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郵是漕河旁的大埠,交通的中樞,漕運、鹽運促進地方的繁榮,商業僅次於揚州和北面的淮安,各色各樣的旅客,從水陸兩途往來絕,因此過往的江湖高手名宿,過往之外也在些地投宿。對當地所發生的事,多少也有些風聞。
兩君的爪牙,也派有人留意過往龍蛇的動靜,有朋友當然盛意接待,有仇家則採取嚴密監視手段,不讓這些仇家有機會介入。
彭剛與電劍飛虹住在南碼頭的承州老店,分別住在相鄰的兩間上房。
南碼頭一帶的市銜。有不少小旅舍,往來停泊的客貨船甚多,各色各樣的乘客如果不願決在船上擠統艙。出可到客店住宿好好洗濯,或者到食店吃一頓美味的酒菜,悶在船上委實令人心煩。
對街的高隆客棧,規模比承州老店小,但投宿的旅客,品流似乎要高些。店名也討好,讀書趕考或者過往的官吏,通常喜歡住高隆客棧討個吉利。
昨日午後,便有七位男女旅客,衣著華麗甚有氣派地在高隆客棧落店,那是來自一艘包租的小客船旅客,船出了些影響安全的滲漏嚴重事故,必須留下修補,將有三兩天逗留。因此旅客落店等候。
南天君派有眼線住在高隆客棧。除了負責留意過往江湖人士動靜外,也負責接待有交情的過往朋友,已經住了好些日子了。
住店的人選,當然是頗有身份,手面廣熟悉江湖情勢的人物、沒有經驗沒有名氣難以勝任。
人員是經常更換了,今早派來替代的兩個人中,其中之一是江寧雙豪的老大,五花劍劉奎。
這位仁兄自從被彭剛從水匪手中救出之後,曾經南下活動過一段時間,表現得可圈可點,並不因為九死一生而洩氣。
但自從彭剛在高郵露了名號之後。總算知道於心有愧、活動不再積極,所以被高隆客棧,擔任接待眼線小組中的一個,大才小用。
他已經知道彭剛住在對面的承州老店,也就盡量避免外出與彭剛照面。監視彭剛的還有另外一組人,他也盡量避免與那組人配合。
向一個曾救了他的人動手搏殺,他還真沒有這份忘恩負義的勇氣。
與前一組四個人中的兩人交接任務之後,瞭解店中的動靜,他心中一動,便親自向七男女的所住客院走一趟.想進一步瞭解:這七男女的底細。
旅客流水簿上,登記了七男女的資料,為首的人叫黃化及,交代的人已將基本資料告訴他了。一群攜有兵刃的男女並不可疑,通都大邑經常有人攜帶防身兵刃走動。
但人數為多,可就有點不尋常了,尤其是這段敏感時期,意圖令人生疑,他不放心,決定親自前往留意動靜。
派在這裡任眼線。必定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但任何一位名家,也不可能對所有的江湖成名人物認識或瞭解,先前所派的四個人,很可能對這七男女陌生。
剛踏進那些人所住的客院、在院子裡正與同伴交頭接耳的兩個人,恰好抬頭向他注視,他的腳步聲引起對方的注意。
「哦!全福兄,好久不見。」
他鷹目放光,碰了上老朋友:「你怎麼跑出江南來了?」
那位國字臉膛,一表人才的身材修偉中年人全福兄,態度卻顯得毫不熱烈:「和京都的朋友一起南下遊歷,乘了將近兩個月的船真受不了。劉兄,咱們正打算到南京尊府拜望您呢!人地生疏的,劉兄是地主……」
「呵呵!兄弟當盡地主之誼,接待來自京都的貴賓。哦……貴友是……」
「兄弟替劉兄引見,這位是敝友黃友德,京師西山豪紳,帶了內眷下南京遊覽。」
全福兄替那位相貌威猛,年約半百的中年人引見:「這位是五花劍劉奎兄,號稱江寧雙豪的老大。」
「幸會幸會。江寧是南京的附廓,在下至南京貴地遊覽,還得勞駕劉兄導遊指引呢!」
黃友德雖然話說得客氣,神包也相當冷淡:「劉兄何時方能返回南京?如果在下不事先知道的話,方不至於趨府拜望徒勞往返。」
五花劍劉奎臉色微變,頗感意外。
京師西山的豪紳,這個豪字其實是豪霸的半諷刺稱呼。論北地豪傑,京都天子腳下,還真找不出幾個代表性的人。
在京都以武犯禁,是活不了多久的,除非能投靠某些權貴相互庇護,不然休想出人頭地。
「不久就南返,快了。」
五花劍信口敷衍:「京都西山有八豪,都城則有五虎八彪,落店的黃化及……」
「在下出外行走的姓名,不想引起注意。」
黃友德搶著說:「在下千里旋風黃友德的名號,在中原仍有些份量,這次同友遊覽,不想引起朋友們的關切注意。看來,劉兄已經把在下這些人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了,諸位確是消息靈通。」
「哦!在下……」
「南天君與中天君的事,咱們在淮安便有所風聞。」
千里旋風冷冷一笑:「在下首先聲明,我千里旋風與中天君風電劍客,從未謀面更談不了交情,與南天君也久聞大名,無緣識相,不要懷疑我們,好嗎?」
「黃老兄百重了……」五花劍有點下不了台。
「劉兄,休怪在下直言,其實也覺得非有所表示不可。有如魚骨在喉,不吐不快。」
千里旋風不怒而威。神色凌厲:「結伙組幫劃勢力範圍,順我者生逆我者死,這種霸道的做法。受影響最深最感威脅的人,是咱們這些不慣受管束,邀游天下交朋友以增加見聞閱歷的孤魂野鬼,天知道哪天一頭撞進枉死城?昨天咱們一落店,便受到一些人的監視,實在感到心中懍懍,也感到不是滋味。劉兄,不要管咱們這些人的事,好嗎?」
「劉老哥,不要攪了黃老哥的話不識時務。」
全福兄也冷冷地說:「遨遊天下的人甚多。像千里旋風黃老哥,在各地多少有些朋友,但他或他的朋友,都是光明正大的武林豪客,君子可以欺其誠,他這種人容易對付、方方正正的人都好對付。但如果碰上某些凶殘惡毒的妖魔鬼怪.你們這種做法,對他們有如是最嚴重的示威挑戰行為,旦引發他們的凶性,後果是極為嚴重的,你們將付出空前慘烈的代價。」
「我千里旋風也許不敢自詡方方正正。也不敢說願意受人欺。凌,一旦受到威脅。報復之烈你們千萬不可等閒視之。就算我不幸寡不敵眾,栽在你們的地盤內。我的朋友絕不會坐視,我可不敢保證我那些朋友不凶殘惡毒。劉老兄,我說得夠明白嗎?」
千里旋風這是在提警告,警告對方不要進一步招惹過往的不相關人士。
「咱們主要是對付中天君的人。」
五花創臉色也相當難看:「諸位是京都的高手名宿,與咱們毫無利害衝突,只要諸位能高高興興過境來去,咱們絕不會驚擾諸位的虎駕。咱們的處境並不順利,不得不加強防範意外,如果有所驚擾不便,還請諸位諒解。」
「你們的處境,可說十分順遂呀!」
千里旋風冷冷一笑:「笑閻羅已經不便也不敢再幹預,高郵地區的龍蛇都承認失敗逃之夭夭。昨晚你們還利用百毒天尊暗中相助幾乎連根剷除中天君的根苗,中天君僅存餘氣,你我們已無威脅可言。目下高郵已成為你們的地盤,我們怎敢不高高興興裝作若無其事滾蛋?」
「咦!黃兄是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名宿,可不能憑風聞亂下結論。」
五花劍急急辯護:「百毒天尊是名震天下的凶魔,他與敝上僅有普通的扛湖朋友交情,怎會暗助我們對付中天君?黃兄千萬不要輕信謠言。」
「但願在下所聽到的消息是謠言。」
千里旋風並不深究的意思,提出正題:「為了避免誤會,諸位所派的監視高手,可否撤出客店,不理會咱們的行動?船沒修好之前,咱們在這裡還有一段時間逗留,萬一又方不幸發生誤會,絕非雙方之福。謝啦!」
雙方顯然看法有異,難免各懷成見,任何風吹草動的活動,皆可能導致雙方的誤會。撤走監視的人,要求不算過份。
如果按江湖不成文的規矩,像這種大規模的擴張地盤相互吞併的行動,當事的雙方皆出動大批人手,人多敢大聲粗,對不明意圖的過往名宿,多少懷有戒心甚至敵意,隨時皆可能發生意外的衝突。
因此,過往的人士最好避嫌早離疆界,以免發生意外,除非有意加入任何一方表明立場。
千里旋風要求撤走監視的人,就妨礙了當事的行動了。在南天君已佔上風的一方來說,就不能算不過份啦!真接影響佈局,無法安全控制情勢。
「在下向你們鄭重表明,眼線絕不會注意諸位的活動派在客店的人,絕不是監視諸位的行動的。」
五花劍作不了主,不能把眼線撤走:「在下這就派人稟明敝上,把諸位的意思轉達,是否將眼線撤走,敝上會給諸位明白的交代,在下告辭。」
「不送。」千里旋風拱手送客。
五花劍心裡不快,而且有點心驚。不快與心驚並非為了對方要求撤走服線的事,而是對方竟然在這一天半天中,把中天君的行動瞭解得如此深入,給予南天君的威脅頗為嚴重,一旦發生衝突,將是極為棘手的勁敵。他無法應付,必須盡快向主子南天君稟報定奪。
他準備親自跑一趟,交代同伴畢,匆匆離店,沿湖東岸小徑向南奔。
這一帶仍有零星的房舍。西面,是浩瀚的高郵湖,東南,是西關延伸出來的街巷。末端是鎮國寺,那九層高入雲霄的西塔,遠在十里外也可以看得到。
大白天的郊野並不是很安全,州城的治安人員很少在這一帶走動,出了意外求救無門。
為非作歹的人,在這一帶卻是安全的,至少不會受到捕快們的干預,安全自行負責。如果碰上了比自己強的仇家,只有聽天由命,不會設法求救,求救也無人理會。
首領及司令人不能相距太遠,遠則指揮掌握都有問題,有些人用手勢或信號傳遞消息。
人數不夠,更不靈活。
他準備親自跑一趟,可知南天群的指揮中心必定在這附近,可以有效地掌握城內,以及城外西南郊的變化情勢,往來也方便,重心放在城外,城內不需費心。
他十分警覺,多次採用迷蹤的走法,留意是否有人跟蹤。認為十分安全,這才沿小徑急奔,即使有機警精明的跟蹤高手尾隨,他也有把握將雙方擺脫。
他本來就是精明的老江湖,上次在客船被捉事出意外。對方買通水匪大舉,失敗的責任不在他。
繞過一家農舍,他悚然而驚,感到大熱天脊樑發冷,火速打開用布卷挾在脅下的長劍。
前面一株一大柳樹下並肩出現雲裳仙子和江湖秀士。
雲裳仙子已不再穿雲裳炫耀,改穿了黛綠色的衣裙。江湖秀士仍是一身青衫,英俊瀟灑氣概不凡,兩人站在一起,的確郎才女貌十分出色匹配。
江湖秀士冷電四射的虎目,狠盯著他殺氣騰騰。
「我真蠢!以為能擺脫得了眼線。」他向自己說:「我忽略了他們實力仍在,忽略了他們仍有廣佈眼線的能力。栽定了!」
他們在客店布眼線,中天君同樣也有眼線分佈各處活動。他們在客店的院子裡,和千里旋風一些人公然談判,哪能瞞得了暗中活動的眼線?何況中天君失敗得幾乎全國覆沒,不成氣候,所派出的眼線,活動更為隱秘,連老江湖也不可能輕易地發現。
「你才來呀?」雲裳仙子含笑打招呼,笑意暖味充滿凶兆。
「貴主子精明機警,匆匆逃之夭夭,已經不在那座小村藏匿,咱們白跑了一趟。」
江湖秀士接口道:「白晝快速奇襲,沒有想到依然被貴主子溜掉,咱們不得不承認失敗,只好對付你們一些二流爪牙。你,你是我的。」
他拔劍出鞘,警覺地向後退。
他已經是江湖甚有地位的高手,劍術也出類拔萃,但是,在江湖秀士這種身手超絕的風雲人物面前,能算二流人物已經不錯了。
江湖秀士甚至不撒劍,赤手空拳也敢向劍已出鞘的他,無所憚忌地逼進,氣勢就比他強烈三倍。
除了逃,他毫無機會。
「千里旋風那混蛋,一定與中天君有交情。」
他打算在逃走之前、探出一些風聲:「他帶人關照劉奎,絕非南下遊覽,定然是已和中天君勾結,相助中天君對付我們。中天群與北天君交好的傳聞,早已為江湖朋友所知,進一步勾結計算我們、是順理成章的事。是他的人把消息傳給你們,所以你要此地攔截在下的?」
「去你娘的混蛋!憑你這會兩手劍法的二流潑棍,也配我江湖秀士,閒得無聊在這裡埋伏攔截你?你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江湖秀士也學彭剛的口吻,粗野地罵起人來了,不介意秀士身份啦!罵人的確是愜意的事,做秀士文謅謅,打起交道哪佔得了江湖豪客的便宜?
「你應該知道了。」
雲裳仙子也隨後欺近說道:「你們成功地拂曉突襲,我們死傷慘重,被迫以牙不牙,也襲擊貴主子的藏身處,可惜功敗垂成,貴主子溜掉了,僅殺了幾個小爪牙,委實不甘心,因此在各處清除你們的爪牙。你遠氣不好,闖入我們的埋伏區,不要扯上北天君的事,我們與北天君並無往來,江湖傳聞是靠不住的。你願把貴主子第二藏身秘窟所在,換你的命嗎?」
「夏姑娘,你說的不是人話。」
他一步步後退,留意該如何製造逃走的機會和方向:「你把我江寧雙豪的老大。看成那一種賤丈夫?上次在下不幸落在水匪手中,受盡酷刑逼供,在下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哼!」
「這次你非招供不可。」江湖秀士逼進的速度加快。
「劉某頭可斷血可流……」他的退速中快,心怯的神情顯而易見。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陰笑。
「此路不通,嘿嘿嘿嘿……」
刺耳的嗓音今他毛髮森立,後路已被人截斷了:「你必須用平生所學,和那位文質彬彬的秀士爭取活命的機會。」
他向路右移至幾叢矮樹中,扭頭回顧。
有五個人堵住了後頭,他真的一頭撞進埋伏區的天羅地網裡了。
長上南天君已經不在指揮中心,在對方的突襲下安全撤離,消息沒能早一步傳給他,活該他倒霉。
中天君與北天君的地盤毗鄰,勢力範圍鄰接處甚廣,雙方難免不時發生小規模的衝突,幸而一直不曾發生重大的利害權益之爭。雙方的首腦們有意修好,在江湖不算是秘密,至於是否真有修好的誠意,那就只有兩君心中明白了。
千里旋風是否與北天君有交情,五花劍並不知道,因此要稟告主子南天君,必須鄭重處理這件事。江湖秀士否認中天君與北天君勾結,並不表示真實性不容懷疑,敵人的話、哪能相信。
他必須把消息傳到,千里旋風出現得不是時候。
他是一個老江湖,見多識廣,幾乎可以斷定,江湖秀士這些人半途攔截。必定與千里旋風的出現有關,阻止他把消息傳給主子南天君。
首先,他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性命如果不促,消息怎能傳出?
留在客店的三名同伴,恐怕處境也不妙。
出現的七個男女,他知道即使一比一,他也不是任何一個的人的敵手,拚命殺出一條生路的希望微乎其微,他必須運用智慧,死中求生。
對方並沒合圍,希望未絕。
目光落在右首下遠處的一叢修竹上,再看四周的環境,心中一動,有了明確的打算。
對方顯然志在活捉,不會一下了毒手,附近有矮樹竹叢,竄逃並不難。但如果對方合圍,七個人形成包圍困,堵死他便可甕中捉鱉了,不合圍仍有脫險的機會。
一聲沉叱,他以奇速向左衝,劍發仙人指路,攻向一名健壯如熊的中年人,劍氣猛然進發。
「來得好!」
中年人欣然高叫,不理會他的劍,挫馬步一掌拍出,劈空掌力發如山洪,風雷聲乍起,首先與湧發的劍氣接觸。
劍勢一挫,他借力飛退,一記美妙的後空翻,腳沾地身形再起,魚龍反躍倒射兩丈,高度比後空翻更高八尺,輕功之佳驚世駭俗,生死關頭,他全力卯上了,打破自己的高遠記錄,連他自已也感到意外。
江湖秀士六男女,恰好兩面一抄形成合圍。
他落在一株大竹的三分之二高度上、穿枝而入左手抓住了竹幹上,右手劍中途已經歸鞘。
竹干下沉,彈性極佳,全力乘落勢下壓、迅速沉至最低點,勁盡竹干立即反彈。
他的右腳,巧妙地蹬在另一株巨竹的干腰,增加反彈的勁道,在風聲虎虎,枝葉搖搖中,他的身形飛彈而起,飛得更高、更遠。
一陣巧妙的急翻騰,遠飛出五丈外,飛越一叢矮樹,脫出重圍,身形拋落立即全力竄走。這一連串的變化,有如電光石火,固然是他技巧地惜力彈飛,但神乎其神的輕功,卻是一切變化的根本,出乎江湖秀士這些高手意料之外,連武功比江湖秀士更高的雲裳仙子,也望之暗暗心驚。
「我不信你逃得了。」江湖秀士怒吼首先追出。
他全力竄逃,速度提升至最大限,他不怕被追來的人用暗器殺他,要殺他早就要了他的命,對方要活口,這是他求生的保證。
竄出一處柳林,身後追的人已接近至三丈內了。
很不妙,精力快損耗光啦!
前面人影乍現,兩面一方。
「不要怕,退至一旁。」熟悉的嗓音,令他心中大定,精力似乎恢復了,猛地伏下貼在前滑,再奮身一滾,便測滾出兩丈外。
在仆伏的瞬間,有暗器以高速掠過他的背部上空,只要慢一剎那,死定了。
大援已至,追他的人必定立下毒手追魂奪命,被他料中了。暗器飛行所發的銳嘯,令他掠出一身冷汗。這條命拾回來,心神一懈,他軟倒在地。
江湖秀士不敢貿然衝進,七男女列陣面面相對。
對面一排屹立著六個人,為首的人是位美麗的少女,穿水湖綠衣袂飄飄若仙,小蠻腰的佩劍寶光四射。眉目如畫,身材高挑,雖是隆胸細腰女性味十足,但流露在外的女強人氣質,卻具有巾幗英雄氣勢。
雲裳仙子貌美如花,以美麗高貴自矜,但與這位少女比較,顯然差了一品。
身後,是一位侍女,一位中年僕婦,兩位中年人,一位是巨人朱雀游神大力神朱亮。
「你只是中天君的賓客,卻做他的前鋒,極為熱心出盡死力,而且劍術最為出色。」少女的神情泰然自若,那流露在外的強者氣勢極具懾人威力,秋水明眸中所煥發的奇光,也極具震撼力:「閣下是江湖秀士楊世權,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唷!小姑娘,你真會說話。」江湖秀士向前接近,笑得邪邪地:「你呢?你可能得到什麼好處?」
「你可以猜呀!」少女也笑,笑容極為動人。
「你不說,我也不說。」
他在丈五六外止步,對方六個人,全在他的雙鋒針威力最強的威力圈內:「我聽說過你這位不凡女郎的芳名。周雲鳳,沒錯吧?但不知可有綽號?江湖人對姓名大多不重視,因為十之七八九用的是假名,但綽號卻假不了,犯了案也不肯放棄。我所知道的是……」
「是什麼?」少女笑問。
雲裳仙子落在彭剛手中,那天晚上,雙方曾經談及往事,談及周雲鳳與百毒天尊在一起的經過。雲裳仙子當然曾將所知道的事,告訴自己的人。
江湖秀士第一眼,便看出周雲鳳的身份。早些天在邵伯鎮碼頭,與百毒天尊那些凶魔發生衝突,在船上動手相搏,這位少女就是百毒天尊那些人中,表現最出色的一個,劍術狂野霸道,雲裳仙子當時只能勉強與這位少女周旋、佔不了絲毫上風。
雲裳仙子也坦誠地說出.她奈何不了這位少女,少女那時並沒使用妖術。不知是不是彭剛口中所說。會妖術的女人周雲鳳。
「上次你在邵伯鎮碼頭,替百毒天尊那些凶魔出頭。昨晚中天君的人死傷慘重,想必是你和百毒天尊的傑作了。」
江湖秀士指出雙方的底細。虎目中殺機怒湧:「你說我替中天君打先鋒,一個賓客表現得太熱衷。但是,我是正大光明,為朋友兩肋插刀,公然表明我是替中天君打天下,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你和百毒天尊一群凶魔,卻躲在暗處替南天君賣命,不折不扣的見不得人的鼠輩陰毒勾當,為江湖朋友不齒痛恨。小姑娘,你又能得到些什麼?名?利?」
「那不關你的事。」
周雲風臉色一沉,笑容消失:「那次在邵伯鎮碼頭,誰也不知道你是助中天君的人。要是你真的光明正大替中天君助拳,你絕不可能乘船在大江往來,更不可能走漕河經揚州,大搖大擺在南天君的地盤內自由來去,沒錯吧?少往你自己的盼上貼金了,你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助拳英雄,同樣偷偷摸摸在暗處撿便宜,南天君有不少人神秘失蹤。一定與你有關。」
「你的收穫更令人刮目相看,現在,是你我生死相決的時候了,你美艷塵寰,我實在有點不忍心辣手摧花,可是,情勢不由人,十分遺憾。」
「憑你?本姑娘實在看不出,你有何驚世絕學,向我辣手摧花。」周雲鳳輕蔑地說。
「真的呀?」
「你聽清我的話了。」
「立可分曉……」
聲未落雙手齊揚,雙鋒針有如暴雨,共發射六枚之多。三枚向周雲鳳集中,另三枚射向大力神與一名中年人,速度之快,對面的人絕難看到形影,全力發射志在必得,陰狠的心態暴露無遺。
一聲狂笑,大力神幾個人同時飛退斜移。
周雲鳳卻屹立如嶽峙淵亭,一雙玉手一抄一收,成品字形近身的三枚雙鋒針,變戲法似的驀然失蹤、也像是巧燕歸巢,全沒入她的雙手內。
「有多少牛黃馬寶,你可以全拿出來獻寶了。」
周雲鳳將三枚雙鋒針腳下一丟,說的話口氣有男人氣:「我讓你把所有的暗器射完,再拔劍和我公平一決。」江湖秀士心中一震,難以接受突然發射的六枚雙鋒針。竟然全部落空的事實。可能雙方已經將他的暗器絕技摸清了。
一聲劍吟,他不得不拔劍啦!他的劍術極為出色,以名家高手身居,出道以來,以劍搏鬥從沒敗過,沒受過挫折,信心極為強烈。
也許,他曾經敗在彭剛手中,所以把彭剛恨入骨髓,誓在必報。
彭剛與雲裳仙子接觸後,雲裳仙子對他的態度,已經從有如情侶並肩攜手的關係,突然降至冷若冰霜,不與他交談的低潮,必定受到彭剛的影響,因此更恨彭剛了。
敗在彭剛手中他不介意,但豈能現敗在一位小姑娘劍下?因此必勝的信心極為強烈,劍出鞘的氣勢磅瞞,殺氣湧騰,劍勢就在劍出鞘瞬間,籠罩住周雲鳳,隨時皆可能爆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周雲鳳卻不曾被他的氣勢所懾。冷然徐徐拔劍。
「沉著空明,以神御劍。」一旁的雲裳仙子關切地低聲叮吁著他。
儘管去裳仙子對他的不積極援救,甚感失望不滿,但畢竟相處了一段時日,雙方已成為親密的朋友。再就是強敵當前,安危相共,不滿的情緒消失,本能地關切他的生死,提醒他不可把盛氣提得過旺。
雙方武功相當,盛氣並不能鎮攝對手,反而盛極則衰,能抱元守的一人注定是勝家。氣盛則精力耗損快速一盛二衰三竭便發發可危。
江湖秀士畢竟是出色的名家,及時定下心神向雲裳仙子頷首示意。
除了面對彭剛,這位秀士沉不住氣之外,面對其他的勁敵,從沒像面對彭剛一樣失態過。
也許,他與彭剛天生相剋。或者,他受不了彭剛潑野的態度,彭剛說不了三句話,就會把他激得七竅生煙。憤怒的人理智不可能清明,彭剛可以任意折辱他。
一聲冷叱,他發動猛烈的搶攻,身劍合一無畏地進招,招發狂野的殺著七星聯珠,一創連一劍勢若怒濤排空,豪勇地連續吐出滿天雷電。
周雲鳳在先天體質上,就不宜與勁道猛烈的男性硬拚真力,沉著地移位對架,專走偏鋒抽冷子反擊,閃動之靈活有如施展化身術,狂野凌厲的劍影,無法掌握水湖綠身影的真正動向,一劍眼看得手,卻又在電光石火似的瞬間走空,白白浪費精力。
響起一陣震耳的金鐵交響,飛騰的劍影在風雷中狂舞,好一場空前猛烈的惡鬥,三丈圓圈內風行草帽,碎草紛飛,劍氣直迫三丈外,已看不出劍的吞吐揮舞,只看到溫天徹地光華閃爍而已。
直攻了五六十招,雙方皆有驚無險,最後傳出一聲激越的金鳴,激鬥中的人影第一次中分。
江湖秀士斜衝出丈外,腳下微亂,渾身大汗,虎目中精光的強度減少了許多,呼吸已有點急促。
第一輪烈的搶攻,他耗了不少精力。
周雲鳳正好相反,神寧氣閒馬步輕靈,僅兩腋出現淡談的汗跡,呼吸平靜泰然自若。
「你的劍術,不錯,下過苦功,可惜雄動有餘,神奧不足,想成為宗師級的名家,得下十年苦功。」
周雲鳳的話教訓味十足,實在令人受不了:「不過,你不會有機會成為宗師級的名家,也沒有機會成為江湖豪霸了,因為我要正式反擊,你將毀在我的劍下。」
江湖秀士一反與彭剛交手時的暴躁神情,不怒反笑。
「小姑娘,你吹起牛來,呵呵呵……」
他的笑聲沒有真的喜悅,也沒有真的激忿:「你的封架游鬥劍術技巧,我好像有點印象,這種劍術的真正攻勢,一定非常神奧猛烈。」
「唔!好像你真有點瞭解我的劍術底蘊。」
周雲鳳的鳳目中,出現令人心悸的冷電:「如果我施展反擊的攻勢,很可能無法活擒你了。」「你妄想活擒我?」
「你沒聽錯。」
「他娘的……」
「我要用小技巧擒你。」
不遠處的雲裳仙子急叫:「彭方看出她練了玄元太乙真氣,可御發撼魂大法,非常可怕不要讓她有機會凝神行法,咱們上!」
可惜仍然發動晚了一步,撼魂大法已經光臨。
七個人剛揮刀劍向前衝,驀地風雲變色;感覺中,腦門轟然一震。似乎眼前出現異象.覺得陰風凜例,枝葉滿天飛舞,化為各種怪影,天在動,地在搖,陷入不可測的恐怖域,眼前只有怪影沒有人形。
七個人包括江湖秀士在內,發瘋似地在原地揮刀劍狂舞,眼前混沌一片,神智散亂意識模糊,誰走進必定倒霉,幾乎七個人開始互相殘殺,漸漸瀕臨瘋狂境界,要等到陷入昏迷地步才會力盡倒下。
如果昏迷前把自己人砍倒,就不能活擒了。
驀地長嘯雲天。有如春雷狂震。
最先駭然驚醒的人是雲裳仙子,滾倒在地立即飛躍而起。
「彭方……」她興奮地尖叫。
眼前倏然大放光明,一切幼象消失,天沒動地沒搖,既沒有變色的風雲,也沒有漫天的怪影,可愛的炎勢陽光,說明剛才的幻象根本不會存在。
七個人只有她和江湖秀土,能及時站立,但也疲憊不堪,頭腦仍有點昏眩。
其他五位同伴,倒在地上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仍陷在驚怖中發抖。
彭剛和電劍飛虹,站在三四丈外冷然狠盯著周雲鳳。
大力神與五花劍六男女,在周雲鳳身後列陣,一個個臉有驚容,可能被震聲起饋的嘯聲所驚。
周雲鳳臉色不正常,在彭剛凌厲的狠盯下,感到極度的不安,握劍的手呈現不穩定。
「是你!」那位侍女驚呼。
那時,周雲鳳扮成假書生落店,彭剛正在店中留意凶魔們的動靜,就曾經引起這位侍女的憤怒,把他當成登徒子,準備動手動腳,所以一見面便認出是他。
周雲鳳顯然更感驚訝,真沒料到會是他。
兩人已經交手了兩次,兩次雙方皆沒有看清對方的面貌。
「真是你們。」彭剛卻並沒感到意外。
沒錯,這位假書生,正是那晚上他自療時,要幫助他送丹藥的女郎。那時,他便認出小侍女,是假書生身邊沒事想生事的小丫頭。
上次偕同雲裳仙子與周雲鳳第二次夜間相搏,周雲鳳見機溜走,雙方並沒照面,夜間也難辯面目。
在清河官捨第一次交手,雙方也沒看清對手是誰,他事急救李知縣要緊,搶入救人的速度有如電火流光,聲即分,連窈窕淑女也沒看出是他。
「咦!你……你在板閘鎮……」
周雲鳳有點不知所措,真沒料到板閘鎮旅舍那位潑皮店伙,是那晚破了她的法,把她驚走的活報應。
「賊潑婦!」
彭剛故態復萌,又開始粗野地罵人了:「他娘的!把你到淮安的卑鄙惡毒陰謀,給我從實招來,現在大白天,我不信你還逃得掉。」
刀光耀目,他拔寶刀在手,大踏步逼近,神色凜然像座威嚴的天神。
電劍飛虹急步跟上,躍然若動。
他伸手虛攔,無巧不巧地觸及電劍飛虹的酥胸。他並不知道姑娘跟得如此切近,兩人都心中一震。
「那是我的事。」
他臉上一紅,鄭重地說:「如霜,請你退。」
「我……我也有一份。」電創飛虹頰紅似火,但語氣堅決迴避他的目光。
「不,我要親自自理這件事,你的電劍很可能與她的劍術平分秋色,但你應付不了她的撼魂大法。請替我留意兩方的人,讓我專心了斷這個妖女。」
電劍飛虹心中一懍,默默地後退仗劍戒備。
兩君的人都是她和彭剛的仇敵,任何時候都可能受到雙方的攻擊。彭剛要專心對付妖女,表示對妖女有戒心,倘若妖女獲得外力相助,威脅倍增。她必須防範有人加入,避免危及彭剛的意外發生。
她的左手,暗藏有百發百中的飛虹針。針長四寸,頭重尾輕,不需用針穗定向。飛行時速度達到某一極限,側方的人只可隱約看到淡淡的虹影,對面的人目力再銳利,也看不清形影,所以也稱無影飛針。
江湖秀士的三稜雙鋒針,性質也相去不遠,也不用定向穗,但長度與重量不同。雙鋒針體型大些,打造簡單容易,開鋒也不同,發射的手法也不一樣。
飛虹針可心用指彈出,而且可用撒梅花或滿天花兩手法以量取勝。而她通常興用單發攻擊,而且有信心可百發百中。
她退下,周雲鳳也用手式示意要同伴退。絕頂高手相搏,武功差的人最好不要貿然加入,要是不自量力上前相助。極可能同時受到兩方面的攻擊。
「我們的人對付高郵群雄,波及你並非我們的錯。」
周雲鳳改變策略,採取低姿態應付:「向你逼取這個什麼仙子,也事非得已,她是我們的仇敵,我願意道歉……」
「別難我耍花招轉移話題。」
彭剛的寶刀,發出眩目的光華。刀氣進湧遠及丈外,怪的是凜例的刀氣並沒帶寒意。這種森森刀氣,按理會令人在刀氣所及處,感到徹生寒的:「我要你招出准安清河縣的陰謀。」
「那不關你的事。」周雲鳳拒絕回答,臉色一變。
刀氣逐漸旺盛,陽光似乎更為炎熱了,如不是見聞廣博的行家中的行家,是無法知道其中奧秘的。
「你會說的。」彭剛沉聲說。
「不關你的事。」周雲鳳拒絕的態度更堅決。
「你非說不可。」彭剛一字一吐,更為堅決。
「你……」
一聲冷叱,刀光似奔電。雙方相距僅丈餘,一發即至。
錚一聲狂震,寶劍與寶刀行激越的偏鋒接觸,刀氣怒進,劍氣爆發,形成激烈的氣漩渦流,發出撼人心魄的虎嘯龍吟,驚心動魄。
兩人各向側移位,周雲鳳多退了兩步。
彭剛與江湖秀士的攻擊完全不同,不以狂猛的手段連續攻擊,行壓倒性的強攻猛壓,而是猛然一擊,對方非接不可。所謂攻其所必救,接必定險象橫生,接不下就一招決勝負,生死立判。
周雲鳳接下這無與倫比的一刀,勁道與技巧皆臻上乘境界。
一聲嬌叱,周雲鳳立還顏色,也搶先主攻,劍吐出激噴的電火流光。
「好!」
彭剛沉喝,刀身疾轉。錚一聲奇準地架住劍脊,刀光就在接觸的電光石火間扭轉、揮出,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光臨對方的右背肋。
分毫之差,刀尖貼脅衣拂過。
周雲鳳閃避的身法,可說神乎其神,身隨劍轉,間不容髮地說出刀尖,旋出丈外有驚無險。
「我讓你施展撼魂大法。」
彭剛不緊迫搶攻,徐徐揚刀逼進:「你的五成太乙真氣,絕對禁不起我一刀,快準備,我等你發動。」
「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周雲鳳鎮定下來了,雖則仍然心驚:「我會找出你的弱點,給你致命一劍。」
「試試看。」
「你……」
一聲冷叱,刀光電掣雷轟狂瀉而至。
一連三刀,周雲風連換七次方位,險之又險地從刀光中逸走,而且能反擊兩劍。
第四刀尾追擊,彭剛也開始連續逼攻了。
人影來勢似流光,創影如長虹經開,中年僕婦看出危機,斷然撲上搶救。
這一刀太過狂猛,周雲鳳很難禁受得起。
電劍飛虹急掠而出,可惜角度不對,無法及時攔截,起步也晚了一剎那。
周雲鳳向下一挫,貼地斜掠。
錚一聲暴震,僕婦驚叫一聲,連人帶劍被震飛出兩丈外,砰然摔倒再連滾三匝。
不妙,恰好滾近一名大漢面前。大漢是江湖秀士的人,不假思索地一劍下扎。
一聲狂叫,大漢雙腳齊折。
僕婦再滾一匝,飛躍而起,握劍的手虎口開裂,鮮血迸流居然能在生死關頭,把大漢的雙足砍斷,雙方的武功經驗,相差太遠了。
「你該死!」電劍飛虹怒叱,纖手疾揚。
飛虹針幻化淡淡虹影,射向僕婦的胸口,遠在四丈左右,她仍然忍不住憤怒發射飛虹針。
僕婦命不該絕、躍落時踏中一叢斷了的浮草,重心—失,仰面便倒。
飛虹針一掠而過,穿僕婦的左胸乳側而過,留下兩個小洞孔,沒中要害。
僕婦忠心耿耿,總算冒丟命的凶險,替周雲鳳爭取到逸出刀下的剎那機會。
這剎那的時間內,周雲鳳終於激發了太乙真氣的潛能,抓住了彭剛震飛僕婦地弱點,掌握了致命的一擊的好機。
氣流發出激烈的湧發異象,劍起處,奇異的震吟撼人心魄,似乎劍身已經消失,幻化為眩目的電光,然迴旋以彭剛為中心,行致命的聚合。
人似乎已和劍融合為一,這一擊石破天驚。
彭剛臨時轉向的一刀,沒將僕婦砍翻,倉卒轉移目標易失準頭,而且耗去不少精力。
劍光排雲御電而至,他也用上了性命交修的絕技,一聲冷叱,寶刀突然發出灼灼紅芒,向聚合的劍影迸射、鍥入、分張。
響起一聲強烈的金鳴,強烈的氣爆形成進發的激流。電氣火花像擊中巨樹的雷電,火光飛濺四射,極為壯觀,野草與碎枝葉像被狂風所刮,向外激射。
一聲異嘯隨飛逝的人影,冉冉消失在南面的樹木內。
「御劍飛行!」
驚駭的江湖秀土本來衝向大力神,想乘機把這位游神送下地獄,被從身側掠過的電光似的人影,嚇了一大跳,閃出丈外駭然驚呼。
是逸走的周雲鳳,像是與劍合一飛射隱沒。
「屁的御創飛行!」
踉蹌穩下馬步,臉上大汗淋漓的彭剛,在三丈外收刀說:「沒知識。小妖婦借我的勁道,用盡精力逃走了。」
連大力神也逃掉了,隨周雲鳳所發的異嘯信號撤走的,逃走速度之快,空前絕後。
電劍飛虹一閃即至,在彭剛揣側揚劍戒備。
她已看出彭剛耗去大量的精力,嚴防江湖秀士六個人乘機襲擊,左手暗藏的飛虹針蓄勁待發。
只有四個人向彭剛接近,另兩人慌張地搶救一雙小腿被僕婦砍斷的同伴。
變化太快,從僕婦被震飛,至彭剛與周雲鳳,同時用神功絕學行雷雷一擊,似在同一瞬間發生與結束,變化範圍擴及五六丈方圓,人們的注意力被各處同時發生和變化,吸引得分散了。
結果看清全局的人一個也沒有,反正只知道風吼雷鳴,電光閃爍,枝葉紛飛,刀光劍影如虛似幻,烈的氣流令人站立不牢,心驚膽跳目眩神移,幾疑處身在不可知的異境中,如此而已。
「他娘的!你……你也會妖……妖術?」江湖秀士怎敢向彭剛發動攻擊?心虛地向後退了兩步。
這位秀土已拋棄了秀士形象,學彭剛潑野的粗野罵人腔調,居然有三五分神似,罵得相當順溜。
「混蛋!你懂什麼叫妖術?」
「你……在和那小妖精鬥法,不是嗎?」
「去你娘的,不懂就不要充內行。」
「我親見那小妖精化虹御劍……」
「她比你高明兩倍,只多不少,用三枚雙鋒針全力襲擊她,三百枚也是枉然。」
「你……你看到了?」遼湖秀土又是一驚。
「我和葉姑娘是跟蹤五花劍的。我曾經救過他,所以不忍心傷害他,想利用他找出他的主子南天君乾坤一劍,卻被你這混蛋誤了我的大事。」
彭剛赤手空拳邁步逼進,惡形惡相像要吃人:「現在,輪到你了。」
江湖秀士心虛地向後退,發射雙鋒針的勇氣完全消失了。彭剛像是他天生的剋星,多次接觸,他是屢戰屢敗,明的暗的一民商佔上便宜。剛才目擊彭剛惡鬥周雲鳳的可怖異象,更令他膽寒.
「彭兄,請……請不要煎迫。」
雲裳仙子攔在江湖秀士身前,張開雙手,像保護小雞的母雞,花容變色顫聲哀求:「畢竟我們是站在你一邊的。」
「你們也是我的仇敵,千方百計要送我去見閻王。這個混蛋秀土尤其陰毒、我非斃了他不可。你部他,他一共出其不意打了我多少針,一刀換一針,他應該挨我多少刀,少一刀也不行。」
江湖秀士猛地倒縱兩丈,如飛而遁。
「你走得了?」彭剛大叫。
雲裳仙子閉上眼,向他撞去張手便抱。
「請不要……」雲裳仙子哀叫。
彭剛哪有斃了江湖秀士的念頭?只是討厭這傢伙險毒卑鄙而己。向側一閃,不想被雲裳仙子抱住。
電劍飛虹可不願意啦。伸手抓住雲裳仙子的手一揮,把雲裳仙子側甩出兩丈外。
「你會放潑啊?」
電劍飛虹也攔在彭剛身前,不悅地指責:「你這算什麼?投懷送抱?不知自愛。你這樣做,江湖秀士怎麼想?」
「你……」雲裳仙子臉紅耳赤。
「那位秀士心眼小得很,彭兄不想殺他,他會心中更恨彭兄,終有一天,會激起彭兄殺他的念頭。你幫助他、就不定反而害了他,你們走吧!這次你們幸好站在同一邊。下次,哼!下次最好別站錯了邊。」
電劍飛虹旁觀者清。江湖秀士與彭剛並無深仇大恨,固然因武功受挫而生憎恨,但這種憎恨並不強烈,強烈的妒火,問題出在雲裳仙子身上。
「別理她,我們去掘出南天君的根來。」彭剛挽了電劍飛虹的手邁步:「妖女往南逃的,秘巢一定在那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