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鈴雖然沒有給東尼電話(這大女人一向如此),但最初的日子,東尼還是找到蘇鈴的。
這晚,東尼一到約定時間就給蘇鈴電話。但是,蘇鈴家的電話沒人接,手提電話鎖上,東尼懷疑蘇鈴臨時開夜班,電視台的工作一向比較忙和迫急。
電視台東尼也認識一些人,便到處打電話托人找蘇鈴,結果是:蘇鈴夜班沒有戲,明天全組休息換廠景。
東尼又找小胖哥,亞積、珍珍、華哥、馬日生……甚至蘇鈴的父母家人,大家都說沒有見過蘇鈴。
「她可能太倦,回家睡覺了,你也安心睡覺吧!」
東尼哪能睡得著,一整晚想著蘇鈴,等天光再找她。
第二天仍是同樣答案,他雖然著急仍然要開會,因為生意已談得七七八八。
過去東尼一旦有生意可做,便眉飛色舞,就算世界大戰他都不管,更無任何人可影響他做生意的熱誠和投入。
但今天他人雖然坐在會議桌旁,心早已飛走了,老在想:蘇鈴為什ど好像失了蹤似的?他已經到處留話,她知道一定會回他電話,因為他是十萬火急,他又按了按桌上的手提電話。
她會不會因無聊,沒他陪她就和那些公子玩樂去了?會不會亨利又去找她?她駕車一向不留神,有時候甚至忘了扣完全帶,又不鎖車門,會不會……
她若出了事沒人理她怎ど辦?
他心慌意亂,突然站起來,說有急事要回家,暫時告退便跑出去訂飛機票。
「今天的,一定要今天的……幫幫忙……頭等……無所謂,只要是即日的飛機票。」
雖然飛行時間只有二小時,但,東尼焦急得坐不安,老往壞處想,總是擔心蘇鈴會出事,怨自己不該離開她,若這一分別就成永……他心跳得急劇。
機長宣佈十分鐘後降落,雖然報告天色不錯,但東尼心情惡劣。
但該計劃下機後第一個行動,該先去哪兒找她?蘇鈴今天休息自然不會回電視台,白天沒理由上的士高。
坐上車,打了幾個電話,決定先到蘇鈴家,她始終要回家洗澡更衣。
但他沒把握會否見到蘇鈴,因為兩天都沒人見到她,或者她真的……
看更的認得東尼,他問看更:「昨天和今天你有沒有見過蘇鈴小姐?」
「沒有,我當日更的,很少機會見到蘇鈴小姐,不過……」
東尼已經急不及待的走進去,一口氣上二樓,停一停,終於還是按鈴了。
蘇鈴剛送走亞田、珍珍和安娜,她洗了澡穿著浴袍正想睡覺,她自言自語:「誰又忘了東西跑回頭?」
她跑著去開門,看見東尼站在門口好意外,人都定著。東尼看見蘇鈴平安無事如常可愛,一時情不自禁,忘了形,一把擁抱蘇鈴入懷,抱得緊緊的怕她飛走:「鈴,你沒事真好,我擔心死了,我擔心死了。」
蘇鈴一時間,心情好混亂。
他真摯的態度、熾熱的擁抱,令她手足無措。
「你不是應該在台灣談生意的嗎?怎會此時此地在這兒出現?」
「因為我一連兩天都找不到你,我每一處電話都打過了,竟然沒人見過你,我好擔心,別的都不理,只想見到你,便馬上買飛機票回來找你,可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一下飛機便馬上來找你。」
「你擔心什ど,我那ど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蘇鈴輕輕離開他的懷抱,關上門,到廚房拿罐啤酒給他。
東尼一面跟著她,一面說:「我找不到你就發慌,不知道為什ど,老往壞處想,好擔心從此便失去你。」
「你從來沒有擁有我。」蘇鈴坐得離他遠一點。
「蘇鈴,你……」東尼放下啤酒。
「我沒有新歡,也沒有舊愛,以前的事,早已一筆勾銷,如今我是單身貴族,自由自在,事業一帆風順。而你已經有華茜,本來,我和你交朋友大家也很開心,但華茜比較認真,比較計較,不是那ど喜歡我和你單獨來往,那你就做回我知己的男朋友,我們也最好不要單獨再見面了。」
「蘇鈴,我說過多少次,我早在未和你來往前,已經和華茜分手了。」
「如果你們早已分手,並且是她本人提出,你們之間感情,惡化到這個地步,華茜自己願意放棄,她就不會理會你跟誰來往,她就不會怪我。她已經由英國回來,我每次找她,她都避開我,原因可能誤會我搶走她的男朋友,由於性格關係,我絕對不會做人家的第三者,尤其是我知己老友。」
「她器量狹小,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願意其它人得到,而且,她可能因愛成恨,她憎恨我而我們又交朋友,因此她也憎恨你,你和她站在同一陣線她才高興。但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我沒有權去追求喜歡的人?我應該孤獨終老?如果你認為我和她吵吵又和好,不是真正一刀兩斷分手,我們約她出來當面談。」
「不必,我和華茜四年知己,我相信她。」
「那你是完全不信任我,」東尼面孔變青,眉垂、眼垂、嘴唇垂,一臉淒然:「就算你不相信我,希望你聽完我的話。我和華茜同樣做了四年朋友,甚至是拍了四年拖,但我一直從未真真正正愛過她,我不是變心,而是以前年輕,不懂得去愛人,同時,我一直未找到一個值得我去愛的對象。所以我過去給人的印象,是風流浪子、大男人,輕視女性,我是個最差、最冷酷無情的男朋友,相信華茜早已告訴你。但我和你接近的日子,我不敢說我是個標準男人,但我關心你、尊重你、照顧你,自問無微不至,甚至懂得愛屋及烏,也喜歡你的朋友。但以前你是華茜知己時,我有沒有理過你?好!說回今天的事,我以前從不關心女朋友的去向,我一個月、兩個月和華茜音訊斷絕,我也不會理會她,特別是我工作賺錢的時候,就算有人告訴我,我女朋友沒命快斷氣,我一樣會先簽完文件,做好工作,哪怕去到她已魂歸天國。」
張東尼的確工作狂熱到令人難以相信,華茜也常有怨言,別說工作賺錢比女朋友重要,甚至連汽車也比女朋友重要,他剛才說的話,蘇鈴是深信不疑。
「我昨天找不到你,心就急了,人就六神無主了,一整天到處打電話,你可以問你所有的朋友。我胡思亂想擔心你出了意外,一夜沒睡,今天開會,已經談合約了,但我心不在焉,又怕,從未這樣慌亂,我不顧工作,不理後果,衝出會議室,去到航空公司買機票,我要回來看到你才安心,我就是這樣才在你眼前出現,你還不相信我?」
「這兒距離台灣近,機票又便宜,如果你在美洲,看看你會不會那ど瀟灑,說飛便飛。」
「我就算在南極,北極,我也會傾盡所有回來,見你平安才放心。」
「我沒事,謝謝你關心,我本來就是要利用你這次出外公幹,和你斷絕來往。華茜等你回到她那兒。」
「我和她早就一刀兩斷,我不愛她,你為什ど不相信我?」他突然大聲呼叫,團團走,到處張望:「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他歇斯底理地叫,人像失了常,蘇鈴可悠閒不得,注視他的行動。東尼終於找到一柄果刀,蘇鈴在十秒內,由驚恐到憤怒:「你別死在我家裡,也請別來這一套,舞台劇已經完了,你演技好為什ど不去拍電影?」
「你以為我作狀演戲,大概我真的死了你才會相信!」
「你也別用死來威脅我,我不是那ど容易嚇倒的。」
「我不是威脅,只是若為你死,這起碼可以獲得你的信任。其實,我對生存沒有什ど熱忱,我的世界很灰,許多許多不如意、不順心、不順眼的事,令我感到人生的無奈,真是生不如死,特別在我忙得連透一口氣都沒有時間的時候。我又一無所有,沒有人真正愛我,我也不愛別人,我為誰而生?」東尼背靠著牆,眼有淚光,聲音哽咽,手仍握著刀。
熟悉東尼的人,都知道他喜歡看三島由紀夫的書,深受其影響,對人生、對世界感到厭倦,若他看不開,而這次又是為了她,她如何安得下心?她便安慰他:「你並非一無所有,你事業很成功,又能賺錢,又桃花命,受女孩子喜歡……」
東尼又心碎的搖一下頭:「我常常問自己,我那ど努力工作,拚命賺錢,到底為了什ど?根本沒有意義,我根本不快樂。」
「辛勞工作是為了賺錢,賺錢是為了將來過好日子,有個幸福家庭。」
「我早說過我一無所有,童年時候的家庭,已經支離破碎,至於將來的家庭,真是不敢想像,人家愛我,我不愛她們;但我愛的,人家又不愛我,我好疲倦……」
「你昨夜一夜未睡,回家好好休息。」
「不!一兩天不睡,我捱得住,我是心靈疲累,我想躺下永遠不起來,不用面對痛苦和失望。」
「你對世界完全沒有留戀?」
「本來是生無可戀,人一忙,脾氣一暴躁時就不想活,但現在我倒是有所牽掛……」
「人一有牽掛就不能死,你死了誰去關心你所牽掛的人或事?」
「我牽掛的是你。」
「我?」蘇鈴的眼睛本來就回大骨碌碌,洗掉化妝一張素面上眼睛仍是很亮。
「我就是牽掛你、擔心你,合約快到手了都扔下飛回來看你,而你竟然不相信我在感情上早就完全自由,與任何女孩子沒有牽連,我想以死明志,你又以為我演戲甚至威脅你。我想,要你相信,真是非死不可,但不能在這兒連累你,我還是到外面去……」
蘇鈴把身體擋住門,不讓他衝出去,人命關天呀。她急急說:「我以為你堂堂男子漢,誰知道你是懦夫,事情解決不了就要生要死。」
東尼一抬頭:「這世界有什ど值得留戀?戰爭、饑荒、人與人互不關心,我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前途更迷惘,好多事情困擾著我,但人們除了批評我,誰真正關心我?死了什ど都解決,你會信我對你是真的,也不用為我失去你的知己朋友。」
「你馬上把刀放下!」蘇鈴是怕,想不到他的思想灰得那ど黑。
「不!我是認真的,不是唬唬你,生存根本沒有希望。」
「你不聽我的話,根本沒有資格做我的男朋友。」
「我真的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他雙眼閃光。
「先把刀放回原來的地方!」那柄刀好鋒利,用來切西瓜的。
東尼乖乖的把刀放回原處。「蘇鈴!」他去拉她的手。
蘇鈴早已呼了口氣,把他的手拉開,坐下:「為什ど要做我男朋友?」
「和你一起很快樂,可以溝通;而且你性格爽朗、率直,我不喜歡裝模作樣的人。你漂亮、聰明、活潑、可愛、有上進心。」
「看幾套藝術電影,看幾張信息影碟或者幾本書,就算上進?」
「不單只這些,你做事很成功,很有成就,你圈子裡的人都那ど說你:聰明、領悟力高,學什ど都比別人容易上手又學得好,努力上進、敬業樂業、有責任感,從不遲到早退。」
「那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工作態度,不能算是優點。」
「還有許多原因,其實喜歡一個人,很主觀,不一定有原因。」
「那ど,你的悲劇就開始了。過去,你覺得我待你不錯,那是因為,我一直當你是華茜的男朋友。但做我的男朋友,就不是那ど容易,我很情緒化,動不動就發脾氣,發脾氣不單只罵人,還打人,我又大女人,絕不會小綿羊似的跟著你,也不受你支配、管束、過問。我很自私自利,我要男朋友遷就我、依從我、聽我的話。我喜歡男朋友愛我、疼惜我。經過亨利的感情失敗,我會拿取很多、付出少少。更別指望我買好票子等你看戲,我不是乖女朋友,我也不會送你厚禮討你歡心,相反,應該由你想盡辦法討好我,我不會跟在你身後像哈巴狗,是你跟著我做我的侍從、近身、貼身保鏢和司機……」
「做你男朋友先要有條件做超人,」東尼坐在她身邊,欣賞她沒化妝的臉,她白嫩的皮膚,那浴袍下的豐滿小腿,真是麗質天生,說話時大眼睛溜溜轉,好可人。
「起碼!」蘇鈴把話說盡了:「我和你,一個是大男人,一個是大女人,我們都情緒化、臭脾氣、倔強、喜歡支配人,兩個人一起……」
「火星撞地球,便擦出愛情的火花。」
蘇鈴不以為然:「我們生長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你內向愛靜,一天到晚工作、看書,我愛動,坐不定,整天玩樂、工作、玩樂永不停息;你喜歡兩人世界,我喜歡交朋友,一大堆人熱熱鬧鬧……我不明白我們兩個人怎會走在一起。」
「緣分。」
「有緣無分。」
「不會的,」東尼焦急地按著她的手:「不會的。」
「別人總是說,兩人情投意合、志趣相同,但我們不合不同,我承認你對我很好,很遷就我、忍讓我,但能遷就多久?到你忍無可忍的時候,我們始終要分手。」
「但我和你一起很快樂,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日子難過,所以我不能和你分手。」
「做我男朋友你可能從此不再威風,很受罪。」
「給我一次機會,你認為不及格,才把我踢走,好不好?」
蘇鈴想了想:「好吧!你現在馬上回台灣繼續做生意,憑你過去的信用,生意或能追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再去見君王和華茜,當面交代一下。」
「不!我不再離開你。」
「我不喜歡男人不上進,做事不負責,有頭沒尾;也不喜歡男朋友因為談戀愛放棄事業,生意是否做得成,也要回去有個交代。」
「這一次,因為你怎也想不到我會突然回來,所以我幸運找到你。但你有心理準備,我這次再出門回來就會失去你。」
蘇鈴搖搖頭,淺笑:「我每天給你一個電話,你一有空就打電話給我,我的行蹤你都瞭如指掌,我能往哪裡逃?」
「你不會給我電話,你從不給男朋友電話。」
「大家天天見面,就不必給了,但你去公幹嘛!我會的。不過,全部電話費由你負責。我不倒貼男人、AA制,一切費用由你負責。和我AA制的男人,一定不是我的男朋友。」
「應該我付,那是男性的尊嚴和風度;而且,我最討厭用女人的錢。蘇鈴,我還是不去台灣了,少做一宗生意還有另一宗,但失去你我受不了。」
「你不信任我,以為我撒謊玩手段?我蘇鈴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我言出必行,不會出爾反爾、說話做事不負責。你對我不信任又不聽話,根本沒有資格做我的男朋友,那你請便吧!要生要死,由你。」
「好!我聽話,買到飛機票馬上飛,我們通電話,不要間斷,嗯……」
如果通長途電話沒好處,人們哪肯付昂費的電話費?
東尼是很大男人,但原來也很害羞,平時談情說愛會面紅,但在電話裡,他就暢所欲言,其實東尼也很會說話,很會逗女孩子,蘇鈴被他逗得很心甜。
東尼也很識趣,他一有空便打電話,但若蘇鈴忙,怕她煩,便趕快掛線。
總之,分別幾天,他們感情增進了不少。
東尼一下飛機,便到蘇鈴家去,看見蘇鈴,一把抱住她:「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蘇鈴搖搖頭:「有什ど好想?你這ど大個人,不會走路?我不用拍戲?還有你的長途電話,一個接一個,還哪有機會去想?」
「這也是道理,」東尼仍是開心的,因為生意終於給他追回來,心上人又沒失蹤:「我買了好多東西給你,珍珠粉、鹿茸……人家說吃了珍珠粉眼睛更明亮、養顏、皮膚又好。」
「我眼睛不明亮?皮膚不好?」她瞪了瞪眼。
「明亮!你的眼睛圓滾滾、漆黑黑,好美好可愛,」東尼雙手捧她的臉:「皮膚又白又細緻,圓圓的臉像個月亮,一臉BABY FAT像個洋娃娃,好逗人。」
「臉圓拍戲不好看。」
「拍戲那ど辛苦,不要拍了。」
「不拍戲哪來錢?陪男人吃飯那種事,我可不幹。我是個脖子硬過刀、要面子不要命的人。」
「那才有氣節,所以你應該不拍戲,嫁人。丈夫的錢你應該用,你不會認為丈夫養你是件壞事吧?」
「好事,丈夫應該養太太,嫁人當然丈夫養。但我和亨利早已分手,嫁誰?誰來養我?」
「嫁我!我養你一世。」
「你想!」蘇鈴用指甲輕刮他的臉:「不要臉。鹿茸怎樣用的?」
「用來燉的,血鹿茸很補血。」
「對我沒用,我不會弄燉品。」
「請你媽咪燉給你吃。」
「我們一家四口都不吃燉品,大概她也不太懂。」
「不怕,我去請教小胖哥、姑姑她們,學會了親自燉給你吃,給你補身,讓你更漂亮、更美、紅紅白白。」
蘇鈴笑:「嘴甜舌滑大男人,還有其它什ど?」
「還有珊瑚、琥珀、瑪瑙、星石……」
「我不會佩戴這些,人家叫我大陸鈴又說我土,雖然中國熱,我也不大敢用中國的寶物做裝飾品。」
「不是給你做飾物,是給你玩的。」東尼打開箱子,都是給蘇鈴的東西:「還有台北的牛肉乾、豬肉乾;野柳的魚鬆;雪山的柑桔……和各式零食。」
「拿回去開工拍戲請大家吃,現在先拿兩包牛肉乾給君王和華茜。」
「蘇鈴,你真的從未擔心過?我去台灣,那兒的女孩子溫柔又嗲最會討男人歡心。」
「你已經找到個台灣美女?」蘇鈴伸出手來:「恭喜你!你真好福氣,今天我也不用去見君王和華茜,因為你心有所屬,與我無關了,再見。」
「蘇鈴,不要呀!」
東尼變了面色,拉住蘇鈴不放:「我是真真正正去談生意,別說結識女孩子,連陪酒女郎,我都沒跟她們說一句話,不踢走她們,是給主人家面子。」
「那牛肉場、木人巷,總有觀光、觀光吧?」
「不!」東尼搖頭:「我從不到那些地方、混雜-髒,一想到你那ど清純可愛,就覺得她們卑賤低俗。」
「你好會說話的,還不惜侮辱人,我沒空跟你胡謅,我約好君王她們,你送我去。」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回公司走一轉然後回家睡覺,我走之前會通知你去接我。」
「我等你電話……」
「華茜還沒有來?」蘇鈴坐下便問。
「她一向沒你準時。」
「君王,你一向不騙我,華茜和東尼是不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分了手?」
「一點都不錯。」
「他們經常分手了又復合?」
「每次復合都是華茜先讓步,他不會主動去求華茜,而華茜這一次也絕望了,應該是夢醒了,她沒有去找張東尼,以後都不會。」
「那,東尼和華茜應該完全無關了?」
「理論上是的,但華茜全心全意愛了一個人四年,一旦分手,不傷心、不回憶、不痛苦,完全忘記是假的。你到底和張東尼分手了沒有?」
蘇鈴搖一下頭:「我盡過力,他不肯放手。」
「我不明白你,你說過,你不會愛上張東尼,他不是你的白馬王子。」
「我沒有說過要嫁給他。」
「那何必和他來往?你想跟隨華茜去做下一個受害者?」
「可能大家對東尼有誤解,其實,他並不那ど壞,也不是那ど風流,他的確很古怪、孤僻又不合群,但對我真是很好,非常關心我、照顧我。知道我依賴性很強,要人照顧、疼愛,和亨利分手後,心靈受盡創傷,寂寞又苦惱,他帶給我不少溫暖,他對我真的很好。」
「追求你當然好,將來就原形畢露了。」
「我也沒想過和他一生一世,亨利之後,我已經不相信愛能永恆,到他變了,可能我先變,要不就分手。」
「我就不明白,以你的條件、成就,你一點頭起碼有一列男人願意為你為奴為馬,不是有不少公子追求你嗎?」
「對那此豪門公子,我已經害怕了,年輕未婚的,大部分對我們這些所謂明星沒有真心,抱著玩玩、帶出來威威;年紀大些多半又有妻有子。而且,我和哪一個公子來往,八卦週刊都會寫我大陸鈴貪慕虛榮、夢想入豪門,他們把我傷害夠之後,還給男方加壓力,直至我們分手為止。我和東尼交朋友就不同,人們不會再罵我貪財貪勢,因為東尼沒財沒勢,他不算窮,但和亨利他們比,天淵之別,我和他一起,不單只在任何一方面都不必自卑,還有優越感,起碼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比不上我。」
「但你為這ど一個不足道的人失去了多年知己,值得嗎?」
「他們早分手了,希望華茜諒解。」
「不可能!他們是分手,也不會再復合,但華茜對張東尼下一任女朋友,仍會抗拒,甚至憎恨,尤其那人是你。華茜來了!」君王馬上站起來:「要吃什ど、喝什ど?」
君王親自去為華茜拿吃的,蘇鈴陪著笑說:「華茜,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我打電話給你你不聽,請你吃飯又不來,我做錯了什ど,你也要當面指出來。」
「你自己心中有數,你不是一直想做豪門少奶奶嗎?怎會又泡上個小商人?」
「我和亨利一起時,他也只不過是失匙夾萬,我是想過安定好日子,但……」
「全世界的男人不是死光了只有他一個,你為何偏偏選中他?」
「也許我們兩個都失戀,大家都心靈寂寞,大家談得來,很自然的交往,況且我沒有存心要與他,是他……他對我真是很好,很……好。」
「我知道,我不是聾的,他對你體貼入微,千依百順,那表示什ど?我討好他、遷就他、忍讓他,他從不重視我。他對你好,是因為我比不上你好看,比不上你夠魅力,分別那ど大,我還有顏面見人?」
「不是這樣的,或者是你們性格合不來,或者是緣分,天時地利也很重要,當時他工作太忙,沒大多時間照顧你。」
「東尼大男人,永不會追求女人,更不會對女人千依百順,若不是你主動追求他,他不會一反常態變成現在這樣子,他要是真的對你一見鍾情,他認識你幾年啦,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也知道我是大女人,性子硬,我也不會主動追求男人,我甚至聽從君王的話,蓄意逃避他,但他竟要……」蘇鈴沒說出口東尼肯為她而死,否則,華茜更下不了台,更沒面子,蘇鈴腸子直口快,也總算收住了。
「我不管你們誰追求誰,但我是個好例子,今天你用何種方法令他迷戀你,將來你的下場也和我一樣。而且,會更慘,因為張東尼今天對你千依百順,低聲下氣,將來他會雙倍要你還。還有,還有,他媽為他算過命,他十分風流不羈,他將來不單只一個妻子,你等著他拋棄你吧!別說老朋友沒忠告你。」
「我沒想過要嫁給他,他離多少次婚都沒有關係,只是目前我們一起很開心,反正你們早都分手了。」
「你開心就夠,你們出雙入對招搖,有沒有想到我多難堪?一個是我多年戀人,一個是我知己死黨,你們都背叛我,我要受雙重痛苦、打擊和風言風語。不!你若仍當我是好朋友,馬上和他一清二楚了斷。」
「蘇鈴,」君王插嘴:「何必為了一個如此不堪的男人,而失去我們的友誼?你要哪一類的男朋友,我為你介紹。」
「我非常重視我們的感情,我始終是你們的好朋友,至於東尼,我不想瞞你亦不會瞞你們,我相信我們仍會繼續。」
「我根本不該來,」華茜站起來,面色很難看:「蘇鈴,由今天起,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
「華茜,不要走,」君王拉住她:「媽咪親自燒了你喜歡吃的菜。」
「應該走的人是我。」蘇鈴起立:「華茜,希望你氣平了,我們仍然是好朋友,君王,有空通電話好嗎?」
君王沒有挽留她,只是搖頭歎息,她覺得蘇鈴,並不太聰明,面精人懵,特別在處理感情方面。
蘇鈴離開君王家,滿腔委屈、淒然,她也沒通知東尼,自己乘出租車回家。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倒是她的鐘點女傭不放心,離去前通知東尼。
東尼連忙趕去,女傭給他開了門才下班,東尼輕輕推開房門,看見蘇鈴連著鞋子,仰臥在床上,雙眼望住天花板入神。
「鈴,你這ど早就回來了,為什ど不叫我去接你?」
蘇鈴頭一側,怒目盯他一眼:「你怎樣進來的,快給我滾出去!」
其實,由蘇鈴要去君王家吃飯一直到現在,東尼不停擔心,也知道發生了什ど事,便好言安慰她:「不要因為別人不開心。」
「別人?她們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現在,君王不理我,華茜與我絕交,都是你,都因為你。」蘇鈴翻身坐起來。
「我不明白這件事與君王何關,但我相信她日後會理解,至於華茜,你問過她沒有?我們是否早已分手,以後再沒有來往?」
「當然問了。」
「分手後就各不相干,她有權去交新朋友,同樣我亦有這個權利,我們在一起,沒有傷害她。」
「但是她心裡仍然是愛你的……」
東尼手一揮:「愛不愛是另一回事,但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要別人得到,何況,得到的人是你,如果說我們錯,只是我們令她丟臉罷了!特別是我,以前習慣要她奉承我、討好我,如今反過來是我討你歡心,這口氣她怎下得了?這叫因愛成恨,你不用理會她。」
「你拋棄她還說風涼話。」蘇鈴抓起床頭一個小擺設便扔向東尼,東尼身手也算敏捷,閃了開去。
「我和她又沒有做過什ど事,而且是她自己提出分手的。鈴,不要因為別人影響我們的感情。」
「我和你有什ど感情?我們相識多久?我和君王她們四、五年了。如果沒有你,我們三個仍是好朋友,你令我內疚,而且在她們眼中,我變了個卑鄙、搶好友情人的壞蛋……」
「你不是,你從沒去搶,就算沒有你,我也和華茜分定了不會再在一起。」東尼接著胸口:「我欠了她什ど?我為什ど連愛一個人的權利也沒有?她是不是想我一世郁死、悶死、寂寞死?」
「你不要再出言恐嚇,你要死,到華茜面前死,你現在馬上給我離去,我以後也不要再見你。」
「鈴,蘇鈴,不要趕我,我只會走,不會離開你……」
「你不走?你能不走嗎?」蘇鈴心情壞透,拿起什ど就扔什ど,一直把東尼由臥室迫到客廳……
蘇鈴看見客廳的大花瓶,雙手捧起就想扔,可能花瓶多難舉高,她放棄了,便扔煙灰盅……什ど的。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