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卡明斯的病房內陰暗而沉悶,它位於教會醫院的側面,沒有一扇向外開的窗戶。為了保證他的安全,傷勢一穩定,醫護人員立即把他搬出了特護病房。卡羅爾-希契科克自從聽說格蘭特-卡明斯中彈的消息之後,一直呆在這家醫院,夜裡就睡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她衣衫不整,面容憔悴。11點半,她離開病房去醫院餐廳胡亂吃了點東西。當她回到病房時,格蘭特呻吟著睜開了眼睛。「格蘭特。」她急忙撲到他的床邊。「把我嚇壞了。別動,寶貝兒。我去叫護士。」
他的手穿過床欄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儘管他還有點氣急,但手腕卻很有勁。「我是在哪兒?」他問道,由於剛從沉睡中甦醒,他的聲音還有點嘶啞。「你讓他們把我怎麼啦?」
「你現在是在教會醫院。」卡羅爾邊說邊把他額角上的頭髮輕輕地往後捋去。「你中彈了。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記得每一件事。」格蘭特說,雖然他的記憶力遭到了嚴重的損傷,他不記得自己遭到過槍傷,不記得自己失去意識之前所發生的事,但是他想起了拉特索說的話:「雷切爾向你開的槍。我看見她逃走了。」在桔樹林毆打雷切爾時他看見了她仇恨的眼光,此情此景輕易地演變成她站在他的身後向他開槍的聯想,他彎腰將腿伸進褲管時似乎看見過一雙穿著制服的修長的腿。幻想在他的腦海裡越發清晰。「這個狗雜種向我開的槍,雷切爾-西蒙斯。她從我背後開槍。我從我的褲襠下面看見了她。」
「那顆子彈射進了你的骶椎骨,格蘭特。」卡羅爾拍拍他的臂膀說道。「他們必須替你動手術。他們會竭盡所能的。你不要撕開那些縫合的裂口。子彈鑽進了你的脊柱。明天他們會把你抬上擔架。」
格蘭特恐懼地眨巴著眼睛。他的雙腿沒有感覺。他想晃晃腳沒有成功。他拉住了床欄試圖起身。「我的腿,」他叫喊著,「我的腿怎麼啦?」
卡羅爾摀住了自己的嘴。她怎麼能夠告訴他他再也不能走路了;那顆子彈摜傷了他的脊柱神經,再也無法修復。那位外科醫生曾經說過,格蘭特是幸運的。那顆子彈稍稍往上一點,損傷那兒的脊柱神經的話,他就會四肢癱瘓。「我這就去叫醫生。」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我的腿?」格蘭特大叫著,恐懼地瞪圓了雙眼。「幫幫我,卡羅爾,我的腿不能動了。」
卡羅爾向房門衝去。
「不要離開我。」他叫道。
卡羅爾回到他的床邊,撳了撳傳呼護士的按鈕。「我們可以幫你嗎?」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是的。」卡羅爾說。「這裡的醫生恰巧不在。」
「出了什麼事?」
「他醒了。」她邊說邊瞟了一眼格蘭特又趕緊避開了他的眼睛。「他感覺不到他的腿。」
「不久之後外科醫生就會在本醫院給這名病人動手術。」這名護士坦率地說。「我們必須給他的上司打電話,要求他到場。」
「那麼打電話給他那鐵石心腸的長官吧。」卡羅爾吼叫道。格蘭特驚恐地看著她。看著他現在這副模樣,她的心碎了。他是她的勇士,她的倚靠,她的未來。可是現在,她不能這樣認為了。不論如何,他的過去已經結束了。現在格蘭特的精神似乎已經離開了他的肉體,躺在這裡的他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了。她俯向他,異常激動地說:「會變好的,心愛的。僅僅需要吊吊腿而已。那醫生自有他的那一套辦法。」
「永遠也不會好了。」格蘭特抽泣道。「她就這樣待我。我要她付出代價。」
「她會付出的,格蘭特。」卡羅爾咬牙切齒地說。「相信我,我們必定會讓雷切爾受到懲罰。」
「我認為有些電視節目你應該看看。」芭芭拉-溫斯坦把頭伸進她老闆的辦公室對比爾-林沃爾德說道,此時正是正午前幾分鐘。這位秘書很少外出吃午飯。她有一台類似台式收音機的小型電視機,她從家裡帶來了飯菜,把外出吃午飯的時間用來欣賞她特別喜歡的肥皂劇。
「噢,真的?」林沃爾德說著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示意她把那台小電視機搬來放在他的桌上。他一邊轉動著調諧器一邊看著電視屏幕問道:「什麼頻道?」
「第四頻道。」她說著便坐在他的客椅上。「幾分鐘前他們在午間新聞預告中說,雷切爾-西蒙斯,橡樹林警察局的一名警察會出現在電視節目中。這條消息太刺激人心了。她指責那位遭到槍擊的警察要為蒂莫西-希爾蒙特的死亡負責。」
「格蘭特-卡明斯?」
「是的,」她說,「我完全肯定他們提及這個名字。」
「給市政會的拉裡-希爾蒙特打電話。」林沃爾德對她說。「他們那兒有電視機。一定要讓他看到這個節目。」
芭芭拉一衝出房間,林沃爾德便端坐在椅子裡,凝神注視著電視機。一位男新聞播音員出現在屏幕上並且開始講話:「今天早晨,一位三十四歲的警察、兩個孩子的母親作出驚人的揭發。在今天早晨,記者們在雷切爾-西蒙斯的住宅和她進行了交談。她宣稱橡樹林警察局內部貪污腐敗比比皆是。西蒙斯警官指責一名警察同事企圖強姦她之後,繼續陳述了橡樹林警察局內的多名警察置社會責任於不顧一味相互包庇。」
他們剪接了雷切爾站在家門前的錄像,幼小的喬正在她的臂彎裡扭動著。林沃爾德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這個女人在撒謊,她就是在自掘墳穴。她昂首挺胸地面對著攝像機,誠摯地看著鏡頭。她毫不遲疑,直言不諱,娓娓道出了人名,地名,事情的經過,那些威脅、恫嚇,那些卑鄙的行徑和陰謀策劃。當她提及皇家劇院的槍殺事件時,林沃爾德再也沉不住氣了。他猛地欠起身撳了撳對講機的按鈕:「給我接通司法部長辦公室電話。」他說。
「我應該告訴他們什麼情況?」芭芭拉問。
「告訴他們剛才揭露的橡樹林警局的醜事。」他說完便拿起自己的私人電話打給邁克-阿特沃特。
這個問題可能會牽扯到許多人。當一個警察局這樣的執法機構由於腐敗受到公眾的監督時,可能會有為數不少與此無關的案子也會受到影響。不用數小時,辯護律師就會開始改變他們的庭審辯護策略,指控他們的委託人曾經受到橡樹林警局的警察的勒索。如果他們的委託人已被定罪,現在他們也可以說,他們是在這些警察的暴力逼供和摧殘下招供的。橡樹林每一個作證的警察都將經受折磨。
林沃爾德明白,眼下的局勢像警報響過後般緊張。這座城市像沸騰的鍋一樣。媒體得到了甜頭會死死地抓住這個題材。腐敗的警察將被逐出警局,而橡樹林警察局最終將換一名新任局長。
「阿特沃特。」這位律師一接電話他就對著話筒吼叫起來。「那混蛋剛才突然胡說八道。馬上下樓來我辦公室。」他語無倫次地說完便掛了電話。指示燈閃爍著告訴他司法部長辦公室已接通。
「拉裡-希爾蒙特在第三線等待。」芭芭拉的聲音在對講機響起。「我這就告訴他讓他等你和司法部長辦公室講完?」
「不必。」他說。「告訴他稍後我給他電話。」
「他堅持要等。」她說。「他說他會委託律師控告橡樹林警局。他還要求你逮捕格蘭特-卡明斯,讓他為他兒子的死負責。」
林沃爾德歎了一口氣。「我不介意希爾蒙特說些什麼。」他回答說。「告訴他必須等回電。下星期,橡樹林警察局有一半的人馬會受到指控。」
邁克-阿特沃特星期一下午離開林沃爾德的辦公室後,就打電話給雷切爾家,此時正是下午4點30分。雷切爾在電視上露臉一小時後,麥迪遜副巡宮便召開了緊急會議。要求將她逮捕歸案。
「格蘭特-卡明斯醒了。」阿特沃特告訴雷切爾。「被打中時他正彎腰向前。他發誓說他從自己的褲襠下面看見了你。」
「現在會發生什麼事呢?」雷切爾拿著移動電話在起居室內踱著步。
「我盡力拖延下去,但是麥迪遜副巡官威逼我們對你起訴。今天早晨你對媒體講話的時候,你就將事情演變成一場戰爭。我曾經告誡過你,雷切爾,但是你拒絕聽。」
「我說了真話。」她說著便往窗外看去,看見幾個記者站在一輛電視台的白色篷車旁邊。
「我相信你。」他說。「混蛋,甚至連林沃爾德也相信你。你在電視裡說的完全正確,無論怎樣,如果你事實上真的向這個人開了槍,那麼這也許能使人諒解你的行為。」
「我沒有向他開槍。」雷切爾說。
「你聽著。」阿特沃特說。「這顆子彈切斷了卡明斯的脊柱神經。他能恢復健康,但是醫生們說他會從腰以下截癱。這件事與你斷言將控告卡明斯和局裡的警察無關,我們必須採取行動。難道你不理解?這個男人的傷勢太重了。」
「去做你必須做的事吧。」她無可奈何地說。「你們知道去哪兒找我。」她剛要掛電話,阿特沃特又開始說話了。
「我們決定明天早晨控告卡明斯強姦未遂。兩小時之前我在醫院安排了這件事。法官同意在他的病房裡提審他。」
「要我去那兒嗎?」雷切爾沒有想見到他的願望。即使格蘭特傷殘了,他可能還是一個危險人物。
「不必了。」他說。
「那好。」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傍晚時分,雷切爾打電話給她在舊金山的姐姐,告訴了她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及可能遭受的判決。「我會乘下一班飛機趕來。」卡裡毫不遲疑地說。「不必要來接機,我自己叫出租車去你家。」
「你不必立刻動身。」雷切爾說。「即使他們今夜就逮捕我,我的鄰居也能幫助我。我更多的考慮是未來的打算,卡裡。如果我必須坐牢,我必須為孩子們做一些安排。」
「我會照顧他們。」她說。「這一點你盡可放心。此外,我們也不會讓你坐牢。你還沒有雇律師嗎?」
「沒有。」雷切爾說。「為什麼你不能為我代理?你就是一名律師。」
「我要你雇一名一流的辯護律師。」卡裡說。「我不接刑事案子,雷切爾。我存了一些錢,我還有信用卡。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貸款。我們雇得起最好的律師。」
「我不想動你的存款。」雷切爾告訴她。「據我所知,這只會白白浪費你的錢。格蘭特確實一口咬定了我,還有另一名目擊證人。我怎麼可能被判無罪?在我坐牢的時候,你需要錢去照看孩子。」
「讓我來吧。」卡裡說。「我會搭乘下一班飛機。在我到達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
邁克-阿特沃特和雷切爾通話完畢,便下樓走進比爾-林沃爾德的辦公室。「不要逮捕她。」他跨進門廊便說。「該死的這個女人是清白的,比爾。我們不能拖住警察局直到事情水落石出嗎?」
林沃爾德驚訝地抬起了頭。在此之前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在同一個地方檢察院轄區內兩個人既是被告,又是主控人。他必須設法使自己頭腦清醒,理清頭緒,委派一名明智、能幹的檢察官去處理這件事。要不然,司法部長辦公室的人會涉足此案並且掌握主動權,而他自己就會落得在自己的機構裡充當一名旁觀者的下場。他敏感地注意到阿特沃特情緒異常。「你和這個女人有牽連嗎,邁克?」
阿特沃特侷促不安地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小小塵埃。「牽連?」他重複道。「我、我的意思是,有幾次不同程度的接觸而已。我不受她的約束。沒有長期的男女之間的關係。」
林沃爾德感覺到他在迴避。「格雷戈裡-貝茨透露一條消息給我,幾星期前你給雷切爾-西蒙斯送花。」他停下來探了揉眼睛。「一名名叫吉米-湯森的警察告訴他的,此人正是雷切爾指控與海濱強姦未遂案有關的男人之一。那意味著什麼?」
「沒什麼。」阿特沃特推倭著,避開林沃爾德的注視。「我為她感到擔心,那就是事情的全部。她是一名寡婦,靠一份警察的薪水苦苦供著兩個孩子。自從在布倫特伍德事件中與她相遇,我覺得我欠她什麼。」
林沃爾德越發不耐煩了。「你們經歷了什麼事?」他追問道。
阿特沃特坐下來告訴他的上司有關雷切爾童年被誘拐以及內森-理查德森被警察擊斃的故事。「丹尼斯-科爾特和她一起上的高中。」他說。「他說那些孩子把她看成一個怪人。十幾歲的孩子像她那樣思想和舉止言談實為罕見,因此我推測雷切爾一定經歷過異常怪誕的生活。還有一些關於她母親的流言蜚語。」
「流言是關於哪方面的?」
「說她的母親原先是一名鋼琴教師最後卻淪為妓女。」
「老天爺!」林沃爾德驚歎道。「你知道這可能就是她變得怪僻的緣由,不是嗎?」
「哪方面?」
「指控卡明斯企圖強姦。」他說。「她看上去和舞會上的姑娘一樣只是具有過激抵禦心理。當卡明斯只是接觸她,與她親近時她歪曲了他的意思,然後判定他企圖強姦。」
「那是奇談怪論,比爾。」阿特沃特說。「男女亂交不是一種可以遺傳的品格和特徵。」
林沃爾德嚴厲地瞪了他一眼。「你沒有和她睡覺吧?我希望如此。如果你和她睡過,現在就告訴我。」
這個問題在眼下緊要關頭被提出來了。那天早晨他的撫摸遭到雷切爾的拒絕之後,阿特沃特就肯定他們之間的男女之情從此結束。「沒有。」他說道,感覺他應該盡可能誠實地說下去。「我沒有和她睡覺。我承認我曾經打算與她發展成超越友誼的關係,比爾,但是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繼續講。」林沃爾德說道。他端坐著凝神靜聽。
「在布倫特伍德案審判期間,」阿特沃特說,「雷切爾暗示說在布倫特伍德口袋裡找到的那支槍可能是湯森栽的贓。去年我掌握了另一個與吉米-湯森有牽連的案子,我認為有可疑的地方。」
「你指的是哪一個案子?」
「我不記得那被告的名字了。」他說。「那是一名講西班牙語的男人,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他在一家保育院有固定的工作。湯森說這傢伙在他執行例行公務的時候拔出了手槍他才向他開了槍。而被告卻說那支槍是栽贓陷害的。」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這個男人有家室,比爾。而且他的老闆和同事給予他很高的評價。從他被判入獄那一天起,我感覺我有責任去調查這件案子,弄清楚這個可憐的傢伙究竟是否受到了陷害。」
「西蒙斯警官在這裡面充當什麼角色?」
「我認為我可以利用她打探一些警局內部的信息。」阿特沃特遲疑了片刻又說,「我沒有想到這會使我們背上包袱。」
「這就是為什麼西蒙斯站出來講話的原因嗎?」林沃爾德擠了擠眼睛說道。在這位律師能夠回答之前他又加上一句:「我希望你在決定採取秘密行動之前先和我打個招呼。」
「瞧你說的。」阿特沃特急躁起來。「我從來沒有告訴雷切爾我懷疑警局內部有問題。當她告訴我在海濱的遭遇時,我驚呆了。你知道我是一個好強的男人,比爾。我不惜一切地想辦一件也許會為我自己贏得在洛杉礬一些檢察官所擁有的那種名聲的案子。該死的,那些人太出名。他們的肖像都上了雜誌的封面。他們還和出版商簽約。」
「行了。」林沃爾德說,儘管邁克費盡口舌他仍然持懷疑態度。阿特沃特在許多場合都是相當沉著冷靜的。他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激動。「由於警局內部出了問題,」他說,「我建議我們盡可能地保持我們部門廉潔公正。你是否應我要求去調查過希爾蒙特案件?」
「是的。」阿特沃特說,就此丟開了關於雷切爾的話題。「我不知道我們能夠給卡明斯用這個孩子作擋子彈的盾牌而定什麼罪。希爾蒙特必定在民事法庭控告他造成他兒子的意外死亡,也許還有玩忽職守之類的。以前我從未接過這種案子。我不知道我們該如何進行。」
「過失殺人怎麼樣?」林沃爾德提示道。事實上他已經為此案作了周密的考慮。
「缺乏殺人的動機這一點倒正合適。」阿特沃特邊說邊走向林沃爾德的書櫥,抽出了現行的刑法典。「第192條B款看來最適合此案。文字如下:『在不合法的行為中還沒有達到重罪的程度;或者在合法的行為中可能造成死亡。』」他停下來抬頭看看林沃爾德。「卡明斯試圖逮捕希爾蒙特,因此可以被看成是在合法行為中造成的意外死亡。我不能肯定法官會接受這個說法,無論如何,大多數逮捕都沒有造成死亡的後果。」
「閱讀整段條文。」林沃爾德說。
阿特沃特繼續朗讀道:「『在合法的行為中可能造成死亡,或者因不夠小心謹慎而造成死亡。』你怎麼理解這些,比爾?」
「我認為我們能使它發揮作用。」他說。「我很瞭解拉裡-希爾蒙特。這個男人星期六埋了他的兒子。他永遠不會滿足於一筆賠償金,即使逼得警察局與他打一場官司也在所不惜。」
「處兩年、三年或者四年監禁。」阿特沃特讀完便合上書,把它放回書櫥。「因為你的被告現在是癱瘓的,你明白他的辯護律師會盡量縮短他的服刑期。如果卡明斯該判刑兩年,他就會在十二個月後刑滿釋放。我打賭他永遠不會入獄,坐牢不是這宗案子的最終結果。一個坐輪椅的男人能獲得最大程度的同情。」
林沃爾德皺起了眉頭但是他不得不同意阿特沃特的估計。「你的強姦未遂案永遠不會升堂。」他逼視著阿特沃特的臉說道。「你的最佳賭注是把他作為一名性虐待狂而提出申訴,因為他不可能被判入獄。」他揮手阻止了阿特沃特的反駁。「查明那件強姦未遂案只會浪費我們的時間。正如我所理解的那樣,卡明斯僅僅撫弄了這個女人。在他的辯護律師盤問之下,雷切爾-西蒙斯會表現得像一名街頭沒婦。那個在海濱舉行的聚會就是縱酒狂歡的場所。基於她的過去及你剛才告訴我的有關她母親的傳聞,於是你會目睹卡明斯被宣判無罪。」
「我不會接受只提出申訴。」律師固執地說。「我已經向她承諾我們會遞交法庭。性虐待僅僅是一種不端行為。那只會使這個女人面對羞辱。」
阿特沃特完全陷入了情網。「我委派布萊克-雷諾茲接手卡明斯槍擊案。」林沃爾德邊說邊在筆記簿上記下了。「他會馬上提出申訴,然後派一個人去西蒙斯家逮捕她。你會接手控告卡明斯強姦未遂案,同時還要解決叫希爾蒙特的男孩死於過失殺人的問題。」林沃爾德歎了口氣,感覺他那兩片嘴唇彷彿在麻木地一張一合。他們如何能夠為每個受害者爭取他們的權利然後又轉臉把他們送上被告席?這是一種錯綜複雜的情況。隨著調查資料的積累和辯護律師的工作,事態的發展只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為什麼我們不能僅僅傳西蒙斯到庭?」阿特沃特爭辯道,疾步走到林沃爾德的桌前。「不要堅持要他們把她登記入獄。她不會逃跑的。她沒有能力為自己找到藏身之處。此外,她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帶著小孩子的女人永遠也無法躲開警局的追捕。」
「我不能如此肯定。」林沃爾德說道。「她曾經逃離犯罪現場。在警察局內開槍可得有幾分膽量。不要低估了這個女人,邁克。」
阿特沃特大發雷霆。「你怎麼能既相信雷切爾對卡明斯和這個警察局的指控又仍然認為我們應該指控她企圖謀殺?她沒有向這個男人開槍。她女兒發誓說罪惡發生時她在家和她母親在一起。」
「我沒有選擇。」林沃爾德說道。面對阿特沃特的發洩他泰然自若。「如果我給予西蒙斯特別優惠或者向她暗示我們能提供支持,那麼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在收買她對於希爾蒙特事件的指證。我們會為此懷疑自己的目擊證人。司法部辦公室強烈地告誡我別這麼做。他們會責令徹底調查這個警察局內部的腐敗事件。他們可能也需要這個女人的真實陳述。」
他們要把雷切爾吊起來搾乾,阿特沃特想到這裡心裡一陣絞痛。她變成政治力量和陰謀策劃中的一枚棋子,成為個人名利追逐場中的犧牲者。雷切爾的未來,她的安全,孩子們對她的感情需求,恰恰不是那些當權者考慮的內容。
他曾以為做了多年檢察官以後,他已麻木得不會為受害者感到同情了。但是他錯了。他信任雷切爾。她誠實、純潔而且完美,一腔正氣。並且她正因為堅持正直而將受到懲罰。
阿特沃特轉身衝出了林沃爾德的辦公室,深深地吁出一口惡氣。不管案情產生怎樣不同的結局,雷切爾會被毀滅、被吞噬,而且吞噬她、毀滅她的恰恰就是她為之奮鬥並英勇獻身的國家政法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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