,咬了一大口蘋果。“嗯,真好吃。”
“真不幸。”
凱蒂驚訝的看向他。“我喜歡這蘋果很不幸?”
“很不幸你這麼熱愛工作,結婚時你可能會捨不得放棄它。”
“結……婚時放棄!”凱蒂笑了起來,搖搖頭。“瑞蒙,幸好你不是美國人,甚至你在這裡也不安全,有些女人可能會因為你的老舊思想而把你煮了吃掉呢。”
“我是美國人。”瑞蒙不理她可怕的警告說。
“我記得你說過是波多黎各人。”
“我只說我在波多黎各出生,但事實上我是西班牙人。”
“你剛剛說你是美國人和波多黎各人。”
“凱蒂,”第一次聽到他直呼她的名字,一股莫名的喜悅竄遍她全身。“波多黎各是美國屬地,當地人一出生就具有美國公民身份。然而我的祖先全是西班牙人而不是波多黎各人,所以我是在波多黎各出生的西班牙裔美國人。就像你是——”他悠閒地打量她紅潤的肌膚、藍色的眼睛及閃亮的金紅發。“美國出生的愛爾蘭裔美國人一般。”
他優越的語氣激怒了凱蒂。“事實上你是西班牙裔波多黎各美國籍的沙豬——最差的一種!”
“你為什麼要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只因為我認為女人結婚後有義務照顧她們的丈夫?”
凱蒂回他一個白眼。“不管你認為什麼,事實是許多女人需要在家庭之外培養其他的興趣和事業,就像男人一樣。我們也喜歡擁有可以引以為榮的事業。”
“女人可以以照顧丈夫和孩子為傲。”
凱蒂願意說任何話以抹去他臉上令人難以忍受、得意的笑容。“所幸這裡出生的美國男人並不反對他們的妻子擁有自己的事業,他們體貼也善解人意多了。”
“他們的確是體貼又善解人意,”瑞蒙語帶嘲諷地承認。“他們讓你們工作,允許你們把賺的錢交出來,讓你們生他們的小孩以後再叫別人來養孩子、打掃房子。然後,”他嘲弄道,“你們還是要煮飯。”
凱蒂愣了半晌說不出話,接著便躺到毯子上放聲大笑。“你說的沒錯!”
瑞蒙在她身邊躺下,頭枕雙手望著天上的藍天白雲。“你的笑聲很美,凱蒂。”
凱地咬了一口蘋果高興地說道:“你這麼說是因為你以為我已經改變了想法,但事實上不然。我還是覺得如果女人想闖一番事業,她就應該有權去闖。更何況大部分的女人都想要華屋美服,而那些光靠他們丈夫的一分薪水是負擔不起的。”
“所以她犧牲丈夫的自尊去獲得她想要的華屋美服,向她的丈夫及所有的人證明他所能給她的還不夠好。”
“美國丈夫不像你們西班牙人那麼驕傲”
“美國男人放棄了他們的責任,他們沒什麼好驕傲的。”
“胡說八道!”凱蒂斷然回答。“難道你願意所愛的人住在哈林區那樣的貧民窟裡,只因為你開卡車賺的錢只能住那種地方,而不願意讓她去做她所愛的工作,賺錢讓你們倆的生活更加舒適?”
“我希望自己能給她的,便足以使她快樂。”
凱蒂想到某個可愛的西班牙女孩可能會一輩子生活在貧民窟中,只因為瑞蒙的自尊心作祟,就心寒不已。他又懶懶地道:“如果她像你一樣以我的工作為恥,我會很不高興。”
凱蒂聽出了他話裡的責備,但仍然繼續說道:“你難道不希望找一份比開卡車更好的工作?”
他過了很久才回答,凱蒂想他一定是把她歸類成野心勃勃、咄咄逼人的美國女人了。“我有,我種田。”
凱蒂支起雙肘。“你種田?在密蘇裡州?”
“在波多黎各。”他糾正。
對他不會在聖路易久留,凱蒂不知是該失望還是寬心。他閉上眼睛,她正好可以肆意地欣賞他濃密微卷的黑發及他的臉。他古銅色的五官帶有西班牙貴族的氣質,堅定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透露出權威、自負以及決心。但,凱地微笑地想到,他下巴上輕微的凹痕和長長的睫毛使整體感覺柔和不少。他的雙唇堅毅而性感,凱蒂帶著一絲興奮地想象那樣的唇貼在她的上面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昨天他說他三十四歲,但此刻放松地在休息的他,看起來年輕多了。
她的視線滑下身旁頎長有力的身軀。紅色襯衫緊緊包住他寬闊的肩膀和胸膛,短袖展露出他糾結有力的手臂。牛仔褲則襯托出他的平腹、窄臀及結實的雙腿。即使正在睡覺,他的男子氣概依然絲毫未減,但現在她不怕他了,當面對他承認他的外表令她想起大衛,反而使她忘掉兩人間的相似點。
他沒有張開眼睛,只是揚起嘴角微笑。“希望你看的還算滿意。”
凱蒂懊惱地趕緊把視線轉到眼前的風光。“是很滿意,公園很美,樹很……”
“你剛不是在看樹,仙諾莉坦。”
凱蒂選擇沉默。她很高興他叫她仙諾莉坦,這聽起來很新奇,強調了他們兩人的不同,也中和了他的男性魅力對他造成的影響。她在想什麼?要他親吻她嗎?和他更進一步只會導致災難。他們兩人沒有任何共同的興趣,來自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社交生活相差十萬八千裡。例如,明天她要參加在她爸媽裝潢高雅的家裡舉辦的烤肉餐會,如果她帶他去,他鐵定會坐立不安。她的父母如果發現他只是個種田的,春季還兼開卡車,他們可能會明白地對他表示他們不歡迎他來,也不認為他配得上他們的女兒。
今天之後,她不會在跟他見面了,凱蒂下定決心。他們兩人不會有什麼結果,而現在她對他這種微微的性沖動正好給她一個立即斬斷關系的理由,因為這樣發展的關系決不會持久。
“你為什麼從我身邊逃走了,凱蒂?”
他銳利的眼睛搜尋著他的臉,凱蒂專心撫平身下的毯子再躺下去。“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她說著閉上眼睛,希望他能閉上嘴。
他的聲音低沉而性感。“想知道我看你的時候看到什麼嗎?”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要表現的像個拉丁情聖,我就不想知道。而從你的口氣聽來,這似乎正是你的意思。”凱蒂試著想放松自己,但接下來的沉默使她無法放松。過了幾分鍾,她突然坐起來。“我該回家了。”她宣稱道,說完便開始收拾東西。瑞蒙不發一言地折好毯子。
回家的路上他沒說什麼,只有凱蒂為了補償先前的無禮開了兩次口,但他都以簡單的字眼回答,使她無以為繼。她對自己的勢力的想法感到可恥,但也氣他不肯讓她補償一下。
他把別克轎車開進她家門前的停車位。雖然才三點鍾,凱蒂卻只想要今天趕快結束,所以她在瑞蒙走過來幫她開車門前便一把推開車門跳下車。
“我會幫你開車門,”他低吼。“這是基本的禮貌。”
凱蒂首次見識到他生氣的模樣,但也被他的頑固激怒。“你也許會很驚訝,但是聽好。”她像狂風般跑上階梯,把鑰匙插入門鎖。“我的手並沒有問題,開拿該死的門難不倒我,何況今天我對你那麼惡劣,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對我保持禮貌?”
瑞蒙聽出她生氣的話裡語帶幽默,但她接下來的話終於使她忍俊不住。她扭開門轉身生氣地說:“謝謝你,瑞蒙,我玩得很愉快。”
凱蒂雖不明白他為什麼笑成那樣,但總算放下心上一塊石頭,這代表他已不再生氣,但隨即警覺到他已經隨她走進來關上身後的門,臉上的神情再明白不過。
他半邀請半命令地輕聲說道:“過來,凱蒂。”
凱地搖搖頭,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但背脊已升起一陣回應的顫抖。
“一般開放的美國女人不是習慣以親吻回報男伴帶給她的美好時光嗎?”
“並非所有的人都如此,我們有些人只是簡單地說聲謝謝。”
他的嘴角揚起,眼睛在她飽滿的唇上徘徊。“過來,凱蒂。”她仍然裹足不前,他又柔聲說道:“你難道不對西班牙人怎麼親吻,而波多黎各人又怎麼做愛感到好奇嗎?”
凱蒂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不會。”她低聲道。
被他天鵝絨般的聲音及迷人的黑眼珠催眠了的鎧蒂既害怕又興奮地走向他。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一雙鋼鐵般的手緊緊鎖住,雨點般的吻不停地落在她臉上,快感像浪潮般向她席卷而來。“凱蒂,”他沙啞地低語,嘴唇離開她的,改以親吻她的眼睛、太陽穴及臉頰。“凱蒂。”他渴望地再次低語,隨即又覆上她的唇。
似乎過了永恆那麼久他才放開她。凱蒂虛弱顫抖地把臉貼在他強壯的胸上傾聽他劇烈的心跳,剛才發生的事使她愕然。她接吻的經驗不可勝數,對象也是技巧完美無缺,在他們的懷裡她很快樂,但卻沒有這種浪潮般洶湧的喜悅外加極度的渴望。
瑞蒙的雙唇在她閃亮的秀發上磨來蹭去。“現在我可以說當我看到你時想到什麼了嗎?”
凱蒂想要表現的若無其事,但她的聲音卻和他一樣沙啞。“聽起來會像個拉丁情聖的台詞嗎?”
“會。”
“好吧。”
他的笑聲醇厚而低沉。“我看到一個金紅發美女,她的微笑像天使。我記得在那個單身酒吧,一位公主不悅地看著她周圍的臣民,還有一個女巫告訴一個冒犯她的男人說她的室友是女同性戀者。”他的手指輕輕刷過她的臉頰。“當我看著你時,我認為你是我的天使、公主和女巫。”
他把她視為“他的”的說法將她從夢幻拉回現實。她猛然離開他的懷抱,假裝高興地說:“你要不要到游泳池邊走走,它今天開放了,所有住在這裡的人都會在那裡。”她說話時兩手插在後口袋,看到瑞蒙望著她曲線畢露的胸部的眼光,又趕緊移開雙手。
他詢問地揚起一道眉毛,似乎在問既然他都已經碰過她,為什麼還不能看。“我當然很樂意看你們的泳池,見見你的朋友。”
凱蒂再度覺得和他在一起不自在。他是個對她過分感興趣的外籍陌生男子,此外她還得對她提高警覺,因為她知道男人什麼時候想誘她上床,他現在就是。
打開客廳後面的落地窗是一坐面對中庭、為顧及隱私周圍用樹藜圍起來的陽台。陽台上有兩張做日光浴用的紅木長椅及坐墊,椅子後方及兩旁則散置著盆栽,其中有些已在開花。
她走到一茱牽牛花盆栽旁停下,手放在欄桿門上,謹慎地考慮該怎麼表達她想說的話。
“你的公寓很漂亮。”瑞蒙在她身後說道。“租金一定很貴吧。”
凱蒂轉身,這正好是她把話題轉到他們兩人出身不同的絕佳時機,希望借此能使他打退堂鼓。“謝謝,事實上租金確實很貴,我住這裡只是要讓父母放心,因為這裡的鄰居、朋友都不會是三教九流的人物。”
“都是有錢人?”
“不一定有錢,但至少都是有成就、社會認同的青年才俊。”
瑞蒙面無表情,猶如戴上面具一般。“也許你不要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比較好。”
看到他一臉冷峻的表情,凱地再次覺得自己很可恥。她一手生氣地扒著頭發,歎口氣,決定面對真正的問題。“瑞蒙,雖然剛剛發生了那一幕,但希望你了解我並不打算和你上床,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一樣。”
“因為我是西班牙人?”瑞蒙問。
凱蒂白皙的臉漲得通紅。“當然不是!是因為……套句老話,就是——我不是那種女孩。”事情說開了,她覺得心情輕松許多,轉身走到圍藜門邊。“現在要不要下去游泳池邊看個究竟了?”
“我想這不大好。”他語帶諷刺地說道。“被你那群有成就、倍受社會認同的鄰居們看到我們在一起,你可能會覺得無地自容。”
凱蒂轉過頭,這個高大的男人正嗤之以鼻地望著她,眼裡充滿嘲諷與不屑。她歎口氣。“瑞蒙,我知道自己像只高高在上的驢子,但這並不表示你也要如此。請你和我一起下去游泳池,好嗎?”
他的臉上重現笑意,不發一言地探過她的肩膀幫她推開門。
如凱蒂預料一般,奧運規格的泳池畔一片喧嘩。四組水球比賽使到處充滿尖叫聲及潑水聲地進行著。穿著比基尼的女孩及游泳短褲的男士躺在長椅上,全身塗滿防曬油地做日光浴。啤酒罐及手提式收音機隨處可見,俱樂部的擴音機也正大聲地放送著音樂。
凱蒂走道旁邊有遮陽傘的桌子,拉出一把鐵椅。“你對美國游泳池開放第一天的情景感想如何?”她等瑞蒙在她身邊坐下時問道。
他謎樣的眼光掃視周遭。“很有趣。”
“嗨,凱蒂。”嘉玲叫道。像優雅的美人魚般自水中出現,身上還閃著水珠。一如往常,她身邊依舊跟著兩位忠心耿耿的護花使者,她那起毛巾拍干身上的水。“你認識唐恩和布雷吧?”嘉玲朝兩位男士點點頭。他們也是公寓的住戶,凱蒂和他們一向就很熟。但她仍愣了一下,隨即意會嘉玲只要她介紹瑞蒙給她認識。
凱蒂心不甘情不願地幫他們介紹,試著不去注意瑞蒙被介紹給嘉玲時臉上贊賞的微笑,以及嘉玲伸出手時綠眸中回應的光芒。
“你們倆何不回去換個衣服出來游泳?”嘉玲提議道。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瑞蒙身上。“傍晚這裡有宴會,你們應該留下來。”
凱蒂趕緊回道:“瑞蒙沒有帶游泳衣。”
“這沒問題。”嘉玲答道,眼光第一次離開瑞蒙。“布雷可以借給他一條。布雷,對不對?”
已經追求嘉玲將近一年的布雷,這時看起來仿佛恨不得借瑞蒙一張出城的單程車票打發他,而不是借他一條泳褲,但他還是禮貌性地答應了。他還能怎樣呢?很少有人能拒絕嘉玲的要求,因為她的表情仿佛保證會回報你許多。嘉玲的身高和凱蒂差不多——五英尺六英寸,但黑發加上曲線玲瓏、仿佛成熟果子的身材,可以任君采擷——當然只限於她所中意的男士。她眼裡閃爍的獨立清楚的表達她向來做自己的選擇——而這回顯然是瑞蒙。
“你究竟在哪發現他的?”嘉玲問道。“他像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亞當尼斯,嗯,亞當尼斯好像是金發藍眼的,管他的!反正他就像個黑發的希臘神祗。”
凱蒂本想告訴她他只不過是個黑發的西班牙農夫以澆息她的興趣,最後還是壓住這股沖動,只說:“我在峽谷客棧認識他的,星期五晚上。”
“真的?我居然沒看到他,他不是那種會被忽略的男人。他除了看起來魁梧又性感外,還做些什麼呢?”
“他……”凱蒂遲疑了一下,當下決定給他留點面子。“運輸業,事實上是卡車貨運。”
“真的嗎?”嘉玲打量她一下,“他是你的私人財產,還是別人也可以追?”
凱蒂對她的坦白不禁莞爾。“有關系嗎?”
“當然有,我們是朋友,只要你說是你的,我決不會跟你搶。”
奇怪的是,凱蒂相信嘉玲是說真的。她有自己的原則,絕不搶朋友的情人。令她心痛的是,嘉玲有自信能把瑞蒙搶走,只是她願意顧及朋友的情誼不這麼做而已。“不必客氣,”凱蒂口氣冷淡,連自己都沒察覺出來。“只要你想要,他就是你的,我要去換衣服了。”
會屋裡換上比基尼時,凱蒂暗自懊惱沒有叫嘉玲不要碰瑞蒙,也氣自己為什麼要在乎。此外看到瑞蒙對嘉玲著比基尼的模樣報以贊美的眼光,她也有一點受到打擊。
凱蒂挑剔地看著浴室鏡子裡自己著泳裝的模樣,鮮藍色的比基尼展現出傲人的身材——高聳的胸部、細腰、豐臀及修長的雙腿。她厭惡地想自己大概是世上唯一一個幾乎半裸時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的女人吧!
男人們對嘉玲那樣的女孩會欣賞的吹口哨,對她則只會靜靜的看著。她高傲的下巴和不自覺的優雅風范使她看起來遙不可及,而她即使很想改變作風,就是做不到。
除了在單身酒吧那次外,很少有不認識的男人找她搭訕,因為她看起來就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平常,男人們都是先被她完美無缺的肌膚及古典的五官所吸引,而非對她有任何性趣。他們認為她遙不可及、不可侵犯,所以只是遠遠的欣賞,一旦了解她的熱情和幽默,卻也知道不可能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他們和她一起聊天、說笑、約會,頂多只是口頭吃吃豆腐,從不敢真正越雷池一步。
她拿起梳子梳開打結的頭發,甩甩頭使它們恢復平日的樣子,還是很不滿意自己的樣子。
到達池畔時,她發現瑞蒙已經躺在長椅上,身旁有三位妙齡女郎用她們的浴巾席地而坐,顯然正在和他眉來眼去,施展媚功。旁邊的椅子上坐的是嘉玲、唐恩和布雷。
“我可以加入你的妻妾成群嗎?”凱地諷刺道,位微笑著站在他身旁。
他看向她,懶洋洋地笑笑,隨即起身讓出占用的長椅。凱蒂心裡長歎一聲,她應該穿外套出來的,他根本沒看她頸子以下的部分。
瑞蒙走去和嘉玲與另外兩位男士坐在一起。
凱蒂則開始在自己的腿上抹防曬油以忘掉這種復雜的情緒。
“凱蒂,這我很在行,需要幫忙嗎?”唐恩微笑地問道。
凱蒂笑一笑拒絕他。“我的腿沒那麼長。”唐恩不像布雷對嘉玲那麼迷戀,這幾個月來凱蒂已經感覺到只要他稍加暗示,他隨時會把興趣轉到她身上。她正在左臂上塗防曬油時聽到嘉玲說:“瑞蒙,凱蒂說你從事運輸業,對嗎?”
“哦,她是這麼說的嗎?”瑞蒙的語氣中滿是嘲諷,使得凱蒂停下來瞧了他一眼。他靠在椅子上,雪白的牙齒咬著一根細長的雪茄,懾人的目光像要穿透他似的,她洪哲臉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
一會兒之後,嘉玲極力慫恿瑞蒙和她一起去游泳,但都被禮貌而堅定地拒絕了。
“你會游泳嗎?”凱蒂等大家都走了以後問他。
“波多黎各是個島嶼,凱蒂。”他澀聲回答。“一邊是大西洋,另一邊是加勒比海,到處是游泳的地方。”
凱蒂秀眉微蹙地望著他。從他在她的公寓裡親吻她之後,倆人的地位仿佛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轉變。本來她一直自信能控制大局,現在的她卻莫名其妙的覺得脆弱,而瑞蒙反而變得自信果斷。她聳聳肩道:“我只不過是想如果你不會游,我可以教你,何必長篇大論地提波多黎各的地理位置。”
他不理會她口氣中的怒意,提議道:“如果你想游,我們就去吧。”
他站起身,凱蒂的呼吸頓時停住。布雷的白色泳褲更顯出他的寬肩窄臀、運動員般的肌肉及胸膛上的黑色胸毛。她也站起來,卻只敢把視線集中在他的頸鏈系的銀牌上。
他的身體對她造成的影響令她不知所措。她一直不敢抬頭看他,但最後發現他並沒有走開的意思,才勉強自己抬頭看。瑞蒙溫柔地看著她說:“你看起來也很美。”
凱蒂不由自主地笑笑。“我以為你不會注意到。”他們走向池邊時她開口道。
“我以為你不要我看。”
“但你一直定著嘉玲看。”聽到自己這麼說,她大吃一驚,趕緊搖搖頭補充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莞爾道:“當然,我了解。”
凱蒂先是在深水區站了一會兒好忘掉這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接著便以優雅的姿勢破水而去。瑞蒙悠哉地跟在她旁邊游,讓她看了好不佩服。他們一起來回游了二十趟,凱蒂便停下來休息,瑞蒙則繼續又游了十趟,她不禁笑罵他:“愛現!”
他一下子潛得無影無蹤,接著凱蒂便發出一陣尖叫,水面下有兩只手拉住她的腳把她拉到水底。當她浮出水面時,不住地喘氣,眼睛被水中加的氯弄的有點刺痛,她看著正在用手梳頭斜睨她的瑞蒙笑道:“這是很幼稚的行為,幾乎和——這個一樣幼稚!”說完便朝他臉上潑水,然後急忙轉身潛入水中以避開報復,接著便是一陣笑鬧、追逐,知道她喘不過氣,精疲力竭。
凱蒂爬上池邊,走到椅子旁,遞給瑞蒙一條她幫他帶來的毛巾。“你好野蠻。”她道。彎下身來擦她的頭發。
瑞蒙的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他把毛巾鋪在頸上,雙手放在腰上靜靜地說:“你要我多溫柔,我也都可以如君所願。”
凱蒂仔細玩味他的話,顯然他是在指跟她上床。她趴在長椅上,頭枕著手。瑞蒙將防曬油倒在她身上時,她瑟縮了一下,接著他便在她身旁坐下,雙手開始在她的背上輕輕按摩。“要我解開後面的帶子嗎?”他問。
“想都別想。”凱蒂警告他。他的手於是上移到她肩膀,拇指在她頸背處繞圈圈。凱蒂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的手指所到之處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在顫抖。
“我令你不安嗎?凱蒂。”他沙啞地低聲問道。
“你明知故問。”凱蒂有氣無力地答道,想收回已經來不及。聽到他滿意的輕笑,她轉頭面對他。“你故意使我緊張,對不對?”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輕松好了。”他說著便轉身離去。凱蒂叫自己別去想他的用意,閉上眼睛擋住午後的陽光。
偶爾她會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女性的笑聲或其它男人叫他的聲音。他倒是很能適應嘛,凱蒂想道。其實在這裡要受異性歡迎,只要身材健美、臉蛋迷人,如果是男人,再加上一份好的工作便行了,而瑞蒙因為她的一個小謊,正好三者兼備。
她是怎麼了?凱蒂不耐地想道。她完全沒有理由抱怨。除了最近偶爾碰到一些低級的男人使她不悅外,她一直都很喜歡和那些她認識的男士們打情罵俏。她喜歡擁有華屋美服,成為眾男士矚目的焦點。她喜歡男士的陪伴,但卻極力避免和他們發展親密關系,因為和肉體欲望相較之下,她更想保留大衛走後她重拾的驕傲與自尊。
若柏原本會是她願意獻身的第二個男人,幸好她及時知道他已婚而未釀成大錯。有一天她會遇上一個真正理想的對象,那時她會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柯凱蒂永遠不可能坐在游泳池邊或單身酒吧裡,身邊圍坐的三、四個男人全部與她有過肌膚之親。她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又低級。
“嘿,凱蒂,醒一醒,轉過身來。”唐恩叫道。
凱蒂眨眨眼,驚訝自己居然睡著了,並聽話地轉過身。
“快六點了,我和布雷要去買匹薩和啤酒今天晚上宴會用,你要不要我們幫你和瑞蒙買口味比較重的?”他提到瑞蒙的名字時仿佛語帶輕蔑。
凱蒂對他皺皺鼻子。“比‘羅媽媽匹薩’味道更重的?老天!”她瞧瞧四周,看到瑞蒙正左擁右抱地走向她。她壓住滿腔妒火說:“今晚這裡有宴會、跳舞,還有其它的,你要留下來嗎?”
“他當然會留下來。”嘉玲馬上替他回答。
“那很好。”凱蒂聳聳肩說。她可以和她的朋友痛快地玩一頓,而他可以和嘉玲或其它他喜歡的女人玩。
九點半前,所有吃的喝的都已經一掃而空。池裡燈光全開,照得池歷綠波蕩漾。有人用擴音器播放迪斯科舞曲。凱蒂天生喜歡跳舞,從開始到現在已經跳了一個半小時的舞,此時突然注意到瑞蒙一個人遠遠站在泳池的圍藜邊看著遠方,似乎有些遙不可及、落落寡歡的樣子。
“瑞蒙?”凱蒂走到他身後,手搭在他手臂上焦急的說道。他慢慢地轉身低頭看她,眼裡有著她的觸摸帶給他的喜悅。她小心翼翼地拿開手。“你為何獨自一個人站在這裡?”
“我需要遠離那些喧囂,一個人想點事。你沒有過這種想獨處的時候嗎?”
“有。”她承認。“但從不是在宴會中。”
“我們可以不用待在這裡。”他若有所指。
凱蒂有點心旌動搖,但馬上將它拋在腦後。“你要不要跳支舞?”
他指著擴音器放出的戴蒙的音樂說:“我跳舞的時候喜歡懷抱美女,但是要和你跳舞得大排長龍才有那個榮幸。”
“瑞蒙,你會跳舞嗎?”凱蒂不放棄地說道,心想,他也許不會,那她就可以教他了。
他把雪茄往外一拋。“是的,我會跳舞,我會游泳,我也知道怎麼打鞋帶。好像因為我說話帶腔,你就以為我很落伍似的,但是其它女人可覺得這種腔調很迷人呢。”
凱蒂被激怒了。她抬起下巴,直直盯著他,冷冷地丟了一句:“去死吧!”說完她轉身就走,卻又驚呼一聲,因為瑞蒙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來面對他。
他怒聲說道:“不准再用那種口氣和我說話,也別在罵髒話,那不適合你。”
“我愛怎麼跟你說話就怎麼說。”凱蒂火冒三丈。“如果其它女人覺得你這麼該死的迷人,去找她們啊!”
瑞蒙看著她藍眼裡的怒火及驕傲美麗的臉龐,不禁笑了起來。“小野貓,你生氣時——”
“我不是什麼‘小’東西。”凱蒂火爆地打斷他。“我將近有五英尺七英寸高,而且如果你要說我生氣的時候很漂亮,我警告你我會笑掉大牙的。你們男人常常對女人說這種話,只是因為曾在哪部可笑的老電影裡面看過這種情節。而且——”
“凱蒂,”瑞蒙嘎聲道,性感堅定的嘴唇朝她壓下來。“你生氣的時候很美——而且如果你敢笑,我就把你丟到池子裡。”
凱蒂被他的長吻搞得全身酥軟。他終於抬起頭,一手扶著她的腰擁著她進舞池,此時音樂剛好換成一支慢調子的情歌。
跳舞時,瑞蒙一直在她耳邊情話綿綿,但凱蒂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瑞蒙近乎赤裸的身體靠她太近,使她意亂情迷。奔騰的欲望正在動搖她的決心,她好想仰頭像剛剛在她公寓裡那樣置身在他懷裡接受他的親吻,享受他帶給她的甜美與震撼。
凱蒂絕望地閉上雙眼,不得不承認雖然才認識他四十八小時,她卻很想和他做愛。
她想要他想的令她顫抖。這種肉體上的欲望令她驚訝卻可以理解,令她害怕與不解的是,她似乎對他存有某種奇怪的感情。有時候,當他以那種深沉攝人的語調對她說話的時候,她幾乎覺得自己正愈來愈被拉近他。
凱蒂在心裡大搖其頭。跟瑞蒙牽扯不清將會非常悲慘,他們倆人的世界完全不同,他貧窮、高傲、專制,而她則富有、獨立,而且也很高傲,他們之間的任何關系最後只會以彼此傷害收場。
凱蒂理智地決定,要避開瑞蒙魅力的最好方法便是避開他本人。在今晚剩下的時間,她要盡可能地避開他,以後更要拒絕和他見面,就這麼簡單。但是當他的唇刷過她的太陽穴,她幾乎完全忘掉她的決心,只想仰頭享受他醉人的親吻。
音樂一結束,凱蒂馬上抽身離開,臉上堆起輕快的笑容迎向他狐疑的表情。“現在你何不去加入其他人好好玩玩,我待會兒再來找你。”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凱蒂和每一個她認識的男人——甚至還有幾個不認識的——調情談笑,再度恢復往昔活躍的社交之花的角色。不管她走到哪裡,那些男人就跟到哪裡,與她一同跳舞、游泳、喝酒或甚至——親熱一下,如果她有一絲表示。她不停地周旋在他們之間,但無一刻不注意到瑞蒙似乎也接受了她的建議,和至少四個女人——尤其是從未離開過他身邊的嘉玲——玩得開心至極。
“凱蒂,我們離開這裡到安靜一點的地方去,好嗎?”唐恩隨著節奏強烈的迪斯科舞步在她耳邊急切地低語道。
“我討厭安靜的地方。”凱地宣稱。說著便轉身走向布雷,突然坐在他腿上,布雷雖驚訝但卻頗樂於接受。“布雷也討厭安靜的地方,對不對?”
“的確。”她笑睨著她說道。“所以我們何不上我那兒去制造一些噪音?”
凱蒂沒有在聽他說話,她從眼角瞄到嘉玲兩只手搭在瑞蒙頸上,身體正性感地左右搖擺。她一定正在和瑞蒙說什麼好笑的事,因為一直微笑著的他,此時突然仰天大笑。凱蒂被他輕易的背叛激怒之余,決定盡力使自己快樂,於是起身拉心不甘情不願的布雷站起來。“站起來,懶東西,我們跳舞去。”
布雷放下手中的啤酒罐,手搭在她肩上走進舞池,突然將她緊緊抱住,隨著音樂跳舞。“你到底怎麼了?我從未見過你像今天晚上這樣。”
凱蒂沒有回答,因為她正急切地尋找瑞蒙和嘉玲,最後發現他們倆人已經不見。她的心沉入谷底,瑞蒙和嘉玲離開宴會了。
三十分鍾後他們還沒回來,她放棄一切快樂的假裝,整個胃幾乎要揪成一團。不管在跳舞還是聊天,她的眼睛總不時瞥向舞動的人群,絕望地尋找瑞蒙高大的身影。
凱蒂不是唯一注意到他們兩不見的人。當她再次和布雷共舞,眼睛卻不看他只顧四處尋找失蹤的那兩人時,他輕蔑地說道:“你總還不會也在迷戀嘉玲帶回她房間的那只墨西哥豬吧!”
“不准你這麼叫他!”凱蒂氣急敗壞地說著,掙開他的懷抱轉身穿過跳舞的人群,淚水盈眶。
“你要去哪裡?”身後響起一個權威無比的聲音。
凱地轉身面對瑞蒙,雙手無力地握拳垂在身側。“你上哪兒去了?”
他一揚眉。“吃醋了?”
“你要知道嗎?”她哽咽道。“我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
“今晚我也不很欣賞你。”他不甘示弱地表示,突然間又迷起眼睛注視她的臉。“你哭了,怎麼了?”
“因為,”凱蒂生氣地低語。“那個白癡兼混蛋叫你墨西哥豬。”
瑞蒙開心地大笑,一把將凱蒂攬進懷裡。“哦,凱蒂。”他在她頭發上歎道:“他生氣是因為我和他心目中的女神去散步。”
凱蒂微仰起頭問道:“你們只是去散步?”
他一臉正經地說:“只是散步,沒有別的了。”他收緊雙臂摟著她隨音樂起舞。
凱蒂的臉貼著他有力的胸膛,喜悅的屈服。他的手撫過她赤裸的肩與背,然後停在她的腰上,強迫她柔順的身體更加親密地貼向他強而有力的腿。另一只手則愛撫她的頸背,然後突然施壓。凱蒂呼吸急促,順從地抬起頭接受他的親吻,他的手插入她濃密的長發中,穩住她的頭,開始饑渴地親吻她。
他終於抬起頭來時已氣喘吁吁,凱蒂也是熱血奔騰,仰頭看他顫抖地說:“我想我已經很害怕了。”
“我知道,格尼達。”他輕柔地說道。“對你來說事情發展的太快了。”
“格尼達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
凱蒂閉上眼睛,身體微貼在他身上左右搖擺。“你還有多久要回波多黎各?”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可以在待一個星期到星期天,不能再久了。從現在起,我們要每天見面。”
凱蒂失望的甚至無心隱藏。“不行,明天我得參加我爸媽在家裡辦的聚會,星期二我還放假,但星期三起我就得回去上班了。”她看得出來他想抗議,她也很想盡可能地和他在一起,於是說道:“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爸媽家?”他的表情似乎很不自在,凱蒂的理智這才清醒一點。“這樣可能不大好,你不會喜歡他們,他們也不會喜歡你。”
“因為他們富有而我貧窮?”他微笑道。“也許我會喜歡上他們也說不定啊?”凱蒂被他故意扭曲她的話、自我解嘲的樣子逗笑了,他收緊雙臂將她樓得更緊。動人的微笑使他的陽剛頓時柔和不少,甚至還帶點孩子氣。“我們回我的住處好不好?”凱蒂提議。
瑞蒙點點頭,她去收拾東西時,他則去倒了兩杯加冰塊的威士忌,然後和她回合。
他們走回陽台,凱蒂驚訝的發現他把酒放在陽台的小桌上而不是拿進屋內,之後便徑自躺在其中一張長椅上。她本來以為他會試圖在她床上繼續他們剛才的談話呢。
凱蒂懷著既失望又釋然的復雜情緒在另一張長椅上面向他躺下,黑暗中只見到他剛剛點起的雪茄頭。“凱蒂,告訴我你父母的事。”
凱蒂喝一大口酒。“以大多數人的標准而言,他們相當富有,但他們並不是生來就那麼富有。我父親本來開一家小雜貨店,十年前他說服銀行貸款給他,把小店擴充成大型超市,接著又開了二十家連鎖超市,你有沒有看過柯氏超商的招牌?”
“一定有。”
“那就是我們家的。四年前我父親加入橡樹森林鄉村俱樂部,它並不像聖路易鄉村俱樂部或其他俱樂部的評價那麼高,但加入成員都假裝它是。我父親在俱樂部的土地上蓋了一棟最大的房子,就在高爾夫球場邊。”
“我問你他們的事,你卻告訴我他們多有錢。到底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凱蒂試著保持誠實客觀。“他們很愛我。我母親打高爾夫球,父親則努力於是也。我猜除了我們幾個小孩之外,對他們最重要的應該是擁有一棟豪華宅第、一個女僕、兩輛賓士和俱樂部的會員資格。父親雖然五十八歲了,但還是很英俊,我母親則永遠年輕美麗。”
“你有兄弟姐妹嘛?”
“一個哥哥一個姊姊,我是最小的。我姊姊瑪琳三十歲,已婚,姊夫在柯氏企業當副總裁,而且幾乎等不及要等父親退休,好接掌柯氏了。哥哥馬克二十五歲,人很好,不像瑪琳那麼貪心、野心勃勃。瑪琳老擔心爸退休後,馬克會接掌公司。現在你知道我們家最糟的一面了,明天還要去嗎?父親的很多鄰居和朋友也會到場,他們也都是同樣的嘴臉。”
瑞蒙捻息手裡的雪茄,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你想要我去嗎?”
“是的。”凱蒂強調地說道。“但我這樣太自私了,因為如果大姊知道你以何為生,一定會對你嗤之以鼻。我哥哥則可能一反他平常的作風以顯示他不像瑪琳那麼勢利,但這會讓你更難堪。”
瑞蒙以一貫低沉的語調問道:“那你要怎麼辦呢?”
“這個,我要——我還不知道。”
“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看你要怎麼辦?”說完他放下杯子站起來。
凱蒂知道他要走了,堅持要他喝杯咖啡,因為她還捨不得他離開。她沖好咖啡端進客廳,和瑞蒙一起坐在沙發上享用。
兩人都沒開口,氣氛愈來愈不對勁,最後凱蒂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在想什麼?”
“想你。”他近乎嚴厲地問道:“你父母親重視的那些東西對你也同樣重要嗎?”
“有一些是吧,我想。”她承認道。
“多重要?”
“跟什麼比呢?”
“跟這個比。”他近乎野蠻地低語。嘴唇隨即堅定地壓向她,粗魯地輾轉來回,迫使她張開嘴讓他的舌頭長驅直入,並且將她推倒在沙發上,身體半壓在她身上。
凱蒂抗議地呻吟,他的嘴馬上軟化,轉而變為緩慢、令人難以忍受的挑逗。很快地,凱蒂便在他身下渴望地扭動,他的舌玩弄著她的,直到凱蒂迷失在這銷魂的親吻中。
他准備要抬頭離開時,凱蒂兩手緊環住他的頸項,不願他離開她的唇。但隨即喜悅地喘氣,因為他已解下比基尼的上半身,解放她的胸部,轉而攻擊她。直到她被挑逗的理智全失,全身因渴望而疼痛。
瑞蒙以兩手輕輕支起上半身,火熱的眼神愛撫地望著她。“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凱蒂。”他嘎聲說道。
凱蒂伸出指尖緩緩在他結實的胸肌上移動,看著它們因她的愛撫糾結又放松。“你好美。”她低語,雙手從覆滿胸毛的胸膛移到寬闊的肩膀,然後順著手臂滑下來。
“男人怎能用美形容?”他試著開玩笑,但聲音卻因她在他身上游移的雙手而沙啞。
“你是很美,高山和大海的那種壯碩的美。”她的手指沿著V字形的胸毛往下撫摸,沒有考慮會有什麼後果。
“不要!”他沙啞地命令道。
凱蒂停下動作,抬頭看著他正在奮力控制自己的熱情的臉孔。“你又美又強壯,”她注視著他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但也很溫柔。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你是我認識的男人中最溫柔的一個。”
他的自制力霎時崩潰了。“哦,上帝!”他呻吟一聲,嘴唇熱情的封住她的,一波波的欲望沖刷過她全身上下。他的雙手伸進她的秀發中固定她的頭,接受他無止境的親吻。凱蒂可以感覺到他悸動的男性欲望,當他開始在她身上緩緩磨蹭時,她無助地呻吟起來。“要我。”他沙啞地命令。“比你要其他金錢買得到的東西更要我,像我要你一樣要我。”
強烈的欲望幾乎使凱蒂啜泣起來,瑞蒙突然放開她坐起來,頭靠在沙發背上,緊閉雙眼。她看著他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幾分鍾後,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手顫抖地梳好零亂的頭發,也坐了起來。感覺被遺棄而且受傷的她收起雙腿蜷縮在沙發上離他最遠的角落。
“凱蒂。”他的聲音蕭索而刺耳。
凱蒂身心俱疲,只用眼睛瞄了他一眼,身體動也沒動。他說話時,頭仍倚在沙發背上,眼睛也沒有張開。“我不想在擁抱著你,我們兩人都欲或高漲的時候說這些話,甚至根本不想說出來,但我知道——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知道,在我離開美國前,我依然會向你說……”
凱蒂的心髒頓時停止跳動,如果他要說的是他已經結婚,那她——她一定會變得歇斯底裡的。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波多黎各。”
“什麼?”她呢喃道。
“我要你嫁給我。”
凱蒂張開嘴巴,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我——我不能。我在這裡有工作、有家人,有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我屬於這裡。”
“不,”他生氣地說道,轉頭凝視她。“你不屬於這裡。第一次在酒吧看見你我就觀察過你,今晚我又觀察了你,你甚至不喜歡這些人,怎會屬於他們?”他看到她若有所悟地睜大眼鏡,於是向她伸出手臂。“來,”他柔聲道。“現在我要你在我懷裡。”
凱蒂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能乖乖聽話地越過柔軟的沙發,投向他舒適的懷抱,頭靠在他的肩上。他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太纖細敏感,和你所謂的那些朋友截然不同。”
凱蒂緩緩地搖頭。“你甚至還不了解我,至少不算真正了解,不可能當真想要娶我。”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她得以面對他微笑的臉龐。“從你把我送你的花丟到地上,下一秒鍾又為自己的行為難過的掉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了解你了。我已經三十四歲了,知道自己要什麼。”他的雙唇迎上她,印上令人忘我的一吻。“嫁給我,凱蒂。”他低語道。
“你……你難道不能待在美國,待在聖路易,好讓我們可以對彼此熟悉一點,也許那時——”
“不行,”他口氣堅決地說道。“我不能留下。”站起來,凱蒂也跟著起身。“不用現在回答我,你還有時間考慮後再作決定。”他瞧了一眼桌燈旁的小鍾。“很晚了,我晚上還有工作要做,得換衣服了。明天什麼時候來接你去你爸媽家?”
凱蒂冷冷地告訴他。“哦,媽媽說過那是個烤肉餐會,所以我們穿牛仔褲就行了。”
他走後,凱蒂像個機器人似的收拾咖啡杯,關掉燈,脫掉衣服上床。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她開始集中心神回想今天發生的事。瑞蒙要她嫁給他,一起到波多黎各去!這是不可能的事,絕對不可能,即使連考慮都還嫌還快。
她轉身把頭埋進枕頭,仍能感受到他雙手的柔情和嘴唇的急切。沒有任何男人曾讓她感覺如此生氣蓬勃,她懷疑以後可能也沒有人能讓她有這種感覺。和瑞蒙在一起不光是練習做愛技巧,那是一種本能。他天生就是個苛求、喜歡主宰一切的男性,連做愛的性感也是天生的。
奇怪的是,凱蒂想道,她居然喜歡被他主宰。甚至稍早他靜靜地命令她“過來”時,她還覺得有一點興奮。然而,他又是那麼溫柔。
凱蒂閉上眼睛,試著思考。如果瑞蒙給她時間思考,她可能會嫁給他嗎?絕對不會,她的理智堅定地回答,但她的心卻在低語,也許……
為什麼?凱蒂懷疑自己為什麼會考慮要嫁給他。答案就在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她所感覺到的那種莫名的情愫。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感情上幾乎是搭配得天衣無縫,他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能引起她的共鳴,強烈的磁力也慢慢地將他們兩人拉近。
想到這裡,凱蒂的理智開始與感情交戰:如果她真的傻到嫁給他,他一定會要她只靠他一個人的收入過活,只不過她現在公主般的生活也不快樂就是了。
他是個大男人主義的人,但直覺又告訴她他其實敏感而多情,能強悍也能溫柔……
進退兩難的窘境使凱蒂幾乎想大聲呻吟。她閉上眼睛,終於疲憊地睡著時,理智和感情都沒有贏得著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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