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姘春一大早就起來叫醒了柳惠。 
柳惠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探頭看了看窗外,道:「公主,天還沒亮呢,再睡一會兒吧。」 
柳姘春見柳惠不肯起床,便對著門口叫道:「『乙』、『丙』快進來打這懶丫頭的屁股。」 
柳惠一聽「乙」、「丙」兩個混世魔王來了,慌得一蹦坐起把衣裳裙子套好,飛快地跳下床來。 
她看了看門口,沒有人進來,只有柳姘春看著自己在笑,才知道自己上了當。 
二人。悄悄地一到王府大門口,門口衛兵行禮:「公主去哪?」 
柳姘春笑道:「出去走走。」 
身後傳來一聲:「公主慢行!」張一涉從門房走了出來。 
柳姘春回頭一看,微微一愣道:「張將軍有事嗎?」 
張一涉走到柳姘春面前行了個大禮,然後道:「王爺有命,今日公主不能出王府。」 
柳姘春粉臉一沉,冷笑道:「難道張將軍想攔住我出府嗎?」 
張一涉慌忙又行一禮,「下官不敢。」 
柳姘春悠然地道:「其實我也知道,耿大哥的事是你稟告父王、母妃的。」 
張一涉臉上冒出冷汗,辯道:「公主可冤枉下官了,我怎麼敢?」 
柳姘春笑了笑,道:「你現在看見我出府了嗎?」 
張一涉忙擦了一把汗,苦著臉道:「沒有。」 
柳姘春理也不理,還直走出了王府。 
張一涉知道攔是攔不住的,只得跟上一步,追著問道:「公主,耿相公今日什麼時候走?」 
柳惠回頭看了張一涉一眼,道:「張將軍,別煩公主啦,他們中午就走。」 
張一涉望著二人的背影,冷冷地一笑,隨後也走出了王府。 
不一會,張一涉走到自己的家門口,跨進大門。 
這張一涉不過是王府原個武將,可是府第造得卻是十分考究。 
門外一對石獅子守住門戶,門樓上有琉璃瓦蓋頂,門裡地下鋪著上等地毯,院落十分寬敞。 
張一涉經過練武場來到密室外,敲了敲門。 
裡面有人道:「請進。」 
張一涉走了進去。 
一個黑衣人坐在大師椅上,見張一涉進來,微笑意其坐下。 
張一涉在旁邊椅子上坐了,等候黑衣人發話。 
黑衣人問道:「耿青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張一涉答道:「中午前後。」黑衣人道:「那經書一定在他們身上,昨天我已搜過他們的房間了。」 
張一涉不語,靜靜地聽著。 
黑衣人突然歎道:「我一劍鎮八方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失手,今日一定要……」 
張一涉必恭必敬地站起身來,道:「許護法,不知此經有何用處?」 
黑衣人看了看張一涉,道:「張舵主,此事不可外露。」 
張一涉又心恭必敬地答道:「是。」 
黑衣人道:「此經中有一段文字,乃是藏寶地點,配上石鎖,就可取寶。」 
「一劍鎮八方」許國峰話鋒一轉,又道:「今日幾批人到齊了嗎?」 
張一涉答道:「那『陰毒二狼』是遲護法請的人,還沒和我們聯繫上。」 
他又想了想道:「那『九清教』掌門葛振日敗給了耿青,今日恐怕不會來了。」 
許國峰沉聲問:「那只有我們自己親自動手了?」 
張一涉默默點了點頭。 
許國峰又問:「遲護法走了嗎?」 
「沒有。」 
正說著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遲滿。 
今日的遲滿似乎精神依舊那麼飛揚,臉上的傲氣仍沒消失,那只斷臂早已裝上一段假肢。 
許、遲二人互相寒暄了一陣,然後話歸正題。 
許國峰問道:「賢弟可有什麼斬草除根的妙計?」 
遲滿想了想道:「先讓『陰毒』二狼去交手,如果不敵,我們再選擇『百鳥谷』伏擊他。」 
許國峰道:「他手下還有三個小兔崽子,非常厲害,我這次天門寺失手,就是他們三個小子搗的蛋。」 
遲滿笑道:「我們在『百鳥谷』設下『天網陣』,還怕他們跑了嗎?」 
張一涉插言道「幫主和陳護法前日來過了。」 
許國峰急忙問道:「怎麼說?」 
張一涉道:「幫主讓你們用腦子去對付耿青,有可能的話可以讓華山派去對付他。」 
遲滿腦筋一轉,笑道:「幫主高明,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俗語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謠言往往比壞事傳得還快,還要遠。 
這可不,張一涉剛出去吩咐了手下人幾句,不久,全城人都知道那「天字石鎖」出現江湖,並在一個昨日擊敗了葛振日的青年人手中,這人叫耿青。 
耿青此時正和柳姘春吃早餐,邊談著話。 
甲乙丙三人和柳惠早已吃好,跑到大門口去玩了。 
從大街上走來一個黃衣青年人,逕直走到大門口,看見了甲乙丙和柳惠四個人在做遊戲。 
黃衣人問「丙」:「小兄弟,你知道耿青是不是住在這家客棧?」 
「丙」看著黃衣人,心中不由嘀咕,又是一個早晨,而且又是個年輕人,是不是和上回一樣來害耿大哥的? 
「丙」警惕起來,大聲問:「有什麼事?」 
黃衣人道:「找他比武。 
「丙」看了黃衣人兩眼,嚷道:「你配和耿大哥比武?」 
「丙」副老前輩的派頭,看了乍柳惠對「乙」道:「乙啊,把這傢伙給我放倒了。」 
「乙」見「丙」在柳惠面前指揮自己,覺得很沒面子,便叫道:「這種人不配和我交手,要打你和他打。」 
「乙」、「丙」二人一唱一和,調侃著黃衣人。 
黃衣人冷冷地看著這二人,也不生氣。 
「甲」此時走進屋去,和耿青說了幾句。 
耿青連忙和柳姘春走出房來,「乙」、「丙」二人還在調侃著那青年人。 
耿青忙制止住二人。 
黃衣人看見了耿青,問道:「你是耿青?」 
耿青點了點頭。 
黃衣人又道:「你不問我為什麼找你?」 
耿青道:「你會告訴我的。」 
黃衣人道:「我叫歐陽冰。」 
耿青想了想,好像「佛手」湯玉曾說過此人,對此人的武功也很敬佩,便問道:「『劍聖』歐陽冰?」 
歐陽冰道:「那是江湖朋友抬愛。」 
耿青想了想道:「我們去後院。」歐陽冰大踏步走向後院,好像這地方他很熟。 
柳姘春急忙擋住耿青:「大哥,有把握嗎?」 
耿青附在她耳邊笑道:「歐陽冰的劍下,從來沒有人支撐過三招。」 
柳姘春神色一驚道:「大哥,那你……」 
耿青道:「可是我的功夫好像還算不錯,最起碼輸的機會很少,幾乎還沒有過。」 
柳姘春還想說什麼,耿青輕輕地拉了拉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令任何人失望的。」 
耿青緩緩踱到場心,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對手。 
柳姘春和眾人站在四周,目光注視著場心。 
大戰之前,戰場總是非常安靜的,靜的讓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此時,戰場像似起風了,其實這不是風,是殺氣。 
在場的人都感到了一股殺氣。 
柳姘春突然感到有點冷,一絲寒意鑽進了她的心底。 
她憑直覺感到耿青似乎要敗,她的心開始發抖。 
耿青和歐陽冰還在對視著,誰都不願先動,好像「先下手為強」在他們眼中是謬論。 
歐陽冰原本緊繃的面部鬆弛下來,冷冷地道:「你敗了。」 
耿育有點勉強地笑了笑:「你怎麼看出來的、」 
歐陽冰道:「你不承認?」 
耿青苦笑了一下道:「的確是我敗了。」 
歐陽冰冷冷地道:「不是你的武功敗了,是你的氣勢敗了。」 
耿青不能不承認,他看了看柳姘春。 
歐陽冰又道:「是為了她?」 
耿青又苦笑,承認。 
歐陽冰冷冷地道:「她是公主,你呢?」 
耿青神色一愣道:「多謝提醒。」 
歐陽冰看了一眼柳姘春,大踏步地走了,走到門口,停下腳步。道:「等你恢復氣勢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柳姘春看著歐陽前的背影,暗道:此人雖是話語不中聽,好像對耿大哥卻是不壞。 
時間過得飛快,耿青該上路了。 
柳姘春的心激烈地跳了起來,她似乎有個不祥的直覺,可能再也見不到耿青了。 
柳姘春看了一眼面前的耿青,手有些顫抖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這荷包遠看雖很漂亮,色彩鮮艷,細看則是線腳粗細不勻,上面還帶著絲絲血跡,看得出繡的人手並不很巧。 
柳惠看見這荷包,嚷道:「公主昨晚繡了一夜的荷包,原來是要給耿大哥的?」 
柳惠又對耿青道:「耿大哥,我家公主繡的時候手被針刺破了好幾回呢。」 
柳姘春垂頭低聲便咽道:「我只希望你能早點回來。」 
耿青微笑著點點頭,轉身上馬,看了看甲乙丙。 
「乙」、「丙」二人正和柳惠爭相告辭。 
四匹馬很快地從視線中消失了。 
柳姘春和柳惠把只要花一盞茶時間回王府的路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柳姘春覺得腦袋裡空空的,悵然若失。 
耿青等四人很快地出了城門,飛奔在大道上。 
越向前去,人煙越少。 
忽然前面出現一道矮石牆,顯然是剛砌起的,眾人離得遠遠的便放慢了腳步。 
「乙」覺得尿憋得有點受不了,下了坐騎,就去路邊解手。 
「丙」又想害他了,對準他的坐騎狠狠跌了一腳,那馬嘶鳴著,衝向矮牆。 
「乙」聽到了叫聲,急忙回頭看時,馬前蹄已越過矮牆,後蹄落下碰倒了石頭。 
只聽驚天動地一聲巨,那馬已仆倒在血泊之中,那矮牆頓時被炸倒。 
眾人大吃一驚,「乙」也嚇得把褲子尿濕了。 
耿青目光四射,遠處田野中,三個人影遠遠逃去。 
「甲」飛身跳下坐騎,追趕過去。 
耿青放心不下,讓「乙」、「丙」二人看住坐騎,施展輕功,飛身跟去。 
三個黑影遠遠地看見炸死一匹馬,心中著實懊惱不已,便招呼一聲齊齊逃跑了。 
這三個黑影正是「陰毒二狼」和毛斌。 
毛斌邊跑邊氣呼呼地道:「又讓這小子溜了,沒炸著,真可惜。」 
「毒狼」唐洪喜也在氣喘噓噓地罵著。 
陰狼莊永林的狐狸耳朵忽然聽見後面有動靜,偷眼一看,只見一少年已快追到面前。 
「陰狼」忙吩咐毛斌道:「把這小子給除了。」 
毛斌回頭一望,看見了「甲」,以為是「丙」只嚇得魂飛天外,把頭一低也不理大師伯的話,只顧拚命地狂奔。 
「陰狼」莊永林只好停下腳步,往已奔近的「甲」撲去。 
「陰狼」也不說話,只單掌斜劈「甲」的頸項。 
「甲」一側身,身子一旋,左手奔向「陰狼」鼻樑,右手直取其胸膛。 
陰狼大吃一驚,想不到對手如此厲害,忙抽回單掌,以雙拳格架。 
二人打上十個回合,陰狼的眼餘光已看見耿青,慌得他趕忙撤身就跑。 
不一會,「陰狼」莊永林拉著「毒狼」唐洪喜超過毛斌如飛奔走。 
毛斌心中「阿彌陀佛」地直念,希望老天爺能再給他長兩條腿。 
「甲」的手離毛斌只有一丈遠了。 
毛斌心中徹底絕望了,從背後的包袱中掏出了炸藥一拉引線,對準「甲」扔了過去。 
「甲」不知是何暗器,順手抄過,圓圓的,還冒著青煙。 
耿青遠遠地見了,急著大喊:「『甲』,快扔了,扔了!」 
「甲」看見這圓傢伙冒起黑煙,心中發毛,又聽見耿青喊的話,忙用力向毛斌扔去。 
那炸藥越過毛斌的頭頂落在地上,毛一腳踏上,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一聲巨響伴著一聲慘叫,毛抱著左腿,滿地翻滾,血流一地。 
「毒狼」聽見叫喊,正欲回頭去看,那「陰狼」莊永林卻拉著他拚命狂奔。 
「甲」直奔到毛斌的面前,舉掌直朝他太陽穴打下來。 
耿青趕忙架住,對「甲」道:「暫且饒他一回。」 
「甲」恨恨地收回手,道:「若非那匹馬,我們幾個都將被炸死了。」 
耿青見毛斌躺在地上,腿上血肉模糊,心中不忍,連點他幾處穴位,在傷口上撒了點藥粉,止住流血。 
此時毛斌已疼得暈了過去。 
耿青看了看遠去的「陰毒二狼」,對「甲」道:「我們再放他們一回。」 
此時「乙」、「丙」二人也牽著馬,溜躂過來了。 
毛斌又是一陣抽搐,痛醒了,口中道:「水,水。」 
「乙」笑嘻嘻地走到毛斌面前,解開褲子,把剛才沒尿完的「鮮童子液」放進毛斌的嘴裡。 
耿青看見欲制止時,「乙」已經把褲子繫好了。 
毛斌被動地嚥下這帶臊味的「補品」之後,舔了舔嘴,睜開了眼。 
耿青把他放在一棵大樹下,轉身從包中取出二個饅頭,放在他身旁,準備走了。 
毛斌疼得眼淚直掉,鼻子嗚嗚地響,哀求耿青道:「大俠,你帶我走吧,把我丟在這裡,我會被老虎吃了的。」 
「乙」在毛斌的身旁蹲了下來,道:「只要叫聲好聽的,就帶你走。」 
毛斌想了想道:「大哥。」 
「乙」一個嘴已扇過去,罵道:「誰是你大哥,你這笨蛋。」站起身走了。 
「丙」笑嘻嘻地把臉湊過去,道:「叫我一聲好聽的,我帶你走。」 
毛斌不加思索地道:「大叔。」 
「丙」搖搖頭,認真地道:「不行,我總不能和你那混師父平輩啊。」 
毛斌慌忙道:「爺爺。」 
「丙」眼睛開始瞪了起來,道:「我沒有你這不肖的孫子。」 
毛斌急道:「祖爺爺,老祖宗。」 
「丙」滿意地站起身,抓住毛斌的脖子就走。 
那毛斌左腿已斷那能行走,一隻腿蹦了幾步,就跌在地上,「丙」不管這些,依然拖住他跑,拖得毛斌慘「聲,呻吟聲,哀求聲交織成一片。 
耿青連忙喝住「丙」,示意不要太過份了。 
「甲」問耿青道:「我們真帶著他走?」 
耿青看了看毛斌的斷腿點點頭。 
「乙」不知從哪撿來一隻破筐,裡面墊了一些破衣服,爛鞋子,把毛斌往裡一放。 
「甲」取出根長繩,一關係在破筐上,一頭手牽著上了坐騎。 
耿青見毛斌也不能騎馬,此法對他很適用,也就上馬順著小路前行。 
走了一會,又拐上了大路。眾人遠遠看見路邊站著幾個人,正朝這邊張望。 
直到近前,那路邊領頭人走過來,抱拳道:「耿先生,辛苦了。」 
耿青一見是王府的張一涉將軍,也還禮道:「張將軍有何貴幹?」 
張一涉笑道:「公主在前面百鳥谷相候。」 
耿青聞言識破道:「柳公主怎麼會到了百鳥谷?」 
張一涉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公主有急事找你商量。」 
耿青也不再問,道:「那就請吧。」 
張一涉上了坐騎,在前面帶路。 
耿青暗自道:「姘妹有何事來找我?」 
耿青疑惑地望了望張一涉。 
張一涉也看了一眼耿青,目光一觸,張一涉連忙後果過頭去。 
幾匹馬蹄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兩山峰夾一谷口已在眼前。 
張一涉帶著眾人進人谷口,對耿青一抱拳:「在下去回稟公主一聲,請稍等。」 
張一涉幾騎迅速奔人谷內。 
耿青看了看兩邊的山峰,光禿禿的,只在山石巖縫中長出一些小草。 
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沒見張一涉回來,耿青幾人催馬進山谷腹中。 
越向前行,山勢越是險峻,山峰矗立,直插雲霄,兩邊怪石群峋。如犬牙交錯。 
一隻老雕從山頂飛起,在眾人頭頂翻旋,欲覓食物。 
「丙」從包中抓起一塊饅頭,向老雕扔去。 
老雕撲騰了兩下,落在地上。 
「甲」看著這山道如此之崎嶇難行,兩邊如此險峻,皺眉道:「會不會是那張將軍騙我們的?」 
話音未落,兩邊上峰之上,出現了二十幾個人,一張大網從上向下落,直往眾人頭頂罩來。 
躲是躲不過了,耿青等五人全被罩在網中。 
「乙」在網中掙扎著,跳著腳狠狠在亂罵。 
上面的人似乎很開心。 
其中最開心的是遲滿了,許國峰也很興奮,他們都在欣賞著眾人掙扎的姿勢。 
耿青站在網中看著一切,沒動,也不說話,只一個勁地想著什麼。 
「乙」叫道:「耿大哥,把網割破,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山峰上開始落石頭了,開始是小的,越到後來石頭就越是巨大。 
起初甲乙丙三人均奮力撥打,可是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 
耿青的長劍已經出手,畫出一道弧線,砍在那張讓人生厭的網上。 
可是,如此鋒利劍,對這張柔軟的網竟毫無作用。 
眾人皆疑惑不解,這是什麼東西做的網?竟連耿青的劍都無法砍破的網? 
耿青的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隻被蜘蛛網網住的昆蟲了。 
這是一張金蟬絲網,網眼很細,但不懼刀劍。 
在生死關頭,不聰明的人會突然變得聰明。 
「甲」向破筐中的毛斌道:「炸彈還有嗎?」 
一塊大石從石頂落下,直朝毛斌頭頂砸落。 
毛斌此時已魂不附體,眼睛一閉,在等死,可是等了一會兒,手顫抖地摸了摸腦袋,似乎頭還在,也沒破。 
毛斌偷偷地睜開一條縫,窺視了一下,大石頭已經被「甲」單掌推出,可是石頭下落太猛,「甲」的手已被劃破。 
毛斌心中微微一顫,忙問道:「祖爺爺,傷著了嗎?」 
「甲」不回答問話,反問道:「炸藥沒有了嗎?」 
毛斌慌忙笨拙地從背後包袱中拿出兩枚球形炸藥。 
耿青讓眾人紛紛遠離,「丙」把馬擋在眾人前面。 
「甲」拉斷引線,人已在地上打著滾,直滾到馬腹下,躲在馬旁。 
兩聲巨之後,網上出現了一個大洞,「甲」飛身出網,「乙」、「丙」隨後躍出。 
山峰之上的許國峰,遲滿等眾人見了,心中惱怒,均各自搬起巨石向下擲去。 
兩匹馬隨即中石倒地而死。 
「乙」的眼尖,看見前面有一石巖,下面可以藏人,眾人忙躲入者下,望著外面雨點般的石頭,一點也不著急。 
耿青心中暗自想道:「自己在此遇險,姘妹不知卻是如何了?」 
「丙」見上面沒有動靜,便伸頭出去看著上面。 
頭一伸出,正巧一枚小石子打在額頭上,立時起了一個小包。 
「丙」忙把頭縮回,躲在巖下,摸著額頭跳著腳直罵。 
山上不再扔巨石了,改成一支支冒著粉紅色煙霧火把從上扔了下來。 
一陣山風把煙吹進眾人的鼻孔中。 
「真香!」「丙」忍不住深吸了兩中。 
毛斌吸了一口,叫起來道:「『九魂香』,這是毒煙。」 
說罷,把頭埋在胸口,不說話,也不吸氣。 
「丙」現在開始頭痛了,整個人像要飄起來,他想用頭去撞岩石。 
岩石外現一根繩索,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山上傳來:「耿青,你可以上來了。」 
當耿青背著「丙」,「甲」、「乙」拎著破筐順著繩索向上登的時候,他們聽見山頂上面是誰在和飛龍幫交手。 
耿青飛身躍上山頂的時候,兩柄劍同時向他刺了過來,一上。一下,配合得很嚴密。 
耿青身子一旋,左足微點,向右竄出,一掌擊在左邊那人劍柄上,那劍竟轉了個身,直奔他自己胸口插落。 
耿青穩穩地落下,看了一眼峰上的形勢。 
「劍聖」歐陽冰似乎在做著遊戲,也可能是在向耿青展示著什麼。 
每一劍總是輕描淡寫地刺出,在每人的手上留下一道白痕。 
二十餘人在張一涉帶領下,圍在歐陽冰的身旁,賣力的出擊。 
遲滿似乎已忍受不了歐陽冰的傲慢。 
遲滿也是年輕人,年輕人的傲慢在遲滿身上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可是越是傲慢的人越看不慣別人的傲慢。 
遲滿被人稱作「飛天獨行」,當然不願別人插手爭端。 
他喝退手下,一對一地站在歐陽冰的面前。 
歐陽冰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過關去看了一眼耿青。 
耿青笑了笑,道:「多謝幫助。」 
歐陽冰冷冷地道:「不要謝我,我並不想幫你。」 
耿青還微笑道:「但我還是要感謝你。」 
歐陽冰道:「我只不過是不想看你遭小人暗算而已,因為我們還有一場公平的決戰未進行。」 
「甲」、「乙」二人早已躍上峰來,把破筐向地上一放,如虎入狼群般地四處追打飛龍幫幫眾。 
遲滿看著歐陽冰的舉動,臉色已經氣得煞白。 
如果一個人向另一個人挑戰,另一個人對他不理不睬,還和別人敘家常,講故事,這個挑戰者會是什麼反應呢? 
遲滿憤怒地把手狠狠地捏緊劍柄,等待著歐陽冰的目光一接觸自己,劍就刺出,因為他不願當眾人面偷襲對手。 
歐陽冰的目光並未看遲滿,話卻像劍一樣刺著他:「你會用劍?」 
遲滿的面上燒得很厲害,他是一個自尊心強得可怕的人。 
歐陽冰的話比當眾打遲滿兩個嘴巴,還令他難堪。 
我不會用劍?遲滿的心中怒火燃燒。 
「讓你看看我會不會用劍。」遲滿心中狂吼。 
劍如流星,人像飛龍,姿勢的確很好看,但絕對不是花拳繡腿。 
歐陽冰突然盯了一眼將至的人和劍,道:「你根本不配用劍。」 
遲滿現在只想聽見對手被劍刺穿時的聲音和痛苦地呻吟,別的他不想聽,他也聽不見。 
的確,他人和劍已能合二為一了。 
他已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但因為他的性格,他的氣質,阻止了他不能再上更高的境界。 
在旁觀望已久的「一劍鎮八方」許國峰已經不敢再觀望了,他知道此時不出擊,恐怕後果是不會好的。 
許國峰已經顧不了江湖規矩和滿足遲滿的高傲,身子筆直地沖天而起,劍在空中散落下幾點寒星,向歐陽冰身後點去。 
遲滿的劍比許國峰的劍早到,歐陽冰冷冷地看著這柄刺到的劍,劍很好,很漂亮。 
歐陽冰側身、出劍,後挑,還匣四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就連耿青都感到吃驚。 
遲滿的劍差點刺傷從後襲擊的許國峰。 
許國峰的劍也差點刺穿遲滿的咽喉。 
二人愣愣地互視了一眼,丟下張一涉和眾飛龍幫幫眾,一陣風似地走了。 
沒有人去追他們。 
歐陽冰是不屑去追,耿青則是不願去追。 
飛龍幫幫眾則是包括那張一涉舵主在內,已全躺在了地上,沒有能力追隨主人了。 
此時「丙」已經好多了,頭也不很痛了,正騎在張一涉的身上狠命地打他的嘴巴呢。 
「丙」邊打邊數,「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毛斌躺在破筐中頗同情張一涉的悲慘命運。 
同病相憐嘛,毛斌受「丙」的折磨,不比張一涉少,毛斌很想替鼻子正在冒血的張一涉求情。 
可是毛斌摸了模自己的凹鼻子,沒有出聲,他不敢。 
歐陽冰問耿青道:「我若現在向你挑戰,你能戰嗎?」 
耿青反而問道:「你為什麼一定向我挑戰?」 
歐陽冰昂首看了看天,道:「能打敗葛振日的人不多,能在四招內擊敗葛振日的人更不多。」 
耿青微笑道:「以你的武功恐怕用不了三招的。」 
歐陽冰面無表情道:「我正想證明這一點。」 
耿青不解地問:「如果我不願接受挑戰?」 
歐陽冰道:「那就要看你是為什麼,是不敢或是不屑?」 
歐陽冰看了看耿青,又道:「若是敢,我也無話可說,若是不屑與我交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耿青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在江湖上名氣很響,性格最孤傲的年輕人,一時無話可說。 
二人靜靜地對視著,山風吹一,耿青的白衣,歐陽冰的黃衣在風中飄著。 
「乙」看著兩人默默地對視著,覺得有趣,站著看怕累,索性躺下看著二人。 
「丙」今天的心情好像非常好,幹一件事情很專心,他還在張一涉的身上數打著他的耳光,口中念到:「一千二百,一千二百零一」了。 
今天是「丙」和張一涉二人的紀念日。 
難得「丙」做一件事這麼專心,可是張一涉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恐怕也是今天。 
他腫脹的臉比原來高出兩寸,五官已被打得擠在了一塊。 
這邊對峙著的兩人還在靜靜在站著。 
耿青又沉默了一會,突然道:「我接受挑戰。」 
歐陽冰點點頭。 
耿青已經把心中的雜念清除得乾乾淨淨。 
高手之間的爭鬥往往是精神,智力和體力的比賽,精神包括憂傷、喜悅、頹廢、煩惱等等。 
若有精神雜念影響,他在精神上就輸了,輸掉三分之一的成功率。 
時間飛快地過去,二人誰也不動,這是體力的較量,也是智力的較量。 
二人同時尋找對手的破綻,二人都沒有找到。 
歐陽冰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不願意再耗下去。 
他以讓人感覺不到的速度向前移動,他的身法卻輕靈如煙,敏捷如閃電,出手的銳利遠非鷹喙可比,猛烈不亞於霹靂。 
儘管他還沒發現耿青的破綻,但他希望自己的移動,對手能有所反應,從而露出破綻來。 
果然,耿青的身子動了,但還是沒有破綻可尋。 
歐陽冰的劍化作長嘯衝出劍鞘,迎上對手的劍鋒。 
歐陽冰的劍來得迅速,去得更快,反身一招劍又帶著破空的呼嘯之聲疾馳而來。 
劍氣破空,路旁樹上的葉子皆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空氣更加緊張了。 
耿青的劍如飛虹橫天,帶著圓弧攔截住對手長劍不斷前進的「腳步」。 
樹上的落葉越來越多。 
歐陽冰和耿青二人同時飛身而起,如兩隻大鳥般掠起。 
歐陽冰看見了對手的兩處空門。 
耿青也看到了對手的三個破綻。 
二人同時向對手空門刺出一劍,又同時收住身子直落下地。 
歐陽冰冷冷地問:「你為什麼不刺出這劍?」 
耿青微笑答道:「和你一樣。」 
短短兩句話,已把二人的心連在了一起。 
這就是友情,是心心相知的友情,更是一種偉大的友情。 
但誰都不願說出這句話,他們心裡早已接受了對手的友情。 
「後會有期。」歐陽冰衝著耿青一抱拳,面上的冷色已經消除,大踏步走下了山崖。 
耿青感到有點累,這是他平生第一回的用盡全力去拚鬥。 
耿青自己也想不到能贏了名震天下的「劍聖」歐陽冰,雖然他沒有露出贏的樣子,但他和歐陽冰都已知道勝負。 
耿青取得此仗勝利比歐陽冰的力氣多花了許多,他坐了下來。 
「丙」依然坐在張一涉的身上,已經停下了手,口裡最後數道:「一萬!」 
他揉著酸疼的手,歎道:「打人真累。」 
一個人若是打別人都打累了,那麼被打的人受到的那份罪就可想而知了。 
「甲」早已從飛龍幫眾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對耿青一一敘述著。 
耿青道:「以後的路可能更加艱險了。」 
遲滿和許國峰頭也不回的奔下山去,沿著一條小道沒命地飛奔著。 
直奔了五十里路二人才停下來,坐在路邊解開衣襟,擦著汗。遲滿喘道:「若非這歐陽冰阻礙,我們早已殺了耿青,奪了經書,看來這個歐陽冰也非除不可。」 
許國峰想了想道:「我們把歐陽冰暫且放下,以後讓『天字會』的人去收拾他,現在還是收拾耿青要緊。」 
遲滿陰陰地道:「我們就接幫主的意思,讓天山派、華山派的人去對付耿青吧。」 
許國峰問道:「有何妙計?」 
遲滿奸笑道:「過幾日,江湖上人都將知道耿青是飛龍幫的第八個護法,護著石鎖回總舵,而且他還是天山派和華山派的死敵。」 
許國峰讚許的看了滿一眼,誇道:「此計甚妙。」 
一日後的清州一間大酒館中,耿青聽到了個消息:剛加人飛龍幫的護法耿青要送石鎖回總舵去。 
酒館中三三兩兩的人皆在談論著這件事。 
一個短鬍鬚老者問道:「耿青是什麼人,竟能當飛龍幫的護法?」 
「聽說是個青年人,武功奇高,因憤恨天山、華山二派,所以加入飛龍幫的。」 
「是啊,聽說那耿青揚言要獨挑華山、天山二大門派呢,要讓二派掌門滾出江湖。」 
「他的口氣真不小,不知……」 
「和飛龍幫在一起的人能好到哪裡去?」 
聽著眾人的議論,耿青的心中升起一團迷霧。 
「甲」、「乙」、「丙」聽著議論,起先也學耿青的樣子,靜靜地聽著,可是越聽心中氣越多。 
「乙」覺得受不了,這些傢伙竟敢對耿大哥如此誹謗,他想發作。 
耿青連忙丟下一兩銀子拉住「甲乙丙」,很快地走了。他不想惹什麼事端。 
他知道這些談論自己的人,都是閒著無聊的人,並沒有惡意。 
因為真正有惡意的人是不會輕易談這件事的。 
「乙」嘟嚷道:「耿大哥你不覺得難受呀,這些傢伙這樣說你,我真想抓住他們狠揍一頓。」 
在集市上,耿青用最後五十兩銀子買了五匹馬,當然便宜無好貨,五匹馬雖然比豬跑得快,但還不能和騾子比。 
「丙」看見耿青用完所有銀兩去買馬,只剩下一張一千兩在此地不能通用的銀票,他就開始想弄錢的方法了。 
一路上,「丙」只想著錢的事。 
當「丙」聽見「乙」鬧餓的時候,他已想出怎樣能吃一頓不付錢又不用挨打的飯了。 
「丙」帶著眾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一間大酒館,「甲」、「乙」、「丙」的衣衫華麗多了,昨日耿青剛替他們一人買了兩套。 
店夥計看見幾人衣衫華麗,氣度非凡,滿臉帶笑的迎上來,把眾人往雅座裡讓。 
當耿青坐下時,他面上一紅,因為他想到銀子好像用光了。 
夥計忙前跑後的端茶,送水。 
服務是很熱情的,菜色也不錯。 
第一道是「乾煎大龍蝦」,此菜色澤紅亮,一看見就讓人食慾大開。 
幾人嘗了一塊,果然味道鮮美。 
眾人吃著,「丙」忽然問在旁侍立的店夥計道:「還有幾道菜?」 
店夥計忙答道:「兩菜一湯。」 
「丙」回身對眾人笑道:「我去輕鬆輕鬆再來吃這最後的兩菜一湯。」 
說完,他飛快地跑到茅廁去了。 
他將茅廁門一關,四處找不著什麼東西。 
「丙」看著打掃得乾乾淨淨的茅廁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唉,這兒連只蒼蠅都沒有。」 
不過沒一會兒,他的眼睛忽然一亮,順手抓起牆上那只可憐的蜘蛛,用小瓶裝了,滿意地走出茅廁。 
他走到門外,看見一塊陰暗的角落,有一條蝗蚓,他又捉來放人,緊接著一條不知死活的蜈蚣也被他扔進了瓶裡。 
當「丙」興奮地蹦到房中的時候,「生敲大玉」這道名菜已經上了桌面。 
「丙」坐了下來,筷子如暴風驟雨般地洗劫著盤子,今日的食慾很好。 
「『燴三鮮』來了!」店夥計賣力地喊著。 
「丙」狡猾地笑了笑,對店夥計道:「去,拿把熱毛巾來。」 
夥計答應著去了。 
「甲」、「乙」筷子伸向「燴三鮮」的時候,「丙」飛快地拎過來,用嘴在上面吃了幾口,然後,掏出瓶子,打開著,把幾個小動物倒進盤中。 
「甲」、「乙」頓覺反胃,就連耿青都想吐,只見那半死不活的蜈蚣,不停翻上翻下的,一隻可憐的小蜘蛛在滾燙的菜中掙扎。 
「甲」急道:「丙,你這是幹嘛?」 
「丙」湊近笑道:「飯錢誰付呀?」 
眾人頓時明白了。 
只見「乙」率先拚命地用手嘔喉嚨,一副噁心得要吐的樣子,不過好半天吐出一些白開水。 
「甲」則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著。 
只有「丙」在拍著桌子,打著板凳,嘶聲力竭的叫罵著。 
那店夥計端著熱毛巾剛進房間,見「丙」如此,嚇了一跳,慌忙陪笑問道:「客官,什麼事惹你老生氣?」 
「丙」不看店夥計命令道:「找你們老闆來。」然後仍然天地祖宗地罵著。 
酒店老闆是個中年人,走到「丙」的面前。 
「丙」停下了罵,問道:「你是老闆?」 
中年人道:「是的。」 
「丙」指著桌上的「燴三鮮」,問道:「這是什麼菜?」 
中年人看了一眼:「燴三鮮。」 
「丙」坐了下來,眼斜著看老闆,問道:「燴三鮮是哪三樣東西?」 
中年人答道:「魚肚、筍、木耳。」 
「丙」傲慢地問:「還有嗎?」 
中年人有些不耐煩了,提高了聲音:「沒有了。」 
「丙」拿起筷子,夾起那條還未死的蜈蚣,猛然伸到老闆面前,瞇縫著小眼睛問道:「這是什麼?」 
中年人一見大吃一驚,後退了兩步,愣住了。 
「丙」接著道:「我這兩位兄弟吃你們的『燴三鮮』中了毒,你看怎麼辦?」 
「乙」聽完這話,已大聲呻吟起來。 
中年人連忙道:「各位請包涵,今日算我請客了。」 
眾人被店老闆恭敬地送上馬之後,毛斌心中可樂呀,不由得恭維起「丙」來:祖宗,你真行,還是你有法子。」 
「乙」一聽,心中老大不樂,蹦下馬來,又進了飯店。 
過了一會,「乙」滿心歡喜地捧著二十兩銀子走出酒館。 
「丙」一見笑道:「嘿,乙,你真有兩下子啊。」 
「乙」傲然一笑,吹道:「我不好意思多向老闆要,不然一百兩也能要來。」 
其實,「乙」在店內和老闆說要尋死,老闆只好拿錢給他,怕賴上人命。 
毛斌又滿臉堆笑地恭維了「乙」一番。 
耿青看著這幾個活寶,覺得真是又氣又好笑。 
耿青發現近幾日自己每一天都要進行一場戰鬥。 
每一次戰鬥之前,他總能預感到殺機的存在。 
這回他又預感到了。 
他身體內有一股氣散發出來,這就是殺氣。 
因為每一個能算得上武功高手的人都能感到殺氣,也能發出殺氣。 
但是耿青不知道他今天將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他的心裡一直很厭倦拚殺,他覺得只有和歐陽冰的較量,才是真正的武學。 
此刻,他感到殺機越來越近,索性跳下馬,在路旁等待此戰的到來。 
奔來的兩騎快馬上坐的人,不年輕,但絕對不老。 
三十多歲,一身綠袍,背後插了一把單刀。 
轉眼之間,馬上二人已經跳下坐騎,行至耿青面前,叫道:「耿青!」 
耿青微微一笑,反問道:「是天山派還是華山派的人?」 
左邊綠袍人二目放光,道:「天山雙鷹。」 
天山雙鷹的名頭在江湖上很響,但天山雙鷹很少在一塊,今日二人聯袂而至,足見對耿青的重視了。 
耿青看著二人,忽然很奇怪地問:「你們找我?」 
「天山雙鷹」點點頭。 
耿青問道:「有事!」 
大山二鷹又點點頭。 
耿青不說話了,他不習慣別人用點頭來回答他。 
天山二鷹倒說話了,「雄鷹」許夢橋道:「閣下是不是願意交出天字鎖呢?」 
耿青知道若說不在這兒,他們肯定不信。 
「天山二鷹」看著耿青的沉默,「蒼鷹」喬其山道:「閣下是飛龍幫的護法?」 
耿青不禁苦笑。 
一個人被別人認為自己是仇家的人,心裡是多麼的彆扭,那是可想而知。 
蒼鷹繼續問道:「江湖傳聞你與天山派有仇?」 
耿青很奇怪的反問:「你說有什麼仇?」 
大山二鷹看著耿青覺得很迷惑。 
就在這時,路邊草叢動了一下。 
「乙」的眼睛果然銳利,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陰毒二狼」,可是他沒有聲張。 
「乙」慢不經心地走到二人趴的草地上方,解開褲子,一泡熱尿澆在「陰毒二狼」的頭上。 
那尿液順著「陰狼」的頭上淌了下去,很快的頸子,身上,腿上也都流滿了。 
陰狼實在忍受不了,忽然伸抓住「乙」的左腿,向前一拽。 
「乙」的右腿早已踢出,「陰狼」頓時被踢中右眼,一個跟頭,跌進草下水塘中。 
「乙」也因被他一拽,差點跌入水塘。 
「甲」、「乙」、「丙」押著全身濕漉漉的陰毒二狼,走到耿青的面前。 
「天山雙鷹」不覺一楞,「陰毒二狼」雖不是飛龍幫的人,卻和飛龍幫關係甚密,耿青身為飛龍幫的護法怎會和陰毒二狼過不去呢? 
「蒼鷹」喬其山對毒狼道:「毒狼,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哈哈哈……」 
毒狼抬頭一看是老仇人喬其山,慌得忙低下頭,喃喃地道:「你們敢殺我們,飛龍幫的遲滿是我們的好朋友,他會找你們報仇的。」 
蒼鷹問毒狼,道:「耿青也是飛龍幫的護法,你為什麼不求他幫你呢?」 
毒狼怨恨的看了一眼耿青:「飛龍幫的人不要他的命就不錯了,他還能當飛龍幫的護法?」 
「天山雙鷹」驚異地互相看了一眼,問耿青道:「你不是飛龍幫的護法?」 
耿育道:「當然不是。」 
「雄鷹」許夢橋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說?」 
耿青道:「你會相信?」 
蒼鷹也奇道:「江湖中人都知道你耿青是飛龍幫的新護法。」 
耿青道:「謠言往往能迷惑人。」 
敵意消除以後,大家坐在路邊的岩石之上,敘談了起來。 
耿青問道:「飛龍幫千方百計想得到這石鎖,除了要得到財富外,還有什麼用?」 
雄鷹反問道:「那曾經是你的東西,你竟不知道?」 
耿青道:「我對此從不過間,因為此物在我眼中毫無價值!」 
蒼鷹眉頭一皺,道:「為了對付我們天山、華山二派,因為這兩大門派,是其稱霸江湖的障礙,可是他們又無實力除去,所以必須讓『天字會』為其效勞。」 
雄鷹接口道:「要讓天字會幫忙只有用『天字鎖』號令『天字會』。 
耿青道:「天字會是什麼樣的組織?」 
許夢橋道:「『天字會』乃是天下最神秘的幫會,但從不關心江湖事務,他們一向都在天字山中居住,據說會中人人武功高深。」 
耿青道:「憑石鎖能讓天字會插手?」 
喬其山道:「天字會的祖師上官沖在一次決鬥中,被對手圍攻,差點被打死,卻為武林前輩成古老人所救,上官沖念其恩德,便贈石鎖一隻,並讓老人只要憑石鎖說三件事,「天字會」將完全服從,—一去做。 
可是成古老人只是收藏石鎖,從不使用,後又轉贈那前朝某人,二位老人作古之後,這個遺訓就傳了下來。」 
〔耿青這才明白飛龍幫為何如此興師動眾地奪去石鎖,怕自己奪回,又費盡心思謀害自己。 
耿青道:「那石鎖已被飛龍幫奪去,天山、華山二能敵過『天字會』嗎?」 
喬其山歎了回氣道:「就算能和『天字會』一決勝負,恐怕元氣就要大傷了,那還有實力與飛龍幫橫行了,飛龍幫就將成為江湖霸主。」 
耿青問道:「若能奪回石鎖,那麼情況將會怎樣呢?」 
喬其山道:「若能這樣,天山、華山二派聯手也許可以毀掉飛龍幫,只是天山、華山歷來不和,怎麼可能?」 
許夢橋好像沒有一點自信心,道:「只怕沒有人能奪回『天字鎖』了。」 
喬其山也很悲觀,憂愁地道:「可能過不了多久『天字會』就要大舉殺出江湖,向天山、華山二派挑戰了。」 
耿青靜靜地聽著,他感到真正可怕的不是「天字會」而是飛龍幫。 
因為飛龍幫有一個很大的陰謀,雖已漸被人所知,可是誰都沒有辦法去阻止,飛龍幫的可怕是在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天字會的弱點就是幫規,祖師的遺訓,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 
飛龍幫的策略就是利用勢力強大的天字會和江湖道拚個兩敗俱傷,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耿青想到這裡,不由覺得身上一緊,就好像有很重的東西壓迫著他。 
這就是正義的重擔,要由耿青挑起。 
耿青緩緩地站起身,對二人一拱手,笑道:「江湖路很長,我想飛龍幫也不會就輕易得逞,可能日後大家還會有一起共破飛龍幫的。」 
喬其山向耿青一抱拳道:「這陰毒二狼二人,在陝南乃是採花大盜,今日我們想帶回讓其伏法,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耿青點頭應允,連同腿傷漸好的毛斌,一同交給了天山雙鷹。 
幾人又敘敘幾句,使各自分手。 
耿青問「甲」、「乙」、「丙」道:「我想和你們分手;你們看怎麼樣?」 
「乙」緊張地問:「耿大哥,我們也沒做錯什麼呀,你為什麼要趕我們走?」 
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不是你們做錯事,而是我有一件非常危險的事要辦。」 
「甲」有些不開心地道:「耿大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危險怕什麼?」 
「丙」接口道:「是呀,耿大哥,再難辦,再危險的事,我們都不怕的。」 
耿青有些耽憂地道:「只怕會連累了你們。」 
「甲」很是不悅,氣道:「耿大哥說這些話,豈非把我弟兄當外人了?」 
耿青見三人態度如此堅決地要跟著自己,也沒有辦法,只有暗下決心: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讓這三兄弟有個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