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遜太太這麼說了之後,便沒有吭聲了,好像是在等著我回答。我當時已悲痛欲絕,她便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然後便慢慢地回到屋裡去了。
我呆在草地上。我早就料到她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來的,我立即狠下心來,決定離去。我心痛欲裂,但卻把心一橫,站起身來,在花園中繞了一圈。我看了看那座房子,看了看她房間的窗戶,我走了出來,把柵欄門帶上。我把柵欄門關好之後,用嘴吻了一下門鎖。
回到家來之後,我便讓拉裡夫收抬好一應物品,告訴他我天一亮就走。可憐的僕人對此很驚訝,但我示意他照我說的辦,不必多問。他拎來一隻大箱子,我倆便開始收拾起來。
清晨五點鐘的時候,天開始亮了,我這才在問自己將去往何方。對於這麼簡單的問題,因為未曾考慮過,所以一提出來,我便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我望著田野,看見遠方地平線。我突然感到一陣虛脫。我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我坐進一把扶手椅裡,腦子漸漸地亂了起來。我手撫額頭,額頭上汗津津的。我在發高燒,渾身哆喀。我在拉裡夫的攙扶下,勉勉強強地挪到床上。我腦子似一團漿糊,對所發生的事情幾乎一點也記不清了。白天過去了,將近晚上的時候,我聽見了樂器聲。這是星期天舞會開始了,我讓拉裡夫前去看一看,皮爾遜太太是否參加舞會了。他在舞會上沒有找見她,我便派他到她家去看一看。她家窗戶全都關上了,她家女傭告訴他說,女主人同她姑媽出門了,要在離此挺遠的小城——N城住些日子。同時,拉裡夫給我帶回女傭交給他的一封信。信是這麼寫的:
三個月前我見到了您,一個月前,我看出來您對我懷著一種您這種年齡的人稱之為愛情的情感。我早就認為我已看出您決心把這一點向我瞞著,您在盡力克制著自己。我對您原已很敬重,這就更加使我敬重您。對於所發生的一切以及您的意志不堅,我絲毫也不責怪您。您所認為的愛情只不過是一種情慾。我知道,有不少的女人在想方設法地挑動這種情慾。她們可能會有更加自尊自重的辦法來討接近她們的男人的歡心的,無須去挑動這種情慾。但是,這種虛榮……本身就是危險的,因為我同您在一起就是有這種虛榮心,所以我是不對的。我比您要大幾歲,我請您別再見我了。您試圖忘掉一時的感情脆弱可能是徒勞的;我倆之間發生的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也不可能完全被忘掉。我離開您也是很傷心的。我要離去幾天。在我回來的時候,如果我在這兒見不到您了,我將很感激您這最後的友情表示和您對我敬重的表示。
布裡吉特-皮爾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