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傅鳳鳴約定會合的地方,距寒山寺不遠。本來,傅家的船經常泊在楓橋,他要傅姑娘平時回船住宿,屆時至約會處見面一同行動,第一次便碰了大釘子失陷在宋家,以後便再也不曾在約會處見面了。
傅家的船不在楓橋,因此,他寄望奇跡出現:也許傅姑娘會到約會處留下什麼消息。
約會處是一座小農舍,旁邊是十數畝菜園,有一對老夫妻住在農舍裡,照料這十數畝菜園。
菜蔬供給楓橋的市場,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按理,不論任何時候,這裡都是和平安詳的小天地,任何精明的眼線,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浪費工夫,這裡絕不會發生可疑的岔眼事物。
兩人沿小徑南行,經過寒山寺西面里餘的楓林,前面走著一位孤身僧人,看背景和步伐似乎已上了年紀,頭頂光亮,大概已不必經常用刀剃了。可能是寒山寺的和尚,一個平平常常的老和尚。
相距百十步的距離,兩人並未在意。
而在意的是和尚前面的一乘軟轎,以及軟轎前後的人。
「不要從路上走」卓天威突然警覺地說,拉住了月華仙子的手。
「怎麼啦?天威。」月華仙子問,舉目向前眺望。她對卓天威情緒上的反應頗為敏感,聽出語氣中有警戒的意味。
「看到那乘軟轎嗎?還有護轎的人。」
「兩個打手,一個僕婦,平常得很嘛!在蘇州,大戶人家的內眷出遊,帶著打手跟班是常事。」
「好像有點不對。」
「相隔這麼遠,天威,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能看出不對?」月華仙子向他婿然一笑,笑得甜甜地:「不要多心好不好?」
「記得在靜園守候時,那位紛鴇婦的無情賈七站,與那位冒充胡家小姐的美麗女郎,從外面返回,所乘坐的轎與排場,就是這種派頭。」卓天威挽著她離開小徑,越野而走:「我討厭她們,也許她們又在玩弄什麼陰謀詭計,得防著點。」
「哦!扮胡家小姐的人,確是七幻狐黎五香。那時,我在靜園養傷,還不能行走。」月華仙子開始警覺了:「賈七姑那次好像與七幻狐鬧翻了。真得提防她們,七幻狐未參加開堂大典,賈七姑對你恨之切骨,這兩個人都不好惹,避開他們也好。」
「奇怪!你的功力,其實不比賈七姑差,而那老妖婆的盟中地位,為何比你高了許多?」卓大威一面撥草分枝越林而走,一面提出疑問。
「三星盟的親信們,是以加盟的久暫和功績來決定地位高下的,尤其是功績更為重要。
賈七姑心硬如鐵,手辣心狠,在三星盟的中層人士內,她是最受重用的一個。
我加盟的時日比她們晚好幾年,所以在她手下聽命。七幻狐的地位,則與賈七姑相等,以往她兩人合作無間,這次為了你,她們開始有了成見和摩擦,我也感到奇怪。其實,兩人對圖謀你的事,十分熱心積極,按理不會有摩擦,可能問題出在爭功上。」
「爭功?」
「是的,我聽說武曲星三爺,全權授予七幻狐自由行動的大權,其他盟中重要的人物也不加過問干涉。賈七妨可能覺得自己的地位不受重視,也失去了與七幻狐聯手圖謀你的機會了,所以對七幻狐不滿是有由來的。天威,三星盟之所以稱盟,是與其他黑道幫會有別的,最大的區別是盟友們擁有稍具彈性的自由,與稍開明的發言權,七幻狐如果獲得足夠的盟友支持,一定會以種種理由,堅持向你報復的主張,明暗中計算你,所以我很擔心。」
「我會小心的。月華,如果七幻狐以各種化身各種面目,在你我的身旁出現,你能發現她嗎?」
「這個……天威,我不能,我實在很差勁,她的幻身術的確世無其匹,神乎其神。
據我所知,連三位爺也分辨不出她的化身,二爺織女星甚至將七幻狐稱為妖。哦!天威,你不是說……」
「我說過,她再也騙不了我。」
「是真的?」
「問題是,有些意外情況不易控制。」卓天威慎重的說:「防不勝防的感覺是相當煩人的。我看我得主動將她找出來,永除後患,我不能讓她不斷地策劃陰謀詭計來暗算找。晤!
好像發生事故了,快走!」
他們本來就是在走,不過是腳下加快而已。
卓天威一馬當先,穿枝排草向西斜出,向小徑接近。
楓林中的一條岔路口,軟轎停住了,四名健壯的轎夫站在轎槓旁該站的地方,抱肘而立,絲紋不動,像是石人,相當神氣。
兩個護轎的佩劍大漢,也分立在轎旁,站得直挺挺地,六雙銳利的怪眼,皆向前定定的凝視著。
唯一在動的人,是那位隨在轎後的老太婆,她轉過身來向著來路四下眺望,手中的籐杖不時點動。
那雙老眼依然是黑白分明,只是老皺的眼皮往下塔拉,如非有意睜開,不易看到那冷森森的眼珠。
後面二三十步,那老和尚正一步步的接近。
原來軟轎停下人,目的是等候老和尚。
老和尚看到這群人停在路上,腳下未停,保持泰然的神情,在相距迎面擋住去路的老太婆七八步左右,便移至路右想繞旁而過。
「和尚,有話問你。」老太婆乖戾地籐杖一伸,擋住了和尚的去路。
出家人修養到家,垂首問訊,寶相莊嚴。
「南無阿彌陀佛!」老和尚鎮靜地先唸了一聲佛號:「但不知施主有何見教?老衲聽候吩咐。」
這位老和尚好涵養,絲毫不以老太婆的無禮為逆,而且態度謙恭近乎巴結。出手不打笑臉人,按理,老太婆應該知道滿足,態度應該和藹些。
「你是這附近的和尚?」老太婆的乖戾態度絲毫不改,似乎更為冷森。
「老衲在寒山寺苦修。」
「老身要問的地方,正在寒山寺附近。」
「但不知施主要問何地?」
「女兒井。」
「哦!施主往前行,約半里左右,有條小徑向東伸展,沿小徑東行約四五里,便是女井村。」老和尚熱心地指引。
「哦!和尚,你領路。」老太婆得寸進尺,似乎吃定了老和尚。
「這……施主明鑒。」老和尚指指向西的岔路:「老衲本想為施主效勞,但不順道。老朽須按時返寺,須走那條小徑。」
「不許推倭。」老太婆老眼一睜,眼神陰森懾人:「你們這裡小徑四通八達,不易分辨哪一條是該走的路,討厭得很。走到前面去帶路,快!」
「南天阿彌陀佛!老衲的確無暇,施主請見諒!」
「你敢不帶?」
「施主……」
「噗」一聲,老太婆一杖劈在老和尚的左肩上。
「哎喲……」老和尚立身不牢,被擊倒在地狂叫,大概痛極,這一杖力道不輕,肩骨即使不受損,至少肌肉也受了傷,得痛上十天八天。
老和尚的叫痛聲,吸引了越野開行的卓天威,兩人匆匆循聲而來。
「單姥姥,不要理會他了,走吧!」轎中傳出中氣十足的語音。
「便宜了你。」老太婆單姥姥又在老和尚的右膀上猛掃了一杖方冷然轉身輕喝:「起橋!」
四名雄偉的轎大同時俯身,抓起轎槓放上肩,動作純熟一致,軟轎平穩地上升。
「啟程!」老太婆叫,同時繞到前面領路。
「哎喲……」老和尚躺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蜷縮成一團。
轎緩緩離去速度甚快,片刻使消失在前面小徑轉向處的楓林內。
卓天威鑽出小徑,便看到地上掙扎的老和尚。
「哎喲!大師怎麼了?摔痛了吧?」卓天威趕忙上前摻扶。
「天啊!世間競……竟然有……這麼……橫……蠻的人……」老和尚叫了起來,大概是氣急了忘了念佛。
「怎麼一回事?」卓天威問。
老和尚瞥了兩人一眼,將所發生的事故說了。
女兒井!正是紫府散仙趕走武曲星,卻被卓天威打了個落花流水的地方。
「大師,這叫做無妄之災,認了吧!還能走嗎?」
「還……還撐得住……」老和尚說,抬起手向西一指:「裡把路……老……老衲可以回去。
「哦!大師是寒山寺的僧侶。好走!」
目送老和尚去遠,卓天威向小徑南面眺望。
「女兒井是三星盟的一處聚會所。」他向月華仙子說:「但不知三星盟還有人留在該處嗎?」
「不知道。」月華仙子搖頭:「我一直就躲在靜園養傷,對其他的事所知有限。」
「武曲星在女兒井,被杭霸主的紫府散仙……」
「哦!對,我曾經聽人隱約地提起過這件事。自從我受傷不能出動之後,所有的消息都沒有人告訴我。」
「我們去看看,看剛才那些人到底是何來路。」
「不要多管閒事了,天威,你不是說要到約會的地方。」
「可能白跑一趟,急不在一時,我們走。」卓天威苦笑了一下說:「也許,轎裡面是七幻狐呢!」
女兒井那幾家破敗的農舍靜悄悄,情景與卓天威前來的時候完全一樣,外面不見有人,也看不到家畜。
軟轎距第一座農舍約二十步,單姥姥左手一抬,四名轎夫立即止步。
「奇怪,怎麼像是一座死村?」單姥姥自言自語:「停轎。張龍。」
「張龍在。」在轎右面屹立的大漢欠身答。
「去看看。」單姥姥老眼中冷電森森:「富姑娘既然在信上說在此地會合,這裡不可能是死村。」
「可能發生了意外。」轎裡面的人說:「張龍,小心留意,嚴防意外!」
「屬下遵命。」張龍恭敬地答,舉步向茅舍走去,昂然而行,極具威嚴。
「單姥姥,注意策應。」轎中人說:「可不要有沾縹渺山莊的名頭。」
「是,少主人請放心。」單姥姥說,在張龍後面兩丈左右跟進。
距茅舍的柴門五六步,柴門映開,閃出兩名中年大漢,佩刀插在腰帶上,相貌猙獰,威風凜凜。
「什麼人?站住!」領先出來的中年大漢沉喝:「不相關的人,滾!」
張龍怪眼彪圓哼了一聲,不但不站住,反而大踏步向前闖。
「沒規矩的混帳東西!」張龍咒罵的聲音像沉雷:「居然敢叫大爺滾,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膽,神氣得忘了你是他娘的老幾了,活得不耐煩了!」
「小心!」單姥姥在後面止步叫。
大漢被罵得七竅生煙,吹鬍子瞪眼睛,突然急衝而上,半途單刀出鞘。
「我宰了你這王八角孫……」大漢破口大罵,人到刀到,摹地風吼雷鳴,連攻八刀,一刀比一刀狂野。
但見無數耀目的刀光漫天徹地,八刀似在剎那間同時攻出,極具威力,刀法已臻上乘境界,每一刀皆志在必得。
張龍連換五次方位,閃動的身法快逾電光石火,在刀尖電掠的光芒前閃動,刀招雖狠,但就是差那麼一點點夠不上部位。
大漢八刀急襲無功,冒火啦!一聲怒吼,刀法一變,湧起重重刀山,絕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刀光更快,每一道光芒皆準備喝血,每一刀皆要切割皮骨,刀風發出高速撕裂空氣的銳嘯,令人感到毛髮聳立,脊樑發冷,殺氣之濃,元以復加。
張龍閃動更快,對攻來的每一記勾魂奪命狠招,閃避得恰到好處,凜例的刀氣將他的衣抉激盪得冽冽有聲。
「你該死!」張龍沉此,電虹疾射,接著才傳出劍出鞘的響聲,可知出劍比聲音還要快些。
電虹從幾乎不可能的刀山空隙中切入,退出,然後上升。
張龍的依稀難辨身影,從狂野的刀山上空一躍而過,帶著動魄驚心的劍吟,凌空下掉,攻向第二名大漢。
「九天龍旋!」屋內傳出急呼,人影電射而出:「伏下!」
第二名大漢連想都不想,本能地向下一仆,奮身急滾,同時拔刀護身。
「掙!」刀突然被劍虹擊斷,但大漢也滾出丈外去了,刀折了,但也保全了自己的一條命。
「錚錚……」
屋內電射而出的人影,金背刀接下了張龍的七劍狂攻,及時阻止止張龍追殺滾地逃命的大漢。
人影中分,猛烈的狠拼因勢盡而終止。
屋內湧出十餘個人,雁行列陣,躍然欲動。
單姥姥哼了一聲,老眼中冷電四射。
張龍飄落實地,也哼了一聲。
搶救大漢的人斜飄丈外,臉色一變。
「原來是無敵金刀柏彪。」張龍沉聲說:「難怪如此猖狂!」
一名黑衣人搶出,翻轉倒地的大漢,一眼便看到大漢的咽喉血如泉湧,劍是從咽喉鍥人向下貫,幾乎開了膛,血泡滿地,說明肺臟已破裂。
「這狗娘養的下毒手殺了咱們的人。」黑衣人放了大漢屍體,拔劍厲聲大叫著:「咱們殺了他。」
另兩棟茅屋中,也奔出二十餘個人影。
黑人在厲叫聲中,猛撲張龍,劍發似雷霆,咬牙切齒,形如瘋狂。
單姥姥一閃即至,「噗」的一聲響,籐杖擊中黑衣人的腰脊,快得令旁觀的人也無法看清,太快了。
「啊……」黑衣人厲叫,身形向前飛擲而起。
「去你娘的!」張龍怒叫,一劍揮出。
黑衣人的雙腳齊膝分了家,上體仍向前飛,單姥姥杖上的力道駭人聽聞。
片刻間,擺手了兩個。
「柏施主退!」叫聲傳到。
無敵金刀及時收勢,已來不及搶救黑衣人了。
四十餘人列陣,兵刃出鞘聲震耳。
單姥姥與張龍疾退三丈,保持距離。
叫無敵金刀後退的人,是紫府散仙天成羽土。妖道上次在此地栽在卓天威手中,這次大低又碰上了勁敵。
紫府散仙身旁,站著虯鬚戟立,怒極而笑的杭霸主,斷魂狂刀杭天豪。
「哈哈哈!原來是縹渺山莊的梟婆單姥姥,難怪敢肆意屠殺杭某的人。」杭霸主的怪笑震耳欲聾:「縹渺山莊遠在數千里外,卻在江南逞兇示威。好,別以為縹渺山莊吃定了咱們江南的道上朋友,杭某拚至最後一個人,流盡最後的一滴血,也要向你們討回個公道,看你們怎麼說?」
軟轎前,一位穿綠團花勁裝,外披綠綢大氅的二十餘歲年輕人,手拉佩劍,在四轎夫和一名護轎的簇擁下,昂然而來。
這人不但年輕,而且英俊,有如玉樹臨風,恍若濁世佳公子,氣概不凡。只是那雙大眼陰森森,殺氣甚濃,而流露在外的傲岸不群氣概也太過鋒芒畢露。
「老匹夫你配嗎?」年輕人在遠處不屑地說:「姓杭的,你就是什麼斷魂狂刀杭霸主?
你是活膩了,敢在陳某面前說這種大話,哼!」
紫府散仙搖手示意,阻止杭霸主發威,再向殃道舉手一揮,兩老道聯袂上前。
梟婆單姥姥大概認識紫府散仙,向張龍打手式,兩個人左右一分,等候少莊主到來。
「貧道久聞縹渺山莊的天機劍法天下無故,可惜一直無緣領教,今天既然碰上了,何不乘機見識見識,豈不遺憾終身?」紫府散仙陰森森地說:「就算貧道活膩了吧!
說說大話也是應該的。老梟婆,那位狂傲的年輕人,是不是貴山莊的少莊主?貴莊主縹渺神龍有三位公子,但不知這位是……」
「這是三少莊主!」單姥姥冷冷地說:「天成羽士,不可淌這窩子渾水,那不會有好處的,趕快置身事外,還來得及。」
「老梟婆,你說這種話就不上道了!」
「哼!你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嘿……」紫府散仙陰笑著說:「得人錢財,與人消災;貧道受杭霸主禮聘,能脫身事外嗎?杭霸主與縹渺山莊井水不犯河水,都是道上的同道,貴莊打上門來,毫不容情地殺人,就算貧道不是杭施主的人,也不能袖手旁觀。」
陳三少莊主已經到達,背著手死盯著紫府散仙。
「妖道,你算哪門子蔥,你連袖手旁觀也不配。亮出你的名號,三爺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一路的神聖。」
「三少莊主,貧道算不了神聖。」紫府散仙心中恨極,但臉上神色依然從容冷靜:「貧道天成羽士,匪號稱紫府散……」
「哦!原來是五妖仙之一,久仰久仰!」陳三少莊主陰笑:「在下知道你的底細,包括你的出身、道術、武技、身世、習慣等等。你也許很了不起,但是在縹渺山莊來說,你算什麼玩意?你什麼都不是,哈哈哈……」
狂笑聲中,三道奇異的,令人肉眼難覺的晶芒,隨手破空飛去,一閃即投。
「嗯……」紫府散仙悶聲叫,上身一晃,群雄驚叫。
「咦!」
「你好卑鄙無恥,好陰毒。」一旁的殃道跳起來厲聲罵著:「你哪像個人?比畜生還要低九級,乘說話時用暗器偷襲,你……」
陳三少莊主冷哼一聲,右手一揚。
殃道深懷戒心,向左急閃。
糟了!陳三少莊主右手沒有暗器發出,致命的暗器在左手,又是三道細小的晶芒電射而出,全部沒人殃道的小腹與胸口。
「呃!」殃道叫,砰一聲摔倒在地。
紫府散仙也倒了,先中暗器,卻倒在殃道之後,臉色突然問變成了骨灰色,身軀像在縮小。
「列雙三才陣,屠光他們。」陳三少莊主沉喝。
四名橋夫和張龍李虎兩護轎,立即列成兩個三才陣。
張龍和李虎,是縹渺山莊龍虎十八衛的兩位,在江湖聲威遠播,名震江湖,他們的身子可想而知。
陳三少莊主與梟婆單姥姥,則站在陣中間冷眼旁觀,似乎輪不到他們出手。
群豪大嘩,這簡直是謀殺。
杭霸主大駭,也憤怒欲狂。
「咱位拚死這些武林敗類,無恥的狗王八!」杭霸主拔出金背刀,舉刀厲聲大聲吼叫:
「陳三,你丟盡了縹渺山莊的臉,你一個出身名門的人,竟然在對面交談時偷襲暗算,公然謀……」
「你叫什麼冤?混帳!」陳三少莊主獰笑:「相打無好手,擺出陣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什麼道理好講。你以為本莊的人會和你們攀親家嗎?廢話!本少莊主熟知天下高手名宿的為人,絕對不容許對方有施展絕技殺我的機會,任何殺人的手段都是合理的,反正拼起來必須有一個死,如何死無關宏旨。殺!」
殺字出口,兩組三才陣立即發動衝入人叢。
每一組三才陣兩劍衝錯,一劍側擊乘機宰殺,配合得三人如一,交叉攻擊攔截,所向披靡,有如虎入羊群。但見劍虹八方電射,波開浪裂,慘號聲與屍體摔落聲大起,血肉橫飛。
陳三少莊主一聲長嘯,猛撲杭霸主。
梟婆單姥姥在後面掩護側背,籐杖八面風生,有效地阻止了任何人威脅側背,杖出人倒,悍野絕倫。
「錚錚……」杭霸主的金背刀狂亂地封架,險象橫生,無法封住無孔不久的劍虹,一步步後退自保。
九名黑衣大漢不時交叉掩護,這是杭霸主的貼身心腹十大煞星,但依然阻止不了陳三少莊主的凌歷狂攻。
片刻間,三名煞星先後被劍貫穿心窩。
屋前的草坪成了血肉屠場,將近五十名黑道群豪,片刻間便死掉了一大半,局勢成了一面倒。
唯一有所收穫的人是無敵金刀柏彪,他的闊鋒刀全部漆成金色,在一組三才劍陣的重重壓迫下,鬧了個手忙腳亂,凡是搶人配合夾攻的同伴,絕大多數一上就完了。
剛崩開張龍的劍,斜刺裡搶入一名大漢,三節棍如靈蛇般猛襲張龍的下盤。
張龍不加理睬,右移位轉向,一劍將另一名衝來的中年人,砍掉了半個腦袋。
而同一瞬間,使三節棍的大漢來不及收招,已被從側方旋到的轎夫,一劍貴人右脅,狂叫一聲,扭身摔倒。
無敵金刀恰好衝上,被大漢倒地的身軀一絆,出向前一裁。
轎夫剛收劍,也一時大意未加理會,剛準備移位,而無敵金刀已貼地滾轉揮刀,金芒一閃,轎夫的右腳齊踩而折,三才劍陣瓦解。
「錚!」金刀崩開另一名轎夫的劍,柏彪乘勢飛躍而起。
張龍看到同伴倒地,驚怒地一聲長嘯,回頭反撲,身劍合一全速射至,又是一招九天龍旋,劍山下有如天雷下擊。
無敵金刀不等身形落實,再次斜躍撲地,百忙中揮刀自保,錚一聲架住一劍,人也背部看地,疾滾一匝脫出可怖的劍山威力圈,驚出一身冷汗,陳三少莊主恰好面對著這一組劍陣,看到轎夫倒地劍陣解,不由暴怒如狂,發出一聲獸性的怒吼,舍下了杭霸主不顧,身形破空疾射,一躍三丈餘,劍化虹下擊,聲勢之雄,無與倫比。
無敵金刀柏彪已無法及時站起,甚至來不及運刀封架比電還要快的劍虹,只能眼睜睜的等死。
斜刺裡刀光一閃,似流光,似逸電。
「錚!」刀劍乍合。
陳三少在主連人帶劍向側方飛起,急劇地翻騰,遠出兩丈外;著地再側衝丈外,幾乎栽倒,臉色大變,大吃一驚,幾乎難以相信剛才發生的變故是真的。
無敵金刀踉蹌站起,脫力地向後退。
救無故金刀的人是卓天威,左手扣實了梟婆單姥姥的籐杖,右手的刀尖抵在老太婆的咽喉上。
「叫你的劍陣撤走。」卓天威厲聲對單姥姥吼著:「不然的話,你將是第一個死去的人。」
遍地屍體,血腥刺鼻,未死者的哀號動魂心驚,慘象令人作嘔。
杭霸主的人,剩下了十一個。
縹渺山莊的人,只有一個人斷了右腳。
縹渺山莊的聲威不是平白得來的,天下之霸,畢竟比一方之霸不同,相較之下,杭霸主就差得太遠了。
紫府散仙與殃道皆是天下名人,可是卻不明不白的死在暗器之下,實力去掉了七成,難怪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沒,好慘!
不等單姥姥下令,張龍五個人已撤陣,將卓天威圍住,五支血跡斑斑的劍,隨時皆可攻出。
只要少莊主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遲疑的進攻,不理會單姥姥的死活。
「你該死!你無恥地挾人質要挾在下:「陳三少莊主憤怒地大罵:「我要活剝了你,活剮了你……」
「呸!天殺的!你這沒有半點人樣的狗王八!」卓天威世憤怒地、粗野地破口大罵: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的行為還不夠卑鄙無恥?你用暗器暗殺紫府散仙時,在下便在旁目擊了。你少臭美,憑你還不配活剝活剮區區在下。狗三八,我給你露兩手的機會!」
他奪過單姥姥的山籐杖,一杖點在單姥姥的鳩尾穴上,收刀入鞘……
「砰!」單姥姥直挺挺地倒下了。
「來吧!你這狗娘養的!」他向陳三少莊主點手叫:「在下要見識見識你縹渺山莊的什麼狗屁絕學,縹渺身法和什麼狗屁天機十八劍,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他變得粗野、狂傲,原因是他逐漸領會與江湖人周旋的妙訣: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屠夫與老學究在一起,絕對無法溝通;一個癟三參加皇宮宴會,絕無融洽可言。
張龍位於他的右後方,突然閃電似的衝進,劍虹光臨他的後背心上,發起了的偷襲手法。
「啪!」杖突然反轉,奇準地拍中劍虹,再順勢一揮,「噗」的一聲,杖劈中了張龍的左耳門。
「砰!」張龍向右摔出丈外,身軀抽搐了幾下便寂然不動了。
他轉正身形,冷然掃了其他四個人一眼,似乎指向他的四支劍並不是凶器,他一點也不介意。
「誰再可恥地偷襲,我一定宰了他。」他冷笑著說,轉向吃了一驚的陳三少莊主:「你的絕芒針非常非常的陰毒,非常非常的準確,發射的手段也非常非常的卑鄙。我也經常留意天下名宿高手的為人和個性習慣,但我和你不同,我喜歡讓對方有施展絕技的機會,以免對方死不瞑目,在閻王爺面前告我一狀,我懶得去和閻王爺爭陽壽。
來吧!你這狗娘養的不要光說不練,來剝我呀!來剮我呀!你還等什麼?」
陳三少在主立發出一聲獸性的怒吼,左手疾揮。
這一次不止三針,而是十倍三針,用滿天花雨手法,打出一把歹毒的絕芒外。針太快太細,飛行時連目力最銳利的人,也難以看出芒影,所以稱為絕芒。
這瞬間,四劍齊揮,阻止他向四面躲避漫天而至的暗器,劍布成令人心膽俱寒的劍牆,每一道劍虹皆具有喝血嚙骨的威力,可怕極了。
似流光,似迅雷,針發劍動,他的身影已幻化一道淡虹逃出重圍,從左後方那位轎夫的劍牆空隙中,不可思議地一驚而過,順勢在轎夫的腰脊一掌挑出,這記倒打金鐘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都恰到好處。
可憐的轎夫發出一聲恐怖極了的長號,衝入漫天針雨之中,身軀急跳了兩下,砰然倒地不起。
同一瞬間,那位叫李虎的護轎,也哎一聲狂叫,向前衝倒,背心挨了山籐權沉重一擊,脊骨碎折,活不成了。
四象陣瓦解。
「我要宰光你這些爪牙,再好好幸你。」卓天威輕拂著山籐杖向陳三少莊主逼近:「你不會有收屍的人,讓杭霸主的人將你的死屍喂王八!」
陳三少莊主開始戰僳了,被死亡的陰影所寵罩,臉上的煩肉可怕地抽搐,如見鬼扭地向後退。
「你……你這小子不……不要神氣,縹渺山……山莊不會放過你……」陳三少莊主恐怖地厲叫:「你將後悔今天的膽大妄為……」
「等我宰了你之後,你就不會再發狂了!」
「你……臭小子……」
「你縹渺山莊唬不了人的!」卓天威逐步逼近:「大爺我不吃你那套馬後炮,你那位老爹縹渺神龍如果不講理來找我,我不砍你十七八刀就不是人養的。貴山莊的人最好別讓我碰上,我要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絕不留情。狗娘養的!你走不了!還是趕快納命來吧……」
陳三少莊主突然轉身逃命,但逃不掉,山籐杖已光臨身後,勁風壓體,臨危拚命,陳三少莊主的家傳絕學,威震武林的天機十八劍被逼出來了,果然不同凡響,一劍連一劍疾逾電閃。
從每一方向集中匯聚,漫天徹地無孔不入,氣勢之雄渾,世所罕見,攻擊之凌厲猛烈空前絕後。
每一劍皆是致命一擊,勢如電耀霆擊,果然有奪天地造化之機,難怪縹渺神龍能在江湖撐住這威震天下的輝煌局面,歷三十年而盛名不衰。
如果能有爐火純青的內功修為御劍,任何高手名宿也禁不起如此霸道而猛烈的霹雷一擊。
卓天威一口氣接下了石破天驚的十八劍,山籐杖發揮了長攻短打的威力,每一杖皆擊中劍的偏鋒,點打挑掃八方突擊,在兇猛的劍網中吞吐閃爍,有效地將劍網壓縮在有限的空間之內。
最後,杖反而取得了優勢,逐漸從劍網的幾微空隙中貫隙而入,攻勢越來越快,神乎其神地誘出劍招的弱點,加以強勁的集中進攻,毫不留情的加以無情的打擊,使他無還手的餘力。
從清越的杖劍連續接觸聲,逐漸增加了杖著體的古怪聲音,護體氣功反震籐杖的氣震音爆聲,也逐漸軟弱。
這說明陳三少莊主的護體氣功,正向崩潰的邊緣接近。
在四周旁觀的人,一個個毛骨悚然;這才是真正的龍爭虎鬥,真正招招是致命的可怖拚搏。
兩個心驚膽跳的轎夫,終於看出主人已到了生死關頭,再不加入便大事去矣!
一聲怒嘯,兩轎夫左右齊上,配合陳三少莊主的攻勢,三劍乍合。
杖影側移,似狂龍張爪。
啪一聲脆響,一名轎夫右肩挨了一杖,肩骨立碎。
又是三聲怪響,第二名轎夫在剎那之問挨了三記,狂叫了一聲,向陳三少莊主踉踉衝去。
「是宰你的時候了!」卓天威怪叫,丟掉仗,一聲刀鳴,單刀出鞘。
陳三少莊主撥開踉蹌衝來的轎夫,驀地扭身飛縱而起,久鬥力竭之後,居然能一躍三丈,三五起落便遠出十餘丈外,亡命飛逃。
縹緲輕功果然名不虛傳,逃的速度,可能比平時快一倍以上。
「咦!這狗養的怕死鬼逃掉了?」卓天威反而楞住了,在他的估計中,陳三少莊主的劍術並未崩潰,仍可全力一拚的。
「是的,那狗東西逃掉了!」身後傳來杭霸主的語音:「縹渺山莊斯善怕惡是有目共睹的。」
他轉身抱刀而立,冷然注視這位沮喪的一方之霸。
杭霸主身邊只有三個人,無敵金刀便是其中之一。其他的人,正在屍堆中忙碌,救死扶傷。
不遠處,月華仙子正向他飛奔而來。
「老弟定然是卓天威。」杭霸主垂頭喪氣地說:「在下的人死傷慘重,你要怎辦?
瞧著辦好了。我杭天豪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不錯,在下曾經再而三的派人計算你,你有權報復。」
「在下不是專找你報復的。」他冷冷地說:「你與吳中一龍的恩怨是非,與在下毫無關係。」
「那……你……」
「在下只是湊巧經過此地。」
「哦!老弟不念舊惡……」
「你也別臭美,我不會輕易便原諒你。我之所以折辱縹渺山莊的人,只是看不慣地的嘴臉而已,並無意幫助你們。」
「不管怎樣,老弟臨危援手,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
「奇怪,縹渺山莊的人為何會屠殺你們,你們不是同道?」
「一定是三星盟請來的。」杭霸主咬牙切齒地說。
「你可不要胡說八道。」與卓天威並肩而立的月華仙子接口說:「三星盟的人,正陸續至楓橋鎮聚會準備上船回江北,他們已經答應卓公子不再過問蘇州的事。這些人如果是三星盟請來的,一定有人領路,怎會在途中痛打一個和尚問路,被卓公子無意中碰上暗中跟來的,不信你可以向楓橋的眼線查問,卓公子就是從楓橋拔山舉鼎的船上,直接往這條路上前來的。」
「那……在下錯怪三星盟了?姑娘是……」
「你本來就錯了。我,月華仙子凌月英,一個已經脫離三星盟的人,目下追隨卓公子辦事。你應該知道我也曾陰謀計算過卓公子,卓公子不但原諒了我,而旦幫助我,你想,卓公子會與你們計較嗎?」
「大德不言謝。」無敵金刀愧然說:「卓老弟,不管你是否原諒我們,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立即準備退出蘇州,以免增加老弟辦事的困擾。」
「杭兄,兄弟這樣做,希望杭兄能夠支持。」
「卓老弟,不瞞你說,本來,咱們約定在此地與郝四的人聚會,商討大舉向吳中一龍襲擊的計劃。」杭霸主沮喪已極:「沒想到郝四的人沒來,來的卻是縹渺山莊的凶神惡煞,好慘。咱們即撤回南京,不再管這裡的事了。」
「你想管也力不從心。」卓天威不客氣地說:「你們都估錯了吳中一龍的實力,他府中所隱藏的高手,至少不比你們差,你們向他大舉襲擊,結果是相當悲慘的。走吧!三星盟的人就比你們聰明。」
「老弟,這時退出尚未為晚……」
「對!尚未為晚,好自為之。」卓天威說著,換了月華仙子的手,急急走了。
傷的人救回農舍,約有十名傷者需要救治,其他的人需要的只是一副棺材。
杭霸主不是善男信女,他弄到兩個活口:單姥姥和右腳被砍掉腳掌的轎夫。
兩個俘虜被擺平在廳堂下,杭霸王十幾個人圍坐在三方面。單姥姥的穴道未解,但仍可說話。
無敵金刀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一腳踏住了轎夫的痛腳,手中的木叉,叉住了轎夫的咽喉。
「狗養的賊王八!」無敵金刀切齒咒罵:「咱們與你們縹渺山莊無仇無怨,雙方相距數干裡,沒有利害衝突,你們為何前來行兇,肆意屠殺咱們的弟兄?誰請你們來的?如不從實招來,相某要寸裂了你,招!」
「哎……喲……」轎夫痛得狂號:「我……我們不……不是來……來對付你們……
的哎……喲……」
「不是來對付我們的?」
「是……哎……」
「那你們來幹什麼?」
「三少莊主途經……鎮江……接……接到一位姑娘……姓富……的派人送達的手書……
請咱們的三少莊主……趕來蘇州,先到楓……楓橋鎮……再到女兒井村等……
等候相見……咱們是早上到……到達的……三少莊主迫不及待趕來……女兒井,沒料到碰上……了你們,這是……誤會……」
「富姑娘?哪一位富姑娘?」無敵金刀追問。
「三……三少莊主沒……沒說,好像是……是半年前,與三少莊生相好過一段時日的一位美姑娘。」
「哦!你見過?」
「那時,跟隨在少莊主的……是另一批人,在……在下還在山莊,所……所以不知那姓富的女人是何來路……」
「可能是靈狐富真真。」杭霸主向無敵金刀說:「那妖女曾經在此地現蹤,不知有何圖謀?」
「那麼,咱們真是走了霉運了!」
「可能是的。」杭霸主苦笑:「那姓陳的小畜生驕傲自負,縹渺山莊的人永遠強橫霸道,恰好碰上咱們的弟兄也目中無人,就發生了這場慘痛的大災禍,真是天意。」
「咱們把這兩個該死的傢伙留作人質,以便將今天的經過公諸天下。陳三少莊主謀殺紫府散仙與殃道的消息傳出,黑道高手名宿是不會與縹渺山莊甘休的,哼!」
「咱們即使甘心,咱們的弟兄也不會甘心。」杭霸主咬牙切齒:「咱們這就召集人手,集中全力追捕縹渺山莊的人,明攻暗殺明槍暗箭齊施,不殺小畜生誓不甘休,這就趕快著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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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會面的農舍中,卓天威找到傅鳳鳴的留字:有重要的消息待商,速來相晤。
兩人立即動身趕返楓橋鎮。
可是,找遍碼頭,沒看到傅家的船。
卓天威感到失望,便偕同月華仙子返回東海老店,希望傅姑娘能到客店找他。
太湖蚊荊東主感到輕鬆多了,由於消息靈通,這位老江湖已經知道三星盟已著手準備離境。
杭霸主的人,也放棄吞併蘇州地盤的大計,阿彌陀佛!天下太平。
卓天威帶了月華仙子返店,太湖蛟頗感意外,但已經用不著耽心了,熱心地替月華仙子準備右鄰房安頓。
卓天威洗掉風塵,換上了青袍,正在房中品茗。鄰房的月華仙子仍在忙碌,女人落店,麻煩事比男人多,所以仍未收拾停當。
「篤篤篤,叩門三響。
「請進!」他放下茶杯,以為月華仙子來了。
門被推開,他頗感詫異。
神手天君帶了兩名僕役,含笑入空顯得春風滿面。
大概是好消息已經傳遍全城,這場黑道群豪火拚的刀光血影大災難,算是因卓天威的牽涉其中,而乍起乍落,難怪所有的人皆喜上眉梢。
「老弟回來了?」神手天君喜悅地行禮:「在下已經來過兩次啦,總算等到老弟的大駕了。」
「請坐,曹兄。」卓天威客氣地說:「曹兄來找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杭霸主的人正在準備離開,聽說買了不少棺材收鹼屍體。由於老弟的光臨,敝義兄總算因禍得福,沾了老弟的光,總算度過了難關,感激不盡……」
「不必謝我,其實卓某並未盡力,不敢居功。」卓天威截斷對方的話:「令義兄玩了這一手,高明極了,而且能靈活利用時勢,縱橫捭闔,控制自如,足稱一代霸才,江南的基業今後穩如泰山,可喜可賀!」
「呵呵!這都是拜老弟之賜,兄弟銘感五衷。此地事了,雖餘波蕩漾,但已不需掛慮,善後問題更不需兄弟操心,因此已經將行囊拾掇妥當,帶了幾位朋友準備動身,特地前來向老弟請示,老弟準備何時啟程?」
「什麼?問我何時啟程?啟什麼程?」卓夫威大感詫異,一頭霧水。
「咦!老弟不是要趕往杭州嗎?」
「哦!在下曾經說過往杭州嗎?」
「老弟忘了翻江倒海齊啟瑞,暴死杭州西湖客棧的事?要找線索,必須越早越好。
杭州方面,在下有不少朋友,當地的領袖人物托塔天王李昆山,也與在下小有交情。
咱們這次前往,定可獲得許多朋友襄助,不難找出線索來。船和人皆已準備停當,只等老弟動身就是了。」
「這……曹兄盛情可感,在下萬分感激。」卓天威由衷地說:「但在下認為,這時到杭州去查,恐怕查不出什麼來。」
「老弟差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翻江倒海滅口的人,不可能做得乾淨俐落,一定會留下一些自以為微不足道的痕跡。托塔天王手下有許多高明的尋跡專家,在下早已經派人修書敦請他偵查,咱們到達杭州,可能他已經獲得結果,等候老弟前往處理了。」
神手天君說得懇切,條件和理由皆十分充足,令卓天威心中十分感激,不由意動。
「多蒙曹兄費心,在下感激不盡……」
「呵呵!老弟這麼說,就未免太見外了。老弟化解這次的大災難,咱們還沒有正式致謝呢!老弟是答應了?」
「這……」
「老弟請不必再猶豫不決了。」
「好吧!在下跑一趟杭州。」
「兵貴神速,分秒必爭。」神手天君欣然的說:「如果老弟方便,就請立即著手準備如何?」
「沒有什麼好準備的。」
「那就立即動身,船就泊在虹橋碼頭。」
「這……」
「說走就走,以免夜長夢多。」神手天君立即離座:「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就等老弟動身。在下那些朋友已在船上相候,老弟連行囊都可以不必攜帶。」「也好,曹兄請稍候,在下……」
房門口,突然出現丰神絕世的俏書生傅姑娘。
「卓兄要隨曹三爺下杭州?」傅姑娘微笑入室。
「是……的。」
「我看似乎無此必要吧?」
神手無君一怔,臉色一變。
「哦!這位公子爺認識區區在下?」神手天君惑然問:「請……」
「呵呵!曹三爺應該認識小生。」
「公子爺,真的?」
「應該不假。」
「在下眼生……」
「龍王路場主路壽年,難道沒把我傅家大鬧白雲塢船場的事稟告曹三爺……」
「哦!原來是長春谷主傅大俠的子侄,失敬先敬。」神手天君一臉尷尬相:「那件事在下十分抱歉,路場主那些人的確霸道囂張了。傅公子,不錯,在下是白雲塢船場的東主,但從來不過問船場的事,全權委由路場主經營,一年查三兩次帳,也交由帳房夫子處理。當然在下也有責任,傅公子休怪。」
輪到卓天威驚訝了,臉色一變。
「曹三爺。」卓天威神色相當難看:「那麼,你早知道在下大鬧白雲塢船場的事了?那你……」
「呵呵!卓老弟,在下根本沒將老弟大鬧白雲塢船場的事放在心上,那些該死的蠢夫們罪有應得,在下還沒向老弟道謝呢!」
「還向我道謝?」
「是呀!那些人橫蠻霸道,早晚會鬧出不可收拾的大災禍來,經老弟的懲罰教訓,他們還敢胡作非為?老弟此舉,不啻替在下免去日後的橫禍飛災呢!」
解釋得很有道理,只是有點牽強。
「在下還不知道曹三爺,是白雲塢船場的東主呢!」卓天威冷冷地說。
「在下有不少行業,但都很少過問。」神手無君進一步解釋:「這件事老弟請不要放在心上。」
「曹三爺,在下能不放在心上嗎?」卓天威劍眉一揚:「貴船場被打傷的人,沒有兩百也有一百,醫藥費絕不是三二百兩銀子解決得了的。而停工的損失更是嚴重,閣下卻隻字不提,一般勁的催促在下乘閣下的船下杭州。曹三爺,你要我不放在心上?」
「老弟……」
「你走!」卓天威伸手向門外一指,下逐客令:「對你這種反常的舉動,在下無法釋懷的。你請吧!」
「老弟且聽在下……」
「沒有聽的必要。」
「老弟……」神手天君急叫。
「我想起了一件事。」卓天威的虎口中突現煞氣:「你先別走,希望你給在下滿意的答覆。」
「老弟要問什麼事?」神手天君看出氣氛不對了,也看出卓夫威眼中的殺機。
「貴船場場主龍王路壽年躲到哪去了?」
「這……」
「不許說謊!」卓天威聲色俱厲。
「老天爺!在下想說謊也無法說出什麼來。」神手天君驚煌地說:「他的船場我都不過問,他的日常動靜我哪去管他?你問我不等於白問。」
「他是你們……好,你走吧!」卓天威嚥下想問的話,揮手趕人。
「老弟……」
「你走不走?」卓天威沉聲問。
兩個隨從神色一變,怒形於色。
「你兩個傢伙動了殺機。」卓天威冷冷一笑,目光緊吸住兩隨從的眼神:「千萬不要輕試,我霸王卓絕不是你兩位仁兄對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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