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邊的最後一邊是甘肅邊,東端的起點是蘭州,西迄嘉峪關。
再往西,有廢棄的沙州衛。過蘭州西北行,便進入河西走廊。
這一帶,名義上是陝西的轄地,其實是由軍政府行都司統轄,一切是軍事至上,是邊防的要地。
這裡,早期的移民已經生根落葉。
這裡,也是處處無家處處家的亡命之徒,躲避風頭的好去處。
在這裡,要想生存,必須會武藝。
任何一座堡壘,皆肯不惜重金,聘請武藝高強的人前來做教頭,不問來路,不問根底,只要有真才實學,便會受到歡迎,受到尊敬和庇護,不怕官府查緝。
這裡,身上帶了殺人傢伙,是絕對合法的。
辛文昭為了躲避大小羅天的追殺,就落腳在這個地方。
從莊浪衛向北行,三十里是武勝堡。再北行九十里,是鎮羌堡。再北行一百里,是古浪千戶所。
這一段路表面上看,位於兩邊之內(第二道邊牆),應該很安全,不怕韃子騷擾。其實不然,附近有不少潛伏在山區的吐魯番人,不時竄出劫掠。更有從西海(青海)竄來的海寇為患。
海寇以蒙人為主,番人(回回)為徒,都不好應付。因此,商旅大都結伙而行,駝馬成隊,弓箭刀槍無不臻備,隨時準備戰鬥。
武勝堡北面五十里左右,官道繞過馬牙山東麓。這附近怪石嶙峋,荒原起伏,沿莊浪河河谷一帶,則一片油綠,林豐草茂。
九月,金風送爽,楊柳葉盡落,樹林草野一片蒼茫,風起處,半邊天但見滾滾黃沙,遮天蔽日。
路右是快見河底的莊浪河,路左是馬牛山、附近二十里內渺無人煙,也不見有任何牲口。
可是河旁竟有一座小村寨,僅有五六戶人家,居然用土築了寨牆,掘了外濠,樹了拒馬,可知這一帶的民風是如何強悍了。
寨面對官道,後面是河,寨門外設有歇馬棚和茶水亭,供過往的旅客軍爺歇腳。
寨門內第一家,便是這條路上頗有名氣的安面客棧。這座寨,無形中也被人稱為安西堡;雖則它本身是一座無名堡寨。
這裡旅客甚少,僅有些耽誤了腳程的旅客投宿。
未牌左右,官道南北各來了一位旅客。
北來的旅客穿一襲青袍,背了個大包裹,佩了一把單刀,年約四十出頭,粗眉大眼身材壯得像頭大枯牛。
南來的旅客正相反,身材瘦小,小眉小眼,留了一撮鼠鬚。年約三十上下,肋下掛了一個小包裹,腰間佩了一根三節棍,渾身上下包括佩劍,都比北來的旅客小一號,人不出眾,貌不驚人,那雙鼠目尤其引人反感,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似乎隨時都在打歪主意。
兩人幾乎同時踏入茶亭,但瘦小旅客手腳似乎比較靈活,手忙腳快地一把抓住架上唯一的木茶碗。迅速地往茶捅裡淘茶水。
高大的旅客塊頭大,手笨腳笨不夠靈活,火氣卻大,怪眼一翻,巨手一伸,擋住了桶口,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叫:「好沒規矩,你搶什麼?找死嘛!也該有個先來後來,你沒看見大爺先一步進入茶亭麼?」
瘦小旅客鼠目一翻,凶光暴射,陰森森地說:「好傢伙,你居然霸道得很呢!你要先死?好。」
聲落,茶碗突然向對方的臉上砸去,奇快絕倫,「噗!」一聲響,出其不意出手一擊便中。
「啪!」木碗突然炸裂成十數塊。
高大旅客連眼皮也沒眨動半下,渾如未覺,怪眼彪圓,直楞楞地死瞪著對方矮個頭的對手,鼻子裡哼了一聲,呼出兩聲冷氣,沒作聲。
瘦小旅客一怔,臉色一變,退了一步說:「好傢伙。你居然練了混元氣功,先一步運氣戒備了,可知你早己存心生事。」
高大旅客又哼了一聲。迫進一步氣勢洶洶。
瘦小旅客再次突然進擊,人矮小不宜攻上盤.攻下盤以腳最為方便,突然發難以快為先、一聲冷叱,雙腳連環飛踢。進攻對方雙膝,「噗噗!」兩聲,兩腳俱中,力道奇猛。
高大旅客屹立如山,雙腿像兩根山樁,紋絲不動,可是,青袍下擺卻被踢破了兩條裂縫。
瘦小旅客急退兩步,訝然道:「好傢伙,你混元氣功的火候,已練至八成了,太爺不信邪。」
聲落,撤出三節棍正待打出。
高大旅客不再相讓了,一步跨出便已近身,伸出巨靈之掌,迎頭抓落,五指如鉤疾探腦袋,真像老鷹攫食。
三節棍及時揮出,「噗噗噗噗!」一連四記重擊,鏈子一陣怪響,快速絕倫,兩記掃在腰肋上,每一記皆擊實,同時身形斜飄八尺。
高大旅客皮粗肉厚,裹鐵的三節棍也不起絲毫作用。
可惜身軀笨重,手一撈之下,未能抓住對方,也撈不住快速揮動的三節棍,顯然怒極,像瘋牛般跟蹤衝上,憤怒地一掌劈出。
掌出風雷發,勢如山崩,根本不在乎對方有兵刃在手,仗渾身橫練,以泰山壓頂的形勢,無畏地進攻。
瘦小旅客知道禁受不起,怎敢與對方硬碰?
身形疾轉,如同鬼魅幻形,奇快地到了對方身後,一聲冷叱,三節棍全力施為,用上了內力。
「噗!」一聲狠狠地掃在對方的腰稍要害上,第一節居然反彈而起,變成弧形走了樣,人也被反彈的力道帶動身形,直震出八尺外。
高大旅客一掌走空,反而挨了一記重擊,身形略向前衝,大吼一聲,旋身雙手箕張兇猛地撲擊。
瘦小旅客側飄八尺,咬牙道:「好傢伙,太爺要用暗器射你的雙目,我不信你的雙眼也刀槍不入。」
高大旅客怒極,「鏘!」一聲單刀出鞘,用震耳的大嗓門吼道:「兔崽子!大爺今天如不分了你的屍大卸八塊,就不叫鐵金鋼。」
瘦小旅客臉色一變,搖手說道:「且慢動手,你是鐵金剛郭威?」
「哼!誰不知道太爺是鐵金剛郭威。」鐵金剛揚著單刀叫。
「咦!你怎麼跑到此地來了?」
「你管我來不來?」
「你該與煞手張在涼州動手?」
鐵金剛並不糊塗,頗感意外地問:「咦!你怎知道煞手張與郭某的事?」
「在下靈貓晃飛。」
鐵金剛用手拍著腦袋,毗牙咧嘴地說:「唔!好像聽說過你這號人物。哼!你長得不像貓,他娘的倒像隻老鼠。」
「滾你娘的蛋!」靈貓晁飛脫口咒罵,收了三節棍,搖頭又道:「牛鼻子老道辦事,就這麼顛三倒四胡搞,說好要你們在涼州把守第二關的,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咦!你是說天罡道長?」鐵金剛有點醒悟地問。
「當然說他。」靈貓晁飛說。
「那你……」
「我與三劍客負責把守安達堡第一關,在烏鞘嶺打埋伏,預定今晚便可趕到,三劍客隨後趕來。」
鐵金剛收了單刀,咧嘴笑道:「見鬼了!大水沖倒了龍王廟,太爺挨了你幾棍,挨得真冤。哦!你不要趕到烏鞘嶺了。」
「怎麼啦!」
「計劃已有所改變,傳信的飛毛腿千里獨行張彪今晚便可趕來,你們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些?」
「太快?正主兒今晚便可在蘭州落店,你該說正主兒來得太快了。」
「他們……」
「他們的助拳朋友趕到了,大概已經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一股勁窮趕,提前三天趕到蘭州。」
鐵金剛怪笑,說:「天罡道長已經打聽出他們的朋友是些什麼人了,所以才要改變原來的計劃。」
「你是說……」
「這裡是安西堡,預約咱們三撥入馬,集中全力在安西客棧與他們了結。咱們先落店,等千里獨行方兄的消息。聽我的,準錯不了,要不你就到烏鞘嶺去等,反正跑冤枉路的不會是我。」
「好吧!就依你。你等一等。兄弟留下暗記知會三劍客……」咦!有人……」
堡外挖了兩丈餘深的壕,壕邊生長著不少樹木,全是些矮小的松樹,松葉不調,野草及肩、因此極易藏人。
靈貓晁飛話未完,身形激射而出,像怒隼穿林,毫無顧忌地穿林而入。
鐵金剛腳長,跨兩步便跟蹤直入。
兩人一陣急搜,鬼影俱無。
靈貓晁飛從右面繞出,臉色沉重地說:「怪事!如果是人,青天白日,哪裡會有這麼快。」
鐵金剛搖頭道:「見鬼了,你大概把兔子當成了人,疑心爭暗鬼啦!」
靈貓晁飛冷笑一聲道:「你才見了鬼。你這渾球,難道就沒發現異處?」
「什麼異處?」
「穿林而入時.在下分明嗅到一縷幽香。」
「幽香?你昏了頭,冬天快到了,這一帶哪有花香。」鐵金剛不信地說。
「是女人身上的香氣,你不信?」
「哈哈哈……」鐵金剛大笑不已。
「你笑什麼?」靈貓晁飛不悅地問。
「當然是笑你。」
「我有何好笑?」
「聽說你靈貓晁飛是個好色之徒、大概從西安到河西,這一路沒工夫尋花問柳,想女人想瘋啦!哈哈!沒錯吧!
「別作白日夢了,咱們進堡去落店吧!也許,店裡可找到番婆給你快活快活呢!走!」
靈貓警惕地掃視遠處的樹林一眼,方悻悻地離開。
安西客棧規模不大,但佔地甚廣,設有圈駱駝的院子,有停車場有馬場,有馬廄。三進院,有五六間大客房,兩間小客房。
大客房的床是統輔,稱為胡床,高不足半尺,以狼尾草編製的厚草墊作席,冬天則代以狼皮褥,因陋就簡。
反正走這條路的要求並不高,該店已經是夠高級的了。
小客房的床設備稍佳,但也不過多了一床粗織毛毯而已,這是招待有女眷客官所謂的上房。
在蘭州,房屋的格局是房子小,窗大。
在這裡,是房子大窗小;堅牢結實,防風沙防寒氣,每間房都算作一座碉堡,必要時可抵禦胡人番人的進攻,胡番們對逐屋戰鬥毫無興趣。
安西客棧以外,是五六家農舍,他們耕種著莊浪河河岸的一片田地,豢養了一些牛羊馬匹。
由於莊浪河東西兩岸,都是叢山峻嶺,所以胡人不可能從東西兩面來。
如果胡寇大隊人馬入竄,不是從北來就是從南面竄擾,堡中的人死守不住,可南奔五十里的武勝堡,或向北逃至四十里外的鎮羌堡避難。
總之逃不是辦法,必須死守待援。因此每一家的人都必須準備糧食和刀槍弓馬,與堡共存亡,逐屋死守別無他途。
窗小,不怕有人破窗而入。門窄而厚實,每座門都設有三道巨閂,門窗一關,外人休想進入,相當安全。
鐵金剛兩人,不是最先落店的旅客,一踏進店堂,靈貓晁飛便覺得氣氛不尋常,看出情勢有異,嗅出了危機。
憑他的江湖觸覺,知道有麻煩,而且相當的麻煩。
店堂的兩張長凳上,一張半躺著一個穿著青直裰,跨刀的暴眼大漢;一張倚壁坐著一位白髮如銀的乾枯老太婆,身旁擱著紫金龍首杖,發出令人心悸的紫色光芒。
櫃檯上,坐著一個高不及三尺的中年侏儒,撕咬著一隻羊腿,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不住打量著進門的客人,不像個夥計,卻像個頑童。
這個侏儒身上腰間,有一把尺八匕首。
兩名壯實的夥計上前招呼,一個笑嘻嘻地說:「兩位客官早哇!請坐請坐。」
靈貓晁飛淡淡一笑,解下包裹說:「還早,太陽沒落山,但前不沾村,後不靠店。只好落你這一家霸王店羅!夥計,咱們倆……」
「兩位爺是一路的,南來北往是一家……」
「哼!你夥計的招子雪亮,江湖人瞞不了車船店腳衙,你就瞧著辦吧!咱們兩人要上房。」
「客官,抱歉,小店的兩間上房,都有客人……」
「廢話!你得替在下張羅。」靈貓搶著叫。
「客官,抱歉,住店得講先來後到,小的總不能把先到的客官往外攆……」
半躺在凳上的暴眼大漢挺身坐起,乾咳一聲,暴眼一翻,大聲說:「夥計,你就放明白些吧!他們落你這間店,要辦的事,多多少少有點見不得人,沒有上房確也有點不便。馬廄後面,不是有間草料房嘛!你就讓他們住下來湊合湊合吧!」
坐在櫃檯上啃羊腿的侏儒咯咯怪笑,笑得像剛下蛋的得意老母雞,接口道:「對極了,草料房僻靜得很,正好鬼鬼祟祟辦事。反正房裡有的是草,貓不是喜歡睡草窩麼?」
靈貓氣往上衝,想發作卻又忍住了,冷冷一笑道:「三寸釘東方升,晁某好像沒招惹過你吧?」」
三寸釘的手小指甲倒是長,不但長而且尖利,伸手用指甲剔著牙縫裡的肉筋,含糊地說:「噢!噢!你老兄別生氣。我忘了你老兄綽號叫靈貓,說溜了嘴,你老兄就包涵包涵吧!其實,睡草料房並沒有什不好,是麼?」
靈貓晁飛憤火中燒,殺機怒湧,本想發作,可是卻謹慎地轉目,目光掃向滿臉橫肉的暴眼大漢,心中在估量對方的來路。
如果對方是三寸釘的黨羽,自己是否對付得了?
三寸釘東方升這位侏儒,人雖矮小猥瑣,但在江湖道上,名頭卻大得出人意外,不但藝業不凡,而且工於心計,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片毗必報,是個神憎鬼厭的人,邪道中人人頭痛的討厭傢伙。
憑他那三尺高的身材,即使最濫污的痞棍也不願與他計較,即使勝得了他,也勝之不武臉上無光。
因此他佔盡了便宜,得理不饒人,可以任所欲為,加上他所具有殘廢者憤世的不正常心理,令他更為惡毒更為乖張。
靈貓晁飛是江湖道上的成名人物,當然不願與這猥瑣的侏儒計較,想移轉目標、改向暴眼大漢發洩噴火。
但在未摸清對方的底細前,不宜冒昧叫陣,鼠眼一轉,向鐵金剛冷冷一笑道:「郭兄,你認識那位仁兄麼?」
鐵金剛掃了大漢一眼,撇撇嘴說:「認識,他是個四肢健全五官具備,與你我一樣的人,錯不了。」
「楞傢伙!我問你是否知道他的路數。」靈貓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暴眼大漢卻不認為鐵金剛的話是憨話,認為這是不可原諒的莫大侮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蹦而起怒吼如雷地說:「混帳!狗東西!我斷魂刀姜宏闖蕩江湖十餘年,今天破天荒第一次受到這麼嚴重的侮辱,你們兩個混帳東西,必須為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咱們出去,店外見。」
鐵金剛怪眼怒睜,粗眉一軒,說:「咦!這小子火氣怎麼這麼大。」
靈貓哼了一聲,冷厲地說:「混球!別擔心他的火氣大不大,難道你沒聽出,他把咱們罵慘了?受到侮辱不是他,而是咱們。」
「不錯,好像罵得很難聽。」鐵金剛大聲說。
「不但罵得很難聽,他還要咱們出去,用倒砍下咱們的腦袋呢!」靈貓車飛進一步挑撥離間。
鐵金剛怪眼彪圓地向斷魂刀姜宏叫:「你這狗娘養的人!咱們出去看看誰的刀利。」
三寸釘挺坐而起、站在櫃檯上怪笑道:「好啊!你兩人身材一般高大,江湖輩份相等,名號相當、正好棋鼓相當,拚個你死我活。」
老太婆突然張目,嘿嘿陰笑道:「對,拚死—個便少一個競爭的人。三寸釘,你自己為何不拼?」
三寸釘哼一聲道:「老陰婆,誰要你插嘴了?」
老陰婆仍在陰笑、說:「你點的火,總不能置身事外,沒錯吧?」
「你這該死的老虔婆……」
老虔婆身形倏動,不見她作勢,但見人影一閃,便接近了櫃檯,盤龍杖金光化虹而至,點向三寸釘的胸門,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三寸釘也不慢,老鼠似的溜下櫃檯,叫道:「老虔婆,你這算什麼?」
老虔婆並未追擊,陰森森地說:「三寸釘,在老娘面前,你最好規矩些,我可不管你是個三寸釘,即使你是高僅一寸,老娘也會毫不遲疑地斃了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劍拔弩張,眼看這一場惡鬥在所難免。
店門突傳來一聲輕咳,進來一名大漢,掃了廳中人一眼,若無其事地向櫃檯內臉無人色的店伙說道:「夥計,快派人到外接車。」
大漢穿黑色勁裝,佩劍,一表非凡,高大魁偉,年紀四十上下,肋下的百寶囊外面,繡了一頭飛燕。
廳內殺氣騰騰,情勢緊張。但大漢卻不為所動,泰然自若漠不相關,說話和和氣氣,似乎天掉下來也與他無關。
老虔婆的目光,落在飛燕圖案上,臉色一變、突然扭頭進入跨院,悄然走了。
第二個溜走的是三寸釘,接著斷魂刀姜宏也走了。
靈貓晁飛也臉上變色,向鐵金剛打手式示意,低聲向屋角的店伙說:「夥計,帶我們安頓。快!」
店伙只要對方不挑剔,阿彌陀佛,急忙領了兩人進入了東跨院。
鐵金剛一面走,一面困惑地說:「怪!我看得出來,老虔婆,三寸釘這群江湖上頗有地位的人,見了那位黑衣兄,深懷戒心。晁兄,你知道那位仁兄的來路麼?』』靈貓晃飛冷笑了一聲道:「老兄,你沒看到那位仁兄的百寶囊麼?」
鐵金剛點頭道:「不錯,看到了。」
靈貓接著問:「看見了什麼?」
鐵金剛自語地說:「看見百寶囊……哦!看見囊上奸像繡了一雙飛燕子。」
「飛燕代表什麼?」靈貓問。
「哦!你是說……咦!我想起來了。你是說,他是悔林小築燕家?」
「哼!你並不渾,總算知道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梅林小築。燕家的人喜怒無常,誰惹火了他們,保證灰頭土臉,性命難保。老虎婆陰狠惡毒,人見人怕,也悄然遠避,咱們豈能留下生事。」
鐵金剛一怔,喃喃地說:「糟了!咱們有麻煩。」
靈貓哼一聲說:「你發神經麼,有何麻煩?」
鐵金剛悚然地說:「如果燕家的人,是李老狗請來的朋友,咱們豈不是有麻煩?而且麻煩相當大呢!」
「不會的,李老狗以俠義英雄自命,從不與黑道人物往來。梅林小築燕家是黑道大豪,江湖聲譽不佳,李老狗不屑與他們往來。當然不會請他們來助掌護駕。
依我看,燕家小姐出現邊疆事非偶然,決無好事。不但不是替李老狗助掌,也許反而是向李老狗尋仇報復的主兒。」
鐵金剛隨店伙進入大客房,揮手遣走店伙,將行囊向床上丟,重拾話題說:「晁兄,梅林小築如果是向李老狗尋仇而來,對咱們更是不利,唔!但願天罡道長能趕快前來商量,這件事大大的不妙。」
「廢話!有何不妙?」
「你想想看,咱們志在劫奪李老狗那批價值連城的老古董,天罡道長則志在那部太虛真訣。如果燕家出面尋仇,咱們怎能插得上手?燕家豈肯讓咱們分一杯羹?」
靈貓臉色一變,慎重地說:「對!看你這傢伙不出,不但不渾,居然思路慎密哩!燕家的人出現,確是對咱們不利的凶兆,是敵是友皆對咱們不利。咱們先看看風色,等天罡道長到來再說.在天罡道長到來之前,咱們必須謹慎些。希望能打聽出他們的意向,也好早作準備,咦!門外……」
敞開的房門,似乎有人影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