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昨晚,安娜和我看了一晚上的書。八點鐘,我打電話去醫院。愛德華被推到搶救室去了。他的病情很糟。我把這消息告訴了安娜,她一言不發。我打電話給我父親:他已出發來巴黎了。母親跟他一起來。他們將在中午前後到達。
就像整整兩個星期前的那天一樣,街上空蕩蕩的,天空明亮,但天邊佈滿烏雲。在醫院門口,門衛這次沒問任何問題就讓我進去了。我趕緊地找醫監,她剛好從樓裡出來。
「出什麼事了,醫生?」
「今晨兩點鐘左右,您兒子情況不妙……醫生來了,決定送搶救室……我剛從那裡出來……他沒有好轉……您不能去看他……必須等幾個小時……中午前後再打電話來吧……或者回到這裡來……如果您願意的話……」
不能看他。
我什麼都沒說,也沒堅持……我謝了她,離開醫院,回到家中。
安娜坐在自己房間的扶手椅上,臉色蒼白,一動不動,身體仍很虛弱。見到我,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我把醫生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她。她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輕輕地吻了吻我的嘴唇,去廚房了。
十一點半,我去車站接我父母。我去得太早了,我不停地來回踱步,從郊區火車上湧出來的人提著大包小包,把我撞得東歪西倒。
我還沒認出父母親來,他們就看見了我。他們擁抱著我。我擔心他們的身體:
「旅行順利嗎?……人不會太多吧?……」
我們害怕提起孩子,便天南地北亂扯。母親和藹地說:
「你應該穿件大衣的……如果天再晴下去,就不會這樣熱……我敢肯定,天要下雨了……」
我毫無表情地把最後的消息告訴他們。父親沒有發表意見。我把他們送到家門口:
「我想最好還是先放下行李,然後馬上和安娜一起去醫院……你們看怎麼樣?」
「照你說的辦吧,孩子,照你說的辦……」父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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