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漢群英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公私兩途下工夫,過往的江湖朋友,都對威麟堡這種惡劣作為深痛惡絕,認為做得太過份了,這簡直比強盜還要卑劣,所以綠林朋友也諷刺地揚言,歡迎濁世威麟加入綠林道稱王道霸,做一個真正有種的英雄。

    第二步,便是聲稱向威麟堡討公道,限三天之內,威麟堡的人到孟州客棧理論。

    一天,兩天……

    逍遙公子並不在店中枯候,他仍然逍逍遙遙地,帶了小孤小羽兩個人,在鎮郊的名勝區遊覽,在河岸尋幽探勝,由甘鋒夫婦在店中坐鎮,與過境的江湖朋友周旋。

    渡口的下游里餘,有一處平坡,岸高三丈餘,泥壁峭立,水蝕嚴重,形成犬牙交錯的陡壁,上面有草木,縱目南望,遼澗的大河濁流滾滾。壁下有兩里長的河灘,泥地龜裂生長了些野草,可知久旱不兩,河面水位縮小了許多。下游的夾灘,幾乎與北岸連在一起了。

    三人坐在坡頂的大樹下觀賞河景,河上帆影片片,天空水鳥飛翔,渡口的碼頭人馬擁擠,人聲隱約可聞。

    雖則是久旱期間,黃河依然顯得波瀾壯闊,氣魄渾雄。

    在這裡看風景,心胸為之廣闊,把世俗的不如意事,與及睚小怨,皆拋到腦後去了。

    可是,就有煞風景的事發生。

    踏草聲清晰,五個人影接近至十步內了。

    五個人兩男三女,原來由兩男走在前面,止步之後,三女反而超前而立,兩男退在一旁,像要作壁上觀。

    逍遙公子三人渾如未覺,面向河有談有笑,對在身後十步危險距離列陣的五男女,沒有絲毫戒備的舉動。

    「吳小妹,該相信我的消息不假吧?」夏姑娘的嗓音十分悅耳:「白日當頭,相信你我所看到的,決不是從地獄溜出來的鬼魂。」

    「奇怪,威麟堡的人,怎麼不顧身份亂放謠言?」另一個女性嗓音也動聽:「他們明明指天誓日,說震毀了逍遙公子的五臟六腑……」

    「要不要上前去摸摸看呀?」天香玉女的嬌滴滴嗓音固然動聽悅耳,但粗俗得令人不忍卒聽了,一個大姑娘要摸一個大男人的胸腹,的確不夠淑女,倒有八分像鴇婆的口吻。

    逍遙公子向小孤小羽做鬼臉。其實一回下孟鎮,便已知道威麟堡已經公然宣稱,擊毀了逍遙公子的五臟六腑,雖然被隨從救走時還沒斷氣,但決難拖過一時三刻,大羅天仙也救不了內臟已毀的人。

    難怪威麟堡膽敢冒大不韙,逼店家取走了車馬行李,原來以為他死定了,死人不會從墳墓裡爬出來分辨是非的,沒收死人的東西理所當然,依法有據。

    「夏大姐,你怎麼能肯定他沒死?」那個女人問。

    「很簡單,威麟堡的人,說得不合情理。」夏姑娘頗為自負地說。

    「怎麼不合情理?」

    「他們說,由八表天曹帶了幾個人,合力一擊就把他震飛了。」

    「八表天曹是很了不起的。」

    「他比濁世威麟更厲害?」

    「那倒不是。」

    「濁世威麟一群人圍攻二君一王,也勞而無功。而二君一王一群人圍攻他,片刻間便一一橫八尺。你說,八表天曹有多厲害?」

    「唔!有道理,威麟堡這一招,委實拙劣得很。可是,夏大姐田大姐,既然珍寶已經被范堡主取走,你堅持要來找他……」

    「我再一次鄭重告訴你,威麟堡沒有搜獲任何珍寶,消息絕對可靠。他一定在途中埋藏起來了,找他要,錯不了。」夏姑娘斬釘截鐵地說:「我追蹤他們到衛輝府,弄到兩個內堡爪牙問出正確的口供,所以才邀你回來碰運氣,運氣不錯吧?」

    「如果你身邊沒有天地雙煞兩位前輩保鏢,我和夏姐還不想邀你呢。」天香玉女說:

    「老實說,憑我們三個女流,想找他要珍寶,至少也像是以卵擊石,只有兩位前輩可以抵擋他一下,再加上我們三個,勉強可以一拚。夏姐,你說是不是?」

    旁立的天地雙煞,臉都快氣黑了,但依然沉得住氣,僅用凶狠無比的凌厲目光,死瞪了逍遙公子的背影一眼,天香玉女的激將法還真管用。

    嘮叨了老半天,對方不理不睬,置若罔聞,不但沒轉頭回顧,連坐態也絲毫沒變,逍遙公子三個人,不住用手向河心往來不絕的帆影指指點點,談笑自若,真可以把自命不凡的人氣死。

    天地雙煞宇文乾宇文坤,是宇內十煞中排名在中上的兩個名殺手,四十來歲的雙胞胎兄弟,已經在江湖稱雄了將近三十年。這是說,這兩個殺手在十歲左右,就開始為禍江湖了。

    得不到預期的反應,常會令人大光其火的。

    逍遙公子就希望對方大光其火,火冒得愈大愈好。

    果其不然,天煞宇文乾左手一揚,一道電芒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射向逍遙公子的背心,下毒手了。

    一聲輕響,逍遙公子恰好轉身,坐在草地上原姿不變,一旋之下便轉過身來,摺扇擋住了電芒,電芒擦扇骨縫而過,驀爾失蹤。

    按理,暗器應該貫入逍遙公子的胸口了,暗器擦過扇骨的聲音清晰可聞,扇怎擋得住尖銳的殺人利器?何況是可破內家氣功的歹毒暗器。

    「哼!倒!」天煞宇文乾獰笑著低喝。

    逍遙公子不但沒應聲倒下,反而整衣而起。

    小孤小羽也跳起來,左右一分。

    「爺,可一不可再。」小孤奉上一把狹鋒刀:「但她們是再三下毒手,務必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他接過刀,將扇插入腰帶,拔刀出鞘,將鞘遞還給小孤。刀出鞘,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虎目中神光電射,不怒而成。

    三個女人,陰魔、天香玉女、和一個明艷照人,美得令人心動的年輕女郎。

    天煞宇文乾愣了一愣,但並不驚訝。

    「攝魂攢心釘。」逍遙公子刀垂身側,左手拋弄著一枚灰色的六寸有螺旋紋的怪釘,頭重尾輕,尾部且嵌有增加旋轉力的定向尾翼三小片,精巧無倫:「無情花,你很不識趣,一而再暗算偷襲我不計較,現在你找來武林朋友最不恥的天地雙煞偷襲,我不能饒你。」

    「把閻知縣的珍寶分我一半,我不再找你。」年輕女郎橫蠻地說:「我從京都跟蹤那贓官整整一個月,那些珍寶是我的。」

    「另一半大概要給夏姑娘和田姑娘了。」逍遙公子臉上恢復笑意。

    「我們並不貪,你瞧著辦好了。」陰魔夏秋姬毫不臉紅地說:「在真定五福客棧,如果你答應和我聯手,何至於鬧出如許風波?也不至於與天下第一堡結仇,你確是不明時勢不識好歹。」

    「你們說的都是廢話,應該向范堡主說。」他輕鬆地說:「以一個美麗的黑道女人來說,你的確是多才多藝的尤物,扮什麼像什麼,在沒表示你的意圖之前,我真把你看成淑女。而無情花扮一個老太婆,就顯得拙劣了,我一眼就看出她的本來面目,所以她扮刺客一點也不稱職。現在,我給你們一次機會。」

    「你答應均分了?」無情花興奮地問。

    「我再說一遍,我沒見過閻知縣的珍寶。我給你們的機會是:跳下河灘逃命。」

    他向崖下一指,三丈餘高的崖岸跳下去輕而易舉,除非沒練過輕功,即使摔下去,最多只能摔斷腿而已,死不了。

    「小王八!你知道你在向誰說話?」天煞宇文乾陰森森地問。

    「你不是玩攝魂攢心釘的人嗎?」

    「既然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逍遙公子白混了幾年嗎?我猜,你是老大天煞宇文乾。」

    「不錯……」

    「唔!錯了。」逍遙公子搖搖頭:「你一點也不像煞,沒有吸魂吞魄的煞氣,倒像個提大茶壺的。也許十幾年以後,你可以去做一個稱職的皮條客,帶著這幾個徐娘半老的過氣美女,每晚往酒樓旅店……」

    一聲厲吼,天煞雙手齊揚,兩枚攝魂攢心釘破空而飛,雙手箕張飛撲而上,激怒得快要瘋了。

    任何人都會認為兩枚攝魂攢心釘是致命的主攻,一個凶殘名殺手的暗器,以一手的全勁發射單一的一枚,可知必定無可克當百發百中。

    如果注意力放在躲避暗器上,那就上當了,暗器固然可怕,但真正致命的主攻卻不是暗器。

    撲來的速度,比暗器僅稍慢一剎那,箕張的雙手十指如鋼鉤,控制了八尺的空間,是龍爪功而非鷹爪功。

    膺爪功運勁的方向是直前而下,控制的空間僅有龍爪功的三分之一,威力也小得多。

    不論龍爪或鷹爪,普通的刀劍決難抵擋,一觸即折。

    逍遙公子不理會暗器,也不管抓來的龍爪,在這電火流光似的剎那間,人向下挫、前伏。

    他的刀已不在手中,身形乍動時向前拋出,尖輕靶重,刀自然順勢翻騰,刀尖下沉急旋,刀靶便向前翻出,翻騰半匝,天煞便恰好撲近,刀靶也恰好出現在天煞的胸前方。

    電芒再次迸爆,天煞不得不抓迎面翻來的刀靶,同時真正致命的兵刃,從右袖內飛射而出,右手也同時抓住了刀靶。

    右袖內飛出的兵刃,是一枚尺長的特製練子槍,槍比傳統的練子槍短小一半,練子是九合金絲細鏈,可遠攻一丈八尺內的目標,速度駭人聽聞,很難看清形影。

    兜心一槍,一等一的高手也無法閃避。

    可是,逍遙公子已先一剎那脫出威力圈,人下伏、著地、滾翻。

    攝魂攢心釘落空,龍爪功落空,練子槍也間不容髮地掠背而過落空了。

    雙方都快,一上一下對向而過。

    逍遙公子前滾翻一匝,比他拋出的刀多翻了半匝,就在背部著地雙足蜷縮滾轉的剎那間,他掌心暗藏著那枚接來的攝魂攢心釘,向上電射而出。

    沒有人能看到他發射暗器,更看不見暗器,釘毫無阻滯地擊破天煞的護體神功,從小腹貫入直透腰背,被脊骨卡住了。

    逍遙公子一躍而起,沉靜地向後退。

    天煞一撲落空,手中仍抓牢接來的狹鋒刀,鷹隼似的向下伸腿著地。

    小孤小羽左右一分,讓出空隙。

    「呃……」天煞踉槍站穩了,手中刀脫手墜地。

    小孤伸腿一挑,刀飛翻而起,被對面的小羽一把抓住,順手向前一拋。

    逍遙公子像是背後長了眼,抬手在肩上方抓住了刀靶,不再後退,刀向前徐降。

    地無宇文坤剛搶出,刀尖也恰好降至出手部位。

    「衝上來!」逍遙公子冷冷地叱喝。

    「啊……」身後的天煞狂嚎,向前一栽。

    小羽走近,拉斷了練子槍的臂扣環,略一察看。

    「好陰毒的兵刃。」小羽有點悚然,將練子槍拋給小孤:「除了公子爺,恐怕任何人也躲不開這陰毒一擊,這傢伙真不愧稱煞。」

    地煞駭然止步,臉色驚恐。

    「你……你真……真會妖術……」地煞聲調大變:「把……把家兄……」

    「他死在自己的攝魂攢心釘下。」逍遙公子說:「在下見識過更歹毒的暗器,也會發不少種獨門機巧暗器,但很少使用暗器,用則得心應手很少落空。你,有什麼牛黃馬寶,掏出來好了。你最好叫那三個女人聯手,四此一或許有一拚的希望,一個人上,你死定了。」

    三個女人不能不上,三把劍從兩側逼進、合圍。

    「獨食不肥。」無情花叫:「喬公子,分我們一份,冤家變親家……」

    「哈哈!你這鬼女人號稱無情,居然說起變親家來了。」逍遙公子大笑:「為了幾個錢,你就變得有情起來,未免倒盡胃口……」

    已由不得他胡說八道了,四個人突然發起雷霆似的狂攻,地煞的練子槍首先吐出袖口,遠攻打頭陣有如匹練橫空,可刺可纏可擊,練子不怕刀砍劍劈,真不易封架。

    三支劍三面乍合,配合練子槍從三面聚合。

    練子槍不怕刀砍劍劈,但碰上內力超人的高手,就不易控制勁道了,缺點暴露無遺。

    刀光一閃,錚一聲奇準地拍中迎面射來的槍身,槍身竟然沒有震開,反而像被刀吸住了。

    發槍的勁道中斷,收不回來,也無法斜飛。

    地煞心中一急,左手的攝魂攢心釘立即發出,同時全力收槍。

    三支劍還沒近身,變化太快了。

    「去你的!」逍遙公子沉叱,刀一振一沉。

    接著風吼雷鳴,刀光有如狂瀾既倒,凜冽的刀氣澈骨裂肌,眩目的刀光有似千百銀虹徒然迸爆。

    「錚錚……錚……」金鐵交鳴似連珠炮爆炸。

    一照面,劍陣瓦解。

    三支劍向三方激射,劍一沾刀光便向外震飛,連人帶劍飛震而起。

    同一瞬間,回頭反走的練子槍不受控制,像是電光一閃,沒入地煞宇文坤的右肋,槍尖斜貫至心坎,勁道駭人聽聞。

    「砰!」無情花摔倒在三丈外,被無窮大的勁道震飛,控制不住身形,腳一沾地便滑倒了。陰魔也好不了多少,臀部著地再來一記後滾翻,狼狽極了。天香玉女是最幸運的一個,斜震出兩丈外,腳下大亂,但退了丈餘便用千斤墜穩住了馬步。

    「噢……」地煞叫號,扭身摔倒。

    「這次決不饒你。」逍遙公子怪腔怪調地叫,刀向天香玉女一指。

    天香玉女不等他衝上,飛掠而走。

    逍遙公子僅追出五六步,怪叫一聲站住了。

    陰魔與無情花連滾帶爬,如飛而遁。

    「我發誓,我要用盡一切手段,把你送進鬼門關。」無情花在卅步外轉身淒厲地尖叫:「為了閻知縣的珍寶,我花了許多心血,卻被你黑吃黑弄走,我決不甘休,我要千方百計殺死你,才消心頭之恨,你等著好了。」

    「我也是。」天香玉女也跟著表示態度:「除非你逍遙公子從此找處龜窩躲起來,我會在天底下人間世任何地方等你,用所有的手段將你化骨揚灰。」

    「三個人中,我將是你最難應付的一個。」陰魔咬牙切齒說:「我會說動一千個奇人異士來對付你,你將寢食難安,早晚我會送你下地獄,我說話算數。」

    逍遙公子心中一懍,手中刀突然傳出虎嘯龍吟。

    剛想追出,卻又呼出一口長氣,搖搖頭。

    「你們最好早一點找地方躲起來。」他大聲說:「我逍遙公子決不容許你們再圖謀我,當我找到你們之後,幸運決不會再降臨你們的頭上了。」

    三女不等他說完,轉身如飛而遁。

    小徑通向四里外的下孟鎮,平時就很少有人行走,路兩側草高與人齊,樹叢不規律地散佈其間。

    三女奔向下孟鎮,遠出裡外腳下一緩。

    「我明天過河。」無情花恨恨地說:「洛陽方面,我可以找到幾位比天地雙煞更高明的朋友,我要設法說動他們,在對岸等他。」

    「他恐怕不過河。」陰魔說:「他既然揚言找威麟堡討公道,很可能真的回頭北上,與威麟堡的人了斷,怎能在河對岸等他?把人帶過來吧!吳小妹。」

    「哼!他憑什麼敢找威麟堡討公道?可不要被他的虛張聲勢所騙,你等著瞧,他一定會逃過河去的,兩位何不一起過河?」無情花肯定地說:「他揚言等候三天,明知威麟堡的人根本無法趕來,這是他死要面子給自己留退路的老把戲,明天期限一到,他一定會加快逃過河去的,決不會等范堡主帶人趕到宰他。」

    「我仍然認為他不會真的怕威麟堡。」陰魔說:「別忘了,威麟堡范堡主那些人,在天鷹的莊子裡被他嚇走的,李大妖神與二君一王的死,把范堡主鎮住了。所以,我要在這裡等他,在他後面跟蹤,沿途放出消息,請朋友來助拳……」

    話未完,前面的樹叢下枝葉簌簌而動,踱出一僧一道,迎面攔住了。

    「呵呵!無量壽佛!」老道陰笑著說:「女施主要找人助拳,的確易如反掌。」

    來意不善,三女心生警兆,但並不驚恐。

    「咦!你們是……」陰魔警覺地手按上了劍靶。

    「貧僧是跳不出紅塵外的人。」和尚瞇著怪眼,語含玄機:「那位道友說得不錯,女施主麗質天生,一身媚骨,找人助拳易如反掌,連貧僧苦修多年,也一見便心猿意馬,六賊再生。願為女施主赴湯蹈火,死而無怨。」

    「賊禿!你胡說些什麼?」陰魔更警覺了,知道有點不妙。

    「我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天香玉女態度一變,嫣然一笑,緩步上前。

    「呵呵!香風撲鼻,令人神迷意亂。」老道舉手拍拍自己的腦門,舉步前迎:「貧道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也感到心旌搖搖不克自持。呵呵!女施主的迷離天香的確非常可怕,假使貧道事先不知女施主的身份,這時恐怕已魂歸離恨天了。」

    已經揭破身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們是衝我們而來的?」天香玉女的天香無功,知道對方來意不善了。

    「應該算是。」老道將拂塵插在背領上,手按上了劍靶,顯然知道碰上勁敵,不能仰仗拂塵。

    「老道,你認識本姑娘?」

    「本來不認識,但鎮上有人認識。女施主一問逍遙公子的去向,就有人知道了,所以貧道跟來看看究竟。逍遙公子在各處遊玩,從不瞞人,因此你們一找便著,貧道也一等就著。」

    「等我們有何貴幹?道長上下如何稱呼?」

    「等你們了卻一段恩怨。」老道只回答重要的問題。

    「本姑娘不認識你們。」

    「呵呵!是否認識無關宏旨,有些恩怨與是否認識無關。比方說,諸位去找人助拳,助拳的人可能沒聽過逍遙公子這號人物,對不對?」

    「唔!你們是逍遙公子的人。」天香玉女恍然。

    「女施主錯了,貧道方外人,不認識逍遙公子,逍遙公子也不認識貧道。」

    「說出你的來意,老道。」

    「好,免得你死不瞑目。」

    「什麼?」

    「貧道不是大丈夫,但依然恩怨分明。前些日子,欠了逍遙公子一條命的恩情,因此聞風趕來,俟機圖報。貧道有自知之明,逍遙公子的對頭,全是些功臻化境的可怕高手,要貧道出面與這些人拚命,貧道的確缺乏拚命的勇氣,因此在一旁伺伏,候機打落水狗。」

    「你們,就是第一批落水狗。」和尚接口:「要讓你們活著離開,讓你們脫下羅裙勾引一些無恥敗類來撒野,逍遙公子將永無寧日,貧僧必須替逍遙公子分憂,你們不死,災難不止。」

    「果然是逍遙公子的另一批暗中活動爪牙。」無情花拔劍上前:「和尚,亮名號。」

    和尚手中挾了一柄埋的方便鏟,真像一個走方僧,哈哈大笑迎上。

    「你們太年輕,大概沒聽說過我不了僧。」和尚方便鏟一伸,怪眼精光乍現:「貧僧超度你。」

    「原來是你這早年的凶僧。」

    無情花口氣強硬,其實心中暗驚:「你怎麼會是逍遙公子的爪牙?你已經多年不在江湖走動,江湖傳說你已經下拔舌地獄去了……」

    「哈哈!貧僧從來就不想下地獄,只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沒想到佛沒修成,幾乎成了冤鬼,所以貧僧看開了,屠刀不放也罷!打!」

    方便鏟是長傢伙,雙手一掄八步風生,勁風怒號力道驚人,三兩記挑劈,把無情花逼得八方閃避,劍一觸鏟便被震出偏門,遞不出招式。

    另一方面,老道的劍配合快速神奧的身法,展開狂風暴雨似的搶攻,把天香玉女逼得險象橫生,全憑虛招八方遊走,幾乎衝不出老道劍網的威力圈。

    陰魔是最聰明機警的人,不但不揮劍加入,反而悄悄地向後移。

    她們都是年輕一代的高手,在同輩的優秀子弟中,她們可算佼佼出群,已闖出名號成就超人的名人,但比起老一輩的高手名宿,依然差了一大截。當然,大多數的老一輩人物,真才實學比她們差得多,有些過去的風雲人物成了她們成名的踏腳石犧牲品,在她們的劍前倒下去,世上新人換舊人。

    她心中明白,她的姘頭李大妖神,真才實學並不比不了僧高明,名頭也沒有不了僧響亮,看一僧一道渾雄凌厲的攻勢,便知道自己如果貿然加入,簡直是自己的老命開玩笑,玩不得,正好乘機溜之大吉。

    退了七八步,她似有所覺,猛地拔劍大旋身,完成攻擊準備。

    一雙中年男女,並肩抱肘而立,冷然向她注視不言不動,兩雙怪眼冷電四射,相距不足兩丈。

    「唔!相當機警。」中年男人說話了:「武功的根基必定打得夠紮實,江湖上的年輕高手似乎一個比一個強,難怪老一輩的人一個接一個凋零了。小女人,能殺掉我,你的威望將增加一倍,進招吧!」

    「你們是……」

    「我,無情劍。」

    陰魔吃了一驚,猛地斜竄兩丈,穿草而走。

    「咦!你走得了?」無情劍一怔,沒料到陰魔突然撤走,飛躍而起,晚了一步。

    草高與人齊,陰魔竄走的身法,真比老鼠還要靈活,但聽草聲簌簌不見人影,左盤右折逐漸去遠。

    無情劍夫婦的輕功出類拔萃,但在草中竄走卻沒有陰魔靈活,又不能躍起超越,因為躍起之後就不能半途折向,事實上躍起並不比竄走快,所費的精力卻浪費一倍以上,追人是不能用輕功提縱術的,躍進五六次就精疲力盡,白費精力。

    夫婦倆不甘心,循聲狂追。

    身後,傳來一聲暴響,接著傳來無情花的一聲慘叫。

    那一聲暴響,是不了僧的絕技大天雷掌全力一擊的氣流及體迸爆聲。

    一個穿了黑勁裝,外罩淡灰色披風,脅下掛了包裡的少女,正沿小徑匆匆南行,黑包頭系得低低地,外面更加了用樹枝編成的遮陽環,枝葉掩住了五官,在前面只能從枝葉的空隙中,隱約看到臉部的概略輪廓。

    聽到急促的奔跑聲,女郎警覺地站住了,一掀披風,露出插在腰帶上的劍,冷然相候。

    百步外,陰魔掠走如飛,冉冉而至。

    女郎本來已移至路側,讓出路以避免碰撞,突然看清了陰魔的像貌,哼了一聲,重新回到路中,丟掉包裡,摘下遮陽帽圈信手一丟。

    陰魔已到了廿步外,腳下一慢,扭頭回望。

    百步外,無情劍夫婦狂追不捨。

    在真定時,妖、魔、鬼怪被情勢所逼,不得不聯手合作以增強實力,鬼、怪曾經將被黑衫客兄妹戲弄的經過說了,自然而然地,四人同仇敵愾,把黑衫客兄妹列為利害衝突的仇敵。

    陰魔以夏姑娘的身份接近逍遙公子,住在同一家客店,所以知道逍遙公子拒絕黑衫客兄妹合作的要求,雙方難免有介蒂。迄今為止,她仍然不知道黑衫客的目標是顏耿文知縣。

    前有仇敵,後有追兵。更糟的是,這一帶已接近下孟鎮,附近全是荒廢了的田野,久旱之後,田野中只生長及膝的野草荊棘,無所遁形。

    兩害相權取其輕;黑衫客兄妹與逍遙公子鬧翻,是敵非友,應該可以爭取的。

    她在豪賭,用生命作賭注,賭黑衫客不知道她和李大妖神,與鬼、怪曾經結成同盟;賭黑衫客兄妹也是為逍遙公子的珍寶而來的;賭黑衫客兄妹不知道她是陰魔。

    「張小妹。」她一面走近,一面試探著叫:「你是為逍遙公子而來的?」

    黑衣小姑娘,正是黑衫客的妹妹張蕙芳。

    「不錯。」張蕙芳沉靜地答。

    「他就在前面的河邊。」

    「是嗎?」

    「你助我,我也幫助你對付他。」

    「真的呀?」張蕙芳眼神一動,手離開了劍靶,表示無意拔劍。

    女人工於心計,確非虛語。

    「一言為定。」她急步接近,手也離開了劍靶。

    「怎麼助你?」張蕙芳平靜地問。

    「看,那兩個男女。」陰魔扭頭用手一指:「是逍遙公子的爪牙,先殺掉他們,我們再去找逍遙公子。」

    「哦!他們的名號是……」

    「不知道,劍術很可怕。」

    「你陰魔也不弱呀!」

    「咦!你知道……」

    「你先死!」張蕙芳沉叱,聲出劍發,奇快絕倫,劍出鞘似乎才看到手動,看到劍光已是劍到人到,笑指天南排空直入,招術平常,但速度如電耀霆擊,平常的招術也成了致命的絕招。

    人防虎虎亦防人,陰魔警覺地飛退丈外,間不容髮地從劍尖前退出,半途劍已出鞘。

    一代邪魔九靈蕭的女兒,百劫邪神的得意門人,豈同凡響?鬼、怪兩人也禁不起小姑娘一擊,陰魔怎能逃出她的劍下?

    劍如經天長虹,如影附形跟到,劍氣砭骨,這一招流星趕月妙到顛毫。

    「錚!」陰魔也高明,居然百忙中封住一劍。

    可是,第二劍已排空直入。

    「嗯……」陰魔疾退八尺,踉艙穩下馬步。

    張蕙芳喀一聲收劍入鞘,轉身回到原處,泰然自若地拾起包裡,再撿遮陽樹帽拾在手上,回身緩步向陰魔走去,臉上木無表情。

    無情劍夫婦,站在不遠處發怔。

    陰魔臉色死灰,搖搖欲倒,右胸鮮血染衣,大量的鮮血從創口向外湧。

    「補我……一……劍……」陰魔嗄聲叫,鮮血立即從口中湧出。

    「在真定我就想殺你。」張蕙芳站在丈外冷冷地說:「可惜沒有機會。」

    「你……」

    「你就要死了。」

    「呃……」陰魔終於倒了,猛烈地抽搐。

    張蕙芳將遮陽樹帽往陰魔身上一丟,舉步向無情劍夫婦走去。

    「請帶我去見喬公子。」她抱拳行禮說。

    「你的劍術神奧詭奇,師承何人?」無情劍答非所問。

    「家師百劫邪神。」

    「哦!難怪,失敬失敬,你找逍遙公子……」

    「我攜有喬二公子的手書,要面呈喬公子。」

    「你循小徑往前走,兩里地就到了,他就在河邊賞風景,請自行前往。」

    「兩位……」

    「不瞞你說,我們與他非親非故。」

    「可是……」

    「我們欠他一份情,在暗中替他搖旗吶喊,他還不知道我們呢。小姑娘見了喬公子,請不要提起我們好不好?我們不希望有玷他的聲譽。」

    「請教兩位……」

    「不必問名號,再見。」

    「再見。」小姑娘困惑地行禮相送。無情劍夫婦越野而走,消失在荒野的東面盡頭。

    河對岸的孟津渡口,叫永安村,原來叫舊縣鎮。從前,這裡有一條大提,叫永安堤,五丈高丈寬,沿河長七十里,一度把縣城移來。後來一場大水,河堤全毀,縣城搬走了,鎮也沒有了。假使沒有渡口,這座小村大概也不會存在了。

    村有六七十戶人家,不但有茶坊食店,而且有客棧,收容趕不上渡船的旅客,因此戶數不多,佔地可是相當廣,渡口的停車駐馬場,就足有三二十畝寬廣,三艘大型渡船專載車馬,來回一趟將近要兩個時辰,一天只開三班,趕不上渡的只好落店等候。

    兩條街,南街是店舖林立的商業區,東端幾乎全是兼客店的食店,規模都不大,街口就是巡檢司衙門,也是稅站,也是旅客路引蓋關防的地方,是最嘈雜、最亂、最令人受不了的地方,在這裡辦不好手續,麻煩大了。

    六合潛龍帶著扮成小書生的司空碧玉,施施然進入孟津酒肆的店堂。「喂!怎麼你還在這裡?」司空碧玉笑吟吟地向窗下那桌的食客打招呼,口吻一點也不斯文。

    食客是英俊魁偉的金筆秀士,那一襲青儒衫還真像個讀書人。

    「裴前輩好。」金筆秀士離座先向六合潛龍行禮,盯著司空姑娘笑笑:「司空老弟好,怎麼看你也沒有頭巾味,你到底是不是碧玉蘭花呀?不想稱花了?」

    「這不是方便些嗎?跟著師父跑,這樣方便多多。」

    「方便逃跑。」六合潛龍搖頭:「大姑娘跑了,可就不得了。」

    「師父……」姑娘撒起嬌來。

    好在店堂還沒有食客,店伙也在門外招呼旅客,小男生扮女生撒嬌不傷大雅。

    「請坐下來談。」金筆秀士肅容就座:「先沏壺茶,距午間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稍後晚輩作東,請賢師徒小酌,如何?」

    「吃你一席也是應該的。」司空碧玉笑笑說:「看樣子,你好像住在鎮上呢,怎麼不見龍前輩?」

    「他老人家手面廣,打聽消息去了,等會兒可能會來。我們是碰巧一起住在鎮上,好幾天了。你們是……」

    「早上第一班渡船過來的,落腳在前面的悅來棧。」六合潛龍說:「怎麼,你和黑道的鬼手龍結伙?」

    「咦!怎麼不動身?一個時辰就可以到縣城……」

    「我們要在此地看看風色。」司空碧玉笑笑。

    「逍遙公子?」金筆秀士問。

    「是的,你……」

    「不錯,我和鬼手龍前輩希望在這裡,替他盡一分力,晚輩欠他一份情。他還在對面,不錯吧?」

    「不錯,在對面。」司空碧玉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他那個人固執得很,不想與你我這些所謂俠義門人子弟纏夾不清,一副拒人於千里外的面孔,討厭死了。」

    「也難怪他。」金筆秀士說:「每個人對是非的看法,多少有些出入;每個人行事,都以為自己是對的。他對俠義門人的作風有成見,所以認為我向嚴秉廉那酷吏報復不對,對我也就不假以辭色,其實他對我並無惡意和成見,所以找只好離開他遠一點,在河這一面為他盡力。」

    「你打算怎樣替他盡力?」司空碧玉顯得有點興奮。

    「在這裡攔阻威麟堡的朋友,盡量阻止他們渡河聲援濁世威麟。」

    「我們也是。」姑娘欣然說:「你有計劃?」

    「有,我有幾個朋友,就散佈在這附近。司空姑娘,歡迎你們參加。」

    「且慢。」六合潛龍說:「別亂來,你用何名義阻止那些人?」

    「這有何難?」金筆秀士笑笑:「咱們根本不提逍遙公子。鬼手龍在暗,打爛仗是黑道人的本行。」

    「亂打亂殺?」

    「裴前輩,挑起是非來是十分簡單的事,找個人向他們瞟一眼,說兩句風涼話,走路碰上一肩,保證可以引起大風暴。這些黑道英雄們,那一個不是自命不凡,睚必報,一言不合就三刀六眼搏命的?」

    「唔!倒是相當不錯的辦法。」六合潛龍笑了:「你這小子真該和逍遙公子走在一起,保證可以把江湖鬧個天翻地覆,烈火焚天,要不得。」

    「那可不一定哦!師父。」司空碧玉持相反意見:「逍遙公子可不是喜歡烈火焚天的人。那天他被范梅影欺凌,一直就不計較,僅偷偷跟在後面看熱鬧,救了我就逃得遠遠的。要是我,哼……」

    「你,你就造反。」六合潛龍笑罵:「你就會不自量力到處闖禍,你那像個大閨女?」

    店門人影匆匆闖入,是手握著兩尺長竹筋鞭的鬼手龍長安。

    「當頭太歲王廣來了,五個人,濁世威麟的知交,趕快準備。」鬼手龍長安匆匆說:

    「咦!裴老哥也來了?你們是……」

    「來幫你們呀,如何?」六合潛龍說。

    「無任歡迎。哈哈!多一條龍,咱們把永安村變成最熱鬧的狩獵場。不過,你最好不要和我走在一起。」

    「我來打頭陣。」司空姑娘興奮地跳起來:「惹事生非,我是專家。」

    「不要提逍遙公子。」金筆秀士說。

    「我半個字也不提。」司空姑娘聲落,已奔出店門。

    街那端,五個雄赳赳氣昂昂,佩了刀劍帶了馬包,牽了坐騎的漢子,正打算往碼頭走。

    姑娘的目光,落在最後那匹坐騎的後蹄上。

    只要在坐騎的後腿踢上一腳,就可以引發一場風暴了。

    牽著最後那匹坐騎的人,是個粗眉大眼一臉蠢像的大漢,沒留意身後有人接近坐騎。

    姑娘會惹事,當然希望惹得理直氣壯,猛地伸手抓住了馬尾一拉,健馬本能地向前衝,四蹄大亂。

    「咦!這畜牲會踢人呢!」她大叫。

    大漢本能地扭頭回顧,一面伸手安撫亂動的健馬。

    噗一聲響,姑娘一腳踢在健馬的左後蹄上。

    健馬受驚,負痛向前再蹦。

    「小狗蛋!你幹什麼?」大漢急急拉住健馬的絡頭,憤怒地大罵。

    「你這匹馬踢我。」姑娘理直氣壯:「你罵人?該死的!你這豬一樣的混蛋……」

    大漢無名火發,放了絡頭。

    「噗!」姑娘又踢了馬一腳。

    「揍死你這小狗書生……」大漢怒吼,雙手箕張凶狠地衝上,猛虎撲羊雙爪猛搭姑娘的肩頸。

    姑娘身材矮,向下挫馬步就更矮了,扭身來一記快速的霸王肘,貼身一撞力道可怕,撞在大漢的左肋下如擊敗革,反手又是一拳,正中大漢的胸口。

    前面的四個人止步回顧,恰好看到大漢被打得掩肋急退,狼狽萬分。

    街上有行人,立即引起驚叫聲和噓聲,門神似的一個大漢,與一個小書生相打,引起公憤不足為奇。

    「什麼?欺負人?」是金筆秀士的叫喊。

    「砰!」大漢被姑娘一腳掃倒了。

    「打啊……」六合潛龍的嗓門大得很,但卻不現身,躲在騷動的人叢中風撥火。

    兩具女擺放在路中,臉上的肌肉扭曲泛紫看不出本來美麗的輪廓了。死人當然難看,即使這死人是西子王嬙。

    張蕙芳站在屍體旁發怔,她已無法辨認屍體的面貌,看現場,是死後被人拖來擱放在路上的,以便讓人發現。

    江湖朋友如果不需毀滅跡,或者無暇掩埋,通常會將屍體放置在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讓屍體的同伴書屍。或者由地方上的人報官掩埋她本來認識無情花,也認識天香玉女,但現在她已無法分辨了。

    「誰殺了這兩個女人?」她自言自語。

    她想起被她殺死的陰魔夏秋姬,有點憬悟。死了的人已不足為害,也沒有追究的必要。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卻突然拔劍出鞘扔掉包裡。

    右方草聲簌簌,踱出兩個巨人。她心中一懍,但並不害怕。

    為首的巨人真像廟裡的鬼王,腰間纏著的鐵鏈烏光閃亮,令人看了心中發毛,這種鏈子抽打在身上,每一塊骨頭都會被抽碎抽裂。

    另一巨人的大板刀,好像比劊刀還要沉重。

    「我認識你,你曾經在真定圖謀嚴知縣。」腰纏鐵鏈的巨人厲聲說:「該死!」

    「我也認識你,你是五丁力士朱五丁。」她鎮定地說:「知縣嚴秉廉的保鏢。那一位是你的同伴,狂彪曹祿。本姑娘所要找的人,是應山知縣顏耿文。」

    「我不相信你的話。」

    「信不信由你,本姑娘在真定開始搏殺之前,根本沒聽說過嚴秉廉其人,那有閒工夫去圖謀他?」

    「你撒謊!小女人。」五丁力士向前逼進:「太爺找到了嚴知縣,他還有一口氣,說出他的慘痛經歷才死的。你兄妹擄走他,而由行屍那些人下毒手,扮清官問案,活活逼死了他。太爺的人死光了,嚴知縣也死了,恨比天高,我發誓要找到你們一個個殺掉。

    可讓我碰上你了,天理昭彰,報應臨頭。」

    「留活口。」狂彪的老鴨嗓子刺耳已極:「朱兄,先讓兄弟我快活快活再說,這小妖精美得令人心跳,兄弟覺得火來了,我來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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