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天下群雄群魔,可不是十天半月便可辦成的事,說不定一年半載,也辦不出成果來。
所以這件事暗中必須積極進行,外表卻偃旗息鼓看不出緊張情勢。即使距離近的城市有人陸續趕來聚會,也不會貿然公開活動。
楊一元也在暗中准備,搜集一切有關愁雲嶺混沌宮消息,多一分准備,就多一分成功的機會。
他忙,兩位姑娘也經常在外打聽消息,希望得到,有關霸劍奇花的動靜。
霸劍奇花化裝易容活動,兩位姑娘也易容化裝四處打聽,想得到,必定白費勁。
許純芳非常痛恨驚鴻劍客,自從楊一元告訴她們,驚鴻劍客可能仍在本城某處藏匿之後,她發誓要把這淫賊找出來痛下殺手。
呂飛瓊不但討厭驚鴻劍客,也對霸劍奇花不諒解。她與許純芳正好相反,她不想見這一雙男女。
這天一早,楊一元獨自前往兵器店,監督工正打磨他訂造的法器,無法預估返店的時刻。
他所訂造的所謂法器,其實是兩寸徑的新月型小彎刀,兩刀相對合攏,便成了一個徑大兩寸的圓環,環內開全刃,外圈尖端磨半鋒。
五個環握在掌中,發射出去便成了十把小型新月飛刀,飛旋切割走弧形路線,發出奇異的旋轉急激破風聲,恍若交叉聚合的雷電。
打磨的手工非常精細,鋒刃的角度不能相差分厘,每支的造價是二兩銀子,非常的昂貴。
他這種超絕的高手,吹口氣也可以殺人,竟然訂造大量外門暗器,可知他不敢忽視即將聚會,數量空前的妖魔鬼怪。
他一走,兩位姑娘也隨即外出,穿越州城,到了北關外。
北關大道是過河的大路,在北關外的街市,可以打聽有關河對岸衛輝府的消息,留意往來江湖有名人物的動靜,北關外的街市也最為熱鬧。
已經是巳牌末,得准備回城了。
兩位姑娘扮成兩個小廝,劍裹了破布當做打狗棍,居然扮得相當神似,用了易容藥的臉蛋髒兮兮,誰會想到她們原是愛潔的小姑娘?
大街伸展出裡外,街口前面有一座槐林,兩人正打算從街口折回,目光落在槐林的左面,看到三個青衣人在林邊納涼,坐在樹下進食,目光不時向北面眺望,似乎正在等待從北面來的人。
恰好有一個人站起,向北望似乎有所發現。
“來了!”這人向同伴說。
兩同伴跳起來,將剩余的食物全丟入大口中。
呂飛瓊臉色一變,一拉許純芳的手,閃在最外側房屋的壁角隱起身形。
“你看,那畜生,認出來沒有?最外側的那一個。”她向許純芳低聲說,“化裝易容術拙劣,大概他從來就不屑化裝易容。”
“哎呀!真是這畜生。”許純芳興奮雀躍,“他真躲在本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畜生必須受報。”
“不可魯莽,許姐!”呂飛瓊拉住了她,“他人多,北面還有其他的人。”
那個人,確是驚鴻劍客,換穿了褐衫,像一個驢夫,裹布的劍挾在腋下。
兩個同伴也扮成腳夫,剽悍之氣外露。
遠遠地,兩匹健馬急馳而來,是兩位女騎士,遮陽帽戴得低低地,看不見面孔,看那矯健切娜的身段,與華麗的翠綠與水藍的綢質騎裝,必定是年輕的武林女英雄,所佩的劍裝飾十分華麗。
一聲忽哨,馳近的健馬四蹄一緩。
“家駒!是你嗎?”穿翠綠騎裝的女郎,掀高遮陽帽興奮地嬌呼。
“小翠!等了一個時辰呢!”驚鴻劍客舉手示意,“過河不順利?”
“擱了淺。”健馬馳到,女郎扳鞍下馬,“咦!你們怎麼扮成這鬼樣子?”
“別提了。”扮腳夫的人說,“潘姑娘!一言難盡,袁老弟碰上仇家,不得不化裝易容。我派人送信給你,信中不便提及,安頓妥當後,他會告訴你的。”
大道穿槐林而過,對面那株槐樹下,出現扭成村姑的霸劍奇花,劍鞘插在腰裙的系帶內,手中劍光芒四射,姜黃色的不健康面龐,湧現奇怪的笑意。
“家駒!你可以把經過告訴你的老情婦呀!不要怕,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麼呀?”
霸劍奇花皮笑肉不笑,說的話愈來愈大膽,“你的老情人,應該知道你這風流劍客的毛病,你有多少情婦,老情人不會在乎的。像我,就不介意你過去有多少女人,以後不行,新的舊的一概拒絕往來。”
驚鴻劍客虎目怒睜,解布巾取劍。
“該死的!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他氣沖斗牛,有同伴在旁,便膽氣一壯,“你不要臉我要臉,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胡說八道。”
“你還要臉嗎?”霸劍奇花換上了明媚的笑容,舉步踏入大道向前接近,“你倒是說說看,你如何要臉。我當然不要臉,不然怎敢在大庭廣眾間,承認是你的情婦,逼你娶我做你袁家的媳婦?”
“你……”
“你過去一直抓住女人的弱點,認為女人和你上了床,吃了虧必定不敢聲張,任你為所欲為。我不怕,所以我的綽號叫奇花,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所以,你今後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這是怎麼一回事?”眉目如畫的小翠,用充滿敵意目光瞪著霸劍奇花,卻是向驚鴻劍客追問,纖手本能地移向劍把:“家駒!她是什麼人?”
“我是他新任的情婦,綽號叫霸劍奇花。”霸劍奇花大聲說,像是宣告主權,“我不許他再四處拈花惹草,要將他帶回江南常州,要他今後乖乖守在振武園內,不許他再江湖鬼混,你有什麼意見嗎?”
“哦!你就是霸劍奇花?”
“不錯,那就是我。”
“你知道,情婦是沒有地位的……”
“我不但有地位,而且有權利,所以我要用劍保障我的地位和權利,他知道我的劍有這份力量。家駒!你膽敢一而再,在我面前亮劍?你膽子不小,哼!”
“去你娘的,你這不知羞恥的賤女人……”扮挑夫的人忍無可忍,叫罵聲中,快速地沖上就是一劍吐出,聲及劍及,極具威力。
劍光一閃,再閃,然後風雷隱隱消逝。
霸劍奇花幻現在側方八尺外,劍尖有血跡。
挑夫一劍走空,收不住勢,直沖出丈外雙腳一亂,猛地丟掉劍,手掩住鮮血狂湧的右肋,“呃”了一聲,搖搖晃晃向前一栽。
“殺光了你的豬朋狗友,你就會乖乖地,死心塌地的讓我帶你回江南了。”霸劍奇花笑吟吟地說,含笑殺人下手不留情,“朋友沒有了,你就混不下去啦!該死的東西,你得去死!”
另一挑夫乘她分神的好機會,連發三把飛刀。
她左扭右移,左手扣指連彈,不可思議地彈落了三把飛刀,身手妙曼不帶絲毫火氣,第三把飛刀未落,劍已出手。
劍光閃爍,電閃雷鳴,招發即中,霸道絕倫。
挑夫的胸口七坎要害,劍留下的創洞鮮血泉湧,踉蹌倒退六七步,創口血泡湧出,發出奇怪的響聲,口叫了半聲,仰面便倒,在血泊中掙扎呻吟。
“來一個殺一個,我霸劍奇花說一不二。”
她的劍向小翠一指,格格嬌笑。
小翠與同伴驚駭地向後退,想拔劍卻又遲疑。
“你還要他嗎?”她含笑向小翠逼問,手向驚鴻劍客一指,“我要斬斷你們對他的余情,再也不許他有朋友,不許他有其他的女人,不許他……”
小翠一聲嬌叱,三把柳葉刀破空而飛,身形卻反退,飛躍登鞍。
霸劍奇花這次不敢用指彈同時到達的飛刀,柳葉刀兩面有刀,不能用指彈,向側一繞,三把柳葉刀落空,偏差的角度太大,飛行的小弧形失去作用。
劍光飛騰,猛撲登鞍的小翠。
健馬騰躍,斜沖而出。
霸劍奇花也撲錯了方向,兩匹向北飛馳。
扭頭一看,驚鴻劍客已經不見了。
“你跑不了的。”她向左面的槐林大叫。
北面站著一個花甲老人,握了一根問路杖,似乎視覺有障礙,老眼昏花。
“這裡有死人。”花甲老人說話有氣無力,“女人!你在干什麼?”
“殺人。”霸劍奇花收劍,“殺無義的人。”
“這……”
“還有,捉拿逃夫,情夫。”
“世風日下。”花甲老人搖搖頭表示慨歎,點著問路杖搖晃晃向州城方向走了。
霸劍奇花把兩具屍體,拖入槐林深處,重回路中,長歎了一聲。
“我們到街上午膳。”她向許純芳兩人說,“你們也來。”
“值得嗎?”許純芳黯然低問。
“值得的,至少以後不再有無知的女人上當了。”
“你殺不了他,他逃的功夫非常了得。”
“我不殺他。”
“哪你……”
“我要把他像豬一樣圈起來養。”她向街口走:“記得嗎?我是奇花,我與一般女人不同,我要用奇的方法和手段,讓世人明白,一個離經叛道的女人,要侮辱她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我就是離經叛道的女人。”
“何苦?申姐。”呂飛瓊歎息,對霸劍奇花的誤解冰釋了。
“不談我的事,你們……”
“我們仍在追蹤夜游鷹。”
“真的?”霸劍奇花挽了呂飛瓊含笑舉步,“那凶手隨百絕頭陀一群人,到萊陽山區的混飩宮去了。聽說楊一元宰了可怕的中州五子,可能是真的了,難怪他們急急忙忙逃命,召請群魔的十萬火急信息已經傳出。那畜生也在召請友好趕來聚會,暗中策應百絕頭陀,他已向頭陀屈服,立了賣命契。
“我和你去見楊爺。”呂飛瓊說,“楊爺是很有見識的人,申姐!聽聽他的意見,好嗎?”
“那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霸劍奇花完全不像一個心碎的棄婦,心情甚至相當愉快,“我可不想去找挨罵,和他那種人在一起,是相當乏味的,我對斥責挨罵根本就毫無興趣。”
“我們相處期間,他並沒斥責叱罵我們呀!”許純若提出抗議,“他自己就糊糊塗塗,做事大而化之,不拘小節馬馬虎虎,怎麼會扮神聖斥責我們呢?”
呂飛瓊將楊一元又捉錯妙觀音的事說了,並沒說出他就是八極游龍。
“我的事,鐵定會挨罵的。”霸劍奇花其實感到羞愧,托辭掩飾心中的不安,“我得全神對付那畜,有機會再和你們相聚。”
三人恢復往昔的友情,重新成為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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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元並不如兩位姑娘所說,性情糊糊徐塗,辦事大而化之,其實他是對一切事務不怎麼計較,大事他卻精明,更不像霸劍奇花所說,和他一起乏味。
在客店的客室裡,兩位姑娘把會晤霸劍奇花的經過說了。
“你是說,申姑娘在北門外,曾經兩次攔截那位大劍客?”他一面品茗傾聽一面信口問。
“是呀!這次殺掉他的兩個朋友,嚇走他往昔的兩個情婦。”呂飛瓊說,“我有點擔心甲姐,她性情的改變個人感到害怕。”
“這是說,申姑娘仍要繼續羞辱那位大劍客了。”楊一元並不擔心申菡英性情改變的事。
“是的,申姐誓言決不放過他。”許純芳顯得相當高興,“她第一次與那畜生交手,一招便刺了那畜生一劍。她有不少門路,消息的來源可靠,盯梢術相當高明,那畜生的動靜瞞不了她。”
“可一不可再;事不過三。”楊一元鄭重地說,“你們得提醒她,須防反噬。那位大劍客工於心計,陰險狡詐,城府甚深,會設計反擊,狗急了也會跳牆呢!叫她千萬小心,以免中計上當。”
“大哥!你願意幫助她嗎?”許純芳對他的稱呼,愈來愈簡單親見,“她不好意思向你求助。”
“我會的,但……要我在大庭廣眾之間,光天化日之下向劍客挑釁興師問罪,我辦不到,除非那家伙不知自愛主動找上我。”
“可是……”
“你真笨哦!呵呵!”楊一元大笑,“難道你們就不會制造借口嗎?一句話就可以引起一陣暴動呢!在我沒抓到他和百絕頭陀那些凶魔勾結的把柄前,我找他,在理字上就站不腳,會引起蜚短流長的,所以……”
“我明白了。”許純芳欣然說。
“明白什麼?”
“比方說,申姐與他沖突,我和呂姐恰好也在場,或者湊巧在場……”
“你兩人會加入,我豈能袖手旁觀?”楊一元笑說,“在許州,你們三個丫頭向我一叫嚷,那家伙就沖上毛手毛腳,以護花使者自居撒野。我會做護花使者呀!保證傳神,比那家伙更像,嗓門更大,可打包票。”
“我們哪配要你護花?”許純芳紅著臉白了他一眼……
“我不適宜做任何人的護花使者。”楊一元毫無機心泰然說,“也許,連我自己的生死存亡也護不住,哪敢奢言保護他人?以你兩人來說,不是你們配不配,而是我能不能的問題。以那天在摩雲神手劉家的事來說,我如果晚到一步,那……哦!我已經得到一點風聲,這幾天你們在外走動一定要小心。”
“什麼風聲?”許純芳被他巧妙地把話題拉開了。
“幾個不知道楊一元是老幾的人,要不信邪,被百絕頭陀誇大的話所激怒,自告奮勇要把我埋葬在鄭州,百絕頭陀有人留在這裡,等候應召而來的凶魔會合,他們的消息非常靈通,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他們敢來明的?敢在街上行凶?”
“他們為何不敢?這就是名列凶魔的好處呀!我們就不敢,因為我們不是凶殘惡毒的邪魔外道。”
廳外進來一個店伙,默默地收拾茶具,以巧妙的手法,遞給楊一元一個小紙團。
店伙走後,楊一元展開紙團略為別覽。
“開封方面來了幾個人,是頗有俠名的名宿,很可能是驚鴻劍客派人請來的撐腰者,我得去看看是些什麼人物。”他將紙團撕成碎屑,“你們如果出去走動,務必要多加小心才好。”
“我們不打算出去了。”呂飛瓊說,“也許申姐會來找我們,她也潛伏在南關外,那該死的劍客經常在北關外走動,其實落腳處在南關附近。”
“所以你們更須小心。”楊一元鄭重地叮嚀,這才出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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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邪魔外道,意思是說,這些人是不受世俗、道德、規矩、倫理等等所拘束的人而言。
這些人的行事,是肆無忌憚大逾常規的。
楊一元對可疑的現象,從不敢掉以輕心,步出店堂,他便發現了店堂居然有僕婦在走動。
店中雇用的僕婦,通常負責照料女客,那些攜女眷投宿的旅客有專用的客房,僕婦只在內眷客房走動,極少有在店堂進出的可能。
上了街,他閃入一條小巷,繞至無人處,悄然躍登屋頂,挫低身形越屋竄脊,光天化日之卞,他敢在屋頂上竄高掠低,從店的側院飄落。
不是落店的時光,客店中走動的人甚少。
他小心翼翼,竄入他住宿的客院。
果然不錯,看到兩個僕婦繞過跨院的走廊。
“她們來得真勤快呢!”他心中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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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想將兩個武功超絕,闖了年余江湖,機警精明的女英雄,破門擒捉或擊斃,幾乎成功的希望不大,除非有周詳的布置與有足夠的人手。
兩女當不可能大白天睡覺,負責布置的人必須小心翼翼准備,以免驚動房中的兩位姑娘。
兩個僕婦一個堵住房門口,一個堵住了窗戶,一只銅管放置在門檻下,一只貼上了窗縫。
銅管中,洩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徐徐飄入房內,由於天氣炎熱,沒有風,飄洩而入的速度並不快,須等候一段時間。
負責策應的人,一個個悄然光臨,共有五名扮旅客的人,三男兩女。假使房內的兩女恰好外出,利用銅管藥物暗算失敗,那就是策應人的事了。
任何萬全的妙計也有碰上意外而功敗垂成的可能。
說巧還真巧,兩名店伙分別提了行囊馬包,領著一位年輕魁偉的佩劍騎士,出現在廊口。
帶路的中年店伙看到房口的僕婦,眼神一變。
“吳嫂!你在這裡干什麼?”店伙一面沿廊繞來,一面不悅地問,逐漸的接近眼神又變,“你……你不是吳嫂,你到底是誰?”
扮旅客的五男女臉色一變,紛紛抽出暗藏在外衣內的刀劍,詭計被揭穿,只好來硬的了。
僕婦人化驚電,沖向緊閉的房門。
年輕騎士哼了一聲,搶出兩步虛空一爪抓出,遠在丈外,奇異的勁流起了不可思議的變比,沉悶的空氣猛然急劇流動,發出怪異的呼嘯聲。
要用肩把門撞破的僕婦,肩距門不足三寸,似乎平空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所抓住,身軀斜扭,“砰”一聲摔出丈外滾出廊腳跌入院子。
“鼠輩斗膽!”年輕騎士向四面沖來的五男女沉叱,聲如炸雷,“青天白日旅店之內,你們竟敢聚眾在這裡為非作歹,該死!”
劍出鞘龍吟隱隱,劍光閃爍耀目生花,是可列於寶劍品質的利器,劍出鞘便湧起強大的懾人氣勢,讓人覺得他拔劍決不是用來唬人的。
“不要管閒事,以免枉送性命。”沖近的那位鬢腳已呈花白的旅客,青鋼劍已完成進擊的准備,口氣相當狂,“快滾?”
堵住窗的僕婦,已伸手毀窗,手距窗扇不足半寸,突然向下一僕,爬伏在窗下便是睡著了。
傳出兩聲震耳金鳴,一男一女兩個假旅客,悄然從年輕騎士的左右後方沖上發招,一劍一刀發如轟雷掣電,卻被年輕騎士不可思,議的接招身法輕易閃開,順手反擊,把兩男女震飛出丈外……
“我要把你送官法辦。”年輕騎士向說狂話的人,用左手食指輕蔑地勾了兩勾,“沖上來,我要活捉你,你一定是為首的歹徒,上!”
七個男女,已經有四個禁不起一擊。
堵在窗戶的僕婦,甚至已經昏厥了。
一聲信號,為首的人狂不起來了,退入院子,一鶴沖霄躍登瓦面,領先撤走。
其他的人一哄而散,四散竄走。
“哎……”剛躍登到屋上的首領,還沒穩下身形,上體一仰,叫了一聲,隨即向下倒栽。
另一人影跟蹤而下,劈胸抓住衣襟,猶如抓小雞似的一抖手,消去直墜的重力,斜飄下降。,
“好身手!”年輕騎士喝彩,“尊駕手上足有千斤神力,懸空折向;技巧是上乘中的上乘,好!”
“誇獎誇獎。”楊一元將人向腳下放倒,“這些家伙是送口供來。的,你幾乎把他們全嚇跑啦!”
“送口供?”年輕騎士一怔,“我怎麼知道?初來乍到,我不能傷人呀!兄台!
是怎麼一回事?”
“問一問就知道了。”楊一元把僕婦也拖來,接著向房門叫,“你兩個丫頭還不滾出來?想等他們進去再捉,真笨哪!鼠斗於窟,你們能以力勝嗎?”
房門開處,出來了笑吟吟的許純芳。
“你看!你還不是讓他們大半跑掉了。”許純芳的目光,卻在年輕騎士身上轉,“到房裡甕中捉鱉,便不會有漏網的了,哦!這位是……”
“在下姓樂正,名仲明。”年輕騎士頓首為禮,“剛落店,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向楊一元抱拳施禮,“兄台分明在屋頂,把上去的人制住,怎麼可能把在窗口的女人弄昏的?兄弟委實覺得匪夷所思。”
“她在窗內弄的玄虛。”楊一元拍拍許純芳的肩膀,“這小丫頭已經得到我的警告,躲在裡面裝神弄鬼。她姓許,許純芳。在下姓楊,楊一元,一元復始的意思,謝謝樂正兄仗義出面,總算還有不畏強權,勢孤力單,仍然挺身而出的英雄好漢,幸會幸會。樂正兄先安頓,稍後再就教。”
“好說好說。”樂正仲明江湖味口吻充滿豪氣,“好管閒事而已,見了不能不管,兄弟先安頓,再拜會兩位一明究竟,兄弟相信理一定在兩位的一方。”
兩店伙不勝驚疑,瞥了昏迷不醒的兩男女一眼。
“楊爺如想報官。”店伙之一說,“敝店的總管會妥善安排……”
“不必了,這些事官府辦不了的。”楊一元一手一個,將兩男女拖向房門口,“在下不會傷害這兩個凶手,不會連累貴店的。”
店伙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江湖朋友出了事不希望驚動官府,三刀六眼自行了斷,用江湖手段處理任何重大或最小的各種恩怨糾紛。
“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大白天也敢大舉鬧事。”店伙嘀咕著,領了樂正仲明進入側院。
“你用什麼古怪的傳音術?”許純芳撅起紅艷艷小嘴嬌嗔,“嗚嗚咽咽像是鬼哭,嚇得我們以為白天有鬼為崇,汗毛直豎心底發寒,想嚇死人嗎?”
“你兩個女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大白天居然怕鬼?笑死人了。”楊一元拖著人入室,瞥了躲在門後,神色不正常的呂飛瓊一眼,“你怎麼啦!真被嚇住了。”
“那個樂正仲明。”許純芳掩上門說,“呂姐避著他,他們之間有糾紛。呂姐不肯說,要你不要透露她的一切消息。”
“哦!似乎並非仇家。”楊一元察神觀色,知道不會是嚴重事故:“以後再說,先處理這兩個凶手。
他們一直就有人監視,等我離開才對付你們,很有意思,看到底是些什麼牛鬼蛇神在弄玄虛。”
搜光他們身上的兵刃暗器,制了手腳關節,這時才把人弄醒,兩男女完全失去抗拒能力。
楊一元是制人的專家,他不制經脈,錯開手腳關節。制得確確實實。
內功到家的高手,可以自解被制的經穴,他就具有這份功力能耐,用笨拙的手法反而有效。
扮僕婦的女人,已是徐娘半老,五官生得相當清秀,生了孩子的婦人,身材依然美好,剝除了腰裙與穿在外面的僕婦粗布衣衫,美好的玲瓏曲線保持得依然十分誘人,顯然不是二三流的人物,所使用的迷藥洩管極為精巧,迷藥的功效,似乎比九殺魔僧的奪魄魔香,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一元也是問口供的行家,他先針對稍弱的人下功夫,中年女人顯然地位低,正是稍弱的人。
“我對問口供的學問,欠學而笨拙。”他先找上只留下胸圍子和褻褲的中年女人,臉上的邪笑令對方心驚,“而且很懶,不希望扯上一些復雜的麻煩事。以對女人來說,我用的是老掉牙的手段,最後不管對方招或不招,都已經丟掉半條命。乖乖從實招,早片刻就少吃片刻苦頭,現在找從你先問起。”
手中馬鞭拂得呼呼怪響,鞭梢落在女人半裸的飽滿酥胸上。
“你……你要怎樣?”女人驚恐萬狀,“你……無奈我何……”
“是嗎?”馬鞭深入胸圍子內,觸及高聳的右乳房,“這地方戳破三兩個洞,會有什麼妙後果?你以為你是女光棍,我奈何不了你,但我不信邪,我要……”
“哎!天殺的!不……要……”女人尖叫,大概乳房開始受不了啦!
“你要的,女人。”楊一元陰笑,“你如果把我看成固執正經,食古不化的可敬俠義英雄,那就錯得離了譜,注定了要大吃苦頭。”
“不……要,我……我招……”女人羞急尖叫。
“我還沒問呢!女人。”
“你……你要問什麼?”
“派你們來的人沒安好心,一定沒將我們的底細告訴你們,所以只派你們幾個二流人物前來妄圖僥幸,不知彼肯定會遭殃的,你們來有何圖謀?”
“擒你的女伴,作為和你打交道的砝碼。”女人不敢不招。
“晤!理由充足。誰派你們來的?”
“降龍大師的首席俗家門人,開碑手羅傑。”
“和尚不是到混沌宮助拳了嗎?”
“門下弟子仍在鄭州。””
“為師門分憂,應該。”
“我們是羅大爺的朋友。”
“為朋友助拳兩助插刀,夠情義。”
“羅大爺知道你厲害不好惹,知道中州五子是被你殺死的,所以一直就等你離開才下手,挾人質要挾,不怕你不任由擺布。”
“老掉牙的手法,但非常有效。”楊一元不再多問,拍活手腳關節,沒收了女人的百寶囊,“穿回衣裙,滾!下次見面,殺!”
趕走了女入,馬鞭在偽裝店伙的人鼻尖上畫動。
“你,要不要逞英雄硬挺?”他笑問。
“罷了,我……我知無不言。”那人沮喪地說,不想逞英雄挨揍。
“百絕頭陽號召天下凶魔聚會,聚會處在羅大爺家中?”
“羅老弟的家,只是東面的招待站,來人最多只住一宿,便動身前往愁雲嶺混沌宮聚會。”
“有人趕來嗎?”
“我不知道,我住在南面的駐馬店,來回不過二十裡,沒住在羅家,所以不知道羅家有何人物出入。”
“驚鴻劍客請來的人,羅家也負責招待?”
“驚鴻劍客的人?我沒聽說過,我聽說過這號人物,他是咱們這些黑道朋友的對頭,武林世家的子弟,大多數與俠義道人物走得很近,少沾為妙。羅老弟不可能接待這種人,你別唬我好不好?”
“我知道他另安排有接待的人了,你沒說謊。”楊一元接上對方的手腳關節,“回去告訴開碑手羅老兄,叫他放乖些,不要做蠢笨的事,你們一二流的人如果再敢妄動,我會毫不遲疑宰光你們。他利用你們這些無知的好朋友,豁出性命替他的師門分憂,陷友於不義,可不要再上他的當了,你滾吧!記住,這次你幸運,沒有下次,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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