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景色一向是很美好的,這美景真是令人陶醉。 
遠處的青山在夕陽餘輝下顯得分外莊重、沉穩,而大地則是像被塗上了一層金粉。 
這上一條石子鋪成的小道,耿青踏著這條小道,慢慢地踱著。 
這條路邊的一塊巨大岩石下面,是一片長滿青草的坡地。 
耿青坐在岩石後,看著這坡下一條小溪靜靜地流過,幾條小魚在清澈見底的溪中遊戲。 
人類若是能像魚一樣與世無爭,過著太平日子,不也很美好嗎? 
可是人終歸是人,是萬物之靈魂,精華,懂得太多,想得太多,所以總要凌駕於萬物之上。 
人的慾望是無窮盡的,是以在統治了萬物之年,人與人之間也產生了佔有的慾望。 
正因為如此,世上就開始有了爭奪,戰鬥。 
忽地,一陣訓斥,怒罵聲從遠處傳來。 
三個人拉拉扯扯地走到岩石前,停住了。 
一個粗粗地嗓音罵道:「老傢伙,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一個老人聲音回答:「你要我答應什麼?」 
耿青探了探身子,看見一個枯瘦的老者和兩個身材短小的青年人爭論什麼。 
只見一青年道:「星老頭,別自以為你是前輩高人,我就無可奈何,就憑你那兩下子,有十個我也把你打扁了。」 
耿青聽這熟悉的聲音已經知道:這二人乃是譚家廟走脫的「乖怪二聖」。 
想不到他二們受傷之後,不思悔改地又到這兒來撒野了。 
又聽那老者道:「葉落,你敢對我星光譜怎麼樣?」 
「怪聖」葉落獰笑道 
「星老兒,你若不把我哥倆的名次改了,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星光譜怒道:「我就是不改,就憑你們的武功能排在二百五十名已經很不錯了。」 
「乖聖」宋衛果一陣奸笑道:「星老前輩,你還是改了吧,我這賢弟的脾氣不好,萬一傷了你,如何是好?」 
星光譜對他的軟中帶硬的話並不理睬,道:「不改。」 
乖聖一使眼色,怪聖也不說話,舉左掌就劈向星光譜。 
星光譜雙手上迎,葉落右掌已擊在他的左肩上,一跤跌倒在地。 
「乖聖」宋衛果趕緊走上前去,扶起星光譜道:「星老前輩,我說你就軟上點吧,改個名次又有何妨呢,以免受皮肉之苦啊。」 
星光譜一把推開宋衛果,冷冷地道:「要改,除非等我死後。」 
乖聖也大為惱火,不再說好話,當胸一拳又擊中星光譜。 
星光譜叫著又跌了一跤。 
葉落哈哈大笑道:「這老頭武功如此稀鬆,怎配做當今三大奇人?」 
星光譜坐在地上嘿嘿冷笑道:「我並不是打不過你們,只不過不願與你小輩交手罷了。」 
葉落又要跳過去打他,宋衛果攔住他道:「別急,先聽這老兒在吹些什麼。」 
星光譜手撐著緩緩爬起來,道:「江湖上人之所以稱我星光譜為三大奇人之一,而且很信我的『江湖英雄榜』,是因為我德高望重。」 
葉落「哧」一笑,罵道:「這老傢伙至死還吹呢,今日你若不改這英雄榜,就別想離開這兒。」 
星光譜一驚,問道:「你們只要說出為什麼要改,我就把你們名次提前。」 
葉落大聲道:「若非你這老兒把我弟兄的武功排在二百五十的位置上,我們也不會在飛龍幫上混得這麼慘。」 
星光譜問道:「二位不是在飛龍幫當護法嗎?」 
葉落恨恨地道:「我們在飛龍幫中連舵主都沒有混上,更別說當護法了。」 
「乖聖」宋衛果瞪了「怪聖」葉落一眼道:「老前輩,你知道,總該有個說法吧?」 
星光譜「噢」了一聲道:「唉,這麼說來,二位還真可憐。」 
他一邊歎著氣,一邊說著,那神氣就像看著一個要飯花子似的。 
葉落又怒道:「老頭,別廢話,到底改不改名次?」 
星光譜忽然哈哈大笑道:「改,當然要改,不過……」 
乖聖二聖看這老頭如此刁鑽,心中也怒氣衝天,但還是忍了忍道:「不過什麼?」 
星光譜搖頭晃腦地道:「不過就怕你們不敢排在一個人的前面。」 
葉落叫道:「星老頭,別廢話,他是誰?」 
星光譜腦袋轉過來,扭過去,四處尋找著什麼,也不回答問話。 
乖聖二聖再也忍受不了這老頭的戲弄,怒罵一聲,舉拳便打。 
星光譜微笑著向後退了兩步,讓過拳鋒,向二人身後一指,道:「就是他。」 
乖怪聖二聖回身一看,只是一塊大岩石,並沒有人,二人惱怒到了極點,目光凶狠,臉色猙獰地盯著星光譜。 
星光譜仍然笑著,向二人身後道:「是耿青,耿大俠嗎?」 
乖怪二聖先是一驚,隨即平靜下來,冷冷地道:「星老兒,你就是把嘴說破了,我們也不會相信你的。」 
說話之間,二人已逼近星光譜身前;兵刃也已舉在空中。 
這時岩石後竟然傳來一個聲音:「二位,他並沒有騙你們。」 
乖怪二聖的身子好像突然被閃電打了一下,驚呆了,因為這令二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他們是不會不知道這是誰的。 
二人呆立了片刻,宋衛果摸了摸只剩下半個的耳朵,人如野兔般地竄了出去,葉落也飛奔而去。 
真不愧乖怪二聖,狼猛狂奔速度是很快的,更何況是逃命呢? 
耿青笑吟吟地走出大石,問道:「這位老人家傷著了嗎?」 
星光譜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多謝耿公子關心。」 
耿育有些驚異,間:「老人家怎知在下姓名?」 
星光譜也不回答問民自顧介紹自己:「老朽星光譜,江湖L的綽號『預前知後』。」 
耿青拱手道:「原來是『英雄榜』的作者星光譜星老前輩,失敬,失敬。」 
星光譜笑道:「耿大俠過獎了。」 
耿青道:「那二人為何事為難前輩?」 
星光譜笑道:「他們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用那微弱的力量好不容易搬動了一粒米,就要人們說他是大力士。」 
他又看了看天,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c」 
說罷,轉身就要向回走。 
耿青道:「星老前輩可願與在下飲上幾杯呢?」 
星光譜止制腳步道:「我倒的確愛喝酒聊天呢。」 
耿青對飲食一向比較講究,所以這家裝滾得很氣派,而且很寬敞的酒樓自然被他選中了。 
在一張(「常乾淨的餐桌旁,耿青和星光譜在談論著。 
店夥計則不停地走來跑去,片刻之間已是滿桌佳餚。 
星光譜看著夥計打開了一個精緻的小酒罈,鼻子一嗅,立刻讚道:「此灑味道好香啊。」 
聰明的夥計笑道:「老爺子,這是本店最上等的『女兒紅』,已經看十年了。 
星光譜呷了一日,連連點頭,讚不絕口,可是忽然眉頭一皺,愁道:「夥計,換點差點的吧。」 
夥計道:「老爺子,這是為何?」 
g光譜道:「這酒一定很貴吧?」 
夥計笑道:「算你老便宜,十八兩銀子。」 
星光譜搖頭道:「不要,不要。」 
耿青笑道:「星老前輩,這酒錢我付,你只管喝吧。」 
星光譜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 
耿青笑著舉起酒杯,道:「咖fi先於三杯。」 
三杯酒下肚,星光譜話逐漸多了起來。 
言語之間,竟已談到飛龍幫。 
耿青道:「星老前輩一定知道飛龍幫急欲一統江湖的事情吧?」 
星光譜歎道:「是啊,飛龍幫野心勃勃,的確是江湖之大不幸啊。」 
耿青道:「星老前輩可知道天字鎖被飛龍幫得到之事?」 
星光譜道:「有所耳聞。」 
耿青道:「你可知飛龍幫得到天字鎖,後果將是怎樣?」 
星光譜笑道:「耿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老朽有個規矩,每回答別人的問題都是要報酬的呀。」 
耿青從懷中掏出一百兩銀票,送了過來。 
星光譜含笑接過,道:「耿公子果然爽氣。」 
他喝了一口酒,美美地咂了咂嘴道:「飛龍幫得到天字鎖之後,極有可能利用此物讓天字會為其干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掃平江湖最強大的幾個門派。」 
耿青問道:「天字會真的那麼厲害嗎?」 
星光譜挾了一塊肥肉,道:「不錯,天字會的高手多半在天字山上,也有少部分高手在江湖之中,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這些高手一般都是十年回去一次,在天字山上舉行開山大典,天字鎖的主人則可在這個時候讓天字會為其辦成三件事。」 
耿青點點頭,暗道:「這天字會竟還有這些事情。」 
星光譜又道:「大字會十年開山大典之事,江湖之中知者甚少,乃是天字會的一大禁忌,希望你知道後不要再說給別人聽。」 
耿青道:「星老前輩知道這麼多,一定也知天宇鎖現在會在什麼地方吧?」 
星光譜道:「耿公子,並非我要敲詐你,而是我要回答你的問題是很危險的,隨時可能遭到人劫殺。」 
耿育道:「前輩既是為難,那就算了。」 
星光譜面帶愧色道:「今日我就對不住了,兩日之後可能會負責回答公子的問題。」 
耿青看著星光譜老者的身手輕靈,知他絕非庸碌之輩。心中暗道:「此老舉止言談極為怪異,不知是個怎麼樣的人?」 
星光譜的身影剛剛消失,樓梯口竟走過來一個僕人模樣的人,站在耿青面前。 
耿青看了一眼這人,和藹地問:「有事嗎?」 
那人點點頭,遞過一張紙條。 
耿青輕輕接過,打開觀看,一行腥紅的血字閃爍著映入眼簾。 
他抬起頭看著對方道:「你是不是弄錯了?」 
那人奇道:「你不是耿青嗎?」 
耿青道:「不錯,我是。」 
那人道:「這紙條是我主人讓我交給你的。」 
耿青道:「你主人是誰?」 
那人道:「敝少爺姓陸名欣。」 
耿青搖搖頭,怎麼也不明白這件怪事,於是仔細看著那行刺眼的血宇:耿青鑒,二日後大成廟頂一決生死,是男人一定要來。 
看完紙條,耿青苦笑,暗自道:此人欲殺之心如此迫切,一方面用血字表現決心,另一方面用激將法,真可謂用心良苦。 
那人問道:「閣下可否應允?」 
耿青問道:「你家少爺為何邀我決鬥?」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 
耿青見問不出結果,便道:「兩日後,大成廟頂一決勝負。」 
那人滿意地轉過身緩步去了。 
耿青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 
梅琳雪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好像有很大的心事。 
耿青道:「有心事嗎?」 
梅琳雪勉強笑了笑道:「沒有什麼,只不過剛才收到一封信,有些煩躁罷了。」 
耿青道:「誰的信?」 
梅琳雪道:「是給你的。」 
說罷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耿青拆開一看,明晚戌時「花風圃」試劍台上相見,務至,華山四劍。 
他笑了笑,道:「他們果然信了江湖謠傳。」 
梅琳雪道:「什麼謠傳?」 
耿青道:「飛龍幫曾經散佈謠言,說我是天山、華山二派的仇敵,這兩門派果然相信了,天山派的『天山雙鷹』已經知道真相,而華山派並不知道,所以一定要找我算賬的。」 
梅琳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耿青笑道:「明日我去解釋清楚,也就差不多了。」 
梅琳雪皺眉道:「飛龍幫為什麼要七拐八彎找人殺你呢?」 
耿青笑道:「這是飛龍幫耍的鬼計,利用天山、華山二派除掉我,既不傷他們元氣,又可除了我,一舉兩得。」 
梅琳雪道:「大哥有沒有法子揭穿陰謀,打敗飛龍幫呢?」 
耿青歎氣道:「的確很困難,因天山、華山二派歷來不和,想要聯合不很容易啊。」 
梅琳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耿青苦笑道:「只有看明日會到華山四劍之後,方能知曉。」 
「乙」從門外蹦進來,叫道:「大哥,雪姐姐,我們出去玩一會好不好?」 
耿青搖搖頭,道:「我不去了,你和雪姐姐去吧。」 
「乙」悻悻地拉著梅琳雪出了房1司。 
走到大街上時,「乙」才問梅琳雪道:「雪姐姐,誰使大哥不高興?」 
梅琳雪道:「沒有人啊。」 
「乙」道:「雪姐姐,別騙我了,是不是叫什麼華山四劍的幾個小子?」 
梅琳雪道:「他們只想找你大哥談談。」 
「乙』」道:「只是談談,不可能,這些傢伙肯定又想和大哥打架啦。」 
梅琳雪道:「我們不談這事了,我們回去吧。」 
「乙」急道:「再玩一會嘛,雪姐姐。」 
梅琳雪沒有心情玩,就道:「你一個人去玩吧。」 
「乙」見她不肯,撤潑耍賴的向地下躺倒,叫道:「再玩一會,好不好?」 
路上行人見「乙」在地下打滾,一齊都大笑。 
梅琳雪又好氣又好笑,只得道:「只玩一會。」 
「乙」一蹦跳起來,看見了路邊一個賭館,歡喜得連口水都流出來了,連忙拉著梅琳雪就進賭館…… 
※※※※※※※ 
街道另一頭無精打采地走過來兩個人,一個一身勁裝,一個身襲華衫。 
這華衫少年和勁裝大漢正是飛龍幫的二位護法,遲滿和許國峰。 
自從二人失手丟了百草衣和「可蘭經」之後,幾次設計都未能重新奪回,心中非常懊惱。 
如今這兩個失意而又孤獨的人湊合在一起,互相非常瞭解對方的苦衷c 
他們就如兩個犯了錯誤拍挨打而不敢回家的孩子一樣,不敢回總舵去,因為回去之後的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這兩個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在四處流浪,伺機奪回去自己需要的東西。 
遲滿道:「許兄,這兒離總舵不遠了,怎麼還沒看見耿青那小子?」 
許國峰道:「是啊,也應該能找到了,再走不遠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遲滿歎道:「我們怎麼去見幫主交差啊?」 
許國峰也愁道:「是啊,就這樣空手回去,別說面子掃光,恐怕也逃不了幫主的嚴罰。」 
二人相互可憐著,緩緩地走在這條街上。 
忽然,許國峰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子,雖然此刻心情極差,但也動了淫心,讚道:「好美的妞兒。」 
遲滿對女人這方面更是敏感,順勢看見了這個非常動人的女孩,走進路邊的一家賭場。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不禁叫出來:「是她,一定是她。」 
許國峰瞪了一眼,「怎麼了?」 
遲滿興奮之極,道:「她就是和耿青在一起的那個丫頭。」 
許國峰目光四下一掃,失望地道:「耿青好像沒和她在一起。」 
遲滿奸笑著道:「許兄,你真是想不開,耿青不在豈不更省事?」 
許國峰明白過來,笑著拍了拍遲滿的肩頭,讚道:「遲老弟,果然機智過人。」 
「乙」搶先奔進賭場,搶了個空位,等梅琳雪來了,慇勤地搬來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乙」則蹲在一張椅子上,趴著桌子,傲然對另兩個玩骰子的賭客道:「喂,算我們兩份。」 
說罷,手伸在梅琳雪面前。 
梅琳雪掏出二綻銀子,放在他手心上道:「輸了就不來了。」 
「乙」歡喜地接過來,向桌子上一掃道:「你們押寶吧。」 
梅琳雪招呼夥計去泡杯茶,忽聽門口傳來二聲怪笑,扭頭一看,是遲滿和許國峰,於是站起身來。 
「乙」贏得正興起,在大呼小叫地往回撥銀子,忽然被梅琳雪抓住要走,心中老大不快,道:「好雪姐姐,再玩一把,好不好?」 
遲滿和許國峰已經走了過來。 
梅琳雪心知不好,見「乙」不肯走,用力一拉「乙」,差點把「乙」拉摔個跟頭。 
「乙」沒法,只好把銀子放人懷中,依依不捨捨地被梅琳雪拖著走向後門。 
遲滿怎能讓二人輕鬆地逃走,微微一笑,人已躍起,一個「飛龍沖天」越過二人頭頂,擋住去路。 
遲滿在女孩子面前總是顯得很瀟灑的,微微笑道:「梅小姐,還認不認識我呢?」 
梅琳雪也不答話,手中劍霍然一道白光直取遲滿。 
遲滿的姿勢也是那麼灑脫,身子迎著劍峰,微一側身,劍已走空。 
梅琳雪一咬銀牙,掌中劍倒捲而至,砍向遲滿的肩頭。 
遲滿微笑著,長劍輕輕向上一挑,封住對手長劍,慢條斯理地道:「梅小姐,別動粗嘛,女孩子不應該憑武器征服男人的,是不是?」 
「乙」見遲滿竟敢調戲梅琳雪,心中惱怒,身子一縱,左手直奔遲滿面頰扇去,右手掌直奔他小腹。 
遲滿正在輕薄地說著,不防「乙」左掌已然擊到,心中一驚,忙舉單掌上格。 
「乙」的左掌雖被封住,右拳卻已悄然而至,「砰」的一聲,遲滿已被打退五、六步,差點跌倒。 
遲滿既已丟了面子,就不再要什麼風度了,獰笑道:「好小子,你是活膩了。」 
話落劍出,白刃當胸便刺,「乙」毫不畏懼,順勢抓起一張凳子向上一格,反身下砸,二人打在了一處。 
遲滿非常痛恨剛才「乙」的一拳,是以劍下生風,劍鋒所到之處,無不桌翻椅倒,劍劍都對著「乙」的致命處下手。 
賭場的人嚇得四散逃,霎時已跑光了。 
許國峰對梅琳雪嘿嘿笑道:「小美人,你是想陪我走上兩回合呢,還是乖乖跟我走?」 
梅琳雪杏眼圓睜,也不答話,長劍平直刺出! 
許國峰冷冷一笑,左掌揮出,直拍劍柄。 
梅琳雪劍一打旋,斜削手腕,許國峰掌微下沉,直擊劍柄,梅琳雪略一遲疑,劍竟被震飛。 
許國峰狂笑著化掌為撲當頭抓下。 
梅琳雪身子急退,發出兩枚錢鏢,許國峰雙掌一拍,已被震落。 
許國峰又一次的逼進,梅琳雪竟被逼入牆角,情急之下,八枚錢鏢激射而出,可是又被打落。 
遲滿見許國峰穩操勝券,怕他先下手為強,搶了梅琳雪,當下劍挽起數朵劍花,刺退「乙」的攻擊,人已向後倒,飛落在許國峰身旁,對許國峰道:「許兄,你去對付那小子,這梅姑娘交給我吧。」 
「乙」見雪被困,心中大急,抓起兩張椅子直向許、遲二人。 
許、遲二人見椅子來勢兇猛,不敢硬接,閃身躲過。 
「乙」趁勢沖人,拉了梅琳雪就跑。 
二人剛奔出賭場,遲、許二人已到,長劍分心便刺。 
「乙」轉身起腳踢向遲滿刺來的長劍,遲滿劍忽斜劈,砍向其腳。 
許國峰長劍猛地刺出! 
「乙」向路旁一滾,躲過這兩劍,順勢操起一棵小樹,披頭蓋臉砸了下來。 
許、遲二人揮劍相迎,不到片刻,小樹已被削成一根小木椿,許國峰趁勢起腳踢中「乙」的大腿,一個跟頭跌在地上。 
「乙」用力一擲,半個小木椿飛向許國峰。 
許國峰一劍揮落木椿,與遲滿二人雙劍齊揮,當頭罩下。 
「乙」一見不好,隨手抓起兩把沙子,向二人擲去。 
二人微一閃身,長劍又一次刺到! 
梅琳雪見「乙」有險,十六枚錢鏢分襲許、遲二人。 
許、遲二人長劍打落錢鏢,「乙」又掏出贏得的銀子,不斷飛出擊向二人。 
遲滿的長劍又一次攻了過來,「乙」的銀子已擲完,在懷中摸了一下,見有兩片經書,情急之下,「乙」雙手齊揚,經書已砸向遲滿。 
遲滿不知是何暗器,勝身躲閃,反手一抄,已然抓住,正待扔回,忽然一眼瞥見書封面上三個金字「可蘭經」。 
遲滿忙攔住許國峰道:「可蘭經?這是『可蘭經』啊,哈……」 
許國峰驚喜交集,一把奪過經書,大笑道:「我得到了『可蘭經』我總算可以交差了。」 
遲滿一聽很不高興,一把又奪回經書,緊緊抓牢,冷冷地道:「許兄、此經書可是我得到的。」 
許國峰冷笑道:「遲老弟,這是什麼意思?」 
遲滿看了一眼緊緊握住的經書,道:「此經書是我得到的,功勞當然是我的。」 
許國峰道:「遲老弟是要搶我的生意?」 
遲滿笑道:「許兄此言差矣,我雖沒有得到百草衣,但得到『可蘭經』可以將功補過了。」 
許國峰怒道:「那我怎麼辦?我如何向幫主交差?」 
遲滿冷笑道:「這就要看許兄的本領了。」 
許國峰氣憤已極,就欲出手奪經,遲滿一看不妙,忙道:「許兄不要急嘛,只要你把這個小子和梅琳雪抓住,不就立了功了嗎?」 
許國峰一聽有理,忙抬頭再找「乙」和梅琳雪,二人已蹤影不見了。 
二人又悔歎了一會,氣憤地互相埋怨著…… 
梅琳雪拉著「乙」,終於擺脫許、遲二人,回到客棧。 
耿青見二人氣喘噓噓,一副狼狽的樣子,忙道:「發生了什麼事?」 
「乙」歎著氣道: 
「唉,別提多倒楣了,剛才碰到的那兩個人非常厲害,我的雪姐差點被他們抓住,要不是我用書砸他們,恐怕就回不來了。」 
耿青道:「用什麼書擲他們,才逃脫的?」 
梅琳雪道:「多虧那兩本經書,使兩個人爭吵了起來,我們才得脫身的。」 
耿青道:「這本經書這麼管用,能使他們爭吵?」 
梅琳雪道:「我聽見他們說是『可蘭經』。:「 
耿青問「乙」道:「這本經書是從哪兒來的?」 
「乙」抓了抓頭,道:「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耿青道:「仔細想想。」 
「乙」拚命想了一會道:「這經書像是從少林寺拿來的。」(什麼時候又變少林寺了) 
於是又把經書到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耿青道:「既然這部經是少林寺的,可能就是許國峰要去盜的書,不知他要盜這部書有什麼用呢?」 
※※※※※※※ 
得不到經書,平平安安,可是得到之後,許國峰和遲滿卻不住地爭吵個沒完。 
遲滿道:「許兄,此經書是我得到的,總不能歸你吧。」 
許國峰道:「遲老弟,這部經書並不是靠你一人之力得來的,為什麼歸你?」 
遲滿冷笑道:「此經書既在我手,就該歸我。」 
許國峰氣呼呼地道:「遲老弟,你做事可得有點『度』,不要做絕了。」 
遲滿也氣道:「許兄,你日子不好過,我也知道,可是你也要為我想一想啊。」 
許國峰道:「那麼不如這樣,我們把經書放在桌上,誰也不許拿,怎麼樣?」 
遲滿怏怏地把經書放在桌上。 
天都黑透了,遲、許二人目不轉睛地盯經書,生怕對方拿了去邀功。 
過了很長時間,兩個人的眼睛都看酸了。 
遲滿道:「我們這樣耗著總也不是辦法,不如一起睡覺吧。」 
許國峰立即贊成。 
兩個人各自躺在床上,人雖躺著,眼睛卻無時無刻不盯著經書。 
夜,是很難熬的。 
更何況二人這一夜只顧看著經書,時間更難打發。 
就這樣,一個不眠之夜終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兩個眼睛紅通通的人終於達成協議:一人各拿一本經書,收藏起來,誰也不能去邀功領賞。 
※※※※※※※ 
一盞光線暗淡的孤燈下,耿青獨坐沉思。 
窗外一輪明月照射進來,把地上撒了一層銀粉,看著此情此景,使人聯想到要李白的一首詩: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種月夜,最使人傷感。 
在這個時候,無論哪個離家的遊子都會感到黯然神傷的。 
人們總會想起故鄉、往事。 
耿青當然也被這傷感的氣氛籠罩著。 
他回憶起以前在那江南的美景,趣事。 
月亮和今天一樣美,也還是坐在窗前,不過那是在他的家中。 
夜深了,耿青還在靜坐賞月,福叔悄悄走了進來為他披上了衣裳,叮囑了半天,才走出去。 
福叔,儘管只是個老管家,但是比慈母還要關心他,愛護他。 
在孤燈的小火焰中,彷彿又出現房屋一片火海,和福叔被殺害的慘景。 
耿青吹火了燈,但那可怕的情景卻沒有消除。 
耿青走出房間來到院中,他想起了葛振,一個恩怨分明的武林豪傑和他的幫眾,因保護自己而慘遭殺身大禍。 
他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 
夜行人的衣褲隨風之聲傳人他的耳中。 
一張英俊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耿青輕呼道:「湯賢弟,是你?」 
湯玉點點頭,勉強笑了笑:「大哥,是我。」 
耿青道:「我們一別已有多日不見,賢弟近來可好?」 
湯玉道:「多謝大哥掛念,小弟過得很好。」 
耿青拉住湯玉道:「我們進屋談吧。」 
湯玉搖頭道:「大哥,我一會就走,不用進去了。」 
耿青奇道:「不多待一會?」 
湯玉道:「我還有點事情要辦。」 
耿青拉住湯玉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湯玉道:「我此時來見大哥有一事相告。」 
耿青道:「有何事要如此匆忙?」 
湯玉道:「你最好不要去爭奪天宇鎖了,而且也不要再找飛龍幫報仇。」 
耿青異道:「賢弟此言何意?」 
湯玉道:「現在憑大哥的實力是奪不回不天字鎖的,就算小弟和你聯手,也無法得到。」 
耿青道:「為什麼?」 
湯玉道:「飛龍幫的高手如雲,再加上幫主與護法個個陰險狡詐,我怕大哥會有意外。」 
耿青道:「賢弟怎麼會突然找我說這些?」 
湯玉道:「我知道大哥在月圓之前不可能奪得天宇鎖的,因為八月十五後大哥恐怕會遭到殺身之禍。」 
耿青有點吃驚地望著湯玉,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說,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湯玉道:「大哥若願聽小弟一言,請速回去,再遲一些日子,就 
耿育道:「賢弟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湯玉歎了一口氣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哥就不要追問下去了吧。」 
耿青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湯玉站起身道:「小弟的事已說完,告辭了。」 
耿青道:「賢弟這麼急著走?』」 
湯玉點點頭,一拱手。 
耿青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呢?」 
湯玉笑道:「我想不久便會見面的。」 
說罷,人已越過圍牆,消失在夜幕中。 
耿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十分悵然。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不瞭解湯玉了,這位昔日的盟弟,好像對自己冷淡得多了。 
這是為什麼? 
此時,房間裡的「甲」、「乙」、「丙」還沒睡覺,正在研究明日偷偷替大哥去迎戰華山派的事情。 
「乙」道:「明日,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去和人家打吧,至少也要化化裝呵。」 
「丙」接口道:「是啊,就憑我們這三個人,他們不一定肯打。」 
「甲」想了想,笑道:「我們可以買一身和耿大哥一樣的長袍,再打幾把劍,裝成耿大哥的模樣,怎麼樣?」 
「丙」拍手贊成。 
「乙」皺眉道:「我們幾個長得雖說很漂亮,可是並不像耿大哥啊,人家會不會認出我們?」 
三人皺著眉頭想了很長時間,「丙」一拍大腿,嘻嘻笑道:「我們可以找人做個面具戴在臉上。」 
「乙」道:「找誰呢?」 
「丙」也犯難了,三人都不知找誰做好。 
「甲」道:「面具就別做了,還是用黑布把臉蒙起來吧。」 
二人齊聲贊成,眾人又研究了一陣,方下睡下。 
隔天中午,「甲」、「乙」、「丙」三人去鐵匠鋪拿早晨訂做的三把鐵劍。 
鐵劍到手,三個人你來我往的拚殺一陣之後,走進了本地最大的衣飾店。 
三個人伸著脖子,瞪著眼睛地挑了半天,終於找出一件三人都滿意的衣服。 
於是,衣服、鞋子一式三份地買了下來。 
「甲」、「乙」、「丙」穿上新衣之後,威風地在鏡子前腆著肚子走了幾趟,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三個人穿下這種耿青常穿的新衣衫,人也精神,氣派得多了。 
「甲」、「乙」、「丙」一路上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嘻嘻笑著走向花風圃。 
花風圃其實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大園子。 
當然,這在花園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進來的,就大門口那門票說話令人咋舌,「甲」、「乙」、「丙」三個翻遍所有的口袋,才湊足三十兩銀子全部交了門票費。 
一進園門,花香撲鼻,雖已是秋日,花兒仍然十分艷麗。 
這麼美的風景對「甲」、「乙」、「丙」來說,簡直是浪費,幾個人並不是來觀賞景致的,他們只顧到處找「試劍台」。 
七拐八彎地找到一座小山頂上,一寬敞平台現在眼前。 
平台邊的一塊大石碑上刻著字,三人一看,知道這就是「試劍台」了。 
三個人之所以認識這三個字,還虧近日耿青不斷教些文章、詞語給他們。 
平台頂端,一溜排矗立著三棵參天古樹。 
「甲」、「乙」、「丙」三個爬了一會兒樹,「乙」在樹頂上看見四個青年人腰帶佩劍走上山來,忙招呼道:「這幾個人是不是華山四傢伙?」 
三人連忙滑下樹來,「甲」一使眼色,三個人同時面對大樹,背負雙手而立,一副武林大豪的派頭。 
片刻之後,四個青年人步伐輕靈地走了上來,站在平台另一邊,冷冷地看著三個人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一位紫衣青年人忍不住大聲道:「誰是耿青?」 
站在左邊大樹下的「乙」轉過身來看著紫衣人道:「我。」 
回答很是簡單,乾脆。 
紫衣人上下打量著「乙」,道:「你為何蒙起面來,怕我們看見你們的真面目嗎?」 
「乙」怪笑道:「你這傢伙好沒道理,我幹嘛要你管?」 
紫衣人不再看「乙」,更不理睬他。 
站在右邊樹下的「丙」突然轉身笑道:「你找耿青有何事?」 
紫衣人點頭道:「我要和他當面說話。」 
「丙」道:「你就說吧,我在聽呢。」 
紫衣人道:「你是耿青?」 
「丙」傲然屹立,笑道:「真有眼力。」 
紫衣人斜了一眼呆站的「乙」,又對「丙」道:「他是誰?」 
「丙」更加傲慢,道:「我的隨從。」 
「乙」幾乎要跳了起來,叫道:「丙,別臭美了,誰是你的隨從?還裝耿大哥呢!」 
「丙」被羞得臉騰地紅了起來,好在有黑布蒙住臉,別人看不見。 
紫衣人冷冷看著兩個人,道:「到底誰是耿青?」 
「甲」傲然回首,笑道:「朋友是找耿青嗎?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紫衣人瞅了他一眼道:「你是耿青?」 
「甲」道:「你叫什麼名字,竟對我如此無禮?」 
紫衣人冷笑道:「華山四劍的狄龍。」 
「甲」「噢」了一聲道:「你們就是華山四劍啊?沒聽說過。」 
狄龍對這個耿青戲弄自己,大感不快,道:「耿青,我們廢話少說,劍上見高低吧。」 
劍緩緩地拉出鞘來,朗聲道:「華山派領教你的高招!」 
「甲」也裝模作樣地拔出長劍,把鞘丟在一邊,道:「好吧,我也看看你的武功。」 
「甲」橫劍上挑,身子一縱,左掌直取對手左肋。 
狄龍閃身,撤掌,劍走斜勢直刺「甲」的小腿。 
「甲」用劍下砸,壓住劍尖。 
二人打得真是熱鬧。 
花圃下走上二人,正是梅琳雪和耿青。 
耿青心道:「甲」、「乙」、「丙」三人又闖禍了。 
此時「甲」的鐵劍斜砸狄龍的右肩,狄龍長劍全力一格,二人已經較開力了。 
耿青見二人如此硬拚,怕傷了其中一人,便走到二人中間,雙掌一分,搭在兩件兵器上,微一用力,二人立刻被擊退兩三步。 
狄龍沉聲道:「閣下是何人?」耿青笑了笑道:「在下耿青。」 
狄龍瞪了「甲」一眼,道:「這也是假的?」 
「甲」搖著頭道:「在真的耿青面前,我當然是假的啦。」 
狄龍咬咬牙道:「耿青,你竟敢戲弄我們?」 
耿青道:「閣下此言差矣,我並不知他們冒我之各來與各位交手。」 
他又道:「幾位怎麼稱呼啊?」 
狄龍昂首道:「華山四劍狄龍、呂齊、厲方、鄭原。」 
耿青道:「原來是華山四劍到了,失敬。」 
狄龍道:「耿先生還記得曾經在江湖之中出口狂言,欲逐華山派出江湖之言吧?」 
耿青道:「你聽見我親口說了嗎?」 
狄龍冷笑道:「閣下反悔了嗎?」 
耿青笑道:「狄公子想必知道飛龍幫和在下之過節吧?」 
狄龍道:「那又怎樣?」 
耿青道:「飛龍幫欲一統江湖之言,你也一定知道,而飛龍幫獨霸江湖非掃除白道二大門派不可,是不是?」 
狄龍道:「是又怎樣?」 
耿青道:「所以飛龍幫利用謠言說在下和華山派結怨,欲達到兩敗俱傷的目的。」 
狄龍聽耿青如此說,心中頓覺有理,一時卻沒了主意。 
厲方沉聲道:「師兄,別上他的當,我們還是和他兵刃上見吧。」 
耿青道:「你們非要和我交手?」 
厲方道:「不錯,我們一定要擊敗你,讓江湖人知道華山劍不是屬老鼠的。」 
耿青道:「你們若輸給我呢?」 
厲方道:「你若擊敗我們,我們就認為你的話是對的。」 
耿青歎道:「我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狄龍道:「什麼條件?」 
耿青道:「帶我見貴掌門人。」 
狄龍道:「這個完全可以,敝掌門此時就在花圃內,只要閣下能勝得了我們,即可見到。」 
梅琳雪問「甲」、「乙」、「丙」道:「你們為什麼偷偷跑到這兒來冒充耿大哥?」 
「甲」道:「雪姐,這不能怪我們,我們見耿大哥這幾日來一直很勞累,肩傷又沒好,怕他有意外,所以想幫他打發這幾個人。」 
梅琳雪道:「你們幾個雖然是好意,可是差點闖了大禍,和華山派結了仇,對耿大哥很不利。」 
三人低頭道:「我們知道錯了。」 
厲方手中的長劍發出一道寒光,他冷冷道:「出招吧。」 
耿青笑道:「華山四劍的四劍陣為什麼不用呢?」 
厲方沉聲道:「對付閣下也許可以不用吧。」 
耿青笑了笑道:「那你就先出招吧。」 
厲方的劍如游龍般地撲擊而來,耿青手腕輕抬,直拍對手劍柄。 
厲方劍一顫,長劍變直為斜,反劈下來! 
耿青身子輕輕一縱,右掌已抓住對手長劍,一抬,一帶,劍已到了耿青手中。 
厲方頓時呆住了,對手在三招之內竟然把自己的兵刃奪了過去。 
狄龍手一揮,鄭原,呂齊二人也走上前來,四個人呈四角站立。 
天山四劍之所以在江湖中大大有名,是因為這「四劍陣」威力巨大,一般在「四劍陣」中不到片刻就被打敗了。 
狄龍長劍一飄,率先攻出一劍,直奔耿青左肋。 
耿青發出一聲清嘯,人已拔地而起,長劍在空中閃著寒光,直落下來。 
呂齊、厲方、鄭原三人見狄龍已然出手,便各出長劍擊向耿青。 
耿青左足一點呂齊長劍,身子又升高二尺,越過鄭原頭頂,飄落在厲方身後。 
厲方回首一劍,耿青左掌拍出,襲向他的手腕。 
呂齊一飛身,左腳直踢耿青面門,長劍刺向他的眉部。 
耿青略一低頭,右腿橫掃,呂齊一躍身讓過,耿青左掌悄無息地打在他的劍柄上,「拍」的一聲劍已落地。 
鄭原長劍直挺,直刺耿青小腹。 
耿青起腳直踢,已中鄭原手腕之上,長劍直飛出很遠,插在一棵樹上。 
狄龍、厲方見狀,長劍飛舞,一守一攻點向耿青脈門。 
耿青長劍,施出「天罡地煞」連挑兩人手筋。 
狄、厲二人忙撒手護劍,呆立一旁。 
華山四劍大驚,這耿青在一會功夫竟毫不費力的擊敗了他們,於是齊聲道:「閣下果然好功夫,請稍等片刻,敝掌門馬上就來。」 
說罷四人已下了試劍台。 
功夫不大,華山四劍果然領著一老一少二人走上山來。 
老者面容清瘦,身披鶴氅,頷下是給長髯,足蹬雲鞋,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狄龍對耿青道:「這位便是家師華山派掌門人長清道長。」 
耿青拱手道:「道長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狄龍對老者道:「這位就是耿青。」 
長清道長點頭道:「閣下就是耿青?」 
耿青笑道:「正是在下。」 
長清道長道:「耿先生找貧道有事嗎?」 
耿青道:「有兩件事相告。」 
長清道長道:「請講。」 
耿青道:「道長是否有位高徒叫向飛?」 
長清道長點頭道:「是的。」 
耿青道:「我可以見他一面嗎?」 
長清道長道:「有事嗎?」 
耿青道:「有一物交給他。」 
長清道長指著身後的青年人道:「他就是向飛。」 
耿青對那青年道:「令尊大人可是『百草翁』?」 
那青年道:「不錯,正是家父,發生了什麼事?」 
耿青神色一黯,道:「令尊大人過世了。」 
向飛大驚道:「你說什麼」? 
耿青重複了一遍。 
向飛道:「你怎麼知道的?」 
耿青從懷中取出百草衣遞了過去,道:「這是令尊大人的遺物,讓我轉交給向公子的。」 
向飛一見百草衣,哭拜於地道:「我爹是怎麼死的?」 
耿青道:「令尊大人為了不讓百草衣落人飛龍幫手上,與遲滿搏鬥,那知竟遭了毒手。」 
向飛兩眼含淚向大叫道:「爹,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長清道人也默默無語,失去了一位老友,心中著實傷感。 
向飛終於止住悲聲,面向長清道長顫聲地道:「師父,一定要替我爹報仇啊。」 
長清道長輕撫愛徒的後背道:「一定會的。」 
過了半晌,耿青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飛龍幫欲霸江湖之事,道長如何看之?」 
長清道長道:「只要飛龍幫敢碰一下華山派,我們就會報復他們。」 
耿青道:「難道道長不認為飛龍幫實力很強大嗎?」 
長清道長歎道:「的確,飛龍幫的實力很強,單憑我們華山派也無法與之抗衡。」 
耿青道:「那也不能等飛龍幫向華山派挑戰時再想辦法啊。」 
他又道:「若以天山、華山兩派主力對付飛龍幫怎麼樣?」 
長清道長道:「我華山和天山歷來不和,只怕天山派不會答應。」 
耿青道:「只要道長願意,天山派已早有此意。」 
長清道長道:「耿先生能不能找一處地方,由我們華山和天山兩派商量此事呢?」 
耿青道:「當然可以。」 
※※※※※※※ 
此時,陸欣己坐在酒店中,店中的人並不多,連另一個在獨斟獨飲的黃衫人,也只有兩個人。 
陸欣的右眼又開始快速的跳動了,跳得他心煩不已。 
於是,又有一碗烈灑落入了腹中,陸欣的眼前彷彿又現出了那張美麗而使自己如癡如醉苦戀的臉。 
陸欣有時感到自己在梅琳雪面前,活得像只地位卑賤的老鼠。 
他並不要梅琳雪給予他一些什麼,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幾眼,能和自己說幾句話,可是她不肯。 
梅琳雪為什麼見到我總是冷若冰霜呢?陸欣怎麼也不想不通。 
他一想到這點,就憤恨那個耿青,心中已幾乎冒出火來。 
又是一碗酒倒入了腹中,陸欣只覺得回中酸酸的,苦苦的,澀澀的。 
齊天飛很快地走了進來,道:「陸公子在這兒啊,讓我好找。」 
陸欣「咕通」喝了一碗酒,眼睛斜視著齊天飛道:「你找我幹什麼?」 
齊天飛笑呵呵地攔住陸欣又欲喝的酒碗,放在桌上,道:「不要喝了,你會醉的。」 
陸欣冷冷道:「今日有酒今日醉,你憑什麼管我?」 
齊天飛微笑道:「陸大少爺,你若喝醉,明日輸給姓耿的,你還怎麼……」 
陸欣大聲道:「是輸是贏不用你操心。」 
齊天飛冷笑道:「好吧,你輸吧,要嘛讓耿青一劍刺死你,要嘛在梅姑娘面前丟掉面子。」 
陸欣猛然一顫,抓起桌上的酒壺,酒碗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齊天飛笑道:「這就對了,明日一劍刺死姓耿的,梅姑娘就……」 
陸欣冷冷地看了齊天飛一眼,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齊天飛望著陸欣的背影嘿嘿冷笑道:「臭小子,你也神氣不了多少時辰了。」 
另一張桌子旁的黃衫人抬頭看了一眼齊天飛,暗自點了點頭。 
齊天飛在陸欣坐過的凳子上坐下來,很悠閒地哼著小調。 
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對齊天飛躬身一禮道:「回稟齊長老,程長老已經到了總舵了。」 
齊天飛笑道:「好,這回就有絕頂高手去坐收漁利,萬無一失了。」 
他站起身,忽然發現了另張桌子旁悠然自得吃著菜,喝著酒的黃衣人。 
齊天飛冷冷地又看了看黃衣人兩眼,對黑衣人吩咐道:「不要留活口,知道嗎?」 
他看見黑衣人點頭答應之後,才滿意地走出酒店。 
黑衣人很快來到黃衫人面前,冷冷地道:「朋友,趕快喝下在在陽間最後一杯酒吧,然後我就送你去幽冥界。」 
黑衣人非常滿意自己的幽默,笑著拔出了刀。 
他認為殺人是很開心的事。 
其實,飛龍幫的人都認為殺人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所以才產生他們特有的冷酷。 
黑衣人的心忽然一緊,覺得黃衣人的眼神就像一把冰刀,直刺人他的心裡去。 
現在只是初秋,天氣暖和,黑衣人的衣服穿得並不少,但他卻覺得一股寒氣鑽透衣服,滲入皮肉中。 
黃衣人說話,可是話也像冰一樣冷:「這杯去幽冥界的酒,給你喝吧!」 
話完了,酒杯也送到了黑衣人的嘴邊。 
黑衣人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刀,冷汗順著鬢角淌了下來,他不願喝這杯酒。 
但他竟未能躲過酒杯,酒不知怎的就進了他的嘴裡。 
這種酒他常喝,也常對此酒讚不絕口,這酒味香,口感綿糯,不上頭,乃是上等好酒。 
可是今天,黑衣人喝下這杯酒只感到很苦,很澀。 
無論是誰喝下在世上最後一杯酒時,滋味都不會好受的。 
黑衣人手心都流出了汗,鎮定了一下情緒之後,安慰自己知道:我有刀,我是來殺他的,沒有理由恐懼啊。 
於是黑衣人的膽量大多了,也許是那杯酒的作用吧。 
他舉起了刀,劈了下來,刀很疾,可是沒有效果。 
黑衣人一刀劈落,競發現黃衫人不見T。 
他開始發愣了,怔怔地盯著板凳。 
一把鋒利的劍,已悄無聲息地架在他的肩膀上,劍刃緊緊地貼著頸頂。 
黑衣人一震,可是不敢動一下,是怕劍刃像切菜一樣削去他的頭。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不死。」 
黑衣人的心在狂跳,表面上卻是一臉倔強,緊閉著嘴。 
片刻之後,他又後悔自己剛才的「故作堅貞」了,因為架在頸項上的劍刃已經慢慢地陷入肉裡,汗順著衣服流下來。 
冷汗流到傷口上,疼得他幾乎要叫出來了。 
他準備招了,可是飛龍幫的幫現使他顫抖了,於是,他變得更加堅貞不屈了,仍是一聲不吭。 
劍從他的頸項中拔出了,黑衣人感到脖子輕鬆了一點,可是後心卻一陣劇痛,後襟被割開了,劍正發出令人窒息的寒氣使他赤裸著後背一片冰涼。 
黑衣人就如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不屈服。 
鋒利的劍尖挑破了他的皮膚,向他的心臟刺了進去,速度緩緩地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在向前插。 
但疼痛是激烈的,也只有黑衣人能感覺到,他終於不顧名節,哭叫起來:「饒了我吧,我說。」 
黃衫人笑了笑,道:「你應該早點說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