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點鐘,雷切爾已經在指控格蘭特-卡明斯的文件上簽了名。邁克-阿特沃特堅持要她寫個正式聲明,並在起居室裡錄了音。他們辦完了這些事,雷切爾就禮貌地請他離開。
「沒問題。」他說,因她的冷淡而生了氣。「是我說了什麼嗎?你的孩子們都不在家,我以為我們……」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陪他走到門口。「現在我想一個人呆著,邁克。」她說。「我得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以後準備怎樣來養家。我甚至還沒有告訴女兒正在出的這些事。我只告訴她昨天晚上我刺傷了一個人,你是來幫我搞材料的。」
「這件事不會那麼快就結束。」他說。「等卡明斯進了拘留所,你回去工作就安全了。」
「我以為你對警察該知道的一切事都是一清二楚的。」雷切爾說時歪了歪頭。「那是不是今天早晨你對我說的?現在我再也沒有安全了。昨夜他們都沒理睬我,逼我一個人獨自跟個瘋人周旋。要是我手裡沒有那把刀,現在我早已沒命了。我怎樣才能回到街上去?」她停住口,用手指梳了一下頭髮。「此外,格蘭特會得到保釋。他們決不會老讓他呆在拘留所的。」
「你有可能是對的。」阿特沃特說著摸了摸鼻子的一側。「但我懷疑他要是被判重罪,局裡還會不會要他回去。」
「性暴力有什麼說法?」她問。「你指控格蘭特強姦未遂,可是我在起訴書上看到性暴力只是個輕罪。你打算讓他為自己的輕罪申辯,是嗎?我快要毀了自己的生活,格蘭特倒想溜之大吉。」
阿特沃特注視著她。她不再僅僅是臉色紅潤、性感動人的女性。她已成了每個原告的復仇女神。現在雷切爾-西蒙斯是個受害者。「提出兩起罪狀是很普通的程序。」他告訴她。「如果陪審團發現強姦未遂的證據不足,他們還可以提出性暴力罪。」他停下來,直盯著她的眼睛。「我用不著考慮同這個人達成什麼申辯協議,雷切爾。我們只是要確信以哪樁罪行提出起訴為好。任何定罪總比沒有罪名要好些,你不認為是這樣嗎?」
「可是,你為什麼要給陪審團做選擇呢?」雷切爾爭辯說。「你知道他們會判輕罪的,他們一向是這樣的。」
「瞧,」他說,「得迫使比爾-林沃爾德在一定程度上接受這個案子。你承認出事的時候喝了那種飲料。我們只有你的供述,沒有具體的證據。從你告訴我的看來,在沙灘上的警官們一個也不會來為你作證。那就是說沒有確定的見證人。我會盡全力叫卡明斯進監獄,雷切爾,不過我不能保證一定做得到。」
這不是她想聽的話,但至少他對她是坦率的。「他們什麼時候能逮捕他?」
「早上第一件事,我將派名執法官到他家裡去。」阿特沃特告訴她。「林沃爾德不想讓他再上班。這件事一暴露,就會引起新聞轟動。我對你的建議是緊閉你的嘴,不管新聞記者怎樣糾纏要你發表聲明都別睬他。因為我們還要調查你對格蘭特和皇家劇院事件的指控,因此還沒有理由讓你在新聞界面前曝光。」這位律師懂得時機的選擇極為重要。新聞媒體想要獨家採訪,佔有內部信息,得到煽動性的細節。雷切爾如果過早地與新聞界接觸,就會讓人覺得採訪她太容易。那麼在他準備舉行自己的新聞發佈會以前,新聞也已成為舊聞了。
「好的。」她說。
「想法休息一下。」阿特沃特說著握住了她的手。雷切爾湊過去在他臉上匆匆吻了一下。「格蘭特一被拘留,就打電話給我。」她說。
律師剛走出門口,她就把插銷插好,然後走回裡屋上床睡覺。
米勒警長讓無線電接線員呼叫在外巡邏的弗雷德-拉蒙尼,把他召到了他的辦公室。拉特索進來以後,米勒指著辦公桌前面的椅子說:「請坐。」
「出了什麼事?」拉特索神色焦慮地問道。他太緊張了,不慎把金屬椅子打翻了,他把它扶好後慢慢坐進了椅子。
「我剛剛看過你在皇家劇院前逮捕的那個孩子的診斷報告。」米勒說著從桌上的一個盒子裡取出一根牙籤。「他是腦出血。正在對他進行特別護理。他的父母要求全面徹底的調查。」
「我沒把那個孩子打傷。」拉特索撒謊說,他的臉色蒼白。「我發誓,警長。他的腦袋一定是被瓶子砸了。酒瓶在那兒到處亂飛。」
「雷切爾-西蒙斯可不是這樣說的。」警長回答。「她聲稱看到了你把那個孩子的腦袋對著人行道使勁亂撞。要是她把這事同樣告訴她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新朋友,你就有大危險了。受傷孩子的父母闊著哪,他父親是斯但福保險公司總裁。」
拉特索的驚恐慢慢變成了勃然大怒。「雷切爾瞎說。你是知道的,警長。格蘭特告訴過你她是在瞎編。她對海灘上的事情大為惱火。」
「她已發誓要指控格蘭特的強姦未遂罪。」米勒告訴她,一邊把牙籤吐了出來。「說不定,我們都會被指控為共謀犯。你最好到你以前幹活的『7一11』看看還有沒有空缺,拉特索。你也許得回到勞務市場上去。」
「我以前不是在『7一11』幹活的。」拉特索怒視著他說「我在一家小型洗車市場幹過。我是個經理,手下有一些僱員。」
「是的,很好嘛。」警長假笑著,手在撥弄寫字桌上的抽屜。「那麼我看你可以把這個領導位子重新拿到手了,因為你現在這個職位快到期了。」
「格蘭特會出什麼事兒?他知道我沒傷害那個孩子。他會為我說話的。」
「要是雷切爾不收回她對地方檢察官說的話,格蘭特也許會和你一起到洗車場去幹活了。」
拉特索走進男廁所,把自己鎖在廁所的小隔問裡。他的心在狂奔。胃就像一隻沙灘球翻滾不息。假如他們來調查他打孩子的事情,他們就可能會發現真情。除了格蘭特-卡明斯以外,沒有人瞭解他的過去。格蘭特曾經保護過他,照顧過他,給他和別人同等的地位。即使他輕視他,拉特索也知道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他們在一年前就達成了協議,那時候格蘭特在他的公寓套房裡偶然發現了幾張私人票據,如果格蘭特會有危險被辭退的話,人們會不會再蔑視他,把他當外人看待?如果格蘭特的話不再有用了,那麼誰能幫他從雷切爾對他野蠻行為的指控中解脫出來呢?
他解開褲子,蹲在便池上。格蘭特-卡明斯是很卑鄙的人。他任憑格蘭特用威脅和恐嚇來控制自己,對自己濫施淫威,這都是因為他別無選擇。儘管人們把他當作白癡看待,他還是個有聰明腦瓜的可驕傲的人。他站起來向水池走去,像外科大夫那樣洗起手個。
拉特索凝視著鏡子裡自己那一雙水汪汪的棕色眼睛,慢慢地擬出了一個計劃。在這塊富裕的土地上,人們不懂得怎樣生存。他的國家有兩個加利福尼亞州那麼大,但是人口幾乎是這裡的四倍。雖然人們的生活還算富裕,但資源有限。
拉特索不在乎傷害什麼人,只要是有更好的動機。他在皇家劇院停車場上揍了那孩子以後還偷了他的錢包。他撈到了幾百元錢,寄給了在白沙瓦的姐妹們。
沒有拉特索的支援,他的姐妹們會死去。有兩個已經去世,一個失蹤了。留下的三個過著隱居的生活。她們都長了歲數,沒有父親為她們操辦婚姻,活著也沒有價值。少年時的他呆在骯髒簡陋的小屋裡編織地毯,把自己和織機拴在了一起。他是坐油輪來到這個國家的。他苦苦幹活,勤奮學習,學習語言和習俗,以便能融入社會又不引起注意,雖然他偏離了伊斯蘭教義,但他祈禱真主給他力量來完成使命並且維持生計。
拉特索向更衣室走去,他看看四下,確信沒人就打開了掛鎖,拿出了一大包東西,它們包在報紙裡面並用繩子捆了起來。當他拿著這個包裹從後門出了警察局時,碰到了特德-哈里曼。
「你拿的什麼,老兄?」哈里曼說。「警長派給我的一輛警車一定是在車庫裡。我去停車場沒找到。」
「證據。」拉特索說。「我把它們帶到犯罪實驗室去。」
「你知道雷切爾情況怎麼樣了?她今晚沒到集合廳裡來報到。她病了嗎?」
「我不知道。」拉特索說著擦過他的身旁,繼續朝他的警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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