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交手,活閻羅三招便掛了彩,並不表示他比四海游龍差得太遠,而是當時目的不在殲滅志在擒捉人質,也因急怒而大意失手。
這次,他特別留心不再躁急,一沾即走小心翼翼,希望能製造致命一擊的好機。
這一來就像是游鬥,表面上兩人全力施展險象橫生,事實卻是有驚無險,四海游龍還真奈何不了他。
血妖與陶門主的惡鬥,反而顯得激烈無比。
兩把刀漫天澈地狂舞,三丈方圓內全被血色與青色流光所籠罩,砭骨的刀氣進發勁道遠及三丈外,人影與閃爍刀光令人目眩。
第三者休想進入威力圈中插手相助,因此陶門主的七名子弟,只能在外圍提心吊膽地戒備。
厲鬼苗光已看出苗頭,四海游龍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驍勇了得,活閻羅足以纏住這條龍,而陶門主所帶來的七個人,似乎不像是真正的高手。
「咱們上吧!陳兄。」厲鬼向殘怪叫道:「咱們先清除那些小輩,以免礙事。」
「也好,會主來了之後,將會發現這裡已經不需擔心,只有死人需要料理啦!」殘怪欣然同意,向陳瑞夫婦一打手式:「鬼王,你夫婦倆請不要閒著好不好?助副會主早些打發孽龍升天,以免夜長夢多。」
陳瑞臉色一變,冷冷一笑;
「那狂小子根本不曾使用絕學拚搏。」陳瑞指指八方迫攻的四海游龍:「咱們任何人加入,都會引起他的殺機,保證誰上誰死,要是不信邪,你老兄何不試試?」
陳瑞夫婦是唯一知道四海游龍具有絕世神功的人,怎敢硬著頭皮往鬼門關裡闖?
「你們四大殘毒的聲威,比我夫婦低不了多少。」陳瑞的妻子冷冷地說:「真才實學甚至高出一分半分。試試一定會死的,你們本來就是這小狗的手下敗將,千萬不要逞能試嘗加入,你殘怪上去準死,可不要用激將法把我夫妻扯進去墊棺材背好不好?」
殘怪受得了,厲鬼可就怒火上衝啦!
「會主花重金請你們來看熱鬧,簡直是最大的浪費!」厲鬼咬牙說:「陳兄,咱們就上,讓這位浪得虛名的九幽鬼王,知道本會人才濟濟,比他高明的人多的是,咱們上!」
殘怪本想伸手攔阻,但厲鬼已先一步向激鬥中的飛舞劍光衝去,也就爭步奔出,左右齊上。
「愚蠢!」陳瑞抽口涼氣說。
四海游龍聽活閻羅說會主將到,因此心中早有打算。
他要等極樂天君到來後,再大發神威,劍上只用了三分勁,已經把活閻羅逼得八方遊走,主宰了全局。
假使活閻羅不用游鬥術爭取時間,決難支持十招八招。
雙方都在等,都有意拖延,都在爭取時間。
如果有第三者加入,必定打破平衡局面,不論是那一方面的人加人,都會引起激烈的變化。
厲鬼與殘怪不知厲害,冒冒失失地突然加入,受不了激魯衝動,一頭撞進了鬼門關。
「不……要……」活閻羅看出危機,狂叫著喝阻,倉卒間神功驟發,閻王令被迫行雷霆一擊。
來不及了,四海游龍一聲冷叱,劍上風雷強烈三倍,劍光有如九天劈下的進射電光。
「呢……啊……」慘叫聲隨狂亂的人影進發,從左右衝人的人影爭劇反彈而出,灑出滿天血雨,身軀反彈飛拋。
「我跟你拼了!」活閻羅厲叫,閻王令再次不顧一切狂揮。
「你死吧!」四海游龍再次沉叱,劍光疾射,響起一聲破空的輕雷,光華熾烈三倍。
「錚!」閻王令接觸劍尖,沉重的令比劍重兩倍,竟然被劍震得向側蕩去,光華排空直入。
「咱們拼了他!」其他六名爪牙厲叫著舉劍揮刀,發狂似的一擁而上。
「不可……」陳瑞狂叫。
叭達達怪響,厲鬼與殘怪拋起的屍體摔落,腹裂胸開死狀極慘。
活閻羅則暴退丈餘,仰面便倒,咽喉現孔頸骨亦斷,這一儉神乎其神擊中不能中的要害部位。
劍光如萬道金蛇亂舞,每射出一道電光,就響起一聲輕雷,狂風大作,輕雷殷殷,四海游龍的依稀身影不易看清,劍光則強烈刺目驚心動魄!
人潮蜂湧而至,三法師最先達到。
「天雷霹靂……住手!」最先掠到的老道驚叫,意思是叫四海游龍手下留情,情急大叫,起不了任何作用。
叫聲中,三個老道右手有七星劍,左手有拂塵,情急救人瘋狂地撲上了。
人體飛擲,電光更為強烈,像是天地混沌。
風吼雷鳴,殷雷聲驚心動魄,天地變色,塵埃飛揚。
血妖魯維與陶門主,已被四海游龍劍斃活閻羅三個人所發的輕雷聲所驚,停止惡鬥向門坊察看,恰好看到六名爪牙被劍擊中、挑飛,只驚得毛骨悚然。
接著是三位法師投入,風吼雷鳴的異象,把旁觀的人嚇得發寒顫。
見多識廣刀法稱神的陶門主,也感到澈體生寒。
響起一陣震耳的金鳴,人影四分,罡風徐止,雷聲漸斂,血腥令人作嘔。
六個爪牙的屍體拋向六方,是被劍挑飛的。
四海游龍站在屍堆中,臉色蒼白大汁如雨,但舉劍的手穩定如鑄,氣息有點急促,虎目彪圓,久鬥之後依然威風凜凜。
三個法師分立三方,本來蒼白的臉部變成灰色像是死人面孔,三支七星劍仍然發出隱隱震鳴,三支拂塵只剩下禿柄。
血妖魯雄如見鬼魅,驚恐地後退,突然轉身狂奔而遁,被死屍嚇破了膽。
從此,四大殘毒正式從江湖除名。
唯一倖存的血妖,也從此失蹤。
「你……你這傢伙好……好殘忍……」對面那位老道嗓音不穩定,氣色太差表示呼吸也出了差錯:「你……你練成了霹……霹靂神功……你是雷……」
「我殘忍?你混蛋!」四海游龍大罵:「三比一,接著六個人一窩蜂而上,我不殺他們,鐵定了要被他們亂劍分屍。然後,你們三個狗養的牛鼻子老道聯手狂攻,居然說我殘忍,你簡直混蛋加三級,呸!」
「你……」老道氣沮,想發威卻又心虛。
「我知道你們,神巫教三仙師,三個無所不為陰險惡毒的妖仙,曾移山倒海驅神役鬼。」四海游龍嗓門特大,威風八面:「我親眼看到你押解著孟姑娘,躲入這處柘林地窟區,沿途施展妖術呼風喚雨,裝神弄鬼嚇人。
現在,如果你們使用妖術,我四海游龍必定斬盡殺絕為世除害,說一不二。你們九個人,最好不要倚多為勝……」
「蔡老弟,咱們也上去九個人……」陶門主大叫。
「沒你的事!」四海游龍不客氣地一口拒絕:「不許再有混戰的情形發生,混戰一發生人都走散了,這些膽小鬼四面八方一走,曾誤了在下的大事,我要正大光明逐一產除他們,一劍一個絕不留情!」
三位妖仙情急救人,結果,一個人也沒救到,反而讓六個爪牙加快送命。
雷霆一擊,災情慘重!
霹靂神功,真有雷霆的驚世威力。
九幽鬼王陳瑞夫婦倆失了蹤,被四海游龍的絕世神功驚破了膽。
其實,除了老道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霹靂大神功是啥玩意,也沒有人聽清老道所說霹靂神功四個字的意義。
因為連見多識廣的陶門主,也沒聽說過這種神功。
九幽鬼王陳瑞夫妻之的以溜走,並非被霹靂神功四字所驚走的。
四海游龍並沒省答覆老道的質問,老道的問題並沒引起眾人的注意,眾人之所以驚駭,是被四海游龍殺人技術的殘忍凶狠驚破了膽。
陶門主碰了一鼻子灰,乖乖閉嘴。
「原來你就是四海游龍。」老道的口氣,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小輩,你並不是紫靈丹士的人,平空冒出你這麼一個可怕的煞星,完全破壞了本會殲滅俠義群雄的大計,你……」
「閉嘴!少給我擺出受寬屈苦主面孔逞口舌之能!」四海游龍威風八面大叫:「不錯,我就是我,與你們雙方的人無關。你風雲會的狗屁大計,影響了我四海游龍的利益,一切後果必須由你們負責,唯一解決之道是必須有一方去見閻王。
你們已獲得充分的時間喘處,精力已復,現在,一個一個上,我四海游龍蓋世之雄,不希望我的對手是懦夫膽小鬼。
你們必須像個英雄一樣,公平地一比一拚死活,不是你們死光,就是我四海游龍擺平在這裡,你上!」
他簡直就在說廢話,三個法師猝然霹靂一擊,也幾乎力盡崩潰,誰還敢和他一比一作英雄式的拚死活?
「你這孽障為了一個女人……」
「為女人丟命甚至丟江山,平常得很。」四海游龍搶著說「你們膽敢劫持孟姑娘,想利用好來迫我,犯了最大的錯誤,必須為誤錯而付出可怕的代價。
你們為了一個女人,可以付出百十條人命作代價,我四海游龍為了一個女人,殺掉百十個人又有何不可?
反正你們願意付,我就了殺,甚至洗村屠城,在我來說,都不算是嚴重的事,我在等你們的會主,帶更多的人來讓我殺。」
「大法師,把孟念慈交給他好了。」穿男裝的太真玄女在一旁大聲說:「他和鬼神愁都不是紫靈丹士的人。副會主由於心懷激忿,不顧屬下兄弟們的反對,堅持擄劫孟念慈,不在乎得罪第三方的人,而至損失了許多弟兄,副會主也因而送了命。
把人交給他,要他置身事外,他如果拒絕,斃了孟念慈再和他拚命尚未為晚。」
太真玄女的用意很簡單,把孟姑娘帶出來談條件,以人質的生死作為談條件的本錢,進退裕如可以主宰情勢。
她認為將刀架在孟姑娘的脖子上談條件,必定可以挽回眼前的頹勢。
「好,去把她押來。」大法師不得不出此唯一策略,目下人手不足,進退兩難,委實沒有放手一拼的勇氣。
「孟姑娘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最好準備承受蔡某的霹靂搏殺!」四海游龍語氣極為凶狠。
「閣下不要欺人太甚。」大法師怒火上衝:「不要逼風雲會集中全力,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明暗俱來和你決死,就算你有三頭六臂……」
「老道,你也不要料錯我四海游龍的決心。」四海游龍凶狠地說:「也許你會動用一兩百個敢死好漢,或者出動五百,甚至一千的人來對付我,我卻不信把這五百或一千個敢死好漢斬光殺絕之後,還有人敢來找我送死。
你們這些人爭名奪利也許表現得非常勇敢,但勇於送命的決不會有上百上千之人。
你就沒有被我一劍宰掉的勇氣:「
咄咄逼人,霸王面孔的氣魄表露無遺。
大法師心虛的神情,也溢於言表,還準備回敬幾句場面話,但一觸及四海游龍殺機熾盛的虎目,只感到心底生寒,打一冷顫,硬將話嚥回腹中,咬牙切齒向太真玄女揮手示意,太真玄女急急走了。
氣氛緊張,雙方的人屏息以待。
片刻,緊張的氣氛,因太真玄女的重現而瀕臨爆炸邊緣。
「大法師,大事不好!」太真玄女老遠便尖叫:「地窟是……是空的,人質與看守全……全部失……失蹤……」
「混賬!你們膽敢戲弄我四海游龍!」四海游龍爆發了,手一動長劍出鞘。
一聲厲吼,三位法師同時雙手齊揮,驀地狂風乍起,煙霧湧騰,利器破風聲懾人心魄,刺鼻的異味隨風飄散,眩目的閃光有如亂舞的金蛇。
三妖仙先前來不及施展妖術,現在總算抓住機會了。
誇口說狠話吹牛是一回事,面對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四海游龍並非真的不怕妖術,對迷香毒物更深懷戒心,大喝一聲,左手迅疾地拔出有臂套的小匕首,貫入煙霧湧勝的暗影內,從斜方向飛躍而起,遠出三丈外再折向抄三妖道的退路,不敢從煙霧中穿越。
陶門主更是心驚,領了七名弟子急退。
三法師七男女不見了,四海游龍也不知追向何方。
煙霧終於消散,陶門主看到一名妖道的屍體,肚腹貫入四海游龍射出的小匕首,鋒尖向斜上方穿透了腹膜。
想必是仰面用魚龍反躍身法退走,被匕首貫入腹部向上斜穿而透腹膜,一擊致命。
跟隨三法師聽候使喚的人,並非是超塵拔俗的高手,當然也不是普通的隨從侍役,必須有事時能派得上用場,至少能看守捉來的人質,行動時能配合得上三位法師。
四個隨從兩男兩女,兩女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
太真玄女人稱南海妖女,蓬萊宮的一宮之主,武功修為與名頭,比四大殘毒有過之而無不及。
另一位毒蠍五娘,就著得太遠了。
毒蠍五娘是開封綁架主謀點龍一筆的同諜,與點龍一筆只能算是江湖二流人物,被迫向風雲會效忠。
她只配搖旗吶喊跑腿放哨等等雜務,而點龍一筆與無雙秀士僅被派作眼線而己。
毒蠍五娘是所謂新進的人,是另兩位男隨從的跟班,正確的說,是隨從的聽候使喚跑腿的。
三位法師作法與妖撤退,四個隨從從後面先一剎那逃走,各不相顧。
四人早已被四海游龍嚇破了膽,逃走當然用上了全部精力亡命飛逃,那管得了同伴的死活快慢,誰快誰的命就可保住。
毒蠍五娘武功差得遠,逃走的速度也就最慢。
因此,她聽到一位法師被匕首擊中的慘叫,更是魂飛天外,雙腿因驚恐而力道急減,跑得更慢。
所謂慢,是指她與其他的人比較而言,其實她的輕功非常扎實,一躍兩三丈相當了不起。
落在後面的人,遠氣一定不會好。果然不錯,惡運當頭,身後人影冉冉近身,似乎突然附在她的身後了。
「帶我去囚禁人質的地方,不然,哼!」是四海游龍聲音:「我將把你撕成千百塊,說一不二。」
「我……我帶你……去……」她魂飛魄散,摔倒在地,連滾帶爬折向而走,連回頭看的勇氣都消失了:「不……不關我……我的事,我……」
工場的三座大宅都有人歇息,那是聞風趕來看熱鬧風色的江湖群豪。
有些人已經走了,有些人不死心,仍在等候最後消息,等最後的結局,以便作為日後走向的依據。
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如何見風轉舵,應該知道如何尊敬最後勝利者。
兩宮的人在一座大宅歇息,擺出的陣勢真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們。
俠義群雄陸續有人趕到,陸續帶來一些受傷的人揪治,也帶了屍體;勝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終於,紫靈丹士匆匆趕到,這位正道人士的主將氣色並不怎麼好,身後跟著廿餘位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宿。
其中有三道兩僧,有幻劍功曹、伏魔劍客和昊天一劍……
共背來了廿一具屍體,損失相當沉重。
「他們並沒全勝。」九天飛魔站在宅前的階黠,對身旁的辛夫人說:「屍體中沒有呂會主極樂大群。如果斃不了元兇惡首,今後仇恨牽纏誰也休想安逸。」
「就算能斃極樂天君,風雲會同樣能推舉新的會主,正邪之鬥,永遠不會停止。」
辛夫人苦笑:「世間永遠有追求名利權勢的野心家出現,建幫組會永遠是爭名逐利權勢的最佳手段。」
風雲會即使風消雲散了,不久就一定有其他的幫會取而代之。丘老,你我這種獨樹一幟的名流。總有一天會成為野心家們,爭取或消滅的對象。」
「呵呵!辛宮主有意建幫組會?」九天飛魔大笑:「或者退而求其次,建立萬毒門也不錯呀!」
「我那當家的懶散得很,這幾年甚至連門也懶得出,萬毒宮總共不過二三十人,他還嫌多了呢!建門?談都不要談。」
辛夫人顯然沒有組會立門的野心:「我在江湖邀游,主要是察看江湖動靜,留意是否有人打萬毒宮的歪主意,尤其是像風雲會一類實力龐大的組合,才有能力向萬毒宮的權威挑戰。丘老,你的惜春宮最好嚴加提防意外。」
「我會留心的。」九天飛魔笑不出來了:「這次適逢其會,兩方的人都在打小女的主意,我還敢不提高警覺?」
紫靈丹士一群人,佔住一座大宅,原先在內歇息的江湖群雄,識趣地遷出,另找地方歇息。剛將屍體往大宅移,喧嘩聲大起。
姜步虛俏同小魔女四位姑娘,從最外側的大宅屋角出現,解著七男一女,女的赫然是孟念慈姑娘。
七位男的都是年輕人,都是俠義群雄那些高手名宿的晚輩。八個人聚在廣場中心,一個個垂頭喪氣。
四位姑娘急急離開,表示置身事外。
姜步虛赤手空拳,縛龍索纏在腰間,嬉皮笑臉看守著八個俘虜,八個俘虜不但不敢逃走或反抗,而且乖乖地成兩排盤膝坐黠。
俠義英雄一陣亂,從大宅湧出。
紫靈丹士最後出來了,廿四位高手名宿居然不敢冒失地搶出救人,一個個滿臉狐疑驚訝,弄不清姜步虛在抗什麼鬼。
當然,他們知道八個晚輩子弟,都是被風雲會擄走的,怎麼卻在姜步虛手中?
「鬼神愁步虛!」在廣場外看熱鬧的江湖群雄中,有認識他的人驚呼。
今天,紫靈丹士不再穿灰白色寬長衫,正式穿了青道袍,以道裝面目出現。
姜步虛一眼便認出這位俠義英雄首腦,正是那天他痛打關中狂客和伏魔劍客時,從背後打了他一記天雷掌的人。
另一個老道也在,但那天這位老道來不及出手。
仗魔劍客也在,這位名列天下七大超凡高手的老劍客,在鬼神愁面前威風盡失,看不出超凡的氣概。
幻劍功曹滿臉驚疑,失措的表情暴露無遺。
「正邪決鬥結束了,我鬼神愁與你們的過節還沒了。」姜步虛神態輕鬆,但所說的話卻令群雄緊張:「你們的人都來了,正好作一了斷。」
「爹,救救女……兒……」孟念慈哀叫。
「鬼神愁,原來你是風雲會的人!」幻劍功曹怒叫:「你……你……」
「怎麼說,悉從尊便,反正不管我鬼神愁是何方神聖,你們都必須和我了斷的。」
姜步虛輕拍孟念慈的頭:「大家都知道,你女兒是我要的人,風雲會膽敢擅行擄走,犯了我鬼神愁的忌諱,所以受到懲罰,我把她奪回來了。
現在,我鬼神愁有兩件要求,閣黠作不了主,免開尊口,叫能作主的人出來談判。
紫靈丹土,你不出來嗎?」
紫靈丹士那能不出來?
姜步虛挑選這種地方示威,眾目睽睽群雄畢集,押著人質公然叫陣,稍有身份的人也不會退縮。
在四周嘩然聲中,紫靈丹士舉手示意,阻止己方憤怒叫吼攘臂欲出的人妄勸,沉靜地舉步上前。
「姜施主,貧道不知道你存了什麼怪心眼,不過,向兩方面的人施壓挑戰,並不是聰明的事。」
紫靈丹士毫不激動,臉上甚至有笑意:「也許你認為利用這次機會揚名立萬,一鳴驚人,成為不世的英雄。
就事論事,施主的確獲致空前的成功,成為有目共睹實至名歸的江湖巨霸,正邪雙方的高手名宿,先後一一成為你揚名立威的踏腳石,鬼神愁的名號已威震天下了。施主,你還要什麼?」
姜步虛大感意外,也暗暗佩服紫靈丹士城府極深,在這許多第三者的旁觀注視下,能低首下氣示弱,真了不起。
幻劍功曹的表現,就不夠高明了,一口就咬定姜步虛是風雲會的人。明白表示要使用暴力解決。
「我要知道這次開封正邪決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姜步虛聲如洪鐘,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事情發生得十分勉強,名不正言不順,最後居然把我鬼神愁列為禍發之媒,簡直豈有此理!」
他踢了一名人質一腳:「這八位被風雲會先後擒住的人質,不但不會受到虐待,反而像貴賓一樣被招待在地窟內,自始至終,不見風雲會的人將他們押出來,作為要脅的價碼。」
北面廣場外觀看勢鬧的人叢中,鑽出了天涯怪乞師徒。
「是我老花子請求姜老弟,去救孟姑娘幾個人質的:「天波怪乞嗓門更大:「同行的還有萬毒宮、借春宮的姑娘們,我們都是參予的證人,所以夠資格公諸天下。
人質的看管人以神巫教三法師為主,老花子認識的人有南海妖女蓬萊宮主太真玄女、巫山神女、毒蠍五娘等等。
八個人質在地窟內,與太真玄女九個看守,快快樂樂根本就像一家人,人質沒加任何的禁制。」
「我鬼神愁是個冷眼旁觀的人,這朗問一直覺得事情的演變疑雲重重,因此躲在一夯避免積極參予,發現你們雙方的所謂你襲我擊生死相拼,真正在激鬥中被殺的人,沒有幾個是真正的高手名宿。
而真正出盡死力大開殺戒的人,是被捲入風暴中的大傻瓜四海游龍。紫靈丹土,你能舉出合理的理由交代嗎?」
四周看熱鬧的江湖群雄議論紛紛,情緒有點激動。
「貧道實在不明白施主這些話,到底用意何在?」紫靈丹士修養到家,一臉無辜相:
「風雲會是否優待所擄獲的人,貧道怎能替呂會主作答?
雙方一直就在不期而遇中生死相搏,武功高明的人,存活的機會自然增多,你以為這是官兵死守城池,非死光殺絕不可嗎?
施主,你到底要貧道交代什麼?你又希望正邪兩方給你什麼好處呢?施主難道希望兩方的人死光殺絕才甘心嗎?」
這一番質問的確有份量,薑是老的辣。
按常情論,第二方面的人本來就無權過問,憑姜步虛的聲望地位,更無權插手評論誰是誰非。
「你們是否死光殺絕,我鬼神愁毫不介意,我要知道的是真象,顯然你紫靈丹士不會把真相公諸天下。」
姜步虛沒有深入追究的打算:「我鬼神愁無端被牽人成了受害人,我有權討回公道。
第一:快劍那些曾經酷待我的人,包括那你們上刑時在場的孟姑娘,全部得趕回開封柏家,等候我鬼神愁在往討公道。
其二:你和道全法師在我背後偷襲,一記天雷掌幾乎要了我的命,這筆帳咱們必須算清,半個時辰後,咱們三個人在東北角,至孫家農莊的小徑當面算。
你們如果不來,或者帶了狐群狗黨倚多為勝,在下不會現身,你們所有的人必須小心在下的偷襲……
「你……」
「這八個在下救出的人,皆被在下用封經手法所制,必須在十天之內,在開封柏家等在下疏解,如果不去等,吉凶禍福自行負責。」
「閣下!」紫靈丹士臉色一變。
「半個時辰,柘林外小徑見!」姜步虛不再多說,一躍三四丈,如飛而去。
姜步虛說得不錯,真正出死力大開殺戒的人,只有一個大傻瓜四海游龍。
其他正邪兩方的高於名宿,真正在見面時生死相拼的人寥寥無幾,除非是萬不得已而不得不下毒手。
通常是一沾即走你追我趕,人多時更是各找對手一哄而散。
另一位肯拼的人是陶門主,因為陶門主的得意門人關中狂客陸南星,不幸被殺死了。
關中狂客是未來的掌門人,神刀門中最優秀的弟子,雖然還不配稱高手名宿,但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義英雄。
他被殺之後、神刀門的弟子義憤填膺,難怪陶門主不顧一切,率領得力門人發瘋似的找風雲會的人拚命。
二位法師、死了一個,餘眾四散,四海游龍不肯罷休窮追,陶門主也帶了七位門人飛掠而走。
視野有限,起步又晚了,輕功比四海游龍差,因此追出三、五十步,便失去了四海游龍的蹤跡。
追得太急,方向錯誤也一無所覺。
陶門主有自知之明,假使沒有四海游龍,他這幾個人絕對無法應付妖術通玄的妖仙.因此必須緊跟著四海游龍。
急急鑽出一處矮樹叢,奔入一座棚屋前的小廣場,棚屋側方鑽出殺氣騰騰,手中血焰刀紅芒暴射的血妖魯雄,劈面遭遇,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剛才兩人惡鬥勝負未分,惡鬥因四海游龍的大開殺戒而中止,血妖魯雄心膽俱寒溜之大吉,竟然不曾遠走高飛。
現在再次相逢,似乎不見其他的風雲會爪牙在場。
「四海游龍何在?」血妖怒吼。
「這是你我兩人的事。」陶門主厲聲說,拔刀獨自大踏步逼進:「你配向四海游龍叫陣?」
一聲冷哼,棚內躍出一個青衣人。
又一聲輕咳,棚左放出另一個。
陶門主吃了一驚,不進反退。
「你這兩個罪魁禍首躲在這裡?」陶門主嗓音大變,向身後的七位門人打出速向後退的手式。
「閣下,你們後退無路。」棚內躍出的人陰森森地說:「你們唯一的路是衝上來,衝向咱們的針風釘雨,碰你們的運氣吧!衝上來。」
「快衝呀!大名鼎鼎的神刀門門主,用不著害怕針風釘雨!」血妖咬牙切齒說:
「你陶門主是刀法如神的超等高手,天下一針與一釘百了,卻是武功僅算二流的小人物,你怕什麼?」
風雲會的十大提調,全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能是二流小人物。
天下一針曾無與,一釘百了溫武鳴,同列天下十大暗器宗師級的名家,聲威決不比陶門主差。
用暗器殺掉三位俠義英雄,意圖嫁禍給姜步虛,正是這兩位暗器名家,所以陶門主說這兩人是罪魁禍首。
紫靈丹士向風雲會所提的和解條件,就是要求交出這兩個兇手償命。
陶門主警覺地轉身回顧,心中一涼。
確是後退無路,十餘名咬牙切齒的男女,已堵住退路,為首的人赫然是紫袍刺目,相貌猙獰的風雲會會主極樂天君呂如風。
他仰天長嘯,向同道示警求援,希望在附近的四海游龍,能聞聲起來援手。
「本會主就等你們的人趕來救應,來一個死一個!」呂會主惡狠狠地咬牙說:「本會主在白楊坡會後,曾經派人與你們取得協議,共同設法將正義鋤奸團的人引出,一舉殲除這些日後的心腹大患,雙方再坐下來解決歧見,避免兩敗俱傷共存共榮。
該死的孽障,你們卻不遵守協議,反而乘機屠殺本會的人,你們必須償付這筆血債。
陶門主,你必須死!」
「陶某並非不遵守協議,而是貴方下毒手在先。」陶門主厲聲說:「陶某的得意門人關中狂客遭了你們的毒手,神刀門與你們誓不兩立!」
「本會主也有此同感,雙方必須有一方從世間消失。你們詐稱四海游龍與你們無關,無法控制他的行動,其實卻是你們的陰謀詭計,利用他來屠殺本會的人,竟然殺死了本會的副會主,本會與你們不共戴天!」
天下一針從左面逼近,一釘百了則從右方移動。
兩雙手垂在身側,走動時自然地擺動,手中看不到異物,也毫無拔佩刀拚鬥的打算。
兩以怪眼放射出懾人心魄的冷電,腳廣緩慢像是幽靈漫遊,僅外我所流露的寒森殺氣,也令對手心虛膽寒。
「陶門主,時辰已到!」右方的一釘百了沉叱。
陶門主八個人,八把刀排列成陣,一聲沉喝,刀山湧發,向極樂天君二個人狂野地衝去。
打蛇打頭,衝向人拚命,比用刀拼暗器勝算要大些,刀不是拍打暗器的有效兵刃。
而且,針和釘如果從後面發射,必定誤傷前面的呂會主群人,所以陶門主賭兩個暗器名家,投鼠忌器不敢發射針釘。
一步錯,全盤留輸。
呂會主十餘個人,突然倒飛疾退。
電芒破空,急如驟雨。
兩個暗器名家一面跟進,一面雙手連續飛揚,針風釘雨漫天澈地,一叢叢連續飛射。
陶門主輸了這一步棋,以背示敵大事休矣!
一聲怒嘯,他回頭反撲,叮叮叮一陣金鳴,刀震碎了五、六枚透骨針,刀如狂龍光臨天下一針的身軀。
一陣顫抖,他身上最少也有七枚透骨針人體,他居然禁受得起,生死關頭激起了同歸於盡的潛力,狂烈的刀光閃電似的光臨人體。
天下一針做夢也沒料到,中者必定渾身發軟的透骨針,七、八枚貫體,陶門主竟然渾如末覺,撲勢反而更為快速猛烈。
他發現危機光臨,已來不及有所反應了,刀光一閃,鋒刃砍入左肋,脊骨卡住了刀,總算僅斷了一半腰身,沒變成兩段。
砰然大震中,兩人撞成一團摔倒。
七位門人,全被針和釘所擊斃。
從此,神刀門從江湖上除名。
這瞬間,寶藍色的光影電射而至。
「四海稱雄,唯我獨尊!」聲如雷震,與寶藍色的光影同時抵達。
而先一剎那,三支鐵翎箭已沒入一釘百了溫武鳴的身軀。
這位宗師級的暗器名家,根本不知道有人接近,更不可能發現比聲音快一倍的鐵翎箭,從左後側電射及體,箭到人倒。
對面,呂會主十餘名男女已經不見了。
「陶門主……」四海游龍抱住陶門主的身軀,離開抽搐著、腰被砍裂一半、肚腸流出的天下一針,移放在一旁焦灼地大叫。
陶門主的胸腹,共中了九枚透骨針。
這種針長四寸,頭重尾輕,所以不用定向穗,入體透骨勁道驚人,想取針必須割開創口,中針人短期間死不了,痛苦卻非不所能忍受。
當然,貫入要害很快便會死亡。
「老……老弟……」陶門主嘎聲叫。
「你中了暗器,我替你……」
「我不行了,胸腹已……已穿孔像……像蜂窩……」
「哎呀!這……」
「小……心……」陶門主渾身一展,氣息漸弱。
「小心什麼?陶門主……」
「昊天……一……劍他……他們—……」
「他們怎麼啦?」
「出……出賣你……呢……」
「陶門主……你……你說什麼?」
陶門主喘出最後一口氣,告別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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