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鄉口村雖說只有六七十戶人家,算是一座小小的村,但每一家都是分散的,村中間有幾條小巷子貫連每一戶入家。
村外圍十餘家,都住有由朱村正引來的貴賓寄住。
村外圍布了伏椿警戒,湖濱也有了前哨警戒線,這是湖匪的行軍佈陣佈置,內外相呼應,相當周密。
可是,風雨太大,因此撤回了不少人。等到內部有警,這種完全集中力量對外的佈置,便出現漏洞,倉卒間難以應付啦!人不能及時聚向內部的某一點,便是為種佈置的最大缺憾。
所以,丘家五老少得以快速的行動,突破漏洞出村。
但到達外圍警戒線,便碰上攔截的入。
外圍負責警戒的人,弄不清村內到底發生了些甚麼變故,反正看到走動的人,必須摸清來路。
三個黑影從草叢中躍出,攔住從風雨中奔來的五個人。
「站住!甚麼人?」為首的黑影喝問。
喝聲中,雙方接近,看到抬著的風帆,與肩上的長槳,便已分清敵我了。
「往外逃的人,攔住他們!」第二名黑影接著叫,叫聲中鋼刀出鞘。
丘隆昌在前面開路,不再遲疑。突然急衝而上奪路,鐵柄魚叉急似雷霆撲上了。
「錚」一聲暴響,鋼刀被魚叉崩飛脫手,叉尾立即挑出,撲一聲挑得黑影飛拋丈外,叉尾深入內腑。
小姑娘乘勢超越,她用劍,像一條泥鰍一滑而出,第二名黑影連人影也沒看清,使被她一劍貫入小腹。
但她忽略了第三名黑影,第三名黑影是武功最強的一個,她也缺乏格鬥殺人的經驗,一封貫入人體,倉卒間沒能迅快地撥出。
第三名黑影到了,來不及用劍搶救同伴,斜飛一腳,踢中姑娘的右跨。
「哎……」姑娘驚叫,被踢到、滑出,劍丟掉了。
「錚錚……」第三名黑影百忙中接了丘隆昌的三魚叉,被逼退了五六步,失去追殺姑娘的機會,劍上真力極為渾雄,招架沉重的魚叉依然威為十足。
「交給我!」老太婆沉叱而至,人如天龍行雨,在風雨中下搏,劍行雷霆一擊。
黑影果然了得,不接招人向側倒,滾出丈外再斜竄而起,不僅躲過了老太婆凌厲的一擊,也躲過丘隆昌斜刺裡下攻的一叉。
姑娘的母親田氏驚叫一聲,丟下肩上的三支槳,搶出扶住了難以站起的小姑娘。
「我不要緊,娘。」姑娘按摸著右跨咬牙說:「我支持得住,快幫住奶奶奪路……」
稍一躲擱,奪路的機會消失了。
外圍撤回的人,陸續趕到堵住了去向。村中追來的人,也堵住了退路,身陷重圍,真所謂機會稍縱即逝。
「退至一旁!」追來的人大喝,一聲如乍雷。
「不許胡亂出手!」第二個到達的中年老道沉喝,人群四面一分,形成八方合圍。
與老奶奶交手的黑影,撤招疾退兩丈外。
「長上,他們殺了屬下的兩位香主。」黑影橫劍厲叫:「他們必須償命。」
「你先別管,退!」中年老道沉聲說。
丘老太爺放下肩上的一捆風帆,拔出長劍冷然屹立。五老少列成五行陣,心中難免焦急,身陷重圍,憑剛才那位身手高明的黑影僅是不重要爪牙,便知這幾個首腦人物,如何可怕了,想脫身恐怕比登天還難。
風雨漸小,情勢更為不利。
「丘前輩,貧道稽首。」老道出奇地客氣,合圍的人反面楞住了,大惑不解,真不知所謂丘前輩是何來頭,而令者道如此客氣。
「大法師如此客氣,愧不敢當。」丘老太爺硬著頭皮回禮說。
「貧道那些弟子住在前輩府中,出言無狀,行為不檢,真是有限不識泰山,受到前輩的教訓,令孫女因而廢了其中罪魁禍首,這是他罪有應得。」
「大法師應該知道這種侮辱,任何人也無法忍受,貴屬下的被廢,老朽只能說十分抱謙和遺憾。」
「前輩客氣。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三十年前,貧道那四位不肖弟子,恐怕早就飲劍身亡了。」
「的確有此可能。」
「所以貧道不敢歸罪於前輩。」
「老朽十分感激法師的大量。」
「前輩已經知道貧道這些人的身份底細了?」
「貴屬亮了身份。」
「貧道的長上目下在常道觀,前輩可否隨貧道前往,將經過向敝長上解釋清楚?」
「這……」老太爺知道很糟,被套上了休想一走了之,這些人不會在乎一個過了三十年氣的武林前輩,目下的大包圍情勢就是最好的說明。
「在清在理,前輩應該不會拒絕,是嗎?」老道進一步將老人家套牢。
「老朽願意去見見貴長上,但老朽的子女必須離開。」老太爺堅決地說:「在這種惡劣情勢下,老朽的要求也是在情理的。」
「前輩,不是貧道故意刁難。」老道的語氣也十分堅決:「而且敝教的死仇大敵即將到達,任何人離開,都將令本教前功盡棄,所以貧道的要求也合情合理。」
雙方各執一辭,雙方的要求都合情合理,如果雙方都不肯讓步,就沒有甚麼好談的了。
「辦不到。」老太爺斷然拒絕讓步。
「前輩可會想到後果嗎?」老道語氣轉厲。
「法師也該想到後果,諸位付出的代價,是十分高昂的,我伏魔天罡與內人三湘龍女,都寶劍未老。」
「前輩不為子女著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老朽闖了大半輩子江湖,這點道理我懂。」
「伏魔天罡成為本數的貴賓,尊府的人誰不尊敬?前輩多虞了。」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貴賓兩字說得很誘人,其實令有含意,是包了糖衣的毒藥。
「老朽一輩子沒走錯路,可能今晚真得走錯一次了。」老太爺一語雙關地說。
一輩子行俠除魔,與邪魔外道劃清界限,今晚如果去見彌勒教的首腦,勢將屈服於對方的裹脅,豈不是走錯了嗎?
當初反擊時,就應該反擊到底,而他卻攜帶家小逃亡,豈不是也走錯了?這與他往昔叱吒風雲高舉俠義之劍,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性格不同。
「前輩也該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老道一步緊迫,軟硬兼施。
「如果老朽不識時務,法師就不客氣了?」
「希望不至於發生這種結局。」
「以老夫伏魔天罡的名頭聲望,這種結局最必然會發生的。」
「貧道只希望不要發生,而非懼伯發生,畢竟貧道另有重大事故需要處理,不希望此時節外生枝,誤了大事。前輩,伏魔天罡的名頭固然在三十年前,具有迅雷疾風的威力,但目下真正記得的人,已是聊聊天幾了。少年子弟江湖老,世上新人換舊人;江湖沒有長青樹,好漢不提當年勇。前輩,三思而行。」
「這點道理我懂,所以在你們裹脅本村民眾,我丘家也受到脅迫時,我伏魔天罡乖乖知趣地不加反抗,伏魔天罡的名頭,江湖人士已沒有人記得了。而為非作歹之徒,迫害江湖人士的手段,則日益卑劣狠毒,一旦受到你們控制,那會有好日子過?」
「丘前輩,貧道保證……」
「你保證甚麼呢?目下的情勢,老朽沒有任何談判的價碼,沒有任何選擇,空言保證騙得了誰?」
「前輩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該為子女著想。」
「老朽的子女,會為丘家的門風聲譽,作最佳的抉擇,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四支劍與一柄魚叉列成的五行陣,就是最佳的證明。
小姑娘換用老父的魚叉,她的劍留在敵人的屍體內。先前由於缺乏經驗,被人踢了一腳,摔了一身泥漿,雖然沒受傷,但劍卻丟摔了,心中感到十分不自在,隨時都準備出手排命,初生之牯不怕虎,她根本沒有考慮後果的念頭,和貪生怕死苟活的打算。
「丘前輩,你在逼貧道走極端。」老道終干失去了耐性,語氣轉厲。
「你不認為是你在逼老夫走極端?你這樣說公平嗎?難道說這就是你們對是非的看法?
我丘家的人在何時招惹了你們呀?」老太爺也沉聲責問。
老道不多說,右手舉起了。
暴雨已止,所有的人皆渾身濕透了。
共有二十四個人合圍,老道與四名年歲稍長的人站在外側,四人像是保鏢護法,身份與地位必定不底。
「執迷不悟,罪不可恕。」老道一字一吐神色壯厲極了,「執法功曹何在,領法旨。」
對面有四個黑衣人踏前一步,持劍行利。
「真武門執法功曹在。」四人齊聲答:「恭領祖師堂法壇護法法旨。」
「拿下他們,解送常道觀聖堂。」
「遵法旨。」
「盡可能生擒活捉。」
「遵命。」
聲落人動,立即形成鴛鴦陣,兩人組成一對小鴛鴦,一人右手揮劍,另一人用左手,用左手劍的人後錯約一步。兩組小鴛鴦合組成大鴛鴦,左小組也錯後一步。
李教主三度起兵,轉戰陝晉,鴛鴦陣是小隊軍伍戰鬥的隊形之一,軍伍佈陣戰鬥,通常兩人是一槍一刀互相配合,變化極為靈活。
一聲怪嘯,鴛鴦陣搶制機先進攻,選擇壬癸作目標,行勢極為渾雄,要一下子就吃掉壬癸。
扼守王癸的是老太婆三湘龍女,劍發虛招封架,身形卻疾退五步,便與中樞的老太爺並肩阻敵。
甲乙與庚辛是丘隆昌與小姑娘,父女兩已同時一劍一叉抄乍合。
鴛鴦陣向五行陣的某一門聚集進攻,陣法一變,恰好形成四比四,鴛鴦陣瓦解。
這瞬間,南面負責警戒和策應的田氏,突然發現老道左右的四護法身形乍動,太快了,已來不及有所反應,四黑影已經近身,四隻袖口各噴出一團淡灰色的怪霧,像四股狂風刮入五行降,田氏首當其衝,被灰霧噴了一頭一臉,立即氣呃神昏。
同一瞬間,風雷聲刺耳,人影乍合,傳出三門聲兵刃交擊的雷鳴,血腥湧發。
「呃……」中劍人的叫聲動人心弦。
四名執法功曹,幾乎在同一剎那被殺。
後一剎那,四護法從丙丁陣後長驅直入,灰霧先到,人隨後撲上了。
發生得快,結束也快。
四具死屍,五個先被迷失神智再被打昏的俘虜;這就是結局。
丘老太爺畢竟脫離江湖三十年,也太老了,不知道人心的險詐。還真以為老道以四個高手攻五行陣,所以也以四人公平接鬥,卻沒料到真正的高手是四護法,突然偷襲勢若雷霆,終至五個人同時被俘。
「該死的混蛋!」、老道跳腳咒罵:「竟然殺掉了本座的四功曹,我要活剝了他們!我要立即執法……」
「法主請息怒。」一名護法一面捆綁昏迷不醒的丘老太爺,一面急急地說:「太少主已傳下法旨,要親自審問他們,法主務請以大局為重。」
「這……他娘的該死!我會親手剝他們的,帶走!」老道法主暴怒地下令,轉向其他的人。「把弟子們的靈骸先送往村中公祠安頓,各回原位戒備。」
他自己將一名俘虜扛上肩,與四護法各帶一個恨恨地匆匆走了。
留下的十五個人。處理六具屍體,和收拾丘家遺下的長槳風帆等物,人尚未動身。
風雨已止,但仍飄著綿綿的雨絲。
「大天殛!」左方響起震耳的吼聲。
「鬼神愁!」右方有人接著怒吼。
十五個人都在忙,怎知災禍臨頭煞星下降。
分水刀瘋狂地揮劈,無情地撕裂著人體,連骨帶肉分裂,有如砍瓜切菜,而且速度駭人聽聞,第一第二個人中刀尚未倒下,第三個人的腦袋已經離肩飛起了。
銅戒尺更可怕,尺有四角,可以毫無阻滯地鑽入人體,被刀砍不會有碎肉出現,在戒尺的狂揮下,碎肉碎骨八方淺射,說慘真慘。
風捲殘雲,十五個人倒有大半是在莫名其妙下丟命的,甚至連敵人的人影也沒看到,便一命嗚呼了。
有兩個站得稍遠,反應也比同伴銳敏,因此可以逃出六七步外,但仍然是倒下了,是被人從後面一掌劈昏的,總算沒踏入枉死城。
這次輪到王二爺問口供。由趙四爺負責在旁警戒。
先弄醒一個人,解除了那人的兵刃暗器。
「把剛才這裡發生的事,給我一字不假招出來。」王二爺的分水刀點在對方的右額上,獰笑著說。「你還有一位同伴,如果兩人的口供不同,在下會一刀一刀地割你們,直至割到口供相同為止。然後,口供不實的人亂刀分屍,實的人可以活。現在,我聽你先招。」
「最好先痛打一頓再問口供。」站在一旁的四爺,所說話充滿凶兆:「這些人骨頭賤肉不值錢,不先打他們個半死,他們不會乖乖招供的。我來打。」
「我招!我……招……」那人崩潰了。身旁的血腥與殘碎的屍體,已嚇掉了他兩魂六魄。
安鄉口村小山的東北湖濱,常道觀則在村西面五六里外的山麓。小徑雨後泥濘,真不好走,尤其是肩上扛了一個沉重的人,不能不提防滑倒,因此法主五個人,只好不徐不疾地趕路。
俘虜已經捆好了,而且制了穴道,所以巳將解藥給俘虜服了,出村不足一里,俘虜已經甦醒了。
警戒的人都派到湖濱去了,一部份在村中守候,所以這一帶沒有伏哨,認為這是天羅地網的後方外圍,實在不需派伏哨浪費人力,減少天羅地網的力量。
法主走在中間,他肩上扛著小姑娘靜姑。小姑娘雖然剛發育成熟,健美婀娜十分誘人,但現在渾身濕淋淋,冷冰冰,給予肩上的感覺,實在沒有多少美感。
而被扛在肩上的小姑娘,也感到受不了,肚腹被肩頂得似乎胃要往口外擠翻,頭向下倒垂更是頭昏膨脹。
「妖道。放我下來。」她忍不住尖叫:「我跟你走,要殺要剮我認了。」
「哼!小女人,殺剮豈不便宜了你?」法主一面恨聲說:「你是伏龍天罡的孫女兒,你又殺了本法主的得力手下,你的下場,將悲慘得無以復加,將……」
前面路旁的一株大樹下,踱出握了分水刀的王二爺,劈面攔住了。
「誰的下場將悲慘得無以復加呀?可否說來聽聽?」天二爺聲如洪鐘:「此山我所有,此路我所開;誰人走此過,留下買路財。哈哈!你們要人,我要財,相好的,把你們身上的零碎金留下,衣褲也要剝光。衣褲還真值幾兩銀子!有些人一輩子也買不起幾件衣褲呢!」
五個人不約而同把俘虜放下,而且放在一起。
一名護法獨自上前,右手按住劍靶作勢拔劍。
「混帳!你是不是水妖凌寨主,不服管束叛逃了的那一批人?」護法自以為是厲聲叱罵。「一年前你們拒絕與本教合作因而叛逃,現在又潛來此地與本教作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太爺不知道你這雜種,到底在哭叫些甚麼。」王二爺輕拂著分水刀說:「太爺知道的是,太爺要在這裡收買路錢剝豬玀。」
「你是誰?」
「大爺姓王,就是王太爺。你……」
護法突然疾衝而上,一劍吐出。
王二爺虎跳閃避,閃在一側。
「慢來慢來!」王二爺怪叫:「相好的,太爺不想一刀劈了你,砍碎了你這身衣褲或者沾了血,那就值不了幾個錢啦!你還是乖乖脫下來好些,太爺不希望平白損失到手的錢財……哎唷!這是甚麼?呃……」
是甚麼?是袖口噴出來的一團毒煙霧。護法重施故技,志在必得。
王二爺仰面便倒,被毒霧弄翻了。
護法獰笑一聲,大踏步上前,伸手抓人。
一聲刀嘯,刀光一閃。
「哎唷……」護法摔倒在地,雙腳齊膝而折。
王二爺人刀一體,滾進了丈餘,一蹦而起。
「天親的!你這混蛋雜種。」他扭頭跳腳咒罵,背部暴露在法主四個人面前:「太爺叫你不要動劍,乖乖把衣褲脫下來,你瞧!我這條快到手的褲子完蛋了!天殺的!我的褲子……」
第二名護法悄然撲上,一閃即至,人到劍亦出鞘,鋒尖指向王二爺的後心,一擊使中。
可是,王二爺向前一仆,劍仍向前進,竟然落空了。
而王二爺的刀,卻同時反手向後送出。
「嗯……」第二名護法身形一抖,小腹撞上了刀尖,刀尖人體貫背透出半尺。
王二爺扭身轉體而起。一腳將中刀的護法踢飛,分水刀離體,屍體以雷霆萬鈞之感,向法主三個人砸去……
法主三個人吃了一驚,兩面一分急閃。
這瞬間,打擊有如迅雷疾風光臨。ˍ,
王二爺人刀一體閃電似的撲去向右閃的第三名護法,刀氣拚殺有如虎嘯龍吟。
從後面現身的趙四爺,撲上第四名向左閃的護法背部一銅成尺已先一剎那敲破了對方的後腦。
而且,堵住了法主的退路,保護住堆放在一起的五名俘虜。
法主是向右上方躍起的,人尚未落地,側閃的第三名護法已被王二爺劈翻了,大駭之下,前空翻折向前飛,化不可能為可能,遠出三丈外飄降,輕功之佳,無與倫比。
「現在,一比一。」王二爺揚刀逼進:「王二爺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法主心中一寒。鬥志迅速沉落,四名護法全部是一照面使死了,怎不心寒?
「你……你你……」法主悚然問。
「四海報應神。我王二爺王兆祥。」王二爺豪情萬丈揚聲說:「王二爺替你招魂!你們武昌來的人,趕不及到灃州替李大義送葬,半途夥同水妖這股湖匪,仗地利的確把咱們報應神整得吃了不少苦頭。現在,輪到你們焦頭爛額了,報成臨頭,挺劍上。」
趙四爺舉步上前,伸手攔住了王二爺。
「二哥,妖道是我的。」趙四爺說:「我對妖術有深切的瞭解,我要他神形俱滅。我,趙四太爺趙群玉,閣下亮名號,以便光明正大決鬥。」
「貧……貧道……」
「你,彌勒教武昌總壇祖師堂法壇護法法主,太上真仙道真。」趙四爺沉聲說:「快!
自報名號表現你的勇氣。」
「你……你知道……」
「我是神,真神,當然知道。你是受過李教主符錄,獲得真傳的心腹爪牙,真才實學,並不比大少主差得多。可是,你表現得要實令在下失望,反而沒有你的手下護法勇敢,你是個懦夫怕死鬼!」
「去你娘的混蛋!」太上真仙被挖苦得懼念乍消,憤怒地破口大罵:「你們決不可能是四海報應神,不知是從甚麼地獄裡出來的魔鬼。就算你兩個是報應神,也不可能輕描淡寫便殺了貧道的四海護法。你到底是甚麼人。亮真名號,貧道慈悲你。」
趙四爺哈哈一笑,左手向對方伸雙指一指,食中兩指像是指劍決,卻挾了兩枚制線。黑夜中,對方不可能看得見小小的制錢。
「你,真是可笑。」趙四爺嘲弄地說:「你們布下天羅地網,要捉要殺咱們四海報應神,咱們承認了,你卻又不肯相信,你這狗養的余種!到底要相信甚麼?你自以為是真仙,妖術可通鬼神,煉製了許多愚弄凡夫俗子的法寶,現在該祭出來保命了。對!你總算有勇氣拔劍了。」
太上真仙的劍是松紋劍,已可列入寶劍之林,劍出鞘龍吟隱隱,身動八步風生。
這瞬間,趙四爺指出的手扣指疾彈。
太上真仙瞬腰間所栓懸的革制乾坤袋,兩根革帶突被以高速掠過的金錢鏢奇準地割斷了。
同一瞬間,趙四爺哈哈狂笑,雙腳亂踢,泥沙如暴雨般向妖道飛去。
妖道不敢不躲閃,爛污泥打在身上畢竟不是愉快的事;急閃之下,竟然不會察覺乾坤袋在原地跌落。
不等妖道站穩,趙四爺哈哈兩聲長笑,人化狂風飛射而進,身形在激射中急速旋轉,發出震人心魄的異鳴,似乎他整個人已將變了形,變成一大團怪異的黑氣,向妖道罩去。
妖道大喝一聲,左手大袖一抖,風雷驟發,接著寶劍疾伸,劍氣陡然迸發,但見無數人影劍光疾閃亂舞。
袖風與趙四爺幻化的異氣一接,驀地厲嘯刺耳,森森砭骨冷氣向外加快湧散,黑氣破空再進。
妖道的劍氣突然洩散,側射兩丈外。
趙四爺無意追襲,身形重現,巧妙地用腳一挑,手在身後接住了挑起的乾坤袋。
他的用意就是把妖道逼離原地,以便拾取妖道的乾坤袋,達到了預期的目的。知已知彼,穩操勝券;事先已從俘虜口中,知道妖道的底細,知道妖道的乾坤袋中,確有許多歹毒的、出人意料之外的唬人殺人法器,因此先弄掉妖道的乾坤袋以保萬全。黑夜中拚命,視力聽力皆大打折扣,豈能容許妖道使用法器逞兇?
「你……你練成了變化的神通!」妖道駭然叫:「你到底是那位道友的門下?」
「廢話!這是如假包換的武功,速度快而已,甚麼狗屁神通?」趙四爺笑罵:「四太爺我從不以武功騙人,也從不以法術來唬人。以五行道術來說,只是輕功超塵拔俗,加上一些障眼法,與及一些移神技巧而已。你是此中行家,怎麼也說出這種外行話?剛才你脫身的技巧。就是所謂分身術,一動一靜中有一定的玄機。但在我的眼下,你無所遁形,旁觀的人卻被你唬住了。喂!二哥,剛才你看到幾個妖道?」
「七個……」王二爺的語音有點不穩定。
這時,王二爺將伏魔天罡五老少解了綁,而且解了被制的穴道,六個人站在遠處袖手旁觀。
「我看到九個。」小姑娘接口:「也許十個。」
「我弄不清到底有多少個,反正好多好多。」小姑娘的母親田氏說,她是功力最差的一個。
妖道發出一聲震天長嘯,開始舞劍走位,走的是天罡步,口中唸唸有詞。
「警訊求援的嘯聲發出了。」趙四爺向妖道接近:「沒有用,妖道,相距四五里,遠得很呢!那位甚麼大少主,還沒練至瞬息千里的飛行術,他來不及趕來救你的。」
天罡步愈走愈神奧快速,劍舞動時風雷綿綿不絕,劍光飛騰漸急。
「是不是找這玩意呀?」趙四爺舉起乾坤袋笑問。
妖道的左手摸不到乾坤袋,因此劍勢與步法一慢,低頭駭然察看。
「丟了法袋,法術不靈啦!哈哈哈……」趙四爺大笑:「很抱歉,我不能讓你用法器施展妖術。我這人從不以俠義英雄自命,從不認為自己有翻天覆地之能。對付那些具有奇技異能的凶殘梟雄,我的宗旨是不讓他們用正宗武功以外的邪門怪技逞兇,盡快地殺掉他們以策安全。你這藏寶貝的乾坤袋,我不能還給你。」
「玩蛇的丟了蛇,沒甚麼好玩的啦!」王二爺在遠處怪叫:「妖道,憑你的真本事硬功夫,和我這位頑皮透頂的四弟玩命吧!上啦!」
妖道已別無抉擇,一聲怒嘯,身劍合一搶制機先進攻,閃爍的劍光幻化無數電虹,排山倒海似的向趙四爺強攻猛壓,拚命了。
銅戒尺一動,風雪驟變,突然響起一連串急劇的兵刃交擊震鳴,火星飛濺。
以快打快,劍挾無窮聲威進攻,再進攻。而銅戒尺似乎已萎縮成窄小的防衛綱,似乎無法遏止狂風暴雨似的劍虹,但劍虹始終攻不入防衛綱的中心,銅戒尺也缺乏將劍虹震開的勁道。好一場罕見的猛烈搏鬥,三丈內強烈的勁氣潛流澈骨生寒。
旁觀的人被劍氣勁流逼得連連後退,遠退出四五丈外,方感到壓力減弱。
「王二……二爺。」小姑娘倚在王二爺身邊,語氣有點不安:「趙四爺好……好像支……支持不住,我……我們可不可以上前相助……」
「不要怕,小姑娘。」王二爺語氣沉著堅定,信心十足。「我這位四弟有時候很討厭,興趣來了他就會找機會鍛煉自己。」
「鍛煉自己?」
「你知道妖道用甚麼能耐攻擊嗎?」
「這……」
「老弟,是不是劍傑(此字上是無下是四點因無法輸入故以傑代替)?」伏龍天罡在旁問。
「是的,老前輩。」王二爺點頭:「內功火候不夠的人,馭使的刀劍一觸劍傑,必定刀折劍毀,任由宰割。趙四弟在考驗自己,在綿綿無盡的劍傑重壓下,能抗拒得了多少壓力,試測妖道的精力能迸發多久的時間,以便作為日後與李教主生死一決的準備。」
「老弟,常道觀住了很多高手。」
「晤!的確不能久耽。」王二爺點頭同意,立即大叫:「老四,不要誤了大事。」
「一聲長笑,銅戒尺所形成的防衛綱突然外張,錚錚兩聲震響,劍虹內縮。
「噗噗!」銅戒尺著肉聲傳出。
妖道急退,劍傑一斂。
銅戒尺突破劍綱,長驅直入。
「噗噗噗……錚錚!」
妖道又挨了三擊,但最後封住了後續的兩尺,斜退五六步,幾乎腳下失閃滑倒。
「我不信你還能挨幾下。」趙四爺一面叫,一面戒尺連揮,從封架的劍綱空隙中長驅直入。
「噗噗!」這兩尺全劈在妖道的左肋下要害部位。
「嗯……」妖道支撐不住了,踉蹌急退,劍光已不再閃爍,劍傑消散,護體神功已抗拒不住戒尺沉重的打擊,將近氣散功消境界。
「錚!」封住了點向眉心的一尺。
「噗!」戒尺更快,劈在妖道的右肩上。
妖道向下一挫,但仍然撐得住,劍尖反擊,光臨趙四爺的腹部。
戒尺外挑,身形扭轉,疾進,尺在一聲震鳴震開的後一剎那反抽,有如電光一閃。
「噗!」擊中妖道的鼻樑。
「哎……」妖道厲叫,後空翻遠出兩丈外。鼻樑被擊中、雙目必定受到波及,眼球必定充血,短期間出現失明危境。
「你逃得了?」趙四爺的叫聲震耳,貼地滑進。
妖道轉正身形飄落。本能地揮劍自保,布下嚴密的防衛綱,同時準備第二次飛躍逃走。
豈知戒尺從下盤一鍥而入,尺尖發出無窮大的勁道,變成了鋒利的刀尖,貫入妖道的丹田要害,直抵脊骨。
劍尖疾沉,劍光突然出現異象,像是烈火發自劍內,同時響起一聲雷鳴。
劍碎成百十段,向前呼嘯激射。
可是,趙四爺已斜滑出兩丈外去了,碎劍激射的方向差了甚大的角度,全部落空。
妖道向前踉蹌衝出兩步,突然向前俯。
趙四爺收了戒尺,大踏步離開。
「打破貧道的……的天靈蓋……」妖道狂叫:「讓……讓貧道兵……兵解……成……成全貧道……」
「咱們走!」趙四爺沉聲說:「大群強敵將至,遲恐不及,快!」
七人身形乍動,眨眼間便消失在夜幕中。
「天啊……」妖道厲叫,向前一栽,在泥水中蜷縮著掙扎。
兩里外常道觀方向,大群高手正飛趕而來。
凡是見過報應神的人都死了,當然不知道所發生的事故演變,只知道事故的發生是在村東丘家,丘家的主人是三十年前退出江湖的俠義老英雄伏魔天罡丘家麒。最後的消息,是出動大批人手,由太上真仙主持,前往捉拿伏魔天罡一家老少,押往常道觀處治,之後便失去連絡。
現在死了許多人,太上真仙也死在至常道觀的途中,丘家一門老少不知下落。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伏魔無罡一家老少,殺掉了派往捉拿他們的人。
問題是,死在捉拿現場的人,與太上真仙五個人被殺的地方,情理上無法解釋。最可疑的是,太上真仙所發的警嘯,並非被人追殺而發的嘯聲,如果是在捕捉現場被追殺,不應該在出村的回程才發生,應該在捕追現場求救,由村中問題的答案不難估料,那就是捉拿得手之後,押回的途中,受到丘家的親朋好友襲擊,救走了丘家一門老少,殺死了押解的人。
村中的公祠,也是安鄉口村的社學所在地。社學,也就是日後演變的私塾,不同的是,社學是朝廷規定的必須設立的村社公學,經費卻由村社的人自行負責,經費不夠,因此請來的兩位外地夫子,只好住在公祠的客房裡。
兩夫子之一的陶夫子,今晚搖身一變,成了提供消息線索的線民,也暴露了他是湖匪的眼線身份,真是斯文掃地。
公祠的後堂燈火輝煌,氣氛緊張。
從常道觀趕來聲援的人,有二十餘名之多,加上在村中布綱守候的十餘名首要人物,後堂便顯得有點擁擠了。
堂上坐了十二個人,有六名是穿了道裝卻又不像道裝的人。堂下右首,二十餘名首要人物神色激忿。堂下左前,是十四名驃悍的湖匪首腦要員。這些湖匪中的高手,本來是派在湖濱埋伏守候的人。
堂下,跪著十八名村中的父老,都是村中有地位的所謂鄉賢長輩。
另兩人是站著回話的:朱村正與陶夫子。而十八名鄉賢,一個個跪伏在他不住發抖,有人念菩隆保佑,有人念神靈慈悲……反正生死關頭,只有求神靈庇佑了。
堂上高坐的十二人中,有四名是湖匪,為首的是二寨主飛魚潘光前,一個五短身材,但生性極為凶殘的悍匪。
人聲起自堂外,四名大漢押了一位中年胖子,連拖帶拉住堂下一推,在脖子的叫喊哀求聲中,兩大漢將人按倒,強迫跪下。
「這人就是閻七爺閻會昌。」陶夫子向上面的人說:「是與丘家交往最密切,交情最深厚的人。」
「也是本村掌詞九老之一。」朱村正加以補充:「他與丘家映經常在一起喝酒,下棋。
丘家的晚輩。都叫他七老爺。」
「與丘家有密切往來的人,都抓來了?」那位穿道裝.天生一隻三角限,神情陰森的中年人沉聲問。
「回仙長的話,都抓來了。」朱村正欠身恭順地回話。
「似乎這些人,都不是武功出眾的人。」穿道裝的人冷冷地說。
「村中沒設有武館,所以無法知道誰練有武技。」陶夫子代朱村正回答。
「陶夫子,你在安鄉回村臥底三年,竟然不知丘家麒是早年的伏魔天罡。」二寨主飛龍潘光前厲聲說:「你應該滾回水寨巡風守更,哼!」
「屬下在安鄉口極少與外地的人接觸,怎知道伏魔天罡的名號?」陶夫子拉長了苦瓜臉。
「潘二寨主,怪貴屬下不得。」穿道裝的人淡淡一笑。「貴屬下出生,伏虎天罡已經退隱了。老實說,本教的名人高手中,真知道伏魔天罡底細的人也沒有幾個。請不必過問,讓貧道處理。」
「是,但憑仙長作主。」飛魚客氣地說。
「你們,都給本法師聽清了。」穿道裝的人,向快嚇昏了的十九名鄉賢厲聲說:「貴樹一定隱伏了不少武功極為高強的人、做丘家的幫兇,不但救走了他一家五老小,更肆意殺了本法師二十餘位弟子。你們是村中的父老,一定知道一些線索,誰能指出這些兇手是甚麼人,目下可能逃到何處躲藏。誰就可以活命,本法師法外施仁。保證他的安全,不究既往。
假使你們膽敢推說不知,哼!」
「那就一體處死。」飛魚凶狠地說。強盜們說話毫不含蓄,血腥味甚濃。
「閻七爺,你一定知道的,是嗎?」陶夫子在發抖的閻七爺耳旁蹲下。語氣半哄半騙:
「村附近一定有丘家老小藏匿的地窖、洞窯等等,平時大家躲賊的地方,你一定知過的,你是丘家的好朋友,是嗎?說出來吧!他們會寬恕你的,也寬恕全村,你不希望凌寨主下令屠村吧?」
「皇天在上……」閻七爺拍地哀號:「我承認和丘……和丘家比……較走得近,但我怎能知……知道他們的事?天啊……」
「不要叫天!」陶夫子兇惡地掀起閻七爺,舉動一點也不像夫子,「你一定知道的。你這老狗殺才,不要害了全村的人。你要知道,凌寨主的人全來了,即使要把安鄉口村的地皮全翻轉,也要把丘家的人找出來的。村四周封鎖得密不透風,丘家的人如果往外逃,決難避免被發現,而現在還沒有動靜,一定藏匿在村內或村外圍的洞窟或地窖裡,你一定知道。」
「我發誓,我……我一點都……都不知道……天啊…………」閻七爺簡直在嘶叫了。
「你還是不說?」上面的老道厲聲問。
「皇天……我真……真的不……不知道……」
「砍!」老道拍案怒叫。
一名大漢手起劍落,閻七爺的頭向前滾出,鮮血向前噴,血腥刺鼻。
「皇天……」幾個可憐蠢尖叫。
「饒……命……」有人狂號著磕頭求饒。
有三個人當堂嚇昏了,有一大半的人屎屁流滿褲當。
當然,不可能有人知道丘家五老少的下落,安多口村注定了悲慘的命運。
大批歹徒在村中窮搜,安鄉回村大災難臨頭。
村東南約兩里餘,一座荒僻的池塘南首樹叢中,七個人席地而坐。草中泥水四溢,但他們全身泥水,不在乎再沾一些污泥。
「如果丘老前輩能幫助晚輩弄到一艘船,就算報答晚輩了。」王二爺向伏魔天罡誠懇地說:「其他的話,可以不必諸多客氣,是嗎?」
「好,老朽不再曉舌說些無謂的話。」伏魔天罡苦笑:「船都被拖上岸嚴加看管,目下除了冒險硬搶,別無他途。因此,老朽願頓路打頭陣。搶船遠走高飛。」
「晚輩要船是為了把對面洲上的人接過來,而不是要遠走高飛。」王二爺鄭重地說:
「因此要搶兩艘船,一艘讓老前輩一家遠走高飛。」
「你們還要回來?」老太爺訝然問。
「是的。」王二爺語氣十分堅決。
「他們人多……」
「干軍萬馬,何足道哉?」
「這……你們知道彌勒教的可怕嗎?」
「知道,還加上湖匪。」王二爺冷笑:「四海報應神早晚要和彌勒教徹底了斷,這時正是時候,不能讓他們認為報應神是釜底的魚,愈早解決愈好,來到此地的甚麼大少主,一定是龍虎大天師李教主的長子李大仁,咱們報應神在澧州殺了他的二弟李大義,他不會放過我們的。水上有湖匪幫助他們行兇,在水上我們不能和他們玩命,所以寧可在此地和他們拚死活,我們不能乘船逃走。」
「那就算老朽一份,伏魔天罡不是怕死逃避的人。」老太爺咬牙站起:「小老弟,我們去搶船。」
「不能強搶,晚輩不希望他們發出警訊,讓湖匪在中途襲擊。」
「那……這就難了……」
「老伴,小洪洲相距僅十里左右。」老太太三湘龍女說:「我們一家,難道就不能把他們兩個不會水性的人帶過來?黑夜中從水上移動,比乘船安全一百倍。」
「對呀!」小姑娘興奮地說:「這點點風浪算得了什麼?帶幾段竹筒防險,我們這時出去,天亮之前,一定可以平安地回來登陸。」
「兩位請放心。」老太爺笑笑:「有竹簡給貴同伴防險,寒家每一個人,都可以拖帶三個人。老朽的老伴早年綽號稱三湘龍女,老朽的孫女靜姑,似乎水性更高明些。」
「只是……豈不把前輩一家拖進這兇殺的……」
「小老弟,老朽一家已經涉入此事了,目下已是有家歸不得,這裡的基業丟定了。」
「王二爺,我不喜歡你這種天下災難一肩挑的態度。」小姑娘用手時碰碰王二爺的手臂:「你要是不讓找們參予。我會恨你一輩子。」
「你……」
「我怎麼啦?」小姑娘毫不退讓:「我們地形熟,天時地利人和三樣俱全,難道這不配替你們搖旗吶喊?不管啦!你得答應。」
「哈哈!」趙四爺跳起來大笑:「二哥,可找到一個敢和你爭論頂嘴的對手了,而且顯然你是輸家。丘老前輩,到何處可以找到竹筒?」
「老朽知道何處找,準備走。」老太爺欣然說。
「你看,你就沒有四爺乾脆。」小姑娘向王二爺嫣然一笑,一跳而起:「有我們相助,你不會後侮的,二爺。」
夏日的暴風雨,是下不了多久的,天將破曉,天宇中已是雲開月明,但風浪仍大,湖岸仍然浪花澎湃,濤聲亂人聽覺。
扼守湖濱的人,根本無法發現泅水登陸的人。丘家的人熟悉地勢,知道在何處登陸可以避開把守的人。
天終於亮了。
公祠前面的前場,橫七豎八擺放了三十三具死屍,男女老少都有,一看便知是被匪徒們處死的村民。
七十餘戶住宅,大門全被搗毀,屋內屋外一團糟。
每一家村宅,皆建有藏糧食卻躲兵避匪的地窖,這時全被找出來挖開了。有些地窖建在屋側,有些則遠離住宅,有些則建在菜園或田地旁,但由於匪徒們早兩天由村中帶入各宅住宿。村民不知這些凶神惡煞的底細,還真以為是村正帶來辦案的公人,沒有人走避,被匪徒一加威逼,所有的地窖皆被迫招出來了。
村中除了匪徒的人外,全村兩百餘位男女老少,目下皆蹤跡不見。
除了余留的三十三具屍體,確是人煙已絕。三十三具屍體中,有昨晚被押至公祠逼供的十九個鄉賢,自然也包括了身首異處的閻七爺在內。
好殘忍的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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