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莉把三塊紅薯放進烤箱,等她轉身幫她母親洗做色拉用的綠葉蔬菜時,她看見母親已經坐下,表情嚴肅,滿臉愁容。瓊莉問道:「怎麼啦,媽媽?」
「這些人所幹的事。」她伸手把放在電話旁邊一堆雜誌和發票附近的一本已經破舊的《聖經》拿起來。「主把這本書給我們是讓我們照著去做的。這些人有的本身就是布道者,卻都是撒旦,跟《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中所描寫的一模一樣。」
「他們是偽君子,媽媽。」
「他們指望你會改變價值觀念?改變你所受到的教育?我也許不是個好母親,可是我以前都是根據這本書教導你的。」
「是的,媽媽。」瓊莉輕聲說,「你給了我道德準則,我不是聖人——天哪,我現在真不喜歡這個字——可是我還分得清是非。」
「那些人是要進煉獄的。」
「那我就來點火。」
「他們把我的瓊兒想成什麼人了?以為你跟《環球報》上大多數名人一樣?簡直是廢話。我為你感到驕傲,孩子,拒絕干他們提出的事合乎基督的教導。」
「媽,這並不難,」她解釋說,「這沒問題。」可是她又想了想,而且是第一次真正想了想可能會是什麼情況,一個女人入主白宮。她。「不過,如果我不知道他們是在插手製造新聞,我也許會接受的。」接著她感到猶豫不決,心情非常矛盾。「我不知道,我說不準,那將是個非常困難的選擇。」
「不管怎麼說,也許你可以參加總統競選。」
瓊莉站起來,打開水池上方的龍頭,清洗萵苣葉。「到了這個分上,白宮已在我腦子裡喚起非常不愉快的記憶。」她臉色陰沉地說,「好了,來刨黃瓜皮吧。」
史蒂文上床了,瓊莉坐在房間角落一張小桌前面,操作那台筆記本電腦,她正在看新聞標題:
南方基督教領袖驚悉其子系向總統開槍之人
「我們的朋友老羅維格說,他將為兒子祈禱。」
「最好也為他自己祈禱兩句。」史蒂文說道,「再查看一下你的電子信箱。」
她看了看。「電視台的人都很掛念,發了八封信。」她認真看了這些信。「戴爾-哈蒙說你在貝蒂-福特康復中心肯定可以用電腦,叫我不要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史蒂文笑起來。
「羅賓想知道為什麼我不回信。」
「不要回信,不要冒險。」
她點點頭。她想寫信給凱思琳,可是仍然怕他們監控她的電腦和電話線路,從而知道他們目前的地址。她把史蒂文從那個錄像迷送給他們的錄像帶上剝離出來的定格畫面調出來,同一個人出現在五個畫面中,都是他的面部,很清楚,可是缺少一樣重要的東西:手上的戒指。無論史蒂文如何加以放大,都沒法得到他們非常需要的結論性證據。
瓊莉坐在電腦前,在屏幕上反覆切換這幾幅定格畫面,與其說是在仔細研究,不如說是在為自己的大腦提供一些背景音樂,也就是那喀嚓喀嚓的聲音,接著她看到了,在那張廣播博物館招待會的照片上,在人群中那個被他們判定為聖保羅的人的肩膀上方有一個人。此人身穿深色運動式上裝,裡面穿的是T恤衫,理的是平頭,手裡拿了只照相機。她看出來了,不由自主地說了聲:「哦,天哪!」
「哦天哪什麼?」史蒂文像在夢境似的嘟嚷道。
「是拉裡-沃爾德特。」
「他是什麼人?」
「是紐約專門報道上流社會活動的攝影記者,他收藏的小約翰-F.肯尼迪的照片是世界上最多的。」
「傑奎琳兒子自己的羅恩-加萊拉?」
「他有些古怪,膽子很大,就是去年闖進金裡奇-德格納斯婚禮上的那個人。」
「而且因此幾乎進了監獄?」
「就是他。」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屏幕上的那個人。「你知道吧,看來他是想從另外一個角度拍攝同一場面。」
史蒂文從床上坐起來。「你看聖保羅端杯子的樣子,從那一側就可以看見他手上的戒指了。」
「的確如此。」
「我們能找到這個人嗎?」
瓊莉關上電腦的蓋子。「我們不能不找。」
「詹姆斯?」
「巴尼,我正忙著呢。」
「我不是告訴你到弗吉尼亞去的嗎?克萊打聽到他們在彼得伯格替他治傷呢。有人告訴警察,說看見一個女人開著一輛轉播車,在一個停車場上用繃帶為一個男人包紮手臂,還說到處是血。這就是說他們朝南去了。」
「聖保羅和克萊、雷克斯都在那兒,我這兒走不開。」
「事先有約會?」
「病得不行了。」
「還沒有病到不能去找巴巴拉-麥克米倫的地步嘛。」
「誰?」
「其實你已經聽見了,聯邦通訊委員會的助理局長巴巴拉-D.麥克米倫。」
「那是正經事,早就安排了的。」
「是嗎?什麼事?」
「高清晰度電視。」
「搶手得很,兼容性好,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他媽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是你打電話給她的,你要求見面,說『事關重大』。」
「你怎麼知道?」
「你還敢跟我耍滑頭,芬德利!」
「你威脅我?」
「如果你跟巴巴拉-麥克米倫會談,我就肯定會讓你跟美國最受人喜愛的記者埋在一起。」
「雷克斯,讓克萊接電話。」
過了一會兒。「我是克萊。」
「我是巴尼,他們又上網了。」
「我們知道他們的電子郵箱嗎?把別人寄給他們的東西沒收掉不行嗎?」
「我們可以試試,不過那不是絕對有把握的,網絡大得很呢。」
「我們能肯定的是什麼?」
「他們跟曼哈頓一個名人攝影師進行了聯繫。」
「為什麼事情?」
「我說不上來,」巴尼承認,「也許是想要一張照片什麼的。」
「聖保羅的?」
「可能。」
「我們可以監控她的電子信件嗎?」
「不能。她的電子郵箱有上百個地址,到處都是。」
「把她的文件刪除掉。」
「清除不了她的電腦,她的文件也許都在上面。」
「技術啊。」克萊低聲嘟嚷道,「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爛透了。」
「聯邦調查局又找芬德利談話了嗎?」
「沒有,不過他們派人到電視台找年輕人談話了。」
「去他媽的。」
「告訴雷克斯,他的基督教戰士個個都受到了詢問,羅伯遜、裡德、法維爾,甚至還有塔米-法那。」
「她跟詹姆斯一樣,身體很糟糕,同樣的癌。」
「如果他跟聯邦通訊委員會會談,那麼要他性命的就不是癌症了。」
「你跟他這麼說了嗎?」
「說了,克萊,他們知道休斯就是羅維格了。」
「那又怎麼樣?雅各布是決不會開口的,我可以肯定。」
「這會牽連帕特森的!」
「不會。很容易解釋:雅各布將告訴他們,這完全是對他父親以及對嚴格伴隨他成長的《聖經》教育的反抗。」
「我真希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聖經》,還有這該死的基督教運動,我們猶太人為人處事的方式要微妙得多。」
「是啊,就像以色列軍隊一樣。」
電腦屏幕上,瓊莉和史蒂文看到了下面一條信息:
親愛的瓊莉:
收到你的密信,在鄧內利電子郵件黃頁裡找到我的?能管用,我很高興。是的,我可以提供我在一九八八年廣播博物館的照片,總共四百三十四張。我不知道哪一張適合你的目的。你有一張手上端著杯子的人的照片,你想要從背面拍的同一個人的照片(在那次死氣沉沉的招待會上,每個人手裡都端著杯子)。我可以給你兩種選擇:一,把四百三十四張照片都給你,每張一百元,你自己把所需要的找出來;二,把你那張照片用電子郵件或者傳真的辦法發送給我,我再把我認為跟你那張相應的照片用傳真或者電子郵件的辦法發送給你,每張一千元。你可以看出,第二個辦法比較合適。不過反正是你的錢。
拉裡-沃爾德特照片庫
史蒂文驚愕不已。「花四萬塊錢買一批喝伏特加或者嘴裡銜了根吸管的人的照片!」
「這是他的賺錢方式。」
「我們接受他提出的第二種交易方式吧。」
「我來把那張照片用電子郵件發出去。」
史蒂文有些擔心。「我們怎麼付錢給他呢?用支票時間比較長。」
「電子銀行。」瓊莉信心十足地說。
「唔?」
「我足不出戶就能辦成,你覺得怎麼樣?我可以用電子支票進行轉賬——在幾秒鐘之內就可以轉到任何地方的任何人名下。」
「技術,有時候它還真方便。」
幾個小時之後,她打開CTX電腦,屏幕亮起來,機器發出嘟嘟聲,她看見上面有一條通知:
您有信件,請檢查信箱。
「沃爾德特有這麼快嗎?」史蒂文激動地問。
「天哪,真快呀。」她說著便找到了那份信件。
「他肯定是迫不及待了。」
那信不是拉裡-沃爾德特的,是聯邦調查局的。瓊莉把附件之後,簡直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史蒂文看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幅照片。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照片上那個人的臉,顯然與他們給沃爾德特的照片上那個人一模一樣。不過這個人離鏡頭近一些,臉上的細節看得更清楚些。他比他們想像中的聖保羅要年輕,人也要瘦些,他的頭髮像頂在頭上的一團亂蓬蓬的黑色棉花糖。從他的面部特點——那顴骨,那雙略顯瘋狂的眼睛,瓊莉知道這就是她在巴黎時在賈雷德-塔克的公寓樓梯上碰到的那個人,隨照片一起的信件說:
為節約時間,我將此發送至環球航空公司和瓊莉的個人電子郵箱。這是利奧波德-聖保羅的照片,加拿大人,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工作,這是你們要的人嗎?請速回復,巴斯。
瓊莉鍵入了如下內容:
是!但為了確定他跟這些事件有牽連,我們需要的照片上不僅要有臉,而且要有手,我們即將獲得,建築師。
她用電子郵件作了回復。
接著他們就開始等候。
沒有回答。
「巴尼,我是克萊。」
「什麼事?找到他們了?」
「還沒有。不過我們的聖保羅向我報告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麼?」
「芬德利的老婆什麼都知道了。」
「芬德利還不會那麼發瘋吧。」
「是發瘋了,聖保羅跟他們一起吃的飯,他老婆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就像她自己親身經歷了似的,還有呢,他老婆還記了一本日記。」
「媽的。」
「你勸阻他不要去找聯邦通訊委員會沒有?」
「但願起了作用。」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也對尼娜-芬德利進行盯梢。」
「什麼事,寶貝兒?」
瓊莉一抬頭,看見埃莎站在附近。晚飯後她就到儲藏室來了,坐在裡面,埃莎進來把她嚇了一跳。她正在翻看一盒子她小時候的成績報告單和照片,這是她媽媽這麼多年一直保存著的。「沒什麼,媽媽,只是對往事的回憶。」
埃莎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有關你的所有剪報都在那兒。」她說著指了指一隻裝西紅柿的大紙板箱。「地方報紙、《電視導報》,還有從食品店拿來的報紙上有關你的所有文章都在裡面。」
「哦,天哪。」
「我不相信那些鬼話,他們說你跟布拉德-皮特有曖昧關係,純屬胡說。」
瓊莉詭秘地看了媽媽一眼。「別告訴別人,媽媽,那倒是真的。」
埃莎開心地大笑起來。「我想他不會喜歡年紀大的女人吧,你說呢?」
「我就比他大。」瓊莉提醒她說。
「我說的是真正年紀比較大的。」埃莎打趣地說,她們再次大笑起來,而且覺得牆壁都在顫抖。
瓊莉自豪地把她五年級的考試成績單拿給她媽媽看。「拉普太太甚至寫了個人評語。」她說著把它遞給埃莎。「看見沒有?」
埃莎把掛在脖子上的閱讀眼鏡舉到鼻子的高度。「看不清了——」她把已經發黃的紙拿到離臉很近的地方,然後又拿開一些。
「要雙光眼鏡嗎?」瓊莉問道。
「這就行了。是在K市場買的,才九塊錢,你可以用它來觀察一切。」等她看清楚的時候,她念道:「『瓊莉儘管有問題,可是她繼續以各種方式表現自己的能力,她是個聰明姑娘,有很強的好奇心,應當鼓勵她。瑪吉。』」埃莎把成績單放下,她的表情變了,「你給我看這個是不是要讓我更傷心?」
「不。我喜歡的是『表現自己的能力』這幾個詞,我總是比較放肆,就連那時候也是。」
「儘管你有『問題』。」
「這是他們當時的說法。」
她母親的態度軟下來。「當時很難受吧,親愛的?我是說,我真的不知道,我當時就是那種狀況,有時候我記不得你小時候的事,我當時很糟糕。」
「是很難受,的確。媽媽,你這樣來想,我的大腦很靈活,對什麼都感興趣,我對任何事情的好奇心都很強,就像拉普太太說的。我想把我想到的東西都嘰哩呱啦地說出來,可就是說不出來。」
「有的時候你說得還不錯。」
「那是在我放鬆的時候,在我不感到沮喪或者痛苦的時候。」
「痛苦?」
「你和爸爸的事。」
埃莎點點頭。「我們從來就合不到一塊兒,我認為我們還是相愛的。我愛他,這我知道,可我們只是相互——這是我學的新名詞——依存,都離不開酒,也離不開對方。這對我們倆都是不健康的,對你來說尤其沒有好處,可是我們當時都不懂事。」
瓊莉點點頭。「我們只是最近才明白,這樣對孩子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太危險了,就像糖尿病,年輕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症狀,即使你的血糖很高,你也不感到疼痛或者難受,所以並不認為它對你有什麼真正的害處。可是當你年紀大了的時候,問題就來了,以前那麼多年的高血糖會直接導致你視力減退,四肢功能衰退、心臟病、組織斷離。孩子們的恢復能力比較強,到第二天早上就恢復了,誰能想到有人在給他們造成長期的傷害呢?」
埃莎抓住瓊莉的手。「是嗎?我說的是現在,你沒事吧?你的婚姻美滿嗎?你們的孩子帶得好嗎?我給你的傷害有那麼大嗎?」
瓊莉拍著她的手說:「我還好,媽媽,我經過了多年的治療,史蒂文是一個女人能從上帝那裡得到的最好的禮物,懷亞特和薩拉都是聰明伶俐的孩子。我想,克服口吃使我產生了一種幻覺,我覺得自己可以在水上行走,我是個征服英雄。這使我取得了成功,給了我動力和抱負。不過,最痛苦的是感情方面所受的傷害。」
「你是在責備媽媽嗎?」
瓊莉點點頭。「我認識許許多多女人,她們跟母親的關係都很美好、很正常,我非常羨慕她們。」
埃莎的眼裡充滿柔情。「太晚了嗎?」
瓊莉笑著說:「我想永遠也沒有太晚的時候。」
埃莎點點頭。「我很高興,你非常寬容,這是上帝教導我們的,是最難做的,也是最有人情味兒的事情。我們曾經失去了許多交談的機會,因為你不會說,你知道吧?也許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
「媽媽。」瓊莉說著探過身子,在母親的面頰上親了親,「我們已經開始了。」
第二天上午,瓊莉醒來的時候感到焦慮、煩躁不安,渾身不自在。跟母親那平心靜氣的談話——她們一直談到深夜——也沒有穩定她的情緒。她覺得,如果再這麼藏行匿跡,她就會發瘋的。「我看了那些來信。」她告訴正在衛生間刷牙的史蒂文,「珍妮-弗萊克斯納就要從曼哈頓去華盛頓了,她想帶我和她母親一起出去吃飯。」
「所以?」
她激動地說:「我想去!」
史蒂文叫她耐心些。
「耐心?我應當耐心些?」她大著嗓門,幾乎是叫喊著,「我想自由自在地行動,史蒂文。我想帶孩子們上麥當勞,而又不必擔心他們會被人綁架。我想跟林恩一起打網球,而又不必擔心有人會向我開槍!什麼耐心?」她轉過身,風風火火地衝到房子外面。
「她在這兒心裡不舒坦,」史蒂文下樓來的時候埃莎對他說,「她一定是非常想念孩子們。」
「我也想啊,」史蒂文對她說,「可是我們在聽到進一步的消息之前,只能這樣呆著。」
「去勸勸她,」埃莎關切地說,「告訴她你愛她,她心裡難受,她想和以前一樣正常地生活。」
史蒂文在穀倉後面的空地上找到了瓊莉。這是十二月一個天色陰冷、細雨——的日子。他給她帶了件外套,在她後面追上去,把衣服披在她肩上說:「穿上要好些。」
她接受了,但什麼也沒說,只是朝遠處望去,他碰了碰她的肩膀,說他很對不起她。
「不要說對不起的話,這不是你的過錯。」
「我也感到很沮喪,我們要不要擺脫他們自己幹?」
「幹什麼?」
「告訴世人?爭取必要的幫助,找個真正相信我們的人,迫使他們採取行動。」
她聳了聳肩,她感到這樣是再好不過了。「怎麼幹法?」
他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握住她的手,兩人向前走了一段。「我以前很討厭自己成長的這個環境,我現在也討厭。」
「她是個好人。」
「不是媽媽,是這個環境,它似乎非常……閉塞,非常原始。我並不感到這兒安全,而是感到像在蹲監獄。」
「在這兒我們得到了愛,得到了保護。」
她轉身對他喊著:「我想孩子們!史蒂文,我想回到孩子們身邊!我想——」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孩子們想到這裡來過聖誕節,可我不想從現在起就這麼在這兒呆到聖誕節!」
「不會的,想都不要這麼想。」
「過聖誕節的時候,我不能沒有懷亞特和薩拉在身邊。」她哭了。
「親愛的,就要結束了。」他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他也感到很沮喪。
「我們得採取點兒行動。」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把所有東西都拿給凱瑟琳-格雷厄姆?她出版了《五角大樓文件》,水門——」
她流著淚說:「這是個辦法。」
他接著又說:「或者把你節目中的內容拼在一起,揭露這幫人。」
她擦乾眼淚笑了。「那就有意思了,當時我告訴巴尼,我想揭露那些自稱四騎士的傢伙,現在你能明白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嗎?」
史蒂文笑著補充了一句:「克萊可以擔任製片!」當時他真希望這不是什麼異想天開,只要有可能這樣,要他幹什麼他都願意。
接著瓊莉說出了帶魔力的話:「等一下。」
他看著她。「什麼?」
她沒有回答,可是她的腦子已經開動,在另一個山峰都可以聽見它啟動的聲音。
「瓊?」他喜歡她這樣。這種表情他以前見過,它總表明有些令人驚歎的事即將發生。以前她的臉上曾多次出現過這樣的表情,而且每次她都有出人意料的想法。「瓊莉?」
她的語氣變得很嚴肅:「史蒂文,懷亞特說過什麼?」
「什麼時候?」
「他給我們出主意的時候說的是什麼?他叫我們滲透。」
「他說波托馬克說要滲透。」
「波托馬克,懷亞特,是同一個人。滲透,媽!滲透,爸!抓住那些壞蛋。」
「你在說什麼呀?」
「我覺得懷亞特想到了我們取勝的策略,史蒂文,我認為他給了我們答案,別再指望聯邦調查局的幫助了!」
「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說可以這麼幹,把我的那些節目進行剪輯播放——幻想可以變成現實。」
他的思維也開始啟動。「轉播車。」
她很快點點頭。「從轉播車裡播出電視。」
「怎麼播?」
「衛星。」
「我們得進入網絡饋人。」
「那就幹吧。」
「從這兒不行,也許可以從華盛頓,從紐約是肯定行的,可亞特蘭大還是算了吧。」
「你倒啟發了我。」
「怎麼搞法?」
「紐約,也許在我的節目上做不行,他們肯定是在重播,這樣觀眾就看不到了。」
「做廣告。」
「你瘋了?」
他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是他啟發了她。「不過,我們可以利用其他人的節目。」
「誰的?」他感到好奇。
「克裡斯。」她異常興奮地說。
「克裡斯?誰是克裡斯?」
「克裡斯蒂安娜。」
「艾曼坡?她可是另外一家電視台的人。」
她點點頭。「在那個電視網上,她的專欄是世界上收視率最高的節目,是報道這個故事最好的地方,想想它的收視率吧,在本周的《六十分鐘》上,我們將現場採訪瓊莉-帕特森!想想夜間連續播出吧,那樣可以不費一槍一彈就叫巴尼完蛋。」史蒂文笑起來,可是又提醒她說:「我們無法進行公開的實況轉播,他們會在演播室裡找到我們的。這就等於讓他們來殺掉我們。」
「我們不從紐約播出。」
「我看你說得太玄了。」
「我們將從我知道的最佳地點播出。」
他漸漸猜到她準備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們的演播室。」
她微微一笑。「我將從內部消滅巴尼-凱勒,利用他的攝像機、他的設備、拿著他工資的人,就從他的鼻子尖底下。」
「報復是很有滋味的。」
「滲透!」
「來吧。」她說著抓住他的手,開始下雨了。「我們有事情幹了,首先我們得想出個假節目形式來做廣告,一個跟我們將要做的比較接近的節目——」
「未來!」史蒂文靈機一動,脫口而出,「女人入主白宮!」
瓊莉從一條狗的身上跨過來。「這個我喜歡!」
「克萊?」
「巴尼,你的聲音裡有那種腔調。」
「詹姆斯沒有找聯邦通訊委員會的人。」
「謝天謝地。」
「他老婆找了。」
「什麼?」
「今天上午,尼娜-芬德利在巴巴拉-麥克米倫辦公室裡呆了三個鐘頭。」
「你有把握嗎?能肯定嗎?」
「能肯定。」
「她都說了些什麼?」
「不知道。不過,她們談的肯定不是食譜或者高清晰度電視。」
「巴尼,我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我們得制止她們。」
「我已經處理了,克萊,已經做完了。」
在轉播車裡,史蒂文在製作準備交給聯邦調查局的錄像帶。在房子裡,瓊莉收到拉裡-沃爾德特發給她的電子郵件,說她要的照片他有,拍攝的角度幾乎跟她給他的照片正好相反。他把他在大通銀行的賬號告訴了她,說一旦錢到位,他就把照片發過來。
接著,瓊莉給克裡斯蒂安娜-艾曼坡發了封措辭謹慎的信,通過有線新聞網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兩條渠道轉給她,發完後她把食指和中指交叉起來,祈求成功。
十八分鐘過去了,瓊莉正坐著和母親談心,瞭解到在她不理睬母親的那段時間裡有關她的許多事情,她開始相信這使她母親非常難受,相信她要有巨大的勇氣才能把酒戒掉。這時她的電子信箱發出喀嚓一聲,上面的信號閃亮起來。她敲擊了幾個鍵,雙擊鼠標後,屏幕上出現了以下內容:
瓊莉,信收到。我的手機號碼是500-887-8000。我等你電話,我當鼎力相助,克裡斯蒂安娜。
瓊莉連到穀倉對史蒂文說一聲都來不及了,她開起母親的貨車就走,由於下雨,加上心情激動,她差點兒把車開到路外面。大雨滂沱,小餐館外面牆上的電話沒有避雨的地方,可她全然不顧,她撥通那個號碼,接電話的是她的知心密友。
她們談了一個小時。
瓊莉打完電話後,回到家打開電視。她有好幾天不看電視了,想看看《新聞專線》節目裡有些什麼。泰德-科佩爾正在分析今天的主要新聞,這條新聞她一點也不知道:詹姆斯和尼娜-芬德利夫婦令人震驚、莫名其妙地身亡。
克萊站在弗吉尼亞海灘一個電話亭中。「他們幹得很利索。」他對巴尼說,「大家都認為他是因為癌症的痛苦折磨而尋了短見,而且還不願把老太太一個人留下。」
巴尼在手機上表示贊同。「先向她開槍,然後再把槍口對準自己,這是很典型的。」
「她的日記怎麼辦?」
「這個小婦人還真能寫,全拿來了。」
「幹得好。」
「聖保羅有什麼反應?」
「情緒很低沉,他喜歡詹姆斯,還有尼娜,不過他能理解,沒有掉淚。」
「看來他還是忠心耿耿的。」
克萊把球踢給了他。「跟你一樣。」
巴尼問道:「巴巴拉-麥克米倫怎麼樣?這會使她產生疑心的,我是說,科佩爾是這麼說的。」
「沒有證據,我們頂著。」
「你得找到他們,克萊,我在這兒做了我要做的事,現在該看你們那兒的人了。」
「不費事,巴尼。他們不可能離得很遠,一定躲在什麼地方,等著福爾摩斯把傷養好。」
「一定不能讓他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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