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爾被被告律師盤問以後,感到筋疲力盡。她知道湯森提供證詞起碼需要一個小時,因此就坐上電梯來到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它在向四面延伸的法院樓群的第三層上。這幢樓群與縣監獄毗鄰,由地下隧道連接在一起。不管她要等多久,她得弄明白為什麼邁克-阿特沃特要在法庭上揭開她過去發生的事。
她在大廳裡等著檢察官回來,已經打了幾次磕睡了。年輕的接待員不斷地瞧她。她走上前去問她是否想喝杯咖啡,因為她看到雷切爾在上個星期到辦公室來過,知道她是一名警官。「是的。」她說。「謝謝你,那太好了。」
「我兄弟在洛杉磯當警察。」這個女招待邊說邊捧著一大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送來了。她有深褐色的頭髮和淺黑色的肌膚,年方二十出頭。她朝雷切爾同情地看了一眼。「今晚很難,是吧?」
「他們都很難。」雷切爾說著將頭倚靠著椅背。她丈夫是園藝設計建築師的時候掙的工資相當高。但是他的病經久難愈,他們的醫療保險已無力支付了。等到他生癌病去世的時候,夫婦倆的積蓄早已耗盡,雷切爾還背了一身債。她賣掉了在文圖拉縣的房子,那房子漂亮極了的後花園是喬設計的。後又租了一幢便宜些的房子,就在附近的橡樹林市。賣房子剩下的錢都用來還債了。她去百貨商場工作以維持生計,但是扣除了兒童醫療費和其它有關的開支後,所剩的錢連付房租都夠嗆。
雷切爾閉上眼睛,想把這些令人痛苦的回憶趕走。然而,聽著空調機發出的低沉的嗡嗡聲,她的思想又榴回到了阿特沃特法庭上的那些問話。那些有關綁架的盤問又將那個殘酷地結束了她童年的日子活生生地帶回來了。她坐在那兒一邊繼續等待,一邊從頭至尾地回憶那天的情景,以前也經常會這樣。
記得她當時還只有十歲,住在聖迭戈那幢房子裡,她正要跨出前門,紗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接著就傳來了她母親的聲音:「別忘了買麵包。」弗朗西絲-麥克道爾在進門處叫道。
雷切爾踢開撐腳架,雙手緊握手把。這輛新的自行車就像救火車般鮮紅,裝有鍍克羅米的擋泥板。這是母親在上個月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父親應募參加了海軍,但雷切爾一生下來他就拋棄了這個家。弗朗西絲到外面教鋼琴以養活三個女兒。
雷切爾不願意放棄父親總有一天會回家的希望。她不相信母親告訴她的那些事,說他不再需要他們了,他很可能已經有了個新家,有了比雷切爾和她的姐妹們更有教養的小女孩。雖然她已不記得父親,但母親將他的照片放在壁爐架上。雷切爾認為他穿著白色軍服很帥。
隔壁的女孩在走廊上玩拋接子遊戲。「嘿,雷切,」她說,「要是讓我騎騎你的車,我就給你五分錢。」
「誰也休想騎我的車。」雷切爾說著,呼地一下擦過她的身邊。
家裡錢很緊,這輛車是雷切爾求母親買來的。她知道這筆預算以外的開支很大,就放棄了聖誕樹下的禮物,而要母親答應給她買一部新的施溫牌車。
她的紅頭髮穿過棒球帽紮成一束時髦的馬尾巴,在她這個年齡,牙齒和臉相比總是顯得太大了。她的臂膀和雙腿最近才脫離了孩童那種胖乎乎的樣子,長成細細的嫩枝模樣兒了。她一笑,臉頰上就會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灰色的眼睛閃爍著受到傷害的痛苦。她的棒球帽和T恤衫都是紅色的。她穿著一條有紅綠格子圖案的棉布短褲,這是以前姐姐卡裡穿的。
雷切爾崇拜卡裡。她的另一個姐姐蘇珊是一個沉靜而勤奮好學的姑娘,她總是關在自己的天地裡。而卡裡性情直爽、令人愉快。她總是說笑話,惹得雷切爾大笑。她有數不清的朋友,到了十六歲,開始引起了男孩子的注意。卡裡知道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美,她答應等雷切爾一長大就教她怎麼化妝。
雷切爾把母親給她的紙幣裝進口袋,然後沿路邊朝著拐角的市場走去。這是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氣溫是華氏七十幾度。一陣微風吹過,帶著紫丁香花的芳香撲面而來。
雷切爾喜歡蹬著她那輛色彩艷麗的新自行車到處閒逛。鄰居的孩子們總是要取笑她和她的姐姐們,因為她們家窮。她們的房子是那個街區裡最小的,院子裡的草有時長得太高。雷切爾希望長大以後有足夠的錢可以雇一個園丁,這樣,她的院子將會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在賓納商場裡面,她走到了店舖的最後頭,從架子上取下了奇妙牌麵包。然後按母親的要求到冰櫃裡拿了一加侖的牛奶。這些食品正好放進裝在新車車把上的雪白的籃子裡。這天早些時候她在院子裡摘了一朵玫瑰花,並用繩子把它繫在了柳條籃上。
一個高個子、黑頭髮的男人站在乳品櫃旁。他穿著一條筆挺的西褲、一件白襯衣,打一條有圓點花樣的領帶,他使雷切爾想起了小學裡的校長。他的前額有些禿了,鼻樑很窄,但鼻端很豐滿。他的眼睛和她一樣是灰色的。她感到這個人有些面熟,心想她一定在鄰里見到過他。
「我來幫你拿。」他看到雷切爾使勁往最頂層的擱架上夠,便對她說。「你想要脫脂奶還是普通牛奶?」
「普通的。」
「給你。」他說著笑瞇瞇地將一盒奶遞給她。「你叫什麼名字,俏妞?」
「雷切爾。」她說時眼睛盯著這個人的手。她母親告訴過她,說父親的手上有紋身。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圖案,因為從照片上是看不到父親的雙手的。這個男人也有紋身,它是個小小的雞心,上面紋著某個人的名字。
「雷切爾是個美麗的名字。」那個男人說。「我有個女兒。她十一歲。她的名字叫馬喬裡。你幾歲了?」
「十歲。」她說著就離開了這個人,走到櫃檯去付錢。
「今天有什麼事嗎?」賓納先生看到這個女孩眼睛盯著糖果櫃便問她。
他身材矮小,不到七十歲,頭髮灰白,滿臉皺紋。「你母親告訴我你明天要去參加拼寫比賽。去年你贏得第一名了嗎?」
「是的。」雷切爾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明天我還要贏。」
「有志氣。」賓納說時滿臉笑容。
那個男人買了軟飲料就去櫃檯付錢。「天很暖。」他說時將衣領往頸後拉了一拉。
「我想以前我沒見過你。」賓納說道。「你是不是最近才搬來我們這一帶?是的話,我可以給你立個賬戶,我們也送貨上門。」「不用。」這個人看了一眼站在糖果架旁的雷切爾說道。「我女兒在街那頭和一個女孩一起玩,我開車去接她。你可能聽說過他們,他們的名字是馬庫斯。」「我不認識他們。」賓納先生邊說邊將現金出納機上的抽屜關上。「自打新的A&P公司開業以來,很多搬來我們這兒住的人都願意上那兒去買雜貨。」「再見。」那個男人說著就出了店門。
雷切爾來到櫃檯旁,遞給賓納先生一張10元的紙幣。她從找給她的錢中拿了5角錢放在左口袋裡,再把要還給母親的那些錢塞進右口袋裡。她已在自己的學生銀行賬戶上存了35元,這是她一個夏天賣檸檬汽水得的錢。她想還是把這5角錢存起來,不去買糖亂花掉了。
雷切爾將買到的東西放進柳條籃裡以後,就沿著馬路騎車回家。當時已是黃昏,空氣變得更加干冷了。「雷切爾。」一個聲音在喊她。她回過頭看到從商場裡出來的那個人。他正坐在駕駛座上對她說話,他那長長的藍色汽車在馬路中央停了下來。「嗨!」她說著向他揮揮手繼續往前騎。「等等,」他說著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她問,將雙腳擱在人行道上。「你可知道安妮-馬庫斯住在哪兒?」他問她的時候眼睛向街頭街尾亂掃,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馬喬裡今天放學後去她家裡了。我開車來接她,但忘了帶上地址了。安妮和你的年齡差不多。也許你在學校認識她,能指給我看她住在哪幢房子裡。我相當肯定她家房子有道藍色的邊。」
雷切爾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我不知道叫安妮的女孩,她該住在哪兒?」「這是橙樹路,對嗎?」
雷切爾點點頭。她將棒球帽摘下,塞進後面的口袋裡。太陽落山了,她也不需要它了。
「要是我給你看這房子的照片,」這人繼續說,「也許你能夠認出來。我知道它在橙樹路上,因為幾個月前我到這裡接過女兒。現在我似乎找不到那個房子了。蠢吧?馬喬裡一定在擔心我發生了什麼事兒了。到我車這邊來。」他叫她。「我把這房子的照片放在行李箱內了。我是個攝影師,因此我跑到哪照到哪。」
她踩下了自行車的撐腳,然後跟著這個人朝汽車走去。他打開行李箱,手裡拿著照片並示意她靠近一點。等她一走上前挨著他,他就移到她的身後,將一隻枕套猛地罩住了她的頭,並用領帶繞著她脖子緊緊地拴住了枕套。雷切爾感到這個人的手在將她托起來。她死命地踢他。他是在逗她,跟她開玩笑嗎?「讓我走。」她尖叫起來,用手拚命抓枕套。還沒等她明白發生了什麼,她就被放進了汽車的行李箱內,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
她尖聲喊叫:「讓我出去。」她的身體因恐懼而抽搐、顫抖起來。她拚命掙扎,反使得領帶把喉嚨卡得更緊,這使她幾乎要窒息……有人在雷切爾肩上拍了一下,她立刻睜開眼睛。有那麼一會兒,在現實與回憶之中她茫然不知身處何方。她看到了自己被關在汽車的行李箱內,聽到了自己的尖叫聲。她的眼光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外的大廳裡漫遊,呼吸急促。「你想找我有話說嗎?」邁克-阿特沃特問道。「你不舒服嗎?」
雷切爾依然沉默著。她雙眼盯著頭上方的燈光裝置,試圖要趕走行李箱內的一片漆黑。回憶是如此的真實,她仍舊覺得領帶纏著她的喉嚨。她揉了揉脖子的一側,然後慢慢站了起來。「我很好。」她說。「有什麼地方可以和你私下談談嗎?」
「跟我來。」阿特沃特說著領她過了安全門。
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內一片忙碌紛亂的景象。電話鈴聲此起彼伏,文字信息處理機喀嚓直響,打印機裡吐出一張張的文件。兩個律師腋下夾著文件夾直朝外沖,雷切爾往旁邊讓了一下。全體辦事員在一間很大的開著門的房間裡辦公。房間外面一圈都是律師們的辦公室。
阿特沃特領著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並開始在他辦公桌上厚厚的一疊紙中翻找。儘管他的大腦很有條理,但辦公室卻像是被龍捲風掃過的樣子。從書桌背後的書架上抽出來的法律書籍被扔得滿地板都是。幾個硬紙盒仍舊堆放在一個角落裡,裡面裝著他幾個同前審理過的有關一樁殺人案的資料。箱子裡堆滿了案卷、信件、案情摘要和動議。他書桌上沒有照片,只有裝軟心豆粒糖的一隻玻璃罐,它被搖搖晃晃地擱在一大摞七高八低的文件上。「我記得有過這該死的東西。」他咕噥著,按了一下內線接通了秘書。「瑪莎,你有關於布倫特伍德案子的酒精血檢報告嗎?」
「今天上午我把它放進案卷裡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揚聲電話裡傳了出來。
「給我一份複印件。」他對她說。「不知道怎麼搞的,也許今天上午去法院時被我丟在路上了。」
他掛上電話以後,雷切爾抓過他的手以讓他能注意自己。「你怎麼能那樣待我?」她責問他。
「什麼那樣?」阿特沃特說,他終於抬頭朝她看了。
「我在自助餐廳裡告訴你的那些事,你從沒告訴我會在法庭上把它們亮出來。你對我打埋伏。」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說著往後靠了靠。「是不是談到綁架的事讓你感到痛苦了?」
雷切爾一般來講是個很能控制自己的人,她不輕易上火。但是一旦發了火就別想壓下去。「當然啦,談起這件事就心煩。」她高聲叫了起來。「你為什麼要送我玫瑰花,就因為你知道會在今天叫我難堪?」
「鎮靜。」他說。「我送你玫瑰花是因為我想那樣做,這可以吧?這與你的作證毫無關係。」
雷切爾憤怒地盯著他。他以自己悅耳的聲音和巧妙的方式操縱著她。她一直欣羨著他的身份、他對體育的愛好和健美的肌膚。她真傻,在阿特沃特這樣的男人眼裡她算什麼呢?
「我們會輸掉對他持有武器的指控。」他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們應該能緊緊咬住布倫特伍德兩次酗酒開車的罪狀。如果你能支持湯森的說法,我們就會勝訴了。」
雷切爾坐了下來。「我沒有看見。」她說道,心中的怒氣幾乎就像湧上來時一樣快地消失了。「我知道你是以為我看見了而後又忘記了,但我發誓湯森在布倫特伍德口袋裡發現這把槍時我根本就沒有看。這個傢伙一爬出汽車我就拍過他叫他蹲下,而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阿特沃特嚴厲地看了看她。「0.22英吋的手槍很小。」他說。「人們會搞錯的。」
「我沒有搞錯。」她堅持說。「如果你對我更瞭解一些,你就會知道我講的是實情。」
「好吧,」他說著臉上閃現出一絲微笑,「也許我們該換下話題。如果你願意我也樂意。」他走上前去拿了一支鋼筆。「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下周哪個晚上我們一塊兒出去吃晚飯。」他迅速翻了翻日曆。「我想我得晚些時候才能給你來電話,告訴你一個確切的日子,好讓你請人來看孩子。順便問一下他們幾歲啦?」
「特雷西十四歲,」雷切爾告訴他,「喬三歲。我上星期給了你我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還記得嗎?」
有某種原因,使邁克-阿特沃特覺得雷切爾身上有些什麼吸引他的地方。是因為她那張充滿青春活力的臉呢,還是她的直率或者是她嘴角現出的一個個小小的有趣的表情?如果她得到好的指點,衣服和化妝都很得體的話,她可以很容易得到8分。但她看上去只有5分,或許只有3分。是不是這些未展示的潛在的東西令他著了迷?「我認為抖出你的過去可以使我們獲得更多的信任。」他說時手中的筆輕輕叩擊著書桌。「如今想要使警官在陪審團眼裡顯得富有同情心不總是件容易的事。」
「喂,」雷切爾說,「我的意思不是說自己是個了不起的警官或者說我從來不犯什麼錯誤。我就這個意思。為了我的安全,今後我恐怕絕不再會在搜身時放過任何武器了,哪怕它小到還不如一支鉛筆。」
「現在這些事都毫無價值了。」阿特沃特說道。「你已經作了證。上周我們研究你的證詞時你要是能告訴我搜身的事就好了。這件事我們差一點被他們揪住了辮子。」
「我知道。」雷切爾緊張他說。「在布倫特伍德的律師開始對我盤問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說出事實。他特別問到我有沒有在湯森進行搜查以前對被告搜過身。以你那種方式提出問題,我可以迴避它又不完全撒謊。這個辯護律師的問題更直接。」
「我沒有很多時間。」阿特沃特說著看了看手錶。「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湯森把槍放進去的?我們上周談話時,你沒有提到過有關這方面的看法。」
「我並沒有說他把槍放了進去。」雷切爾說時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我想盡力做到的只是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不管案子的結果是什麼,你不認為事實是重要的嗎?」「警察的腐敗問題在那兒是最難辯護的,你知道嗎?」阿特沃特說時朝另一個站在門口的律師點點頭。「你知道上個月我們有多少被告聲稱那些證據是由警察栽贓的?一些轟動的案件使人們突然感到整個國家好像沒有一個誠實的警察了。感謝上帝,布倫特伍德不是個黑人,至少他不會聲稱自己是種族歧視的犧牲者。我們現在手頭的三個案子看樣子很可能會因為種族問題而最終無罪釋放。」「我只是要你明白我盡了力了。」雷切爾說著揉揉前額。「或許我真的看到了湯森從他口袋裡拿出了那把槍。有的時候我疲憊極了,曉得嗎?額外的工作和其它一切讓我總也睡不夠。」
阿特沃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向站在門口的律師招手示意他進來。雷切爾站起身往外走,迅速走過在一旁等著的那個人。邁克-阿特沃特是個奇怪的人。一分鐘前還邀她出去吃晚飯,現在卻又讓她走開,就好像他對她說的話根本不感興趣。
「那是准?」布萊克-雷諾茲問道。他是個精瘦結實的矮個子男人,三十歲不到,一頭金黃色頭髮理得很整潔,他的雙眼藏在金絲眼鏡後面。他手裡捧著一疊檔案,面對阿特沃特坐了下來。
「處理布倫特伍德案子的一個警官。」阿特沃特告訴他,從罐子裡捏了一顆豆粒糖扔進了嘴裡。「她的名字叫雷切爾-西蒙斯。你有什麼看法?」「我對布倫伍德案的來龍去脈不是很清楚。」「我不是指這個案子。」阿特沃特說著眼睛朝門口看去。「你對她這個女人有什麼看法?」年輕的律師說:「你是不是說我以為你們在談什麼?」「大概是。」阿特沃特說。「她活潑可愛,不是大聰明但是很迷人。她身上有一種未發掘的潛在的東西,我的朋友。」「我以為她是街頭撿破爛的女人。」雷諾茲說著格格笑了起來。阿特沃特有個玩弄女性的壞名聲。他已經離婚好幾年了,但對那些熟悉他的人來說,他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個從未結過婚的人。他與女人的來往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的。以前與他廝混過的女子都是些有修養有身份的人,一個個儀態萬方且又工於心計。他從不間斷和女人的來往。一旦對新歡感到厭煩了,就把她們當作舊衣服一樣扔到一邊。雷諾茲的眼睛又移到了牆上鑲了邊框的門撒國際證書1,裝在鏡框裡的田徑比賽的獎狀,以及阿特沃特書桌後面裱貼過的他在斯坦福大學獲得的法律學位證書。沒有很多人會有膽量以這種方式來展示自己的成就。
1 成立於1946年的國際組織,成員都曾在正規的智力測驗中居前2%
「你在這個女人身上有可能發現什麼?」他問道。「她和你完全不是同一類人。」
「誠實。」阿特沃特說著站了起來整了整領帶。「看看你周圍,布萊克。如今這樣誠實的人已經少有了。當你讓雷切爾-西蒙斯這樣的女人穿上了警服,就像點燃了一支優質的大麻煙卷。你知道是什麼讓我著迷嗎?」
「不知道。」雷諾茲說。「但我肯定你會告訴我的。」
阿特沃特頑皮地笑了笑。「火花在開始迸發之前會有多長時間?」
阿特沃特沒等他同事的回答就已經走出辦公室,消失在走廊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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