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鳳逃避彭剛的追擊,繞遠了些。
彭剛也為了救助江湖秀士,也耽擱了一些時間。
結果,幾乎同時抵達雄風園。
周雲鳳早一步趕到,她身旁還有三個半人。
百毒天尊丟了髮結和頂門一層油皮,還可以算一個人。
另一個人丟了左手,只能算半個。
突襲必須在雷霆一擊後,盡快撤離遠走高飛。
雄風園有備,突襲失效,主鬥場移到園外,有些人還無法從園內撤出。
園門外的廣場火把通明、混戰正雜雜進行,雙方各有二三十名主腦人物,各找對手殺得天昏地黑。
包括中天君的人在內,每個人都幾乎耗盡精力,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博殺已用不上招式,一切神奧刀招劍術,皆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只能你一刀我一劍,你來我往硬拚。
中天君傅雷,綽號稱風雷劍客,與四大游神的青龍魂一鉤曹一飛,殺得難解難分,劍上已無風雷發出,與沉重的斷魄護手鉤拼,只能略佔上風,小心地避免劍被鉤鎖住,出劍比鉤靈活些而已。
笑閻羅與一位中年人,夾攻南天君乾坤—劍週日升,三人像馬燈似的死纏不休,兩打一似乎沒能取得上風,乾坤一劍想主宰全局也無此可能,勢均力敵搏鬥依然猛烈,你來我校如火如荼。
任何一方有新的人手加入,便可控制全局。
五個人渾身大汗,衝入火把通明的鬥場,一聲嬌叱,周雲鳳一馬當先衝進,一劍劈翻一個擋在進路上的中年人,那是中天君的一位高手心腹,禁不起她一擊,一劍砍掉中年人的右半邊腦袋,劍收人倒。
她的精力已耗去五成,在這裡她仍是精力最吁盛的超等高手。
看了當前的情勢,她心中一涼。
主鬥場竟然移至園外,不用猜也知道突襲失敗了。
她看到中天君在場,並沒感到驚訝。
毛病出在彭剛或江湖秀士身上,知道她的人將大舉襲擊雄風園,促成中天君與笑閻羅聯手,計謀因而落空,她忽略了彭剛無意中透露的訊息,也估計錯誤,錯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再一聲嬌叱,她向夾攻南天君的笑閻羅衝去。
她已經無法以元神御劍,也無法以真氣御劍了。
笑閻羅也發現了她,吃了一驚,猛旋身來一記大鵬展翼,錚一聲狂震,封住她兇猛的一劍。
「哎呀……」笑閻羅精力將竭,哪禁得她憤怒的一擊,驚叫著斜衝二丈外,屈一膝跪倒,支地的劍入士半尺,總算能支持著不倒。
周雲鳳也退了一步,再一聲嬌叱,長劍再升。
一聲狂笑破空,聲如殷雷,接著刀光眩目,彭剛狂風似地貫園而入兩刀敲翻兩個擋路的人,再一閃便到了笑閻羅身側。
「衝上來,妖女,你是我的。」他沉喝,楊刀拉開馬步恍若天神當關。
南天君乾坤一劍恰好從右側衝到,劍光射向屈一膝仍沒爬起的笑閻羅。
「可悲!」彭風怒叱,扭身就是一刀。
他只從眼角的餘光中,發現有人衝近,不知來人是誰,信手一刀硬接硬架射來的劍影。
刀一出,他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一聲暴震,乾坤一劍被震飄兩丈外,砰一聲摔倒,滾了兩匝狼狽地爬起臉色灰敗,被同伴拖至一旁喘息。
如果他知道來人是南天君乾坤一劍,這一刀很可能砍斷南天君的右手。
南天君是他的次要目標,真可惜。
狂笑聲鎮住了混戰的人,紛紛擺脫對手,向自己的人聚集,混戰就被這一陣震天狂笑所瓦解。
周雲鳳擋在乾坤一劍身前,已呈現倦意的明眸出現驚駭神情,舉劍的手不再穩定,渾身香汗濕衣,曲線玲瓏在火光下特別養眼。
其他的人左右聚合,在周雲鳳左右列陣,保護狼狽不堪的乾坤一劍,人數仍有三十名之多,實力仍在,每個人皆抓住機會調息,受傷的人也匆匆裹傷。
笑閻羅左右,也聚集了十餘名子侄。
園內負責防守的子弟並沒外出,隨時準備應付再一波的攻擊!
中天君附近,也集結了十餘名殘兵敗將。
三方的死傷皆相當沉重,正所謂三敗俱傷。
南天君有周雲鳳五個人加入,攻擊力不啻增加一倍,如果彭剛不干預,勝負已決定了。
彭剛失去擒捉南天君的好機,大感後悔。
他必須擊潰周雲鳳以及三十餘名殘餘,才能對付南天君了。
一聲怒吼,他的寶刀向周雲風一指,妖女不衝上,他要發動攻擊了。
電劍飛虹仗劍站的他的左側不遠處、目光緊盯著由爪牙們嚴密保護的天南君身上。
她曾經告訴彭剛,她的獵物是百毒天尊與魔手無常,但在這段合作期間,她的行動完全以配合彭剛為主、把獵物像是忘了。
彭剛要對付南天君,所以她也將目標轉移至南天君身上。
打蛇打頭,她在留意南天君的舉動。彭剛將發起猛烈的攻擊,她也躍然欲動。
「跟我走,不然我屠光你們。」彭剛聲如洪鐘,揚刀逐步逼進:「你已經是強弩之末、絕對禁不起我的雷霆攻擊。」
攻敗垂成,乾坤一劍痛心疾首,再看到彭剛的傲態,不由氣湧如山。
「咱們上!」乾坤一劍舉劍咬牙切齒厲叫:「生死榮辱在此一舉,屠光他們!」
他們,當然是指所有在場的敵人。
「咱們也上。」笑閻羅悲憤地怒吼:「只要我笑閻羅還有一口氣在,必將號召親朋好友,殺絕你周家滿門,剷除你每個男盜女娟爪牙。你這種強盜作法,我會公諸天下。你既然不遵守江湖規矩,你已不配在黑道鬼混,我將捉住你一些人報案,你最好死在這裡算了。」
南天君與中天君,為擴張地盤而火拚,雙方都是黑道大豪,如何襲擊用何種手段襲擊,都是合乎江湖規矩的正當手段。
但笑閻羅不是黑道大豪,而且曾經以地主身份,出面替雙方調解,在沒有不利任何一方的舉動被抓住把柄之前,任何一方皆不能對笑閻羅採取行動。
南天君竟然扮強盜殺入雄風園,這可是嚴重違犯江湖大忌的事。
但如果南天君能殺光雄風園的人,沒有活口指證,江湖朋友即使知道風聲內情,也不能空口說白話指證是南天君所為。
南天君本來有刀成把握,一舉屠光雄風園的人,卻沒料到走;漏消息在先,彭剛干預在後,結果功敗垂成,後果極為嚴重。
目下的情勢,根本不可能殺光所有的人滅口。
因此,失敗已成局,就算能宰掉中天君和笑閻羅,也很難過得了彭剛這一關。
被一刀震飛,南天君心中發寒。
雙方如果一擁而上,那就是決定的時刻了,不管誰勝負,都將精英盡失,最後收拾殘局的人,也所剩無幾毫無勝利可言。
彭剛可不管誰勝誰負,他只對自己的目標有興趣,一聲低吼,他揮刀向周雲鳳撲去。
周雲鳳兩側的侍女和百毒天尊,配合周雲鳳從兩側同時揮劍,三劍乍合,迎著衝來熠熠刀光,奮不顧身全力發劍攻擊,一把刀哪能同時應付三方齊聚的三支劍。
刀光就在行將接觸的瞬間,猛然扭曲電旋。
百毒天尊的頭,突然離頸飛起。
「錚!」周雲鳳的劍向側揚升空門大開。
側方的侍女總算反應超人,危急中長劍切入上挑,錚一聲跳下向周雲鳳的右肘敲下的刀背,刀勢略為停頓,侍女的劍斷了尺長劍身。
周雲鳳就在這千鈞一髮中疾退丈外,躲過刀背敲碎右肘的厄運。
「避免混戰,羅兄。」乍雷似的喝聲傳到:「結陣,以靜制動。」
南天君的人,正揮刀舞劍前衝。
中天君與笑閻羅的人數,比對方少三分之一,如果迎出混戰,絕對佔不了便宜。
但如果結陣以靜制動,便可應付一窩蜂散漫衝來的人群.以點擊面,一定可以聚力解決一部分有先有後衝來的人。
彭剛其實已堵住正面衝來的人、南天君從兩側衝出的人分得較散。
七男女飛驚而至,發聲招呼的人是千里旋風黃友德。
「結陣!」笑閻羅醒悟,沉聲發令。
生力軍趕到,而且有七人之多。
南天君乾坤一劍當機立斷,喝止蜂湧而出的爪牙。
百毒天尊一照面便飛頭、比上次丟掉髮結發皮更慘,可把周雲鳳嚇得花容變色,驚怖地後撒。
彭剛強行抑住再次的衝動、因為周雲鳳已退入爪牙叢中。
眼看即將爆發的混戰,因為有新來的人加入而中止。
「黃兄能趕來相助,站在兄弟的一邊,十分感激。」笑閻羅天雄向並肩站的千里旋風道謝:「至尊刀洪兄派人捎來口信,說請黃兄助拳,黃兄答應間中策應。沒想到緊要關頭,黃兄鐵肩擔道義挺身而出相助,兄弟感激不盡,事了當奔謝黃兄弟援手之德。」
中天君的人在左側列陣,對千里旋風公然出面相助笑笑閻羅的事,大感詫異,全用怪怪的眼神,向這一面注視。
風雷劍客傅雷,更是劍眉深鎖滿臉迷惑。
路過的強龍,公然無條件地幫助地方強龍了,該算是同道,甚至可以稱自己人。
千里旋風家的京都,與千餘里外的笑閻羅並無交情。
千里旋風如果與至尊刀有交情,更犯不著請千里旋風幫助笑閻羅對付南天君。
至尊刀本來與南天君為敵,暗中與中天君勾結,如果請千里旋風幫助中天君,那才說得過去合情合理。
中天君風雷劍客是老江湖,所以覺得千里旋風與笑閻羅打交道,而本與他應酬,感到不合情理。
「兄弟途經高郵,至尊刀洪兄派人與兄弟情商,希望兄弟助高郵地方人士一臂之力,情面難卻,兄弟願為諸位盡力。」千里旋風擺出兩肋括刀的豪氣:「但以兄弟的身份地位,的確不便公然出面相助,如非今晚情勢危急,兄弟還不宜出面呢!」
「把黃兄牽扯入這場無謂的殺劫中,兄弟深感不安。」笑閻羅由衷地說:「南天君此舉、他會起江湖公憤,會……」
「江湖朋友只問實力,並不重視是非。是非自有公論,那是騙人的。一旦南天君消滅了江淮的群雄、建立了他的地盤,有幾個人敢登高一呼主持公道?不相關的人更不願招惹是非。」千里旋風搶著說,等於是不可能有引起江湖公憤的事發生:「目下人數相當,正好和他們趕快了斷。羅兄,下令吧!兄弟七個人打先鋒,我要看看乾坤一劍是否浪得虛名。」
旁觀的中天君傅雷,眉心鎖得更緊了。
先前高叫列陣以靜制動的人是千里旋風,現在要搶先動手的也是千里旋風。
目下的情勢十分微妙,而且怪異。
南天君的人反而採取列陣的態勢,先前聲勢洶洶進擊的氣勢已無影無蹤。
也許,他們在爭取恢復精力的時間。
中間,獨當一面的是彭剛。
沒有中天君與笑閻羅的人上前攻擊、他一個人真沒有衝入人群,擒捉周雲風或乾坤一劍的能力,一比三十餘,勝算有限。
側方,電劍飛虹橫劍戒備,彭剛不沖,她怎敢發動?而且她也不希望彭剛逞匹夫之勇。
這一面,笑閻羅的人在右,中天君的人在左,顯然三方面的人,都沒有採用英雄式決勝的行動,在這裡公平叫陣決死。
兩方面對進,就會把彭剛和電劍飛虹夾在中間。
按理,笑閻羅或者中天君,都應該先將彭剛請回,至少也該先打招呼表明並肩站的態度。
千里旋風在接近至彭剛身後五六步,方輕咳一聲。
「老弟請跟在後面。」千掩旋風一面接近一面說:「在下要先與南天君乾坤一劍打交道。」
七個男女是並肩邁進的,要彭剛跟在後面,彭剛就必須從並列的間隙中通過。
電劍飛虹的位置,也在七男女並進的列隊外側末端。
彭剛正等行不耐煩,等三方面發動,以便從混亂中打機會獵取目標,卻一無動靜,等得他心中冒煙,這些人怎配你敢鬥敢餅的亡命,混世的英雄好漢?
總算沒令他失望,有人領先發動了。
扭頭瞥了千里旋風一眼,他並沒感到意外。
他認識這個人,至少也知道這個人。
五花劍擔任眼線,在高昇客棧與這位千里旋風打交道,他曾經藏身在暗處,目擊打交道的經過,千里旋風當時的態度就以強者自居,說話的口氣有不滿。
緊要關頭,現身相助笑閻羅並非意外。
千里旋風與至尊刀有交情,至尊刀是高郵的地頭神,但身份地位皆比笑閻羅低得多,雖則笑閻羅沒有人手號令江湖,骨子裡相互倚賴,急難時互相幫助是情理中事。
「這位黃大爺神氣得很。」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馬步略移,讓出去路。
千里旋風扭頭向他微笑,頷首打招呼,步伐沉穩,昂然超越。
右側並列邁進的人,是一位留了鼠鬚的乾瘦中年矮子,身材高不過四尺上下,是個天生的侏儒,但手中的平頭開山刀,份量卻頗為沉重。
這瞬間,他驀然心動。
千里旋風的微笑是友好的,但精光閃爍的大眼中,眼神有點怪異,傳出某種訊息:某種凶險的訊息。
肉食動物在發動攻擊之前,眼中的殺機已經投注在獵物身上了。
據說蛇的眼睛,可以催眼蛙類。
其實,蛇所放射出的殺機、已先一步將蛙束縛,失去逃走的力量了。
他看到了凶兆,心悸震撼著他。千里旋風的眼神,是他心悸的來源。
這種眼神,他太熟悉了,所有曾經與他面面相對的仇敵,都曾經出現過這種眼神。
他垂在身側的寶刀,倏然升起。
這瞬間,七男女同時在動。
千里旋風的劍,閃電似的反拂。
侏儒的砍山刀,也扭身急旋。
左右齊至,把他夾在中間。
剛越進電劍飛虹身側的中年女人,左手反拂電芒破空,同時大旋身劍發似奔雷,速度已至極限。
這瞬間,他刀出八方風雨;馬步下沉,刀風飛旋。
這瞬間,兩外側的人影也向他聚合。
金鳴震耳,火星飛濺。
「王八蛋!」不遠處的中天君,發出憤怒的咒罵。
「剁碎了他們!」笑閻羅的怒叫聲有如乍雷。
千里旋風的劍飛拋三丈外,人也斜翻兩丈餘。
侏儒卻沒有如此幸運,砍山刀被崩開,上半部腦袋不見了,仰面便倒,頭上紅白一齊流。
同一瞬間、他的寶刀飛旋而起,幻化為有如虛幻的光輪,飛向四丈外的一個女人背影。
女人正用左手,將電劍飛虹挾在脅下,向南天君的列陣處飛奔。
光輪一掠而過,前置量計算得精確無比,認位之準也駭人聽聞。
女人的頭被光輪旋過,頭脫頸而飛,砰一聲大震,與挾在脅下的電劍飛虹跌成一團。
彭剛接踵而至,急急將渾身發僵的電劍飛虹抱起。
殺聲震耳,笑閻羅與中天君的人,發瘋似地向南天君的人衝去,刀光創影中血肉橫飛。
混亂中,誰也顧不了旁人的死活。
「不要顧……我……」電劍飛虹虛脫的嗓音、表示她正在忍受身軀的痛苦:「去捉南……天君和……和妖女,永……除……除後……患……」
「他們一千條命,也不值得換你。」彭剛抱著她飛奔:「讓他們互相殘殺吧!不關我們的事。那個女兇手和主謀南天君如果不死再找他們尚未為晚。反正不急,他們已無暇再到淮安行兇。」
他不理會大豪們火拚的事,三五起落便脫離是非場。
姑娘受傷情況不妙,他不能留下,救治必須分秒必爭、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返回客店,已是三更盡四更初。
電劍飛虹是被彭剛抱回來的,請來店中的僕婦伺候梳洗,身軀仍感到虛弱,傷並無大礙,令她虛弱的是毒:一種麻痺性而且讓氣血變異的毒。
幸好彭剛在淮安,沒收了百毒天尊不少解毒藥物,知道毒性而且及時救治,總算從鬼門著重回陽世。
但想到短期間復原,也非易事。
安頓畢,彭剛進入她的客房。
「共中了七枚三寸毒針。」彭剛將七枚青灰色的三寸毒針放在她的枕畔,搖頭苦笑:
「這是與牛毛針性質差不多的飛針,毒是淬上的,打造研磨一枚這種合金的飛針,恐怕得需二兩銀子。而且需有經驗的巧手工匠,才能製造這種精巧的歹毒玩意。那賊婆浪一發就是一大把,用滿天花雨出期不意對付你,她真大方,一撤就是三五十兩銀子。」
她躲在被窩裡,氣色還不錯。
「你知道那賊婆娘是何來路嗎?」她伸出左手,把玩那七枚飛針。
針長僅三寸,粗約分余,前重後輕,所以不需用絲線穗定向,雖然細小,但入手有沉甸甸的感覺。前端鋒尖用粗礪石磨過,作用是淬毒。
她的飛針長四寸,也不用定向穗,飛行時光芒閃爍。讓對手可以看得見,所以你飛虹針,性質與白羽箭一樣,讓對手有機會閃避。
這七枚飛針不但細小,而且其色青灰,速度稍快,連在側方的人也看不見形影,所以也叫無影針,黑夜中用滿天花雨手法暗算,十拿九穩絕不可能失手。
「不知道。」彭剛搖頭:「我根本不認識幾個江湖名人,即使聽說過那些高手名宿的名號,見面也不知他們是老幾,除非那個名宿相貌特殊。」
「她叫針魔田十三娘。」她仍有餘悸打一冷顫:「一個宗師級的魔道名宿,針叫百毒追魂針。即使事先知道是她,我也難逃她的毒手。千里旋風請來幾個可怕的高手、化裝易容隱瞞身份,居然是南天君請來的人,情勢逆轉便現身玩弄詭計扭轉劣勢,幾乎成功地把你我埋葬掉。今晚如果你我不在場,南天君鐵定會成功地消滅所有的障礙,大局能鼎定可以輕易地接收江淮地盤了。」
「我設法打聽消息,我要知道結果。」彭剛站起準備離去。
「不急,是嗎?明天一定有人將結果告訴我們的。」她伸手拉住彭剛的手,拉彭剛仍坐在床沿:「你除去百毒天尊和針魔田十三娘,中天君與笑閻羅,應該還有力量收拾殘局,你現在去打聽……」
「我不能去,我不放心讓你在客店冒風險,只須找地老鼠跑一趟使可。如果南天君獲勝,你我將是他們全力對付的目標。」
「我擔心那人妖女周雲鳳,其他……」
「我會對付她的,必要時……」
「什麼是必要?」她笑問。
「像宰百毒天尊一樣,用絕學除掉好,不需要活口了,主謀一定是南天君。」
「你說的主謀,是什麼意思?」
「淮安清河縣早些天,發生重大事故,你聽說過嗎?」彭剛終於決定把真相說出。
「當然聽說過,別忘了我是最精明的獵人。」她忍住笑收回手藏入被窩:「有人夜侵官捨……」
「清河的李知縣受傷,傷他的兩個女兇手之一,就是這個周雲風。另一個是陰陽雙怪的得力常羽,窈窕淑女喬窈窕。與妖婦周雲鳳一起的人,有百毒天尊和魔手常奪魂魔君一群凶魔。」
「我知道,我的消息相當靈通。」
「我是淮安人。」彭剛的虎目中出現煞氣:「李知縣是個好官,在清河做了二十年知縣。從淮定南至揚州,東至通州,沿漕河的各州縣百姓,誰不對這位知縣感恩戴德奉若神明?南天君不但派人行刺這種好官,他自己也夜間前往暗中指揮,天道何存?盜亦有道,他連強盜都不如。他自命是江湖仁義大爺,江湖道義何在?他必須死!」
「我一定要幫助你完成心願。」她再次伸手,緊按住彭剛的手:「也許我對付不了妖女,對付南天君乾坤一劍,我自信……」
「不要你對付這兩個人,讓我對付。幾次讓妖婦遁走,問題出在我想要活口,讓她招出主謀。主謀如果是南天君,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對南天君大張撻代了。我不能空口無憑,指他是主謀,以免貽人口實,讓他那些爪牙,張開大嗓門叫嚷,要所有的江湖雜碎和我拚命。
如果查明實據證實他是主謀,我公佈他的罪狀,我敢說除了他那些忠實爪牙們之外,還肯冒大不韙和我拚命的人,就沒有幾個了。我寧可相信絕大多數江湖人士,心目中有公義存在,從事正式江湖行業的朋友,決不會對李知縣這種好官有不利的舉動。
所以,非必要我不想在沒有獲得口供之前,把妖女斃了,但如果她對你具有致命的威脅,我只好在搏鬥中殺她。」
「她已經知道你找她的原因了。」
「她心中有鬼,怎能不知?她與百毒天尊一群凶魔,公然與南天君聯手,就是一大失策,南天君想否認是主謀也無法掩飾。在此之前,眾所周知百毒天尊不是南天君的爪牙、在清河作案,可能諉稱與南天君無關。現在,南天君跳在大江裡也洗不脫主謀的嫌疑。哼!我會逼他承認罪行的。你好好歇息。三天之內,不許你出房,我會看牢你。有事敲牆壁通知我,晚安。」
「我……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以後再說,夜已深,你必須好好養息。」彭剛替她掖好棉被,將菜油燈多餘的燈芯撥開、只留兩根燈芯,帶上門加鎖才返加回鄰房。
她目送彭剛的身影,消失在房外。
彭剛不想聽她要說的事,她也就不願多說。
彭剛細心的舉動,令她心潮起伏。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心中不斷自問:「以後會變成怎樣的人?」
其實,她的本意並不在彭剛是怎樣的人,以後又會變成怎樣的人,而在於希望進一步瞭解這個人。
後窗傳來輕微的斷斷續續的敲擊聲,只有她才能聽得到,也只有她才能瞭解聲訊中的含義。
她寬心地躺得舒舒服服,片刻便夢入華胥。……
破曉時分,西南郊近城根的幾棟房舍,按理應該有早起的人準備整理這一帶來菜園的蔬菜。
這一帶全是菜農,供應城內城外的蔬菜,早起摘菜澆水,比一般種田的農戶更辛苦。
可能都在睡懶覺,沒看到有人出屋走動。
一家農舍前的大樹下,總算有人出現了。
「朋友,何不現身指教?」踱出的黑影冷冷地向前面屋角、那一叢果樹發話:「諸位已來了片刻,等什麼?相信這裡還有能接待諸位的人,要不要在下通報?」
果樹叢中接二連三踱出四個人,幽靈似的向前接近。
黑影身旁,又多了一個人,傳出隱隱劍吟,兩人警覺地左右一分撤劍戒備。
「大概你們的人,不會再返回這裡了。」四人在兩丈之外止步,中間那人也用冷森的語氣發話:「你們今晚不算成功,犧牲的人卻不少。中天君狡兔三窟,這個窟顯然他懶得照顧了,咱們算是白等啦!裡面還有什麼人,配與在下打交道?留守的人為數有限,今晚你們能派得上用場的人,大概全派出去了。」
「留守的人的確不多,但相信還有與閣下打交道的份量,閣下尊姓大名?又是何方的神聖?」
「江南王起鳳,天絕星王起鳳。」
「江湖十大殺星之一,幸會幸會。」打交道的黑影並沒有被對方的名頭所驚,口氣輕鬆:「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南天君居然派你這處二流高於,前來咱們的秘窟耀武揚威。要不是你們已經知道,咱們這裡的人出動之後,是不要能回到此地來的,所以敢來示威;那就是你們今晚失敗和損失慘重,沒有高手可派了。」
「你閣下又是那座廟的大神佛?」
「我?我……」
柴門吱呀呀拉開,踱出另一個黑影。
「三弟,另逗他們了。」踱出的黑影高叫:「他們想捉或殺幾個中天君留守的人出氣,當然知道留守的人不多,高手都出動了,怎麼可能派高手留守?你說話的口氣托大,冒充留守的人不稱職,再就是咱們不能也不可以冒中天君的人,免滋誤會、讓江湖朋友誤以為咱們替中天君助拳,豈不冤哉枉也?」
「呵呵!逗他們玩玩無傷大雅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三弟的口氣更托大了:「眼巴巴等待來幾個像樣的高手名宿送死,卻等來了這麼幾個三流貨色,早些讓他們知道真相,就沒有得玩啦!」
口氣不對,說的話也令人心驚。
江湖十大殺星,絕不是二三流貨色,而是江湖朋友聞名變色的超等高手,殺人不眨眼名符其實的殺星,武功各具絕學,當代的高手名家、比他們高明的人並不多,他們將是未來的江湖豪霸級大爺。
「咦!你們的口氣不對,你們是……」天絕星警覺地拔劍,先前現身時的傲態一掃而空。
「不逗你了。」被稱為三弟的人搶著說:「中天君在這裡的秘窟,人出動之後便放棄了,他不但有三窟,而且有四五窟,所以你們始終無法找出他的藏匿處。」
「我們暫時接收他這處地方,希望弄到所要弄到的人。」另一位黑影接口說:「你們的人,我們當然無任歡迎。可惜的是來的只是你天絕星這種二流人物,咱們雖則失望,但有總比沒有好,是嗎?」
「你們到底是……」
「上吧!不久你就知道我們的來歷了。」這人的劍向天絕星一指:「你,你上,你是我的。」
「去你娘的!亮名號,看你是否配……」天絕星怒吼。
一聲長笑,這人兇猛地揮劍撲上了。
另一面牆角,也傳出一聲長笑,人影與劍光齊發。
叫三弟的人也身動劍發,風雷乍起。
從此,江湖十大殺星中,少了一個天絕星王起鳳。
數年後,才由一個殺手,也取綽號為天絕星,填補了王起鳳留下的空缺。
生死起落,這種事平常得很。
彭剛不理身外的事,對豪霸們火拚毫不介意,誰勝誰負也懶得過問,誰被誰殺死了也不想關心,反正他所要對付的目標死了就好,是否由他殺死無關宏旨。
他的看法和作法,連電劍飛虹也看出他沒有積極性。
他與謀殺李知縣的兇手或主謀,都沒有個人仇恨可言,所以沒有積極下手清除的強烈報復念頭,這些兇手與主謀,被別人殺死最好不過了,省了自己動手的麻煩。
反正這些人不接近清河,就沒有迫切的危機。
假使這些兇手向北走,他就必須積極些了。
他不是一個天性好殺人的人,也沒有為爭名奪利而殺人的動機。
霸劍天罡以清河的保護神自居,活得相當辛苦。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李知縣的保護神,兇手們如果沒有這一步的行動,或者停止行動,都可能影響他的心態。
在他的生活領域中,沒有使他成為嗜殺者的誘因。
但一旦情勢影響他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時,又當別論,他必須保護自己。
反彈性的殺人與預謀性的殺人,心態上與行動上的表現是不同的。
他必須知道火拚後的結果,以決定今後的行動。
他所希望的是,昨晚所有參與的各方英雄好漢,最好互相殘殺一光二淨、南天君與周雲鳳一死,他就可以一身輕鬆,去找另一批兇手,窈窕淑女和陰陽雙怪了。
天一亮,他督促店中的僕婦店伙,張羅電劍飛虹的起居,替姑娘檢查傷勢證實無礙之後,這才外出打聽消息,打的結果的第一步,便是走一趟高昇客棧。
千里旋風七男女在高昇客棧投宿,昨晚被他殺掉一個侏儒,殺掉針魔田十三娘。
如果這混蛋仍在客店,那就表示南天君佔了上風,中天君與笑閻羅可能全軍覆沒。
不在,就表示南天君失敗了,怎敢再在客店停留?
但千里旋風如果怕他前來報復,也會逃之天天。
各方大豪的爪牙,誰不怕活報應攏上頭來?昨晚千里旋風僥倖地逃過一刀斷頭的厄運,膽都快要嚇破了,即使昨晚成功,也不敢仍在客店等他前來興師問罪。
果然不錯,千里旋風七個人,昨晚皆不會返店,行囊皆留下不曾取走結帳。
他心中有數,昨晚中天君憤怒地下令攻擊,笑閻羅更是志在復仇,南天君並沒有成功。
他擊斃了百毒天尊和針魔田十三娘,不啻剪除了南天君一條臂膀。
在碼頭區轉了一圈,打聽出一些風聲,昨晚雄風園火拚,結果是三敗俱傷,可以算是決定性的一場慘烈搏鬥,傷亡人數很可能超過五十大關。
元氣大傷,有關的各方牛鬼蛇神,全都消聲匿跡,躲避對方報復。
兩天君都沒有死,笑閻羅僅受了些輕傷。
千里旋風只剩下兩個人,可能正式與南天君走在一起了。
地方蛇鼠重新返回活動,至尊刀也潛返州城,向笑閻羅指天誓日闢謠,與千里旋風只是在過境時,作過禮貌的交往,並無交情可言,哪敢把遠從京都請來的豪霸,對付本地的大爺自掘墳墓呢?
至尊刀勾結中天君,對付南天君北上擴展地盤,以保住自己的勢力範圍,即使能請得動千里旋風,也絕非請得來幫助南天君的,無需置疑。
南天君並沒有承認失敗,並沒撤走溜回揚州。
僅有一些出面收拾殘局,秘密地將屍體運走善後的人出面活動,這些負責善後的人,按江湖規矩,即使是敵對的一方,也不加干涉可以公然活動的,當然活動僅限於善後事宜。
善後的人,午後才用小船正式下放揚州離境。
南天君潛匿在何處,將有些什麼舉動、成為各方人士關切的焦點,表示高郵的風波還沒平息,隨時皆可能重新掀起狂風巨浪,誰也休想安枕。
南天君和周雲鳳仍然健在,彭剛也就脫不了身。
彭剛是唯一可以公然走動,不怕任何人干涉和人,活報應的綽號轟動江湖,敢向他挑戰人真沒有幾個。
高郵地區的蛇鼠,對他又敬又怕,都願意無條件供給消息、他打聽消息獲得蛇鼠們忠誠的合作,門路增廣了許多,比往昔容易多了。
但對南天君那些殘餘的高手的下落,連本地的蛇鼠也無能為力。
午膳由僕婦送入姑娘的上房,姑娘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僅仍感虛弱,餘毒離體,但生理機能受損,短期間是不可能迅速康復的。
進食間,他將所獲的消息詳細情形說出。
「南天君不撤走,顯然不願放棄高郵這塊本已到口的肥肉,不死心一定要將地盤,擴展至江淮地區。」最後他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勢:「他會再召來更多的爪牙,誓將所有的障礙清除淨盡沒能控制高郵,想擴展至淮安不音癡人說林。我將是他最大的障礙,所以即使我不找他,他也會找我的。找不到他,只好讓他來找我了。」
「他如果逃回揚州南京,你會做什麼打算?」姑娘有點不安的說道:「將地盤向北擴張至江淮,是他的夢想,一時的挫折他承擔得了,任何時候他都可以捲土重來。」
「我……我覺得追入他的地盤內,所冒的風險相當大。」彭剛有點猶豫:「有如闖入虎穴。他的勢力範圍廣大,爪牙眾多,我闖進去必定四面楚歌……」
「你別把這種割地稱豪的大爺們,誤看成統領百萬雄兵的土皇帝了不好?」姑娘以行家的口吻說:「不錯,在他的地盤內爪牙遍佈,這是事實,便你想到了嗎?」
「想到什麼?」
「這些號稱無數的爪牙們,並非人人都是武功高明的亡命,絕大多數有家室之累,為非作歹也並非憑真才實學,一旦要他們付出身家性命,敢粗聲大氣的人就沒有幾個了。而在闖蕩天下的各路牛鬼蛇神,大部分卻是真正想揚名立萬的亡命、殺起人來的無所顧忌的,大不了大開殺戒拍拍腿走了,到別外再耀武揚威。
所以像百毒天尊這一類凶魔,以及真正的黑道、白道、邪道各種成名人物,有哪一位一方之豪敢和他們玩命?他們公然邀游天下,一方之豪把他們看成瘟神,如非必要,絕不敢教唆爪牙招惹他們。
我敢保證,你活報應大搖大擺闖進南天君的地盤內,除了南天君的一些親信死黨忠實爪牙外,敢和你玩命的各地小龍蛇屈指可數。
而且,他地盤內不受他驅使,不尊奉他的旗號,各行其是的牛鬼蛇神多的是,這些人是不會干預你的,甚至希望你把南天君宰掉。」
「唔!這是事實。」彭剛點頭:「淮安的三位地頭龍,號稱淮安三霸真正替他賣命的淮安蛇鼠,不到三分之一。陰陽雙怪與百毒天尊那些人,就吃定了淮安三霸。好,我會把南天君追得上天無路,誰要是敢幫助他……」
「你準備……」
「揮刀。」彭剛的虎目中,又湧起煞氣:「可惜昨晚把寶刀丟掉了。」
「你對刀法……」
「我不善用刀,但刀的確是對付群毆最具威力的兵刃。我善用徒手搏擊,劍術也不錯。
其實,真要惹火了我,任何兵刃在我手中,都是致命的武器。屠殺洪澤地區大群水匪,所以我用刀。南天君最好不要唆使大群爪牙送死,我會殺得他們做噩夢。」
「你恐怕仍得用刀。」姑娘微笑著說。
「闖入虎穴,鐵定會和大群爪牙玩命,所以,我得設法再弄到一把好刀。」
「送刀的人大概要來了。」
「咦!你是說……」
「你奪自水匪翻江倒海那把分水刀,是天下十大名刀之一的天決刀。」姑娘是江湖名獵人,見聞廣博:「使用蠻力的人,不適宜使用,鋒刃雖然鋒利堅硬,吹毛可斷,但任何寶刀寶劍,以鋒刃與對方的兵刃正面接觸,絕不可能不損鋒口,絲紋缺口也得磨上一天半天。結果,這把寶刀天決,多年來經過了不少主人的打磨,使從正常的狹鋒單刀,磨成狹鋒的刀了,但長度比尖刀長四寸,便成了分水刀啦!」
「所以我常用刀背。昨晚飛刀砍掉針魔田十三娘的人,得心應手,可惜……」
「南天君勢窮撤走,刀落在中天君的人手中。」
「你是說,中天君會把刀送回?」
「不錯。」
「咦!您怎知道?你是末卜先知的神仙?」彭剛笑了:「你這半天連房門也出不了。武朋友對寶刀寶劍珍逾拱璧,中天君會把刀還給我?你算了吧!」
「我說的話你如果不信……」
「至少不能全信。」彭剛苦笑:「由於你的消息,指出千里旋風可能是至尊刀的朋友,我就忽略了他們,幾乎坑了你。要不是我突然心生警兆,也必定死在他們手中。所以,今後打聽消息時,必須作多方面的查證,以免上當。」
話題一岔開,他便忽略了姑娘話中的破綻。
姑娘一早沒離開客房,虛弱不便行動,房間也是他向店伙借來專用的鎖加鎖的,姑娘不可能與外面的人接觸,怎知道昨晚雄風園的結果?又怎知天決刀落在中天君手中的?
姑娘說送刀的人快要來了,真能未卜先知?
「我也是大意,並沒深究千里旋風的底細。」姑娘呼出一口長氣:「江湖詭譎,豪霸的心態不易摸清,他們的底蘊秘莘,想挖掘談何容易?在名義上我是精明的獵人,其實我對武林秘聞江湖秘莘所知有限。那女魔如果志不在活擒我,她用三枚針就可以要我的命。」
「她認識你?」
「她不認識我,但卻用女人的心理估計情勢,認為如能活擒我交給南天君,便可用我的生死來威脅你放手,甚至脅迫你任由他們擺佈。你會嗎?」
「可能的。」他臉一紅:「我對付他們的事並不急迫,畢竟他們已經遠離淮安。而你,我會以你的安全為念,我很珍惜你我萍水相逢的情誼,我會找到機會應付他們的威脅。只要能遲緩瞬息光臨的危機,我會用盡心計的。」
他心中明白,他對姑娘的情誼,並非單純為了萍水相逢的普通友誼,而是對姑娘逐漸地產生了意氣相投,衷心喜愛的親密感情。
他是一個正常的大男人,而且已過了及冠適婚的成熟年齡,對異性產生喜愛,是正常的反應,雙方由進一步的合作而加深瞭解,兩顆心就會產生共鳴。
感覺中,他已經感覺出姑娘也對他,默默地感覺出這種契合的共鳴,默默了付出綿綿的情意。
「謝謝你,大哥。」姑娘也紅雲上頰,迴避他的目光:「如果你所從事的努力目標,僅涉及無關緊要的個人恩怨,我會勸你放手,犯不著和這些大豪大霸玩命。我想,為了加速完成你的心願,可否改變策略?」
姑娘就是這種善體人意的女人,並不像那女強人一樣,要求男人這樣那樣,避免傷害男人的自尊。
「你的意思……」
「直接指出他們的罪行,這樣不但理直氣壯,而且可以嚇阻其他圖謀不軌的人,到清河做不利於李知縣的勾當,讓那些心存僥倖的人縮手,才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妖女就是不知道你找她的真正原因,所以唆使那些不知內情的爪牙和你周旋。一旦爪牙們知道你為了她行刺李知縣的事,專程興問罪之師,敢勇於替她賣命的人,為數就不會太多了。尤其像千里旋風這種請來助拳的高手名宿,必將聞風怯步拒絕助拳。殺官有如造反,殺清官更是犯忌的事,高手名宿即使是凶殘惡毒的人,也不願冒大不韙替妖女擋災。」
「會不會弄巧成拙,反而讓那些妖魔鬼怪憤怒,前往清河縣洩憤?」他意動,便也有顧忌。
「當然有此可能,便心懷激忿的人不會太多。」姑娘婉轉地分析:「霸劍天罡經此變故,必定已有精心準備。當代仍在橫行的高手名宿中,能對得了霸劍天罡的妖魔鬼怪,還真找不出幾個,只能糾集羽倚多為勝。妖魔們如想召集大批同道,並非易事,誰犯得著為了不相關的事,冒被追緝上法場的凶險?」
「唔!有道理。」彭剛欣然說:「據我所知,霸劍天罡不但已有用詳準備,而且有人暗中幫助他,應付得了十個八個頂尖的魔頭圖謀不軌。好,現在首要的事,是找出南天君和妖女的下落,堂堂正正宣佈他們的罪狀。」
外面響起叩門聲,彭剛以為是店伙,拉開房門,他怔住了。
是一位像貌堂堂的中年人,他不認識,手中有布卷,衝他和藹地一笑,打開布卷,赫然呈現他的天決刀,沒有鞘,鞘在他房中。
「完璧歸趙,老弟。」中年人雙手將刀奉上:「我知道你不介意手中是否有兵刃,所以信手亂丟。但這把寶刀如果落在心地不正的壞人手中,為禍之烈可想而知。珍惜它,彭老弟。」
「謝謝。」他接過刀由衷地致謝:「當時救人要緊、並非有意亂丟。兄台貴姓?與中天君……」
「請不要問來歷,也許日後自知。告辭。」
「好走。」
中年人抱拳為禮,含笑飄然而去。
「他恐怕不是中天君的人。」他心中自語,目送中年人自院門外消失,說道:「中天君的人個個桀驁自負,這人毫無那種強梁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