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出里外,飛天大聖腳下一慢。
「該死的!這傢伙親自出馬到處走動,是什麼意思?」
飛天大聖向同伴依然地說:「星斗營人手少,這次又被雙面鬼殺死了不少人,憑什麼敢和咱們爭五家這筆財寶?
他們連天龍地虎也對付不了。」
「數百萬金珠,誰不眼紅呢?」
同伴笑笑說:「陳兄,千面客的口供,我覺得有點不合情理,真是神劍滅絕凌老兄這樣告訴你的?」
一聽口氣不對,飛天大聖吃了一驚。
神劍天絕是他們這一組人的首領,公事上也算是長官,一個屬下,能把首領長官在同伴面前,稱之為神劍滅絕凌老兄嗎?
「當然是啦!」飛天大聖眼神一變,向路側移,有意無意地保持距離:「你覺得那一點不合情理……嗯……」
另一位同伴,出其不意點了他的身柱穴,架住了他,不住獰笑。
「你……你們……」他駭然叫。
「得了錢財,與人消災。」
先前打交道的同伴說:「陳老兄,鐵血門已經沒有什麼好混的了,大丈夫明時勢興衰,必須為自己打算。」
「咱們得了星斗營一筆重金,改投星斗營效力了,陳兄,休怪得罪。」
「你兩個有奶便是娘的贓王八……」他破口大罵,被架住他的人抽了他兩耳光。
匆匆挾人路旁的樹林,千手功曹五個人赫然在林內等候。
「罷了……」他絕望地叫,心膽俱寒。
「陳兄,會盟地真在壽安山嗎?」
千手功曹笑問,笑容好可怕,像得意的狼。
「是……的……」
「教訓他!」
干手功曹冷叱。
一陣拳腳,打得他五官流血,五臟六腑翻騰。
全身兩百多根骨頭似要崩散了。
「我最後問你,地點在何處?」
千手功曹厲聲問。
「在……在……」
「說!」
「在……西湖的……的西陵灣……」
千手功曹打出滅口的手式,轉身走了。
西湖,也就是後來的昆明湖,那時湖周僅十餘里,四周建了十座佛寺,是元明兩代的游春名勝區。
後現滿清人關,這一帶連瓷山也劃入禁區,西山八大處,也劃人靜宜園禁區。
星斗營的首腦人物,紛紛秘密潛伏在西湖左近守株待兔。
鐵血門的人,表面十分焦急,追查飛天大聖三個失蹤人的下落,暗中紛紛往西山聚結。
口口口口口口李平平住在農舍的附近曠野裡,他是跟蹤魔女而來的,由於飛天大聖三個人的出現,他一時好奇,便捨了魔女跟蹤飛天大聖。
那位自稱千面客崔方的人,是他冒充的,是他與瞎仙童先,預先定下的妙計之一。
他冒充千面客向神劍天絕招供,預計神劍天絕早已暗中派人將口供傳送給門主天驕歐良了,怎麼又派出頗為重要的爪牙,大搖大擺前往京城?
這一跟,發現了星斗營的星主。
站在樹林北面的外側一座壓平的土坑前,他不住搖頭歎息,坑底下,埋了飛天大聖,這就是江湖好漢的歸宿,路死路埋。
比起被他扔下山崖深壑的兩個人,這位仁兄已經算是死得很幸運了。
他隱藏和行動的技術極為高明,耳力也十分驚人,武功驚世,根本不在乎千手功曹,所以大膽地接近距離,對雙方的交涉情形和對話,大部分了然入耳。
「神劍天絕在搞什麼鬼?以他在鐵血門的地位,比門主的十大心腹差得遠,他憑什麼敢弄這種玄虛?可能嗎?」他面對著土坑,哺哺自語。
他冒充千面客,所招的口供時間是正確的,地點卻錯了,應該是西山而不是香山東北的壽安山,更不是西湖的西灣。
香山與西山毗鄰,其實香山也是西山的一部分,兩地相距十餘里,距壽安山更有二十里以上,約會地點相差二十餘里,真有如天南地北。
西湖西陵灣,更遠啦!
毫無疑問,神劍天絕告訴飛天大聖的約會地,是有意讓別人知道,誤導別人跑錯地方的計謀,似乎已經料到必定有人打飛天大聖的主意。
問題是:神劍天絕配策劃這件計謀嗎?
沉思片刻,他終於理出頭緒。
「混蛋!這傢伙躲在山裡發號施令廣他醒悟地咒罵:「神劍天絕只是一個裝門面的傀儡,我錯過機會了!這傢伙果然難纏,早就躲在山中暗裡主持大局。」
這傢伙,指鐵血門主天驕歐良。
為了魔女,他大鬧笑客的巢穴,而忽略了鐵血門的人,以為神劍滅絕那些小人物,玩不出什麼好把戲,利用過了就可以擱在一邊啦!
假使他繼續偵查神劍天絕那些人,很可能發現天驕歐良的蹤跡,豈不省事?今後就不必勞師動眾了,真是可惜。
「且先跟去看看這個星主,看他還會玩什麼花招。」他把奪魄魔女的事暫且拋開:「看他玩弄飛天大聖的惡劣手法,那像一個成名人物?」
他一直就對星斗營懷有強烈的戒心,上次在西風園為了救追魂奼女與淑華,也為了奪魄魔女,一怒之下大開殺戒,首次用刀應付群毆,其實就是心底久蘊的強烈戒心,在下意識中誘發他反抗的反射性行為。
這是說,他心中早就埋藏下除去威脅的潛意識,戒心一達到某一種極限,就會產生用暴力除去威脅的念頭,戒心就是令人不安的威脅。
千手功曹五個人,是繞小徑走的,去向確是京城,不走大道以免暴露行藏。
走小徑,路程多了一倍,小徑貫通郊區的各村莊,繞來繞去令人不耐。
但這五個高手中的高手,一點也不介意,邊走邊談毫不像有事在身的人,倒像有閒情逸致走動散心的郊遊客。
通過一座小村,五人統村北的小崗而過,崗上生長著一些老槐樹,是村落風水林,平時是兒童遊樂的地方。
日上三竿,不是童兒要的時光,崗上不見人蹤。
李平平愈跟愈乏味,最後不再逐段跟進,遠落在里外,背著手信步而行,顯得無精打采,長期跟蹤塞無變化,感到無聊警覺心便滅弱了許多。
繞到崗北面,五人的背影已遠出兩里外,地勢平坦,沒有草木擋住視線,所以可以遠眺三里外的景物,附近景物一覽無餘。
哥地,他聽到了不尋常的聲息,本能地轉身,向槐樹林仔細觀察。
一無所見,但他的臉、頸、手、汗毛根根豎立,感覺中,肉溫暖的太陽失去了熱力,身上凍涼地,心頭發虛,那先形的壓迫感籠罩了他。
他經常裝神弄鬼嚇人,心目中根本沒有鬼神,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這種敏銳的感覺非常神奧,可以感覺出無形壓力的變異,可以感覺出體內外受到外力波動的變化,本能地自生反應。
很糟!他身上沒帶有防身兵刃。
摸摸腰間的荷包,裡面盛有幾錠碎銀,和十幾文制錢,心中一寬。
碎銀,指十兩以下的銀塊,有五、四、二、一兩幾種。
當時官方禁止用金銀作通貨,但誰也不當一回事、事實上,大明寶鈔早已因通貨膨脹而成為廢紙,處治違禁的嚴刑峻法形同具文,官方收稅也公然以報兩為單位,繳稅早已不用寶鈔了。
任何物件到了他手中,都何以為成致命的兵刃。
通常,他僅用雙手殺人,十個手指比猛獸的巨爪更具致命威力,足以應付武功比他不相上下的對手。
武功相當,兵刃是制勝的重要條件,空手人白刃,僅指有刀劍的人,武功比徒手的人差得太遠而言,武功相當,徒手的人除了逃命之外,別無他途。
他不走了,背著手向樹林眺望。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對方必定出而追逐。
片刻,又片刻,偶然毫無動靜。
張於,他輕咳一聲,徐徐向轉後,舉步欲行。
槐林中也傳出一聲輕咳,濃密的樹上研落兩個佩劍青衫人。
他再次轉身,不走了。
「前面,還有幾位?」他向東面一指,那是他應該走的去向:「何不現身賜教?躲在路旁的草中扮兔子,你們頓不煩呀?」
/果其不然,前面十餘步,小徑兩側的茂草中,升起三個年約半百的青勁裝武林人。
共出來了九個人,有刀、有劍、有刺、有虎頭鉤、有霸王霸假使他先前不是心生警兆,繼續毫無戒心向前走,必定一頭闖入三人的埋伏區,結果……
如果心中生疑,人林察看,結果也差不多。
「這小子可能練成了六識,大家小心。」那位留了山羊鬍的佩劍人,向九方合圍的同伴提出警告。
「呵呵!六識是佛門禪功,在下欠學。」他大笑著說:「在下是守獵人,對獸類的習性有相當瞭解而已,從一些小聲息,可以判斷獸類的行動意圖,如此而已。」
看不見的危險,才是致命的可怕危險,人已經現身,就沒有什麼危險了,所以他心中一定,恢復無畏無懼,膽大心細的豪情風度。
這豈不是罵人嗎?把這九人看成獸類了。
「你跟蹤前面五個人,有何用意?」
佩劍人不計較他罵人,厲聲盤問。
「我抗議你黑口白舌亂栽髒。」他的嗓門特大,在九人合圍下居然氣大聲粗:「這是一條路,人人可以通行,誰也無權指責走在後面的人是跟蹤者,沒道理,我既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人有多少,更不知道那些人是老幾……」
「你又是老幾?」
「你看我像老幾?」他拍拍自己的兩截村夫青布衣衫,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有分地位的爺字號人物,不折不扣的村大莊稼漢,說的話卻充滿江湖味。
「貴姓?」
「老子姓李。」
「混蛋!你……」
「咦!你怎麼罵人?玄門人士的祖師爺,就是老子李耳老君,我說老子姓李沒錯呀!你這老狗自己沒學問,會錯了意聽不懂亂罵人……」
那人勃然大怒,一聲怒吼,踏進一步右拳破空,一記黑虎偷心走中宮強攻,勁道可怕,拳風虎虎,速度更是驚人,真有千斤巨錘的威力。
情急暴怒的人搶先動拳頭,這是必然的現象。
通常,對手會躲閃,或者自以為了得出手封架,製造機會反擊回擊,注意力不會分散到旁觀者身上。
如果他也採取通常的應敵方法,不論是躲閃或破招,都必需移動馬步,而移動馬步的剎那間,也就是重心移動不穩,人員脆弱的時候。
他本能地抬左掌封架直攻心口的巨拳,雙方都快,反應出乎本能。
掌一抬,他突然心潮洶湧。
這瞬間,人人齊動,同時進步、出手。
這瞬間,他人向下收縮。
「砰碰……膨……」強烈的氣爆驚心動魄,激旋的氣流形成一股龍捲風,走名飛沙,石破天驚。
塵埃滾滾中,淡淡的青影似流光,從西南兩個人的空隙中逸出、隱沒在老槐林內。
「咦人呢?」有人怪叫。
塵埃未落定,九人中間的地面,只有沙泥塵土。沒有人,沒有血肉,沒有碎骨,沒有碎布帛……
「老天!這傢伙會變化。」那位負責打交道的佩劍人駭然叫道。
「一定是那個穿魄雙面鬼的真身。」有人用肯定的口吻說:「他如果沒有可怕的神通怎能殺死咱們秘站中大半高手?不妙,趕快走,他會回來找我們的。」
九個人全力一擊.在預定的信號下同時出手,人卻不見了,青天白日,人怎麼可能消失的?」
如果不是真的鬼怪,也將時具有變化神通的高人或地行仙。
九個人不約而同打一冷顫,向東急急飛奔。
口口口口口口槐林深處,李平平臉色泛青,氣色灰敗,默默地用真氣療傷術行功自療。
九人聚力一擊,幾乎碎裂了他,一時大意,幾乎丟掉老命。
他作夢也沒料到,九個高手中的高手,成名的英雄好漢,會用聯手聚一擊的卑鄙手段對付一個陌生人,毫無武林人的風度。
第一次受傷,在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經驗與教訓,幾乎用生命做代價,好險。
他總算明白了,星斗營的星主,不可能隨隨便便只帶三五個人,無所畏懼地在外公然行走,前後必定有人暗中保護,他上了大當。
這九個人,必定是星斗營的最可怕人物,每一個都是內家高手,掌勁掌風皆可發於體外傷人,他如果晚走一剎那……
他誤將一群高手中的高手,當作一些打埋伏的二級走狗,吃虧上當活該。
服下隨身攜帶的保命丹九,足足撐過半個時辰,方能將震傷的經脈順理停當,吃足了苦頭。
剛散去先天真氣,倚坐在樹幹上歇息,全身放鬆,臉上還沒回復紅潤,渾身冷汗未消,便聽到輕柔的腳步聲,不由心中一緊。
這時,他如果強提真力與人拚搏,後果極為嚴重。
深深吸入一口氣,閉上他眼睛假寐。
鼻中嗅人淡淡的脂粉香,是一個女人。
「進來看,這裡有一個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嬌叫:「看有誰認識地?」
腳步聲急驟,來了不少人。
他張開無神的雙目,看清了這個美麗的少婦型女人,穿了勁裝,隆胸細腰婀娜剛健,美麗的臉蛋以那只流光四射的媚目最為動人,所佩的劍古色斑斕。
人圍住了他,共有十二人之多。
為首的人粗眉大眼,勾鼻薄唇,留了威嚴的大八字鬍,穿一襲翠藍衣衫,飾的劍裝飾十分華麗。
「老天爺!我怎麼這麼倒霉?」他心中狂叫。
他不曾見過這個人,但認識這個人。
一個殺手,知已知彼的才於是必要的條件。對目標必須先在知彼上深入瞭解,聚集有關的一點一滴消息,作為策定行動計劃的根本。
行刺鐵血門新門主天驕歐良,他訂下兩個月期限,目標如換了其他的高手名宿,十天半月足夠矣!
期限長達兩個月,可在他不敢輕估這個人。
眼前這個人,正是鐵血門的新門主天驕歐良,那張粗眉大眼的面孔,與威嚴的大八字鬍。以及裝飾華麗的寶劍,都是目標資料中的特微。
目下的他,連一個莽村夫,也可以輕易地把他打個半死。
迄今為止,他花了許多工夫偵察天驕的動靜,一無所獲,唯一的希望,是借重瞎燦童先,實施引蛇出洞大計,要將天驕引出來解決,費盡心機,希望並不大。
而現在,這個人竟然無意中出現在他面前,所以,他說自己倒霉。
同時,他也暗叫僥倖,因為這十二個武功超絕的男女,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這人病得不輕。」走近檢查他的面豹猙獰中年人,細察他的眼球,口腔,搖搖頭放手,站起宣佈:「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問問他。」天驕歐良冷冷地說:「林外小徑有惡鬥的浪跡,這人也許知道所發生的事n」
「好。」中年人重新蹲下,拍拍他的臉頰:「喂!醒一醒,醒,醒一醒!」
「嗯……唉……」他虛脫的茫然聲音令人側然,似乎不知道身側有人。
「醒一醒……」中年人又拍他的臉頰,力道漸增。
「嘎……」他頭向下一措,像是昏厥了。
「門主,這人快死了。」中年人苦笑。
「什麼病?」門主問。
「心跳秘弱,手腳冰冷,肌無血色,口中有黏涎,像是虛廢,拖不了多久。」
「算了,再在附近找找著。」門生說:「千手功曹那些人,從這裡返城,這裡發現惡鬥的痕跡,可知這裡必定有人向他們攻擊,最好能查出一些線索,以便瞭解這些人的來路,看是不是咱們可以爭取的人!」
「說不定是瞎子童先的人呢!」美麗的少婦說,立即離去搜索附近。
人都離開了,他斜躺在樹下像個死人。
不久,又有三個人到了他左近。
「這人一定是西南村落裡的人。」一個大馬臉中年人說:「也許把人帶給村民,能救這人的命呢!」
「你算了吧廣另一個人說:「說不定這人得了可怕的病症,村民怕傳染,所以把他擺在這裡等死,你如果大發善心把人送回去,保證挨罵。」
有人走近,摸摸他的脈門。
「真的快死了。」這人說:「脈息幾乎無法察覺了,還真可憐呢!」
「總比被殺幸運些。」大馬臉中年人說:「畢竟這人仍可算是善終,做一個平凡的老百姓,至少不必挨刀凶死,不必……」
「別發牢騷了,門主在打手式呢!走!」
不久,林空寂寂。
半個時辰之後,李乎乎找到一家農舍,給了農舍主人一錠碎錢,弄了些吃食,借些房休息調養。
口口口口口口燕京老店有好幾進客院,奪魄魔女所住的這一進,有七間上房,五婢五人住了並列的三間。
如果外出奔走打聽,三間客房都上鎖由店伙照料,返店之後,門外必定有一名侍女在外留意動靜,絕不容許旅客接近。
這天午後不久,房外的院子裡劍拔誇張。
來客是天龍會的青獅洪毅,帶了地府鬼判夏長江,站在院子裡怒容滿臉。
奪魄魔女站在門廊上,四侍女挾劍旁立。
「燕宮主,席會主的警告,你最好不要置之不理。」青獅洪毅大概曾經挨罵,所以怒氣沖沖:「假使你再不識相,仍然不斷地打龍爪翻江的主意,休怪咱們反臉不認人,將你逐出境。」
「原來你答應合作,其實志在重新劫持龍爪翻江;咱們的弟兄很不高興呢!這是最後一次警吉,你最好見機早離疆界,哼!」
「姓洪的,我也最後一次警告你。」魔女臉色不豫;火氣也大:「你們天龍地虎,少管我們閒事,是否打龍爪翻江的主意,沒憑沒據你們又能怎樣!我還沒有早離疆界的打算,誰也休想趕我走,現在,你再不走……」
「你想怎樣?」
「本宮主會有效地趕你走。」
青獅洪毅哼了一聲,手搭上刀柄。
「洪兄,交給我。」
地府鬼判拉住了青獅:「這潑婦可惡,軟硬不吃,我給她一枚問心針,女人是應該用針做女紅的。」
「你這狗都不吃的下三濫混混,竟然狗仗人勢,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魔女怒不可遏,地府鬼判的名頭身份,比她差得太遠.難怪她火冒三千丈:「我讓你全力施展,再奪你的魂魄。
聲落人飛昇,飛越欄折向院子飄落。
地府鬼判還真有點心虛,倒退丈外不敢發射問心針。
「算了,話已經傳到,咱們走吧!」青獅識趣地打退堂鼓,拉了地府鬼判溜走。
奔過院門,幾乎撞翻了一個匆匆奔入的大漢。
「抱歉抱歉,小的不是有意的。」大漢看清兩人的相貌,吃了一驚趕忙賠禮。
「混蛋!你替魔女跑腿,得了多少好處?哼!」地府鬼判問大漢叱罵,幾乎想伸手揍耳光,卻又忍住了,匆匆與青獅走了。
大漢惶然奔近魔女,驚惺地避在一旁。
「燕宮主,在下不……不便再替宮主跑……跑腿了,恐……恐怕引起……天龍地虎的誤……誤會,在下今後別想在京都混了。」
「你害怕?」
「宮主明鑒。」
大漢拉長了苦瓜臉:「宮主早晚會離京南返九靈宮的,而小的卻仍需在京都討口食,小的如果不怕天龍地虎,早該在京都很高的地位了。」
「好吧!我不便勉強你。」
「謝謝宮主。」大漢行禮轉身便走,走了三四步突又步轉身:「宮主知道一處叫西來庵的地方嗎?」
「知道呀!在白雲觀的西南三里地,一處叫芳村的西頭,是一座僅有兩進的小尼庵。」
魔女點頭道。
「對,就是那裡。」
「那裡怎麼啦?」
「西來庵只有十二位老尼,今早我經過那裡,瞥見裡面好像有個頗為標緻的村姑走動,當時並沒留意,認為可能是進香的村姑。」
「哦!你的意思……」
「現在想起來,似乎有點可疑。」大漢說:「進香的村姑,不可能在裡面走動,而庵內沒收容帶髮修行的人,所以……所以……」
「你猜想是……」
「去看看吧!宮主。」十漢搶著說:「追魂奼女會不會化裝為村姑,小的不敢走,反正去看看要不了多少時間,是嗎?很抱歉,小的不便帶宮主前往了。」
廣漢急急走了,在京都混的鼠輩,怎敢違抗天龍地虎?除非膽子有水缸大。
「準備去看看。」魔女向四侍女說。
「宮主,那附近我們已經查了好幾遍,何必白跑一趟?」春桃遲疑地說:「大白天去恐……」
「大白天她才逃不掉。」魔女固執地說:「咱們只在村落裡查,並沒進西來庵搜尋,那潑婦最討厭佛門弟子,因為怫門弟子戒殺生,而她是殺人的殺手,先天上極不相容,所以我沒興趣搜尼庵,委實失策,別說了,準備走。」
不久,五女匆匆就道。
口口口口口口任何周詳的計劃,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意外。
西來庵中,已布下了死亡陷阱。
準備得十分充分,而且有充裕的時間安排天羅地網,也能把握時間,讓魔女收買的眼線,恰到好處地將消息傳給魔女,一點也不著痕跡。
十九個老尼姑,都被安置在靜室內坐開,以免受到波及牽連,只留下主持大師接待即將到來的魔女。
佛殿四周,布下一些奇怪的法器,由一個化裝為醜婦的女人,充任管理佛堂的人,真像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婦,更像一個令人莫測高深的老巫婆。
兩位姑娘潛伏在兩傭的偏殿,管制那些奇怪的法器,其中包括教放迷魂藥物的洩管,和向某一特定方向發射的暗器。
預計當魔女獲得消息趕來,需一刻時辰以上。
人算不如天算,卻沒想到會發生無法控制的意外。
當八個人影出現在大殿外的的院子,與主持老尼剛到達殿門的老醜婆,吃了一驚眼神一變。
「怎麼來的竟是他們?」老醜婆心中暗叫:「糟了!大事不妙。」
八個人穿一式青箭衣,佩了刀劍,六男兩女,一個個威風凜凜。
「了因師太,勞駕把貴庵所有的人都叫出來。」為首那位留了三絡須,鷹自冷電四射的人倒還和氣,向殿門內的主持老尼說:「尤其是非貴庵的人,趕快出來,不然,你知道會有些什麼結果。」
「南無阿彌陀佛!」了因主持虔誠地合掌唸了一聲佛號,低下頭踱出殿門:「請問檀越……」
「不要多問,我們帶了刀劍來,已經表明我們不在乎佛門是不是清淨地,總之,我們有權拆毀你這座廟堂,可以另找地方安頓你們,快去,把所有的人全叫出來。」
老醜婆怎能不出?點著棗水手杖,一步步巍顫顫出殿,真像一個風燭殘年的窮苦孤單老太婆。
「準備搜!」這人向七名同伴吩咐:「等人出來之後,分從偏殿搜起,看到有人,無廢了他再拖出來。」
「遵命。」七男女同聲答道。
這表示所有的人必須全部出來,留藏在內的人,將受到可怕的待遇,不死也將成為殘廢。
「貧尼這就將她們喚出來。」了因主持打一冷顫,乖乖轉身往殿內退。
老醜婆則向外走;慢吞吞要死不活。
為首的人向一位中女件打一手式,女伴冷森森地上前,搜查老五婆的意圖極為明顯。
老醜婆似乎不知凶險將至,一步步慢慢拾級下階。
中年女人冷冷一笑,右手一伸,閃電似的扣住了老醜婆的左掌背,向上扭向上抬,結結實實擒住了。
一對方如果反抗,只消輕輕上抬扭推,腕骨必定筋斷。
左手同時伸出,要抓住老醜婆的手杖。
面面相對,四手接觸。
一位年約半百,身材高瘦,長廠一雙三角眼吊盾的人,突然三角眼一翻,冷電突射哼了一聲。
中年女人突然渾身一震,雙手一鬆。
同一瞬間,三角眼中年人發出一聲怪異的震天長佩,殿堂也像在大風中撼動,天色也在變異,嘯聲震撼人心魄。
已進入殿內的老尼大叫一聲,向前一撲。
老醜婆也渾身一震,急返三步。
中年人則猛地一抬頭,大叫一聲,飛退丈外,恰被踏出三步的三角眼中年人抱住了。
嘯聲乍止,似乎天地仍在隱隱搖動。
「這妖婦會妖術!」三角眼中年人沉聲說。
為首的人哼了一聲,鷹目中冷電更熾盛。
「我已經看出來了。」為首的人陰森森地說:「這表示她不是咱們要找的人,可能另有驚人的收穫,張管事,你克制得了她嗎?」
「沒問題。」三角眼中年人格中年女人推至身看後,語氣肯定:「屬下已經看出,她的武功根基有限,因此妖術的火候不足,不足為害。」
「那就交給你了。」
「遵命。」張管事傲然一笑,盯著老醜婆:「你化裝易咨術相當高明,但還不夠好,妖術也不見佳,亮名號,休得自誤。」
老醜婆呼出一長氣,一挺臉;一再老態龍鍾,老眼不再昏花,冷電湛湛完全管了一個人。」
「不要妄想逃走,女人。」張管事看破她的心意,語氣轉厲:「我就是五年前脫離敬天教的黑無常張河清;江湖朋友已忘了我這個黑光常,我相信我的道行至少比你高三倍,如果你練成了化形術,或許可以逃出庵,但最後的結果仍是一樣的。」
「我不認識幾個人,名號唬不倒我。」老五婆雙手運五尺杖升至定位:「我也不想逃走,因為我不甘菲薄,要鬥鬥這位黑無常。」
殿門內,搶出兩位扮成村姑的姑娘,手中各有一把劍,飛躍下階。
「哈哈!果然在這裡。」為首的人狂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無意中撈到了兩條重要的美人兒,意外的收穫真不錯。」
「你們……」老醜婆躁腳叫苦:「你們為何不從側院脫身?多饒上兩個有何好處?唉,你們……」
「我們可不是沒有心肝的人,會丟下你逃命?」追魂奼女不愧稱光棍,毫無懼色朗聲說:「三個人拼總比一個人強,要見也死在一起有伴,是嗎?」
「我們不要你們死。」為首的人大聲說。
「為何?」
「留你們有大用。」
「你是……」
「鐵血門副門主,喪門惡煞夏禮,呵呵!你一代女殺手,應該知道我這個人。」
「晤!至少,現在知道了。」追魂奼女心中一震,嚇了一跳:「你怎知道本姑娘在這裡?」
「這叫做瞎貓碰上了死老鼠。」喪門惡煞得意地說。
「你們故意買通混混眼線,去騙奪魄魔女,那傢伙前腳出店,後腳卻被本座逮到了,他一五一十招了供,呵呵!你不要擔心她們了,本應已經派人在半途趕她們走了。」
「你打算……」
「本座要知道你在幕阜山,與黑豹同時出現的事,以及在星斗營所發生的事故詳情,本座不會虧待你,你原意隨本座走嗎?」
「我這兩位同伴……」
「一起走,你們都是本座的貴賓。」
「讓她們走,我會和你衷城合作……」
「不行。」喪門惡煞斷然拒絕:「廢話少說,千萬別惹火,把劍丟了,解你的兩具袖箭丟下,放聰明些,小女人。」
「我不會跟你們走。」賀淑華舉劍上前:「有誰敢和我放手一拼嗎?」
喪門惡煞哼了一聲,舉手一揮。
出來一位國字臉膛的佩劍中年人,冷然撤劍。
「在下知道河南老槐莊賀家的蕩魔劍術,是武林秘學之一,令尊蕩魔一劍,也號稱武林大劍客之一。」
這人拉開馬步立下門戶:「但練武人誰也不願屈居人下,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比別人低一級,所以,我要看看蕩魔劍術到底憑什麼敢稱秘學。
運劍的手法,不論任何門派學數,都大同小異相差不叫,你就把秘法讓在下見識見識吧!進招!」
話說得飽含諷刺,也傲氣十足,那最後一聲進招,完全流露出托大傲世的氣勢。
劍勢躍然欲動,懾人殺氣極為強烈,劍氣化澈骨的冷流,像浪濤一樣陣陣洶湧而出,凌厲磅鍵的氣勢,足以名列宗師級的名宿之林。
賀淑華的氣勢正好相反,人凝立如山,精氣神內斂,實現莊嚴。
沉靜上僅有劍尖有微動的象跡。
「神意內斂,發將如雷霆。」副門主驚訝的神情寫在臉上,及時向下提出警告:「小心,這小女人的內功修為,比你差不了多少,不要輕敵。」
「屬下有必勝的信心。」這人有點不悅,口氣帶有不馴:「連她老爹也奈何不了我,小女人,進招……」
如果這位仁兄,知道姑娘自從老爹成殘之後,一力肩負保持賀家聲譽重責,曾經痛下苦功,成就裴然的內情,就不會說這種大話了。奪魄魔女的四位侍女,都具有一流高手的造詣,而追魂奼女卻斷定假使淑華能硬下心腸,穩可勾銷四侍女,並非誇大壯膽,淑華真有這種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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