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無常一走,其他懷鬼胎的人,不敢再妄動,以免大吃苦頭。
嗜血夜又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帶了兩名同伴匆匆溜走。
兩個打扮得不三不四的村姑,避至壁角一桌埋頭進食,迴避王若愚的目光,表示脫出是非圈外。
王若愚不想久留,喝掉兩壺酒,填飽了五臟廟,興高采烈返回旅舍。
他露面的消息可能已傳遍全城,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有意讓所有的人知道,藏寶圖可能在兩條龍手中。也明白表示,他要爭奪藏寶圖。
衝突的消息傳出,輾轉相傳,肯定會逐漸走詳。
引起的猜測也將人言人殊,情勢愈亂愈好,兩條龍不會有好子日過。
兩個村婦目送王若愚的背影出店,立即召來店伙會賬準備跟蹤。
另一壁角的食桌,過來了兩個中年人。
「請留步。」生了一雙三角眼的中年人伸手虛攔,笑容怪怪地:「坐啦!在下有事奉告。」
兩村婦掃了兩人一眼,互相打眼色示意。
「好,本姑娘洗耳恭聽。」村婦重新落坐,態度頗為驕做:「你們膽氣不夠,有什麼好說的?說啦!希望不是一些不中聽的廢話。」
「兩位姑娘從永寧金門山來?」
中年人泰然在對面坐下,不介意村婦的驕做態度。
「晤!你們的眼線很能幹。」
「凝真觀主來了嗎?」
「你問這種話就不上道了。你們是……「
「妙手毒心江……江兄,追查另一條線索,近日或許能趕同……」
「哦!原來你們是黑龍。」村婦的臉上,並無驚訝或喜悅的表情,只有冷淡:「請轉告江前罪,敝觀主已不管他的事了。敝觀主不久前知道他是黑龍的人,很不高興呢!」
「咦!諸位跟蹤王小輩前來洛陽,難道不是想完成江……江兄的委託嗎?」中年人訝然間。
「現在是本觀自己的事了,與貴會無關,各行其是,不要干涉我們的事,好嗎?」
「這……可否等江兄返回時……」
「敝觀主不會見他。」村婦堅決他說:「也許,敝觀主未能、完成江前輩所托,愧見江前輩吧!目下本觀辦自己的事,不希望與貴會有所牽連。」
中年人臉色難看,僵住了。
「貴觀為王小輩而來,該是事實。」另一中年人陪笑,態度誠懇:「有敝會的人配合,豈不多幾分成功的希望?」
「不一樣,閣下。」
「姑娘……」
「江前輩的唯一要求,是殺死王小輩。而敝觀對他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變,我們不要他死。」
「我們對他的看法,也有了改變。」中年人急急表白:「本會也不要急急殺死他,要活口。姑娘,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為何改變看法?」
「他可能從神力金剛口中,知道藏寶圖的正確收藏處,所以……」
「敝觀主對藏寶圖毫無興趣,只要他這個人。」
「本會也要這個人。」中年人語氣斬釘截鐵。
「那就各行其是,請勿干預。」
「姑娘……」
「後會有期。」村婦突然站起,諧同伴掉頭便走。
「這些妖婦會誤事。」目送兩村婦出店,中年人向同伴低聲說。
「可能的。」同伴冷笑:「說不定她們不自量,膽大包天向咱們搶人呢!如果王小輩先落在咱們手中,她們很可能不顧一切向咱們襲擊搶人,哼!」
「但願她們不會。趕快向上級稟報,得多派一些人手盯牢她們。」
「必要時,哼!永除後患。」中年人凶狠地說。
西關與西關外的一帶城外街市,才是府城真正的商業區,市肆繁榮,商旅雲集。
陸續聞風趕來看熱鬧的江湖人士,以及曾經參予嵋山奪圖的劫後餘生群雄,皆在這一帶落腳。
他們並不承認失敗,也不甘心。
更希望查出藏寶圖的真正得主,以便日後策劃奪圖的大計。
億萬財富,誰願意輕易放手,這世間本就是人為財死,馬為食亡的世界。為名為利,都值得以生命投入。
這些人如果不為名利,來做什麼?這些人幾乎都是老江湖,精明機警,消息靈通。已經知道河南岸一帶,已由實力強大的凡個組合所盤據。實力不足的人如果卷人,很可能遭多「消滅的厄運。至少,他們知道兩條龍都在河南岸一帶活動。
他們並不真的聞龍喪膽。
那些人除了人多勢眾之外,沒有什麼真正的驚世人才撐大梁,必要還可以和兩條龍放手一拼。而且那些人不可能一天到晚,一大群聚集在一起耀武揚威。
沒到生死關頭,還是避免與兩條龍接觸,保持距離為妙。
所以住在河北岸的江湖群雄,小心地避免與兩條龍公然挑戰。暗中卻等候機會放手一搏,把藏寶圖弄到手,快速遁脫遠走高飛。
王若愚的出現,所放出的風聲,引起各路群雄的注意,紛紛暗中活動準備大舉。
王若愚竟然敢向兩條龍公然叫陣,公然表示要搶奪藏寶圖,也讓群雄驚詫。有些人根本不敢置信,認為安樂窩大白酒坊的事故,是不可靠的謠傳。最感驚訝的人,是在西關落腳的電劍公子,和擁有頗大實力的金眼太歲。
電劍公子不再孤單,他把十二位暗中分批活動的朋友和爪牙,集中起來住在一家旅店內,與金眼太歲的人毗鄰而居。
寒梅郭姑娘也住在同一家旅舍伊洛老店。她正式以朋友的名義,與電劍公子同進退,事實上她也對電劍公子甚有好感。
電劍公子和金眼太歲,都是曾經被王若愚戲弄得灰頭土臉的人,對王若愚的戒心也最高。王若愚的聲威突然鵲起,對兩人的威脅也最大。至少,兩人都認為這不是值得欣慰的消息。
午後不久,伊洛老店的店堂冷冷清清,距旅客落腳的時光還有兩個時辰,店伙們懶洋洋提不起勁。
店堂的四名店伙,倒有三個趴伏在櫃上打瞌睡。
進來一個背了包裹,氣色甚差,身材雄壯,腳下有點不便,滿臉病容的人,用青布捲住的雨傘,裡面暗藏著一把長劍。
唯一有精神的店伙不以為怪,這時候有零星旅客落店,並非稀奇的事。在櫃內笑吟吟歡迎旅客光臨,順手推醒一旁的掌櫃夫子。
「客官辛苦了,歡迎光臨小店。」店伙從櫃內繞出,一團和氣伸手接包裹:「客官氣色不怎麼好,可選一間清淨的上房。仲夏天氣忽涼忽熱,身體不適是常有的事,要不要小店請一位郎中看看?」
「少多嘴,我這鬼樣子與天氣無關,也不是病,要清淨上房倒是必要。」旅客緊抓住解下的包裹,拒絕店伙代勞:「時雨時晴,你這鬼地方也實在煩人。」
「客官可有貴重物件交櫃葉櫃內的掌櫃夫子,展開旅客流水簿,擺弄文房四寶,一面潤筆一面說:「請客官將路引登記,要住幾宿?」
旅客從懷袋中,掏出用布包妥的路引交櫃,目光卻往店堂的後面探索,像在尋什麼。
「在下姓凌,住一天算一天。」旅客是飛龍劍客凌君豪,目下病容滿臉,豪氣全消:
「有位陳春風的人,身邊有些朋友,他們住在哪一邊,我也要在那一邊要一間上房,單間也無妨。」
陳春風是電劍公子,兩人同是名列十大劍客的風雲人物。見面經常你嘲我諷,在排名上心存芥蒂,其實並無仇恨可言,小衝突誰也不多作計較。
說曹操曹操就到,右廂出來了電劍公子,借同兩位朋友踏入店堂。
「哈哈!是你?」電劍公子先發出嘲弄性的怪笑,看清飛龍劍客的臉色,趕忙神色一正:「你像個鬼,遭到什麼禍事了?」
「我的朋友全死光了,最後四位昨晚死在龍門客棧。」飛龍劍客痛苦他說:「他們做得太過份了,鋤除異己的手段變本加厲,我這條命能保留到現在,可能真有鬼神在暗中保佑呢!」
「咦!誰下的毒手?」電劍公子驚問。
「不知道,猜想該是黑龍。天殺的狗娘養的壞種窮家三友,也在打在下的混帳主意……」
趁店伙領路至客房機會,電劍公子和朋友一同往裡走。他將昨晚經歷的變故簡要他說了,等於是提醒電劍公子須嚴防意外。
計算神力金剛的人甚多,人人志在搶奪藏寶圖。而最先發動襲擊的人,就是飛龍劍客和他的朋友,抓住在半途相逢的好機,迫不及待兩面夾攻。現在,失敗得最慘的人,可能也是飛龍劍客了。剩下他單人獨劍,孤掌難嗚,甚至不敢獨自逃命遠走高飛,似乎注定了要全軍覆沒。
客房在第三進東院,電劍公子十餘位朋友,住東西兩廂的十餘間上房。安頓畢,電劍公子與十二位朋友,在東院的廳堂與飛龍劍客品茗,詳敘遇險的經過。
「九幽門不會放過我是一定的,但不可能先一步趕到龍門客棧,屠殺我的四位朋友。」
飛龍劍客說出自己的猜測,表示對事故的看法:「我是在窮家三友的口中,推斷是黑龍做的好事。窮家三友在鎮外等我,說客棧內我的朋友,已受到不明來歷的人所監視,所以他們三個混蛋,出鎮外等我……」
「凌兄,這裡面大有文章。」電劍公子截斷他的話,提出疑問:「那些來歷不明的人,既然能派人在龍門客棧監視你的「朋友,難道就不會呂派一些人在鎮外等你?黑龍人手眾多,僅派人在一處地方守候,未免太不合情理吧?」
「陳兄,你的意思……」
「如果不是九幽門……」
「九幽門計算我,已不費吹灰之力順利得手,沒有理由把我的朋友也算上,也不可能派人至龍門客棧監視,無此必要。
他們更不可能預先知道我能脫身逃走,一怒之下屠殺我的朋友,他們盡可毫不費力地,先一步把我的朋友一起捉住,一起拷問,豈不比拷問我一個人,來得有效?」飛龍劍客肯定地說。
「所以,那是窮家三友做的好事。」電劍公子冷笑:「他們先宰了你的朋友,再在鎮外等你送死。那三個老豬狗的話,你如果相信,鐵定會上當的。」
「晤!有此可能。」飛龍劍客意動,咬牙切齒:「如果是他們,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他們是大名鼎鼎的名宿,這次峭山奪圖,他們卻是表現得最惡劣的人,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干見不得人的勾當。連剛剛闖出名的王小輩,也被他們三個老名宿暗算,殺你的幾個朋友,又算得了什麼?這三個天殺的混蛋,我們真該提高警覺,嚴防他們暗算謀殺。」
「我已經不能逃,在路上更危險,只好躲到城裡,等風聲過後再說。」飛龍劍客那英雄末路的可憐相,委實令人同情:「躲到你這裡,不嫌我礙手礙腳吧?如果因此連累你,那「算了吧!凌兄。」電劍公子苦笑:「老實說,咱們都是些亡命,一旦災禍臨頭,拚命的勇氣仍是有的。俗語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些混蛋如果嫌我礙事,把藏寶圖看成他們的禁裔,不許他人染指覬覦,就算你不和我們在一起,他們也會向我動手的。留下吧!多你一把劍,咱們也多一份殺人的力量,多一分聲勢。讓他們來吧!誰怕誰呀!」
情勢不由人;飛龍劍客即使害怕,也不可能也不敢單獨遠走高飛。在途中被人殺死,不如留下與仇敵拼向。
目下所有的群雄,皆需要人手助勢。無論他投奔任何人,都會受到歡迎。除非對方是沒有出息的膽小鬼。
膽小鬼不會留下,早就聞風遠逸啦!
敢來參與奪圖的人,也不會是膽小鬼。
那時,天津橋(上浮僑),皆因春夏水漲而拆除,設有渡船往來。渡船甚少,也不是往來要津,等渡船要等上老半天。
南來北往的旅客,通常經過仁惠橋。
因此三座浮橋(下浮橋在府城東南角)的南岸一帶,只是一些小村落,很少引人注意。
九幽門所佔據的莊院,就位於上浮橋(故天津橋舊址)南岸。一條小徑沿河岸伸向安樂窩,沿途草木蔥寵,視界有限。
再南面,便是青蔥的麥田,小農舍疏落其間,視野要!」寬多多。有人在田野的小徑上行走,老遠便可發現是不是本地的村民。
十餘名攜刀佩劍的男女,沿小徑飛掠。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速度逾奔馬。
午後陽光普照,視界可及十里外,如想在田野不被人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事。
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目的地行碎然的、驟不及防的雷霆攻擊。
在鄉郊打打殺殺,十分安全。即使是三流的龍蛇,也敢明目張膽揮刀亮劍,鄉民絕對不敢干涉,樂得作壁上觀看熱鬧。
闖入一座三家村的村口,村前的廣場已有人列陣恭候多時。
來人有十四名男女之多,而列陣相候的主人僅有三個。
人數相差太遠,隨時可受到包圍。但十四個人卻放棄優勢,無意快速衝上圍攻,左右一分,隱入兩面的果林中。
僅留下兩男一女三個人,與三個主人面面相對。
來人可能心中明白,主人已經有備,如果快速衝上,主人有足夠的時間,退入第一家村舍。
沖人房屋博鬥,那是非常危險的事,屋內到底有些什麼入?有些什麼陷人的機關器物?
暗器會從哪一角落射出:衝入的人有多少活命的機會?
雙方實力相當,衝動魯莽的一方,肯定會是輸家,智者不為。
「哈哈哈哈……」為首的人狂笑:
「諸位果然來了,不出在下所料。哈哈……歡迎光臨。」
主方的三人,皆戴了天藍色的六合帽,大藍色長衫,天藍色的快靴,連劍鞘也是天藍色的。
最為岔眼的是,用天藍色的綢中掩住口鼻,僅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看不出年齡,穿章打扮完全相同,僅身材稍有差異而已。
中間打交道的人身材最矮,地位卻最高。
趕來的三個人穿的一色黑,但沒加蒙面中。
那位女的年約四十上下,徐娘半老,面目姣好,依然可以看到年輕時代的綽約風華,只是所穿的一身黑實在岔眼,黑色的長裙真像喪服。
「嘿嘿嘿……」黑衫特別寬大,有飄飄若仙味的中年人,發出令人汗毛直豎的陰笑:
「打聽出貴會三龍頭都先後趕菱,,咱們不能不來拜會哪!嘿嘿嘿……閣下想必是會主大龍頭了,可否以真面目相見,在下是……」
「我知道,你是黑龍會會主,驚夭一劍周宏。那一位是貴副會主妙手毒心江大鵬。與號稱女諸葛的盟旗令主,凌雲燕黎娟。」被稱為會主大龍頭的人,表示消息靈通見聞廣博:
「你們都是當代了不起的高手名宿,咱們神龍會卻是不入流的小人物,姓名身份見面就比諸位低幾級,不如隱起本來面目掩丑,以免暴其短。哈哈!你叫找大龍頭或者會主,我就夠資格與諸位分庭抗禮了。如果和平相處,平起平坐也損你老兄的光彩。」
「嘿嘿嘿……只要你老兄看得開,當然有可能和平相處平起平坐。當然,你神龍會主不可能是不入流的小人物,小人物能領袖貴會群倫嗎,誰肯聽命於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哈哈哈!你說看得開是什麼意思?」
「這也是在下急急前來拜會的目的。」
「貴會的超塵絕世殺手全來了,目的一定非常驚世。」
「哪配稱驚世,小事一件而已。」
「有多小、納須彌於芥子?」
神龍會主每句話部帶有諷刺味,早知來者不善,沒有客氣的必要,語氣透露出有武力了斷的充分準備。
「把奪自神力金剛的藏寶圖交回,就可以不傷和氣,舉手之勞,閣下不難辦到。神力金剛本來已經由出山虎,交給本會接收了的。貴會半途攔劫將人奪走,取走了藏寶圖,藏寶圖應該屬於本會的。壁還劫物,不傷和氣,本會誠心與貴會和平相處,請相信本會的誠意。」
「哈哈哈……」神龍會主狂笑:
「神力金剛在你手中,已有一夭半天,你們難道不曾搜他的身?可知藏寶圖早就落在貴會手中,居然指稱圖是本會取走的,連三歲小童也不會相信。」
「嘿嘿嘿……」黑龍會主的陰笑愈來愈刺耳:「在眾多山賊與江湖群豪不斷緊逼追逐下。咱們哪有餘暇搜查?接到人便飛快撤走,連口供都來不及問呢!你們裡應外合埋伏突襲,把人劫走之後,有充裕的時間問出口供,搜獲藏寶圖……」
「本會的弟兄,自始至終不曾見過神力金剛,不但不曾將他奪獲,反而折損了不少弟兄。本來以為人仍在你們手中,最近才獲得消息,神力金剛已經脫出你們的控制,目下生死不明,如果你們沒追出藏寶圖,肯釋放他自由離去?閣下,不要說一些無人能信的謊話好不好?」
「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把他們劫走,搜得藏寶圖之後,才放他逃生的。」
「看來,咱們都在各說各話。」神龍會主外露的雙目中,殺機開始怒湧:「原來你們放出風聲說本會把入搶獲,搜走了藏寶圖,得了便宜還賣乖,亂造謠言嫁禍。目下再帶了殺手精銳殺上門來,防止咱們再向你們劫奪藏寶圖。只有一個方法,可以徹底解決這件糾紛。」
一聲龍吟,神龍會主拔出光華耀目的長劍。
「我三龍頭上次失算,被你們把已經到手的人重新劫走,行恥大辱,沒齒難忘。」三龍頭先一步舉劍搶出:「咱們都是自以為謀略驚世,武功超絕的首腦人物,實力相當,正好公平單挑,劍上論英雄,不必像蟲蟻一樣,又來一次大混戰。我呂神龍會的老三,貴會有哪一位地位相當的入,敢和在下單挑?請出場公平了斷。」
這位三龍頭死要面子,不承認自己曾經徹底失敗。
那天他並不曾把神力金剛劫到手,黑龍會也不曾把神力金剛奪回。
他所到手的人,全是以埋伏突襲手段,出其不意上了惡當參與奪圖的江湖群雄,準備用來做人質,向黑龍交換神力金剛。
結果,所有的人質全丟了。
也許,他指的是這些被他捉住的江湖群雄,認為這些人是波黑龍所劫走的。負責看守人質的警衛都被殺死了,只有黑龍才有這份力量,人質不可能自行脫身逃走。
黑道神秘組合,通常對單挑決鬥毫無興趣。那是一些初出道志在揚名立萬的後生晚輩,必須經歷的艱難創業歲月。
有了組織,就是有了人手,有擁護的死黨,有受驅策的爪牙,哪就表示闖道已有斐然的成就,憑本事安然度過艱難創業的歲月,打出知名度,有了響亮的名號,經歷過闖道者出生入死的必經鍛煉。
單挑決鬥,已經不是首腦人物的事了,任何事都有他的爪牙,出面替他擺平。
中年女人盟旗令主凌雲燕黎娟,黑裙飄飄款步迎出,體形嬌小一身黑,真像輕靈的燕子。
「想玩兵對兵將對將嗎?這種遊戲早就不時興啦!不過……」凌雲燕的嗓音依然悅耳迷人,歲月並沒在她身上留下多少風霜遺痕:「本令主現在地位最低,打旗的先上,笨鳥兒先飛……」
「黎令主,你客氣。」三龍頭搶著說,調侃味十足:「燕子決不是笨鳥,是小型猛禽中的精靈。要說它笨,該是指它不會在地上跳走覓食。飛上天它得意萬里,掉落地它九成九會餓死。嘿嘿嘿……在我面前,我不相信你能飛得起來。」
「我知道你的暗器非常厲害;近的用毒水噴,用銀花使對手目眩失視,遠的用龍珠,三十步外可爆發毒粉傷入。所以。我藏拙,不敢飛騰撲擊,用最笨拙的方法,一爪抓死你,乾淨俐落。你小心,我的劍術拙劣,提防我的左手,我也會留心你左手的袖底玄虛。我進招了。」
凌雲燕的劍,細長、輕尖,性質韌彈性佳,有點像傳說中的龍泉軟劍,不宜硬攻硬架,是一種內功不到家,決難運用自如的特殊兵刃。
晶亮的劍光一抖,一彈發出銳利的破風聲,抖劍彈出的速度,目力難及。光芒依稀可辨而已。
對手很難估計,鋒尖究竟會從何處突入,反正迸射的劍光的確令人難測。
她謙稱自己的劍術拙劣,劍術拙劣的人能使用這種劍交手拚搏?
雙方都大致瞭解對方的底細,怎敢一照面便使用絕技相搏?
三龍頭就以這種心態,來估料凌雲燕主攻的行動,認為是試探性的虛招,劍也試探性的揮出,作象徵性的封架,馬步輕靈地左移。
糟了,這一劍不是虛招,傳出一聲錯劍的異嗚,凌雲燕的劍光扭曲著楔人、射出。
三龍頭大吃一驚,右小臂幾乎挨了一劍,猛然加快左閃,劍下沉護住脅肋。
閃勢奇快,但還不夠快,嗤一聲裂帛響,長形的右擺裂開了。
一大幅布帛,像網般飛旋拋撒而出,迎面罩落,風聲呼呼。
是三龍頭的一大幅長衫下擺,被凌雲燕抓裂再信手撒出。
眩光乍閃,卻被破衫所完全擋往了。
黑色的嬌小身影快如鬼魅,到了三龍頭的左側,劍光如靈蛇,扭曲閃爍,排空而至。
三龍頭總算身手超絕,大喝一聲向右飛射三丈外,十餘矚龍珠,像暴雨般灑出。
以退為進,險之又險地脫出險境。
「你非常了不起,難怪榮居貴會三龍頭的最後一頭。」退出珠網籠罩的凌雲燕,出現在側方冷冷地說:「該是放手一搏的時候了,閣下。」
三龍頭臉都綠了,可惜蒙面中掩蓋住臉,看不到他驚怒的神情。
破了的長衫,說明他的狼狽相,也說明他栽在凌雲燕的爪下了,衫破而不曾傷,相當幸運,一照面他就栽了。
如果是印證較技,他的名氣就降了一級。
目下並非印證較技,而是爭名奪利的殊死鬥,在一方倒下丟命之前,准也不會承認失敗。
「不錯,該放手一搏了。」三龍頭咬牙切齒,舉劍徐徐逼進。
驚天一劍出來,光華四射的寶劍出鞘。
「本會主找你,大龍頭。」劍向不遠處的大龍頭一指,指名單挑:「你大龍頭是會生,咱們是地位相當的對手,希望你有骨氣,不要扮膽小鬼下令混戰。請亮劍,我等你。」
三座農舍皆有隱約的人影移動,隨時皆可能發起猛烈的攻擊。
黑龍會隱伏在左右果林中的十一個人,也隨時可以沖人廣場群起而攻。
上次熊耳山雙龍會,在山林間混戰,結果雙方死傷慘重,兩敗懼傷,部成了大輸家。這次雙方的首腦面面相對,將是決定性的一擊,必將有一條龍在江湖除名,或者同歸於盡。
這次衝突等於是首腦人物登場,雙龍的主力對決,應該有決定性的結果。雙方的主將必須表現得勇敢威嚴,以英雄式的決鬥收場。大龍頭如果不接受單挑,神龍會毫無疑問已先輸了一半了。
「老三,退!」大龍頭沉喝,要三龍頭不理會凌雲燕,舉步時升劍,劍幻青芒作龍吟。
主將決戰,其他的人必須退出鬥場,不然可能被人誤會為混戰。決戰中的主將也不能專心發揮所學,得分心注意出現在身旁的人是敵是友。
其實,三龍頭敗像已顯,被凌雲燕不斷逼進的氣勢所壓植,正時快時慢移位。
表面上是找空隙或製造機會切入攻擊,骨子裡卻是被逼公採取游鬥移位手段,隨時準備避開凌雲燕的突入搶攻。
三龍頭疾退丈外,輕易地擺脫凌雲燕的攻擊威力圈。
凌雲燕也向側閃,顯然對三龍頭的暗器頗有顧忌。
用暗器俺護撤走不以準確為主,亂髮的暗器反而不易躲閃防範,緊迫不捨很可能遭殃。
閃的角度甚大,失去緊迫追躡的機會。
「我會找你的。」凌雲燕冷冷他說,不甘心的神情顯而易見。
「彼此彼此。」三龍頭沉聲答:「我會把你像射雁一佯射下來。你也得小心我的爪。」
猛然一聲劍嗚,劍氣迸發為強勁的罡風。
凌雲燕相距最近,被可怕的罡風震飄丈外。
原來大龍頭與驚天一劍,在這瞬間力拼了一招。
驚天一劍的綽號不虛傳,這一劍真有石破天驚的威力。
兩人所御發的劍氣匯合,然後以爆炸性的勁道迸散,向阻力最弱的空隙衝出。
凌雲燕首當其衝,被震飄丈外,所承受的壓力相當可觀。絕頂高手拼博,餘勁很可能傷害左近的人。
因此妄想加入的第三者,必須有承受兩方力道匯合及體的準備,成為兩方攻擊的目標。
凌雲燕如果不是早已運足神功護體,很可能被匯合爆迸的劍氣震傷內腑。
「會主,小心他劍上御發的離火神功。」她臉色一變,向會主驚天一劍提出警告。
劍氣及體炙熱如焚。
她是見多識廣的行家,看兩人一擊後所站的位置,她便知道這股爆炸性的劍氣,大龍頭其實是震力的主導者。驚天一劍臉色一變,抑止再次狂野衝進的衝動。「離火神功!我知道你是誰了。」驚天一劍改採守勢,劍布下嚴密的防衛網:「十餘年前你這妖道,突然離奇失蹤,原來是掩去本來面目,組成威震江湖的神龍會,財勢凌駕當年的玄都道場,你是愈來愈發了,沒有仇家再敢找你啦!」
「哈哈哈哈……你們很了不起。」大龍頭的狂笑有點收斂意味:「一招便被你們看出根底,黑龍會能有今天的成就,實非偶然,難怪本會在熊耳山損失不輕。看來,兩條龍必須有一條去見閻王。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我為離,為震。你黑龍為坤,陰極道窮,玄黃之色已現,正是你衰敗的徵兆。」
「狗屁理論!」驚天一劍不屑他說:「你這妖道的陰陽之學,只能騙你自己。老實說,離火神功還奈問不了我。本會主有備而來,去見閻王的一定是你。把藏寶圖交回,這是唯一避免龍戰於野的最佳解決辦法。」
舉手一揮,副會主立即發出=聲震夭長嘯。
東面三里外麥田盡處,是青蔥的樹林。十餘匹健馬從林中衝出,騎士的黑衣清晰可見。
十六匹健馬越野飛馳,青蔥的麥田遭了殃。
大援到了,是黑龍會的人。
三里路,麥地平坦,人強馬壯,片刻便可狂衝而至。
「真壯觀,哈哈哈哈……」神龍會主大笑:「老天爺,那些人馬,禁得起暗器的攻擊嗎,好可憐。」
「他們不會用馬匹衝鋒陷陣,只是迅速趕來而已。」驚天一劍徐徐後退:「本會主只是首批出面試探的人,他們才是與你們用交道的主事。你如果使用暗器群攻,一切後果自負。」
「哦!原來你這會主,是徒具虛名的傀儡。」大龍頭頗感意外:「似乎本會的消息並不靈通,真得在這方面多下些工夫了。」
發出一聲長嘯,三座農舍的瓦面,陸續出現三十餘名長衫人,屹立如林,極為壯。每個人都蒙了面,形象可怖。
農舍外側,還不知有多少人潛伏躍然欲動,僅已經露面的人,數量就比黑龍會多一些。
驚天一劍臉色又變,三人再次後退,以免陷入圍攻,屋上的人隨時皆可能躍落、湧出。
「原來你也埋伏了精銳。」驚天一劍說:「咱們的消息也不知,靈厄以為貴會只有一些首腦在此地主持大局,其他的人在安樂窩一帶伺機而動,沒料到精銳早已在這裡潛伏了。」
「所以才能把你們誘出來呀!閣下,你真是徒具虛名的會主?」
「你說呢?」
「你沒有勇氣承認?」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你也不例外。至少,你一直就隱瞞了雷火真人玄真子的身份,沒有入知道神龍會的大龍頭會主,是早年玄都道場的再世活神仙。我驚天一劍是黑龍會的會主,卻是不爭的事實。」
「你是不是傀儡會主,我並不重視,能把你們的真正主事人引出來,我算是成功了。我要用上所有的人手,盡一切手段,把你們主事人的根底挖出來,任何代價在所不惜,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有多大的神通。」
大龍頭顯得十分興奮,認為能揭開黑龍會的秘辛,是十分得意的事,立即不斷打出手式。
屋上的人重新往下跳,屋下入影閃動急劇。
手式是佈陣的信號。三龍頭先向後退,消失在屋角的矮牆下。
二龍頭發出一聲嗯哨,消失在另一屋角。
只剩下大龍頭一個人,手中利劍光華謂詔。
驚天一劍應該抓住好機,斷然一擁而上,行致命一擊,打蛇打頭,把對方留下便可穩操勝算了。
但他不敢冒險,也知道突襲不易。
對方不會等他們三人衝近動手,略為後退即可退入農舍。
三人如果繼續追,那就一頭闖入暗器陣脫不了身。
三座農舍在片刻間,靜悄悄鬼影懼無。
敏感的人可以感覺出,每一角落皆瀰漫著無邊的殺氣。
一牆一垣,皆隱藏著莫測的凶險。
嚴陣以待,這裡已成了血腥的死亡陷阱。
「快了!秘密即將揭曉。」大龍頭盯著漸來漸近的人馬大聲說:「你們已經知道,我雷火真人是神龍會的會主,我也應該知道你們黑龍會的真正首腦,到底是何人物。驚天一劍,我得謝謝你。」
驚天一劍打出手式,猛然急退。
伺伏在外圍的黑衣人,也向他的退向撤走。
大龍頭卓立原地,冷然等候人馬接近,以為黑衣人退出伺伏處,要在外面列陣迎接即將到來的人馬,迎接黑龍會真正的主事首腦。
長嘯聲兩長三短,急馳的人馬突然速度減慢。
嘯聲是驚天一劍發出的,是某一種信號。
「大龍頭。」驚天一劍停止發嘯,向大龍頭大聲說:「今天一下估計錯誤,幾乎鑽進你的圈套裡。來日方長,咱們後會有期。我不信你能不分晝夜,把人集中起來辛辛苦苦布埋伏。我會有耐心地守候,逐一把你們剷除淨盡。今後不再和你來明的,咱們在暗中較量誰的手段狠。再見,大龍頭。」
十四個男女,昂首闊步沿來路退走。
遠在裡外的十六名騎士,也兜轉馬頭往後撤。
大龍頭恍然,知道上當了。
「驚天一劍,你是個混蛋膽小鬼。」他厲聲叫罵:
「難怪你只配做一個傀儡,不配領袖群倫。」
陣勢已經布妥,準備在農舍的範圍內決戰,每一組埋伏都按地勢佈置。
這時如果撤伏起而追,地利頓失,人手的調動也形成混亂,優勢全失,損失必定極為慘重,而勝算卻毫無把握。
眼睜睜目送黑龍會的人馬去遠,四十餘名蒙面人卻不敢追趕。
四十餘對三十,勝算能佔六成已經不錯了。
損失可能不低於四成,這四成代價也實在太重,除非能殺死黑龍會暗中主事人,不然就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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