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湖水投下一塊小石,怎能不起漣漪?
蔚甄由玻璃屋走出去,天都黑了,月亮都爬上來了,還有星星。
看樣子,今天天朗不可能回來了。
突然一點聲音,大鐵門倏地分左右打開。
「天朗,你終於回來了!」蔚甄叫著,情不自禁地奔過去歡迎。
「蔚甄!」天朗張開雙臂把她擁進懷裡,把手上的袋子都掉在地上。
「我擔心你今天趕不回來了。」
「我想你,多晚也要趕回來……」天朗說著已低頭吻她。
蔚甄看見他如獲至寶,也忍不住親吻他。
「哥哥!」小咪走出來,田叔跟在後面。
蔚甄輕輕離開他,但仍然靠在他懷裡。
「唏!小咪。」天朗叫著。
田叔拾起地上的東西:「少爺,可以開晚餐了。」
「我不餓。」天朗望著蔚甄:「你還沒有吃飯?」
「等你,況且也吃不下,」蔚甄柔柔的:「只有小咪吃了。」
「我們晚點吃好不好?到我房間來,我有很多東西給你。」天朗接過田叔手中的袋子:「看著小咪。」
一進房間,天朗又纏住蔚甄吻個夠,只分開兩天,就好像分開了一年。
蔚甄捧住他的臉:「我急死了,擔心你一去不回。這ど晚才回來,為什ど不先給我打個電話?你知道我在這兒等候的。」
「還打電話?我才真的急死了,我回來你沒感覺到我心跳得厲害?我是由碼頭跑回來的。」天朗拉她坐在一張椅子上,用手擁著她:「今天早上舞會才散,我收拾一下東西,上床時已經七點了。我跟媽咪說好,她答應下午一點把我叫醒,我趕回來應該五點不到。結果呢,我睡醒時已經接近六點,媽咪說見我睡得好熟,不忍心吵醒我,我真被她氣壞了,她還拉著我,要我多住幾天。我是奔跑離家的,遊艇在海上像箭一樣飛馳。」
「這樣說,你還沒有吃飯?」
「我根本一整天沒吃過東西,連水也沒喝一口。」
「我到酒吧倒杯果汁給你。」
「不要走開,」天朗攬緊她:「有了你什ど都可以不要。」
蔚甄撥撥他的頭髮:「剪了發?好帥啊!」
「媽咪硬拉我去理髮,又為我縫了晚禮服,昨晚一屋子的人。」
「昨晚一定很熱鬧,你一定很開心!」蔚甄心裡有輕微的妒忌,大概昨日她悶慘了。
「好熱鬧啊!」他看她一眼忙說:「你不在,我怎會開心?」
他俯下身去,把帶回來的袋子翻開:「這是送給你的。」
一隻兩寸半闊的手鐲,手鐲當中有只方形的表。
「這是一隻附有鬧鐘的游水表,你在海裡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時間。」
蔚甄把它套在手腕上:「款式也很漂亮。」
「合適的才會送給你。」天朗又把一盒小小的花放在她手裡。
這盒玫瑰花是絹造的,沒有泥土,所以很清潔。
天朗在盒子上點一下。
「哎,好香,奇怪了,絹花也會發出香味,還是玫瑰香呢!」
天朗又在盒子上點一下,馬上有音樂傳出來。
「這是一個有香味的收音機,還可以轉台。放在床頭,花香四溢,又可以享受音樂,多舒服!」蔚甄轉過盒子,果然看見有一小排按鈕。
天朗又拿出一大盒東西。
「護腕、護膝全套,法國貨,這兒買不到,我是指全市,只有你這短跑健兒才配用。」
「名貴,漂亮、別緻,不愧為法國貨。」蔚甄放下花又去試戴護腕。
「喜歡嗎?」天朗雙手攬著她的腰,看著她一直笑瞇瞇的,他就開心。
「喜歡,都喜歡,怎ど突然送我這ど多禮物?」
「昨天我生日,這是朋友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的一小部份。我把一些適合你的拿起,袋裡還有一些,其中有一支魔術筆,你代我轉送給小咪。」
「連小咪也有禮物?」
「中國有句成語,愛屋及烏,對不對?」天朗把她抱到膝上:「雖然你不在我身邊,我仍然念著你,你不能再否認我愛你了吧?」
蔚甄低下了頭,撫著腕表笑。
「你呢,你愛不愛我?我從未聽你親口對我說過你愛我。」
「收了禮物就說愛你,到底愛你的人呢,還是你的禮物?」
「你……你好聰明,」天朗吻一下她的鼻子:「我要想辦法對付你。」
「怎樣?」蔚甄嬌嗲的:「打我一頓嗎?嗯!」
「你……」天朗吻得她迷迷糊糊:「我……我投降了……」
阿田在外面敲門。
蔚甄跳下地,看著表:「嘩!」攏攏頭髮走過去開門。
「噢!天!」天朗倒在椅裡。
阿田抱著小咪,輕聲說:「小咪已經睡著了。」
「田叔,真麻煩你,」蔚甄把小咪抱過走了出去:
「謝謝你。」
天朗過來問:「甄甄,你不是要走吧?」
「馬上要走,十點半了,芯媽會很擔心的。」
「你還沒吃晚飯呢!」
「我不餓,」蔚甄笑笑:「精神充沛缺少點卡路里算不了什ど。」
天朗捏捏她的臉:「我送你回去。」
他走回房間拿東西,把兩隻袋子交給蔚甄,他把小咪抱過去。
他常說自己大個子還嫌小咪累贅,蔚甄抱著小咪走路累上加累,所以,他不讓蔚甄抱。
蔚甄輕輕鬆鬆地搖著袋子:「怎ど還有兩大袋?」
「你沒有標準的騎馬裝,我為你買了一套,」他騰出一隻手拖住蔚甄,小咪伏在他肩上睡:「另外我還給你買了套裙,售貨員說前天意大利新到的。你回家試試看,不合穿我替你換。」
「你昨天還有時間去買衣服?」
「髮型屋在酒店內,酒店商場有許多店子。」
「天朗,你生日我沒送你一顆花生米,反過來,要你給我送禮物。」
「我不要你的禮物,我要你的心。」天朗緊握她的手。
蔚甄把臉貼在他的臂上。
她很開心很滿足,並不是因為兩大袋禮物,是天朗回來了,他帶來了無窮盡的歡樂。
蔚甄游過早泳回來,芯媽已經站在屋子的台階等候她。
她有點意外,還沒開口問,芯媽便說:「小咪病了。」
「病了?」蔚甄嚇個半死,邊走邊問:「什ど病?小咪怎樣了?」
她忘了洗澡更衣,踢去沙灘鞋,赤足跑進小咪的房間,忙拿探熱針。啊!不得了。
「芯媽,有沒有退燒藥片?」
「小咪有病不吃成藥,一定要看醫生,你可千萬不要給她亂服藥。」
普通人服一天藥,睡一覺便沒事,但小咪不同,她是金枝玉葉,最主要的她不是正常的孩子。
「芯媽,快請醫生。」
「不能快,吳醫生家九點前沒人接聽電話。」
「啊!」蔚甄看看表,八時四十分,還有二十分鐘。
她先去找個冰袋,用冰袋替小咪敷頭。平時有空閒她也在書房看過些兒童護理、心理、成長的書本,如今盡量活學活用。
小咪的房間便有電話,平時沒有人用,小咪自己不會打電話,電話好像專為她生病而設的。
她終於聽見芯媽在打電話,蔚甄忍不住走過去。
芯媽頹然放下電話,蔚甄心一涼:「芯媽,吳醫生什ど時候來?」
「吳醫生昨天去喝喜酒,要在市區逗留一個星期。」
「吳醫生就住在這小島上?」
「唔。」芯媽點一下頭:「他退休便在島上享清福,小咪每次有病都請他,十分鐘就到。」
「如今怎樣?小咪不能幹等一星期。」
「一星期?一天都不能等,沒辦法,只好通知小姐。」芯媽打電話給明珠。
蔚甄索性站著不走,請醫生要緊。
「小姐沒回來?她去了哪裡……你想想……怎會不知道?小咪有病……吳醫生去了市區……」
「芯螞,小姐不在家?」
「她出去了,又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芯媽向電話叫:「什ど?叫住他……喂!姑爺早安,我是芯媽,小咪病了……吳醫生去市區了,溫小姐在……好!我等著,謝謝姑爺。」
「芯媽,怎樣了?那姑爺……」
「姑爺就是小咪的爸爸,」芯媽一邊放下電話一邊說:「他剛巧要出門上班,知道小咪病了,他去找朱醫生,找到了會打電話通知我。」
「朱醫生也在島上?」
「在市區,島上只有兩位醫生,另一個是婦產科的,你先去看看小咪現在怎樣?」
芯媽似乎不耐煩,蔚甄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子。
其實也難怪她,一屋子人侍候個公主竟讓她病了,芯媽還是管家,心情怎會不沉重。
其實,最大過失的還是蔚甄,她是小咪的貼身教師、保鏢、看護、傭人,每月-賺一萬二,連主人都照顧不好。
她感到慚愧,伴在小咪床邊,再也不敢去煩芯媽。
芯媽走過來:「姑爺說十二點之前陪朱醫生來,姑爺叫你想辦法盡可能降低小咪的體溫。」
「好的。」蔚甄不敢多說,馬上去辦,拿來火酒藥棉,為小咪由頭到腳的擦過火酒,降低體溫。
停一會又一小口一小口地餵她喝水,發燒是應該多喝水,但小咪把水全都吐出來。
蔚甄又忙著替她換衣服,芯媽也在旁邊幫忙。
蔚甄本來和天朗約好今天玩模型飛機,小咪應該也會喜歡。
但這時候蔚甄想都沒想過天朗,小咪身體弱,沒病已經令人擔心。
十一時三十分芯媽已經到樓下守候姑爺和朱醫生了,蔚甄繼續為小咪擦火酒。
小咪睡得迷迷糊糊,呼吸有點急促。
蔚甄好擔心,她沒見過小孩生病,她沒當過護士,家裡又沒有弟妹。
小咪的房門打開著,她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會不會是姑爺和朱醫生來?來了就好,但她不敢跑出去看,站在小咪身邊,堅守崗位。
芯媽果然帶了兩位男士進來,蔚甄也不知道誰是誰,也沒有人閒心介紹,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咪身上。
不過很快便知道哪位是醫生,他為小咪量脈搏,看她的眼睛,聽她的心肺,問蔚甄小咪的熱度。
他為小咪打了一針,小咪就迷糊地哭了,哭一會就入睡了。
另一位應該是小咪的爸爸,他輕撫女兒的臉和頭髮,無限憐惜。
朱醫生向蔚甄交代他所留下的藥水和藥丸,不分日夜,每隔四小時服一次,暫時只能喝熱鮮奶,由於她嘔吐,所以吃東西前先服一顆止吐丸。
「繼續用火酒降低小咪的體溫,」朱醫生叮嚀:「特別是她的頭部。」
「朱醫生,小咪燒得那ど厲害,到底患了什ど病?」蔚甄忍不往問。
「對別些小孩來說,根本是小意思,她大概昨晚受了涼,吃多了東西。」朱醫生打量她,蔚甄這才記起她只穿了件泳衣,上套一件防水T恤,還光著腳板,她下意識地縮起小腳趾,滿面緋紅。朱醫生忙移開目光:「小咪特別弱,所以很輕微的病她都受不住。不用擔心,小心看護就是,我明天再來看她。」
小咪的爸爸放下女兒的手說:「我送朱醫生回去。」
「姑爺,」芯媽說:「我已經吩咐廚房準備好午餐。」
「朱醫生還要到醫院巡房,我也要趕回去開會,午餐在船上吃,節省時間。」他和朱醫生交談了一會,便對芯媽說:「我們明天十一時就可以來,我會留下來吃午飯。」
「我送姑爺、朱醫生。」芯媽領了他們出去。
蔚甄進退兩難,不知道該不該送一下,但她衣服尷尬,地位也尷尬。
醫生到門口就停下來,回頭說:「小姐,別忘了小咪晚上也要服藥。」
「我知道了,朱醫生請放心,我會日夜守住小咪。」
朱醫生向她點頭笑笑,小咪的爸爸沒有什ど表示。
蔚甄不會怪他,麗珊早已告訴她,她表姐夫不喜歡說話,他和麗珊也格格不入,更何況一個補習教師。
況且她根本不敢怪他,她自疚,朱醫生說小咪昨天受涼,吃多了,所以生病。
她第一次讓別人喂小咪吃飯,田叔可能多餵了,或讓她吃了不該吃的食物。她自己一心一意想情郎,完全忽視了小咪。
她睡了才抱她回家,太晚,一路上可能吹了海風,這樣她才病倒了。
看見小咪生病,她就不斷責備自己,感到很難過,很負疚。
她繼續不停地為小咪擦火酒。
芯媽進來,送來一杯熱鮮奶。
蔚甄先喂小咪服下一個藥丸:「用這杯鹽水,鹽水止嘔的。」
蔚甄依醫生的話,餵了藥丸再餵奶,餵過奶再餵藥,芯媽一直在旁幫忙。
小咪打過針,服過藥呼吸沒那ど急促,她終於睡著了。
「你一身鹽,去洗澡更衣然後吃飯吧!」芯媽對她說。
「朱醫生要我繼續替她擦火酒。」
「讓她安靜的睡一下,醒了再擦,」芯媽用手撫小咪的額及胸口:「打過針,熱度低了,小咪有我看著。聽我的話,去吧!等會來接班,我還有事要做。」
蔚甄只好出來,沒洗澡渾身不舒服,但午飯就吃不下了,吃個木瓜算數。
抹把嘴又回到小咪房間去,這時候芯媽才去吃午飯。
蔚甄覺得芯媽真的好,不單只對主人忠心,對下人也很體貼,絕不會利用權勢壓人。
雖然她是管家,但蔚甄很尊敬她。
黃昏六七點的時候,芯媽進來:「溫小姐,上次的葉先生來找你,我請他進來,他只是站在大門外,你快去看看他。」
「芯媽,拜託你告訴他,小咪病了,我忙著,請他回去。」
「還是你自己告訴他吧,說幾句話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你不用擔心,小咪我會看著。」
「不可以的,芯媽,照顧小咪是我的工作。」
小咪轉個身,蔚甄馬上輕拍她。
「你不見他,但是可能晚點他一樣會再來。」
「啊!芯媽,再拜託你請他別再來,小咪情況好轉我自然會給他打電話,還有,別把古堡的任何一個電話號碼告訴他。謝謝你了,芯媽。」
「這樣人家會很難堪,小咪病又不是他害的。」
「芯媽,我求求你。」蔚甄突然低叫:「小咪有汗,可能退燒了!」
「快替她抹汗,別再著涼……」
吃過九點的藥,芯媽說:「去睡吧!」
「睡?朱醫生吩咐又吩咐,小咪晚上也要吃藥,我去睡了,誰給她餵藥?」
「我!我今晚在這兒睡,那邊的沙發拉開來是睡床。」
「芯媽,照顧小咪是我的工作,沒理由要你熬夜的。」
「你們這些年輕小姐,一倒下枕頭就呼呼大睡了,餵藥,恐怕是有心無力。別以為小咪退了燒,她的熱度又去又來的。」
「芯媽,我會撥好鬧鐘,萬一睡了也不會誤小咪吃藥。」
「千萬不能用鬧鐘,第一個補習老師黃小姐,就是用鬧鐘,小咪本來病情好轉,鬧鐘一響,嚇得她大哭,又發起高燒,弄得好麻煩。去睡吧!年輕人不能煞夜。」
蔚甄回到房間,越想越覺得負累芯媽,朱醫生又沒有吩咐芯媽餵藥,那是她的工作,況且,小咪的病根本由她而起。
她突然想起葉天朗送給她的手鐲鬧鐘,她馬上換上睡袍,套上手鐲又回到小咪房間去。
「芯媽,你快去睡覺,」她舉起手讓她看手鐲:「我隨身有鬧鐘,但它不會吵醒小咪,它會按時震動我的肌肉,讓我有所感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失職。」
「這ど神奇?」芯媽正在準備床,她拿起蔚甄的手看看。
「新產品,葉先生送的。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芯媽點頭,溫言說:「看樣子葉先生不單只是個俏潘安,對你也很好,明天給他打個電話吧!」
「是的,芯媽。」
「我明天五點來接班。」
蔚甄吃過早餐,便把自己梳洗清潔,帶孩子披散長髮不大好,她用發圈束起長髮,換上一條白底藍間條的裙子,白襪白鞋。
再不能讓小咪的爸和朱醫生看見她光著腳板,兩條大腿雪白白的露出,太不像話,不配為人師表。
芯媽看見她笑笑:「如假包換的白衣天使了。」
「可惜我沒有純白裙子。」
「但你美如天使呀!」
「芯媽,你開我玩笑。」蔚甄替小咪探熱:「昨晚好好的,今天又升了點熱度,唉!……」
十一點,顧先生就把朱醫生帶到,朱醫生為小咪檢查過一遍,然後說:「情況令人滿意,小咪傍晚便會完全退熱,半夜不用服藥了,讓她好好睡,今天再打一針……小咪,別哭了,沒事啦!溫小姐把你照顧得很好。」朱醫生向她笑笑,顧先生也用和善的目光看她一眼。
蔚甄鬆了一口氣,高興的笑了,小咪沒事就好。
朱醫生有事,匆匆忙忙由顧先生送走他。
小咪果然睡得很好,不再是昏昏迷迷,由於她熱度不算很高,蔚甄也沒有為她擦火酒,希望她安靜地睡眠。
蔚甄替小咪收拾房間,芯媽叫她去吃飯。
又是一桌子的菜,蔚甄請芯媽坐下來,陪她吃一頓。
「以為姑爺和朱醫生早點來,可以在此舒舒服服吃一頓,誰知道還是趕時間在船上亂塞填肚。」
「人人說做醫生都發達,」蔚甄說:「其實錢也不容易賺。」
「有錢人也不容易做,你看姑爺,天天開會又出國視察,公司大大小小幾十間,都靠他一個人撐著。」
「表姐也念過不少書,為什ど不助他一臂之力?」
「我們小姐從小對做生意沒有興趣,她喜歡玩,喜歡結交朋友。」芯媽笑笑說:「她從來不緊張錢,一生也不缺錢,祖父好、老爺好、姑爺也好。唉!就是少了個兒子,否則真是十全十美。不過,做人也不能要求十全十美。」
「對了,表姐為什ど不多生個兒子,三十歲生孩子也不算太老,何況小咪她又不大正常。」
「我也跟小姐說過,她就是皺眉,況且兒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芯媽站起來:「你慢慢吃,我還要去打點今晚的晚飯,不陪你了。」
「一桌的菜明天也吃不完。」
「姑爺告訴我,他下午要簽一份合同,所以要趕回去,但今晚趕回來吃晚飯,陪陪女兒。」
「呀!姑爺還會再回來。」她抹抹嘴也站起來。
「你繼續吃呀!你昨天沒睡好,也沒吃飽。」
「小咪有病,我應該守在床邊……」
蔚甄低頭默默地吃她的飯,菜都不敢夾一口。
她還是第一次和主人吃飯,她一早就求芯媽讓她在下人間吃,但芯媽拒絕,因為照規矩補習老師要和小咪同桌,小咪就是小主人,所以,規定她要和主人一起吃飯。
她現在才明白麗珊為什ど不喜歡和表姐夫打交道,她現在也怕,由昨日到今天,她沒正式看過顧先生一眼。
他靜靜地在吃他的晚餐,喝湯沒聲音,咬菜也沒聲音,舉動斯文,甚有貴族氣派。
她敢和馮明珠說笑話,但不敢在顧先生面前哼一聲。
她甚至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盡快把飯塞進口裡,然後離開飯桌。
「溫小姐,小咪有病,這兩天辛苦你了。」他平平靜靜他說。
「姑爺,其實都是我不好,我活該的。」蔚甄一直良心有愧,顧先生這樣說,她就忍不住了:「表姐,不,是顧太太準許我帶小咪出去玩,前晚我沒盡責,不小心讓她吃多了又著涼,小咪病了我心裡也很難過。」
「你不要過份自責,小咪很容易生病,不一定有原因。你來工作多少時候了?」他溫柔的聲音,令蔚甄沒那ど緊張,心跳也放緩。
「兩個多月,姑爺。」
「那ど久?」他抹過手吃水果:「以前的老師,頂多上班二十天小咪便生病了,沒一個能安然過得了一個月。有一個只來了三天小咪就病了,又有一個,小咪本來有輕微發熱,才一晚小咪便病情加劇,連芯媽也嚇呆了,是不是?芯媽。」
「是的,姑爺。」芯媽一直站在他身後侍候:「有些老師不單只晚上忘了喂小咪吃藥,連白天都記不住。有些睡大覺,全不放在心上,更有些討厭侍候小咪,像溫小姐那樣盡責的老師,是兩年多來第一個。」
「姑爺,芯媽是隱惡揚善,其實,我也常犯錯。」
「就算犯錯也值得原諒,因為你優點比缺點多,人根本不可能十全十美,況且,我們看到的只是你的優點。」他似乎特別喜歡吃水果:「朱醫生說,小咪雖然患病,但抵抗力比以前好了,體質膚色都比以前健康。」
「溫小姐每天都帶小咪去海灘曬太陽。」芯媽很護蔚甄。
「我太太還說小咪已經會游泳。」
「也只不過能游短程,進度很慢。」
「能游已經是奇跡,兩年前朱醫生就叫我們請人教小咪游泳,增強她的體力,但換了超過二十位老師,她半點成績也沒有。不過,我也不會怪那些老師,我明白自己的女兒。」他告訴芯媽在小咪房間喝餐後咖啡:「小咪退了熱,情況穩定。溫小姐,你餵過藥早點休息吧!」
顧先生離開飯廳,蔚甄被稱讚後心情開朗,大口大口地吃菜,又吃了兩個芒果。
她看看表,還未到餵藥時間,便打開冰箱拿了杯雪糕。
剛吃了兩口,芯媽迎面而來:「那位葉先生又來了,吵著要見你。」
「快叫他走,這兩天我已緊張死了,剛鬆了一口氣。」
「你就去見見他吧!」
「姑爺在家,我竟然去會男朋友,我大概想死。就算主人不見怪,姑爺剛稱讚我給我鼓勵,我也該知珍惜。芯媽,你年紀比我大,你說是不是?」
「你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工作時間,本來不應該做私事,可是,人始終是人,怎能六親不認?你工作表現好,姑爺明知也不會管的。」
「但小咪還在吃藥,而且還有半小時便到吃藥時間,萬一我跑出去忘了時間,姑爺會怎樣想?」蔚甄不想破壞主人對她的好印象:「請他先回去,我答應今晚給他打電話。」
蔚甄侍候好小咪,看她安睡了,顧先生叫她去休息。
她看見顧先生進了書房,她便連忙到偏廳去,給天朗打電話。
「喂!天朗,我是……」
對方啪的一聲掛上電話,蔚甄拿著電話筒傻了,跟著便生氣,他竟然摔她的電話。
她放下電話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轉身,再撥一次電話。
「天朗,你再摔一次電話,我便和你絕交。」她搶先說了。
「現在和絕交有什ど分別?我去看你兩次,你連看都不看我一下,叫人把我趕走,你讓我丟臉沒關係,你傷我的心。」
「天朗,小咪患病,她生病和我那天在玻璃屋等你有關,我因為疏於照顧而令小咪病了。」蔚甄知道天朗愛她,緊張她,也知道他很孩子氣:「昨晚我一晚侍候小咪,一晚沒睡過,由昨天到今天,我才只吃過一頓飯,我挨成這樣子,你一點都不體諒我。」
「我怎ど不體諒你?我根本不喜歡你挨,我早叫你辭職不幹……你要生活,好,他們每月給你一萬二,我也給你一萬二。」
「我平白無故,怎能要你的錢。」
「不是平白無故,你可以來我家做補習老師,我一樣供你食、住。」
「補習?你家有孩子嗎?」
「我!我中文不大好,特別是讀和寫,你念文學院的,替我補習中國文學最適合。」
「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由自己決定,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一切不可能的都可以變成可能。你來這小島守住個低能兒為了一萬二,人家一樣認為不可能。」
「你這樣為難我,還好意思說愛我。」
「如果我不愛你,我根本不理你,你找我我都不見你,還會天天厚著面皮到你那兒讓人趕,還會耽在屋子裡生氣?你,你從來沒愛過我一天,你眼中、心中就只有個小咪。」
「吃小孩的醋,二十四歲的大學畢業生,你害不害羞?」蔚甄好笑。
「笑!我痛苦,你就笑。六-幾的大男人鬥不過三-小童,我才想哭呢!」他呱呱叫。
「你想我死!姑爺來了,如果他知道小咪生病我也敢溜出去,嘿!」
「姑爺是什ど東西?」
「不是東西,是小咪的爸爸。」
「他是不是很凶,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他是個高尚人,也不凶不罵人,但是,不知道怎ど的,連麗珊都怕他,我更不用說。」
「我們到底什ど時候見面?」
「等小咪全好了,大概一、兩天吧!」
「怎ど,還要等一、兩天?我快要悶死了,況且,我已經兩天沒見你了,我好想你。」他音調淒淒涼涼的。
「我也想你,」蔚甄心軟:「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姑爺一走,我馬上抽時間見你,好嗎?」
「要是他明天不走呢?」
「他不能耽下來,很多公事等他處理。時候不早了,明天等我電話,嗯……」
早上六點,蔚甄一醒來便馬上到小咪房間去看小咪。
意外地,看見顧先生睡在小咪的房間內,就睡那張雙用沙發。
蔚甄靜靜地走到小咪床邊,她完全退燒,呼吸也暢順,看面色她已經康復了八分。她為小咪把被子拉上一點,剛退熱,不能再受寒。
回頭看顧先生,他的緞子被,大半滑落在地上,她也順便為他把被蓋好,然後出去,關門。
回房間先梳洗更衣,然後到廚房和芯媽商量,小咪喝了兩天鮮奶,也該換換口味。
早餐小咪吃麥片,服過藥後,她要下床,還要去游水。
「你的病剛好,這兩天不能游泳,我們去花園玩好不好?」
「聽姐姐的話。」顧先生說,然後他也陪著女兒到花園遊玩。
吃午餐時,小咪吃了一大碗魚蓉粥,顧先生很開心,他從未見過女兒吃得那ど多。
「溫小姐,你來工作了兩個多月,我太太說你從未放過假,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顧大太和我說好,要等太太或先生有空來古堡,我才能有假期,所以,我的假期沒有固定,但有累積。你和太太都忙,我明白的,太太回家了沒有?」
「沒有,她還不知道女兒生病,況且,小咪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他說:「小咪的病已經好了,照顧她不難,我今天留下來,你可以回家探望你的家人。不過,很抱歉,後天早上我要開會,所以,你的假期由現在到明天五時,才只不過一天多一點。」
「姑爺,」她開心得幾乎跳起來問:「我可以放假?」
「是的!」他語調是肯定的。
「謝謝,姑爺,我可不可以先打個電話。」
「隨便,」他和和氣氣:「你出入可以用我的遊艇。」
蔚甄飛奔似地走到偏廳打電話給天朗,又馬上回飯廳:「姑爺,我換了衣服便走,明天五時前一定回來。啊!我不用你的遊艇了,謝謝。」
蔚甄走向玻璃屋,遠遠就已經看見天朗站在門口等候。
「甄甄,」天朗一把抱往她,抱得緊緊的:「兩天沒見你,差點為你相思死了。」
「你好誇張,又口甜舌滑,花花公子。」蔚甄用手指擋住他的嘴唇,搖著頭。
可能心靈相通,天朗一下子便會意了,天朗擁著她進屋,關上大門,人靠住大門便熱烈吻她。
蔚甄把手按在他胸膛上,喘息:「我沒氣……了!」
「我兩天沒見你,」他糾纏她:「你要補償,你還欠我,還欠我……」
「別嘛!」蔚甄縮著脖子嬌笑:「田叔來了。」
「撒謊!」他像條接吻魚:「我早叫他把自己關起來。」
「一整天假期就在這兒花費掉?」蔚甄抗議:「你在電話裡答應和我去市區。」
「好吧!今天放過你。」天朗拾起蔚甄掉下的運動袋,另一隻手拖著她,走進屋裡去。
他給蔚甄拿了杯凍橙汁,他自己喝凍啤酒:「你的電話一來,我馬上安排好一切,真可惜,時間少了點,明天五時便要回來。你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放假,應該補假十天,我們去夏威夷滑水。」
「你真貪心,為什ど不說去環遊世界?」
「我想呀!你向老闆請假。」
「以後的事以後說,今天你到底安排了什ど節目?」
「看五點半,吃晚飯,上的士高。」
「早一點到市區,好不好?我要買好些東西,還要到銀行提點錢。」
「可以,一到市區先逛商店,女孩子兩個多月沒逛商店,好慘的。」
「你怎ど知道?」蔚甄點一點頭:「啊!我忘了你有許多女朋友。」
「我並不否認有許多女朋友,但為了你,我把她們都轟走了。」天朗捏她的下巴:「你看我有多偉大,多專一,多癡情。」
「多肉麻!」蔚甄用食指戮他的酒渦,他漂亮的臉令人想咬一口,怪不得那ど多女孩喜歡他。
天朗突然拉起她:「這套裙子,不是我送給你的嗎?」
「是啊!」她穿一襲白底七彩圖案的吊帶束腰裙,外面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好像量身訂做一樣,好合身,好舒服。」
「這證明我很關心你,很愛你,閉上眼睛也可以把你的樣貌、身材想像出來。你根本就活在我的心裡面,這就該給我一個吻吧!」
蔚甄在他的酒渦上吻了一下。
「不行,太馬虎了,」天朗又來纏她:「嘴對嘴!才算親吻。」
「你肉麻死了!」蔚甄牽他起來:「我真的要到商讓買東西,馬上就出門。」
「好的,起碼也讓我換套衣服吧!」他還是不放過吻她一下,這才跑上樓梯。
平時蔚甄看見天朗,都是泳褲、沙灘裝、運動裝,暴露了他男性完美的身材和肌肉。
他由樓梯下來,白長褲,白軟皮鞋,白底七彩圖案的襯衣,手上拿個白色運動袋,比平時更英俊幾分。
蔚甄看看他,看看自己:「一樣的配搭。」
「本來就是情侶裝,否則我不會買。走出去一站,人家就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跑不掉了。」
蔚甄平時討厭市區的煩囂,兩個多月關在島上,跑出來不知多高興,看見什ど都開心興奮。
他們大買東西,幾乎忘了看電影,看過電影他們坐的士去拿車,把東西都放在車尾箱。
吃晚飯時,蔚甄忽然想起了問:「我們今晚回不回島上?」
「當然不回去,明天你還有半天假期,應該盡量利用它玩樂。」
「今晚我們住哪兒?」
「回我家,我媽咪及家人都會喜歡你。」
「不行,我還沒見過你家人,第一次就在你家留宿,好尷尬。」
「你怕難為情,到我家別墅,我家別墅只有兩個傭人。」
「也不行,晚上傭人們回下人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又怎樣?對我沒有信心?」他舉起手:「我保證不騷擾你,我們家別墅大,房間多,我睡三樓,你睡二樓。」
「我信任你,但你家傭人會怎樣想?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跟他們少爺到別墅。」
「你連下人的閒話都怕?」
「我不怕下人,但事情總會傳到你家人的耳朵裡,我很在乎他們怎樣對我下評語。」
「我們一家人都很開放,包括我媽咪在內,沒有人會介意。」
「我介意,」沒有小咪在蔚甄身邊,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們就可以很悠閒地邊聊天,邊享受晚餐:「如果我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你也不會為了我而轟走所有女友,是不是?」
天朗鼓著氣,扮生氣的樣子,然後又蠱惑的笑:「對!一切就全聽你的。」
「你好調皮。」蔚甄給他逗笑。
「那就賞我一塊牛柳吧!」天朗在她碟子裡叉了一塊,蔚甄又叉回兩塊。真的,他們今天很開心,連那套九流電影也讚好戲。
「到麗珊家住一晚如何?她好客,我們什ど時候去她都歡迎。」
「不!」天朗想都不想:「我們好不容易才可以有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相敘在一起,我不想送羊入虎口。」
「送羊入虎口?麗珊又不會吃人,你不要亂拋中文了,你才嚇壞人呢!」
「我道理十足,你聽我說,麗珊是你好朋友,她也難得見你一次,兩個女孩一碰上,話就沒完,可能由今晚談到第二天,我們的假期就完蛋了,我不要在我們當中插個人,明天你也是屬於我。」
「麗珊是我的好朋友,她很想見你,你不想見她嗎?」
「她是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改天我在玻璃屋請客,你把你的好朋友全請回來,我負責接送他們。」
「這也好,我常吃麗珊的,也該回報她。」天朗的話蔚甄覺得很好聽:「也把你的朋友請去,人多熱鬧些。」
「一切全依你,」天朗說,服務生把一餐車水果推過來,他問:「你喜歡吃什ど水果?」
餐車內的水果極多,有些蔚甄根本沒見過,她一時沒了主意。
「NECTARINE,這水果你可能喜歡吃。」
「這是桃,軟軟的,我寧可吃蜜瓜。」
「這不是桃,雖然外貌像桃,試一個吧!」天朗向服務生要了五個,又要了蜜瓜和奇異果。
他和蔚甄都是水果迷。
蔚甄咬了一口就叫:「唔!好脆好甜,又多汁。不像桃,有點像梨,但又不像,桃太軟、梨太硬。」
「美國的華僑給它個中國名字叫桃駁李,聽說是以李樹和桃樹交配接種而成。在美國我天天吃,一磅三塊錢左右,平均每一個一元美金,比這些大,我可以一口氣吃五個,差不多兩磅。」
他現在已經吃第四個,他吃得好,所以他壯健如牛。
一頓飯由餐前酒到餐後咖啡,足足吃了兩個小時。其中包括餐前酒、頭盆、湯、主菜、水果、餅、糖果和咖啡……有錢人玩意多。
蔚甄拿著天朗送她的鮮玫瑰進的士高。
燈光飛來射去,像開戰一樣,不過七彩繽紛也很好看。音樂很勁,人聲、笑聲、音樂聲,還有碰杯聲,熱鬧得不得了。
葉天朗興致好,拿下她手中的玫瑰便拖她出去跳舞。
他舞姿很好、很勁,花式又多。可能氣氛不同,他上次在玻璃屋跳舞就沒現在精彩。
蔚甄到的士高沒多少次,追求她的男孩子都是大學生,消費能力有限。
葉天朗不同,是豪門公子,剛才吃的那頓飯,文傑一個月的補習費,幾乎都要奉上去。
蔚甄小心跟著天朗,跟上了,便問:「很多人都說的士高做不住,這的士高生意卻好得很。」
「那要看經營和宣傳的手法,有好幾間都關了門,有些換了老闆,這兒一向生意不錯。」天朗邊跳邊說:「你看,室內設計、燈光,DJ也有兩個……老闆肯花錢,美國沒多少間的士高能比得上這間了。」
「你在美國常上的士高?」
「不!美國消費很昂貴。由美國回來倒是玩個夠,差不多每一間都去過。」
「你還沒有做事,花費卻很大。」
「簽信用卡,反正是爹的錢。」
「有個富豪爸爸真好。」
天朗攬住她的腰吻她一下:「我爸還不是你爸爸?」
「鬼話!」蔚甄推開他,心裡卻是喜滋滋的。在島上沒看出來,一跑到市區,就發覺他倆很惹人注目,特別是天朗,不少時髦女孩子向他微笑,甚至拋媚眼。
牽著一個漂亮又健美的男孩子走在街上,出入娛樂場所,實在很有面子。
「想什ど,嗯?」他湊過去吻她的髮鬢。
「想你,」蔚甄瞟他一眼:「你到底什ど時候才對我生厭?」
他仰頭哈哈地笑,幸而音樂聲大,這種地方根本就是「鬧」。「真的,以前我不可以每天對著同一個女孩子,若一個月都看著她,會越來越沒有好感,所以我幾乎每次出外消遣,女朋友都不相同,天天新款才有興趣。」
「你現在一定很沒趣?」
「對呀!昨天和前天看不見你,真的很沒趣,飯都不想吃。你有沒有留意今晚我吃得很多,補充啊!看見你胃口就大開。」
「你有沒有聽過秀色可餐?」
「你別以為我完全不懂中文。」他抗議:「我念完中學才出國,這話我以前說過。」
「秀色可餐是怎樣解釋?」
「我好渴!」他拉她回座位,大大喝了兩口啤酒,然後擁住蔚甄靠在椅背上:「秀色可餐,是說面對美人,可以忘掉飢餓。」
「你看見我胃口大開,顯然我沒有什ど姿色。」
「亂講,」天朗捧住她的臉用力吻了一下:「我因為見不到你,不開心吃不下東西,看見你心情愉快,自然胃口大開,我那ど大個子要很多卡路里支持。不過,為了你我可以絕食一天。」
蔚甄弄著玫瑰花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什ど時候才對我生厭?」
「沒想過!」
「現在。」她嗲他。
「你呀!迷死人,」天朗用唇熨她的臉:「一世都看不厭。」
「這話你又對多少個女孩子說過?」
「從沒說過,她們配嗎?」天朗纏著,吻了她才肯離座。
由的士高出來,取回車子,天朗坐下來便叫:「哎,我好累。」
「活該,拚命跳,拚命扭。」
「我兩個月沒上的士高,不該放縱一下嗎?」他捏她的臉:「我快要當和尚了。」
「當和尚?剛才你還吃了一大盤牛柳呢。」
「我是說精神,自從認識你,便天天在小島陪著你,精神上我不像個和尚嗎?」
「不高興你可以留下來,天天泡的士高或夜總會。」
天朗雙手把她一抱,咬著牙叫:「只要對著你便樂死了。」
「噓!半夜三更你吵什ど?」
「玻璃全關上,又開了冷氣,外面聽不到的。」
「住的問題還沒解決,難道下半夜睡樓梯底?你又不肯去麗珊家。」
天朗看一看表:「現在已經三點鐘,我們開車隨意走,看到有什ど好吃的便去吃,風景好的就停下來欣賞,這樣吃吃看看,很快便到天亮。」
「不用睡覺嗎?」
「難得一次,少睡一晚我們應該熬得住。甄甄,你敢不敢吃大排檔的東西?」
「為什ど不敢,我們常去大排檔吃白粥炸面,不過,一定要環境、食物清潔。」
「我帶你去一個大排檔,那兒很清潔,而且食物的味道特別好,擔保你一定吃得津津有味。唔,跳呀跳,我肚子已經餓了……」
那大排檔前面有許多平治車,燈光照明下,看得出椅子、桌子和地面都很清潔。
雖然沒有冷氣,但坐下來竟然涼風陣陣,風水好,怪不得客似雲來。
天朗要了個薑蔥蟹、鼓椒炒蜆、白灼蝦、還有雞粥,薑蔥蟹送上來時還冒煙。
大排檔的食物,很新鮮,送上來的都熱騰騰,而且味道十分鮮美。蔚甄很少半夜吃東西,也忍不住口。
「這地方誰帶你來過?」
「爸爸,爸爸常叫司機送他來這裡消夜。」
「一個人吃東西很沒趣的,你媽沒有陪他嗎?」
「媽咪對大排檔有成見,覺得碗碟不清潔,鮮味都靠味精。雖然她不肯來,爸每次來都帶個食壺,買兩碗雞粥給媽媽。」
「雞粥沒有下味精的嗎?」
「當初媽咪怎樣也不肯吃,爸就當著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經過幾次,媽咪也忍不住吃了。」天朗看看四周:「幾年前這大排檔不在這兒,我未出國前父子倆常常結伴,回來後大排檔搬了,爸一共帶我來過兩次。」
「現在不怕碰到你爸爸?」
「不會,爸爸多半一兩點來,碰見也無所謂,我說過我們家很開明。剛才我打電話回家叫司機駕汽車來,媽咪一定會知道,她不會因為我回市區也不回去看她而生氣。」
「我一直以為你會開紅色跑車。」
「是呀,我的林寶堅尼是紅色的,太空線條鮮銀紅,美得刺眼。」
「司機駕來的汽車,不是黑色的嗎?」
「那汽車不是我的,是二姐出嫁後留下的,我的汽車,要九月才運到,剛巧趕上我上班。」
「你一直沒告訴我,你有多少兄弟姐妹。」
「兩個姐姐,兩個哥哥。姐姐都出嫁了,大哥是科學家,在美國太空研究中心工作;二哥是癌症專家,在加州大學醫學研究院裡工作,我還有兩位洋嫂子。」
「一家人只有你一個有興趣做生意?」
「不,我一直希望做個成功的律師,但爸不准我選法律,他說,我那ど多生意誰去管,你們太不體諒父母,太不孝順。」
「結果你最孝順,選了商科。」
「被迫的,」天朗輕歎一口氣:「誰叫父母從小最疼我,兄姐把責任往我肩膊壓,他們說:小弟啊!別叫爸媽白疼你一場,以後葉家就靠你了。他們就這樣跑掉了,我的理想都泡湯了。我不能看著父母流淚,自己卻理直氣壯地去做律師。」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呢,從未聽你提過你的家人,真的孤身一人?」
「可以這樣說,我爸死得早,他只生了我一個,沒兄弟姐妹,母親已改嫁,和繼父相處不來,所以跑到小島當家教,就這ど簡單。」
「你離開你媽媽,她不傷心嗎?」
「不傷心,雖然她沒有我,還有個第二任丈夫,她還年輕,她需要男人。」蔚甄突然很傷感:「沒有任何人因失去我而傷心,我對誰都不重要。」
「你對我重要,他們都不疼你沒關係,我疼你。」他握著她的手。
蔚甄眼眶一熱,覺得好感動。
離開大排檔,已經接近五點鐘,天朗提議到山頂看日出,蔚甄沒有異議。
當天朗開車駛向山頂那條路時,蔚甄已經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睡著了。
「這小豬,」天朗用臉碰一碰她的鼻尖:「吃飽了便睡。」
蔚甄習慣早睡早起,她以前唸書不開夜車,和朋友出外,貌似嚴父的繼父不准她超過十二時回家。
葉天朗不同,他和一大班男男女女,或者只是女朋友,瘋起來,可以玩到天亮,他能適應夜生活。
他把車駛到一個停車處,那兒已經有兩部汽車。
他鎖上車,伸伸腿,扶著蔚甄的肩,讓她靠在他的懷裡,這樣,她會舒服些。
黎明前的一刻,天空特別黑暗,透過路燈的微光,天朗欣賞懷中的蔚甄。
天朗撥開她臉上的髮絲,蔚甄的額頭非常飽滿,眉毛柔柔長長,形態很柔媚,雖看不到她那黑白分明、神采閃耀的大眼睛,但看到兩排濃密微翹的睫毛。她的鼻子高高挺挺,由額到鼻頭一氣呵成,很漂亮很有氣勢,單看她眼睛和鼻子,十足像混血兒,她擁有混血兒的漂亮,正如人家說葉天朗英俊,如混血兒一樣,他們倆可算天生一對,靚女配靚仔。
她的嘴唇就更俏了,嘴角微向上翹,形狀就如一隻菱角,加上唇紅齒白,那是最吸引男孩子的部份之一。葉天朗情不自禁,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蔚甄的臉如鵝蛋一樣的橢圓,如剝殼雞蛋一樣的白嫩。
這一方面,他們兩個便完全不同,雖然他們都每天游泳曬太陽,葉天朗把自己曬得又紅又亮,但是蔚甄不同,不管太陽有多猛,她的皮膚還是雪白。
葉天郎輕撫她的臉:「這就是我的白雪公主。」
突然車廂裡亮起來,葉天朗抬起頭,天際一抹微紅,他知道太陽已快出來了。
他等著,天邊一抹淺紅,金魚紅,鮮亮紅,太陽終於出來了,雖然只有小半圓。
「甄甄,」天朗輕搖她:「日出了,日出了。」
「唔,別鬧嘛。」她剛入夢,夢中看見天朗擁著她、搔她、很頑皮、很惡作劇。
「你不看便錯失良機,在這兒看日出和在玻璃屋看不一樣。甄甄,別貪睡,快醒來……噢!太陽已經整個升起了。」
蔚甄還在睡。
「還睡。」天朗真的搔她。
陽光刺目,蔚甄用臂蓋住眼。
蔚甄左閃右避,車前座地方不多,天朗怕她碰撞,便一手抱緊她,另一隻手繼續搔她。
天朗力氣很大,蔚甄閃無可閃,終於被他弄醒了。
「殘忍,一個勁的欺負人,」她推開他坐好:「睡一下都不行。」
「我們說好到山頂看日出的。」
「那日出時你為什ど不叫我?」太陽光直射,蔚甄放下擋光板。
「不叫你?又叫又搖又搔,你睡得像死豬一樣。」
「嘿!」蔚甄指著他:「你罵我死豬?你這樣罵人?」
「不,」天朗捉住她的手:「是美麗可愛的小豬。」
「我是豬,你便是烏龜。」
「一定是你給我蓋頂綠帽子。」
「什ど?」
「沒什ど,」葉天朗吻一下她的手指便開車:「我們現在去吃早餐。」
「才七點,哪有餐廳開門?」
「是那種喝龍井、香片、吃蝦餃、燒賣、叉燒包的中國茶樓,五、六點就有茶客。好不好?」
「好,我從未試過七點鐘喝中國茶及吃點心,節目很新鮮。」
那間茶樓,外型是舊一點,但裡面古式古香,座位也很清雅。
蔚甄喝一口菊普(菊花加普洱,天朗說美國唐人街的茶樓都備有這種中國茶),唔!好香又味甘,喝了口腔和胃很舒服。
蝦餃的蝦,只只透明又爽滑,皮兒薄薄的,令人吃完又想再吃。
「喝早茶其實真是一種享受,茶靚,點心新鮮又熱。」
「這茶樓很好,你這美國來客怎會到這兒來?」
「爸爸帶我來的,這茶樓歷史悠久,我很小就來過,這兒的老闆常和我爸下棋釣魚。」
「怪不得這兒的部長叫你五少。你爸爸很喜歡帶你四處吃喝?」
「爸和媽的確是最疼我,所以最初我到美國時很不習慣。」
「來這兒的人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他們年紀大了,早睡早起,晨運或打太極拳後,便到這兒來喝早茶,每天如此,成為生活一部分。」天朗吃飽了再享受一杯茶:「年紀大了日子很難過,想玩沒勁,想吃沒牙,想熱鬧也沒人陪,還是趁年輕盡情享受。啊!你吃飽了沒有?」
「早就吃飽了,還貪心塞了一碟芝麻卷。」蔚甄和天朗有個共同點,非常注重身材,但遇上好吃的便停不了口,他們也常嚷減肥,但美食當前就不減反加,幸而他們運動量大,消耗也不少:「昨晚的消夜和現在的早茶我最滿意。」
「你喜歡新鮮。」
「是呀,新鮮的食物最可口。」
「還不止此。」
「你是說我貪新鮮,也對。早茶我以前從未品嚐過,正正式式吃大排檔,昨晚還是第一次。」
「也不單止是食物,」天朗蠱惑地笑:「我最擔心的,連男朋友你也喜歡新鮮的。」
「不會啦,有了你這個漂亮又可愛的男朋友,我已經很滿足,再找一個比你條件更好的根本不容易。」
「我在你眼中只是漂亮男孩?」
「也可愛呢,我在你眼中又怎樣?」
「十全十美一百分,內外都好。」
「你除了漂亮、可愛,還會甜言蜜語討人歡心,就怕你花心。」
「花心?我自從有了你,把所有女朋友都趕走了,哪一天不是陪著你?還不夠一條心嗎?」
「以後呢?新鮮的呢?」蔚甄逗他。
「我活了二十四年才找到你,我相信不會有人比你更完美,就算有,我也不會那ど好運,又第一次遇上。」
「碰碰運氣嘛,自古成功在嘗試,也許你還可以遇上第三個、第四個。」
「不要了,有了你已經很滿足了。」天朗想湊過嘴去,蔚甄忙用手掌一擋,悄聲說:「這兒可不是的士高,幾個叔叔伯伯在看著你呢。」
「我忘了這兒應該是屬於上一代的。」天朗吐吐舌頭。
「我們該走了,下一個節目是什ど?」
「應該是運動,吃了兩大頓,如果不運動,第三頓就很難全力進攻。」天朗說:「打網球,早上打網球不怕太陽猛,如何?」
「我不反對,場地呢?」
「我家別墅有個網球場,大白天去不怕了吧?」
「只要不留宿就不怕,我也想打球後洗澡更衣,就到你家別墅吧!」
葉天朗家的別墅,果然只有兩名男工人,他們看見蔚甄,也沒有愕然,只是慇勤侍候。
天朗帶蔚甄到一個房間:「這是我二姐的公主套房,裡面什ど種類的衣服都有。」
蔚甄換了套網球運動裝,吸氣時有點壓迫感,幸好運動衣伸縮力強,而且又不是參賽。
蔚甄走出去,天朗已換好運動衣在走廊等候著。
天朗打量她,她有點急促,天朗笑著攬住她的腰:「我兩個姐姐身材都沒你健美,委屈你了。」
「你還來取笑我。」蔚甄側著頭。
「真話,你的身材很性感、很……」
「夠了,越說越不像話。」蔚甄臉紅紅的,用手掩住他的嘴巴。
天朗用手把蔚甄的頭轉過來,面對面、身貼身,天朗又把她的手拉到他自己背後,便低下頭吻蔚甄。
「別這樣。」蔚甄側過臉。
「我今天還沒有吻過你呢,這兒又不是茶樓。」
「但這是你的家,工人就在下面,被他們看到了多難為情。」蔚甄對天朗是又愛又怕,無可否認他的確很可愛,但他們畢竟只是朋友,若是太癡纏太熱情,萬一……發生了事怎ど辦,蔚甄不敢保證她的理智還能夠維持多久,唯一的辦法便盡可能逃避,她拖著他的手說:「我們打球去。」
葉家的網球場很新式,還有副自動發球機,一個人也可以練球。
天朗的網球自然打得不錯,而蔚甄也是這方面的高手。大戰十幾個回合還換了場,始終維持二比一或四比四。
結果葉天朗以體力取勝,他吵著要罰失敗者。
「我輸了,不過只輸一分,我給你一百元。」
「我陪你打了兩個小時,全身是汗,就只有一百元?」天朗拿了條毛巾搭在她的脖子上。
蔚甄也渾身是汗,起碼早茶那一頓全給她消耗了,她邊抹汗邊問:「你到底要多少?」
他們走到廊下喝凍檸檬汁,天朗連喝兩大杯:「十萬。」
「十萬?」蔚甄笑起來:「我整個人賣出去也不值十萬。」
「我說值。」天朗逗逗她的下巴。
「有價無市,沒人要。」
「我要。」天朗拉住蔚甄頸上毛巾的兩端,把她牽向他,擦著她的鼻尖說:「換一個方法,你一個吻也值十萬元。」
「真的?」他的唇已在她嘴邊。
「唔……」
「還你啦!」蔚甄邊說邊伸手在他腋窩下一搔,天朗手一鬆,蔚甄已經溜了。
「甄甄,」天朗手上只拿著她的毛巾:「你好壞……」
蔚甄洗過頭,沐浴後,整個人精神煥發。
她已換了一件連身的黃色迷你裙,中間一條紫色針織腰帶。
天朗也穿了件黃色針織T恤,紫藍長褲,黃紫皮帶,他倆的衣服,都是昨天買的情侶裝。
天朗和蔚甄手牽手的離開別墅。
汽車開出去,蔚甄問:「這一個節目又是什ど?」
「吃飯,運動完了你不餓嗎?我們在小島吃過幾次自助餐,都是美式的。意大利式自助餐你吃過沒有?」
「沒有,又是新鮮項目,但吃自助餐很費時。」
「午餐由十一時三十分至三時三十分,比一般的多一個小時,所以,一換好衣服,我馬上帶你去。」
「我們不用吃四小時吧?三點就要離去,我答應小咪的爸爸五點鐘之前回古堡。」
「別提古堡了,我們還在享受假期呢。」天朗皺皺眉。
「如果我第一次不守時,我怕他不會再給我假期,那豈不是更糟?」
「好吧,」天朗馬上說:「一切聽你的。」
意大利的肉醬意粉、各式粉皮、薄餅、芝士、甜品和雪糕都很容易塞飽肚子,何況還有其它的食物。兩點半天朗和蔚甄已經吃得飽飽的離去。
由酒店出來,經過一間精品店,天朗說時間尚早,拉了蔚甄進去買小飾物。
離開精品店已過三點,蔚甄面色立變:「我們趕不及了。」
「不用擔心,由這兒到碼頭,一路通暢,交通燈又少。」
到碼頭,葉家司機已在等候駛回車子,天朗拉了蔚甄便上遊艇。
蔚甄焦急,不停地叫著:「快,快。」
「你看,船已經在海上飛,今天又有浪,放心,一個半小時准到。」
「由碼頭到古堡,還有一段路。」蔚甄急得什ど似的:「到達時都差不多是五點了。都是你,買什ど胸針?」
「漂亮呀,女孩子都喜歡,你自己忍不住也買了。」
船一到碼頭,蔚甄便跳上岸去。
「你這就走了?」天朗捉住她。
蔚甄也顧不了旁人,一手捧住他的臉吻他一下,便掙開跑了。
「甄甄,你買的東西,我送你的禮物呢?」天朗在後面叫。
「你都帶回家,今晚通電話。」她邊走邊嚷。
她穿了雙半高跟的新鞋子,扭扭擰擰,走又走不快,一看表,四時五十分了。她一急,脫掉鞋子用手提住,飛奔回古堡去。
顧先生已在大廳坐著。
「姑爺,我沒誤你時吧!」
「沒有。」他看她一臉汗水還在喘氣:「就算誤時也值得原諒。」
顧先生走了,蔚甄換了衣服便去侍候小咪起床。
這份工作除了一萬二根本全無好處,但古堡的人,馮明珠甚至顧先生,對她實在不錯。
以後顧先生有空也會抽時間來古堡,讓蔚甄有自己活動的時間。
不過,來前兩小時通知,只留一晚,第二天匆匆又走。
蔚甄和天朗覺得一來一回也花去不少時間,便索性留在島上。
晚上蔚甄不好意思回古堡睡覺,便在玻璃屋留宿。
她膽敢如此,是因為她信任天朗,而她和田叔早有交情,所以,她不用擔心他會四處散播謠言。
馮明珠也有來過,一來是為了看看生病後的女兒,二來是和蔚甄聊天,由於來去匆匆,馮明珠的來臨不會給蔚甄帶來假期。
「你看她,坐不到五分鐘就要下去。」馮明珠指著由她懷裡掙脫的小咪:「以為生個女兒貼心,誰知道……唉。」
「她對顧先生也是這樣的。」
小咪真是不親爹不親娘,她喜歡天朗比喜歡父母多,難怪父母洩氣。
「她對她爹冷淡,沒有什ど不對,女兒都親媽媽的。」
「據我所知,應該是相反的,兒子多半喜歡親近母親。表姐,為什ど不多生個兒子?」
「擔保一定是兒子嗎?」她打了個寒戰:「我懷小咪差點沒命,又悶死,我對懷孕有恐懼症。」
「但小咪她……」
「小咪不大正常,你和她生活那ど久,也不用瞞你,」她又歎氣:「如果她正常又漂亮,我早就把她帶在身邊。我不是不想常來看她,到底是自己骨肉,但也心灰,無論多疼她,她好像全無感覺,來了就等於沒來。我拋下一班朋友,乘船過海為什ど?我一生中,小咪給我麻煩最多。」
「我每天都有教她課本,但似乎沒有多大進展,我覺得很慚愧。」
「不,自從你來了,小咪各方面都有進步,我很滿意。」
「如果把小咪送去一些特殊學校,成績應該更好,而且還有小朋友和她作伴,小咪會快樂些。」
「你指的是弱智兒童學校,小咪雖然不夠聰明,但我認為她不是白癡。」
「表姐你不要生氣,我也認為小咪不是白癡,那些學校的孩子也不是白癡。」
「我不會生氣的,要氣,早就氣死了,多少閒言閒語。」馮明珠拍拍蔚甄的手背:「但我怎樣也不會承認小咪是白癡,她是白癡將來怎能承繼祖業?你說對不對?」
「是的。」蔚甄忙應著。
「別說這些。」馮明珠一揮手:「最近可有放過假,到過什ど地方玩?」
「只放過一天,到市區買東西。」
「沒和麗珊她們聚聚嗎?」
「沒有,顧先生只住了一個晚上,而且到古堡前才通知,來不及通知她們。」
明珠沉思地點了一下頭。
幾天之後,是星期四,蔚甄到後面工人間拿BMX 越野腳踏車。
她上次輸給了天朗,經過秘密練習後,今天就向天朗挑戰。
她推著腳踏車出去,芯媽高高興興地走過來:「姑爺剛來過電話。」
「有好消息?」
「姑爺叫我告訴你,你可以由星期六下午二時放假,一直到星期一下午四點鐘。」
「芯媽,」蔚甄開心得跳起來:「我有整整兩天假期。」
「兩天兩夜加兩小時,」芯媽笑著:「而且還兩天前通知。」
「姑爺真好,真體貼啊!」
「你趕快去和葉先生安排這最長的假期吧。」
「他知道了一定很開心,謝謝你,芯媽。」
「關芯媽什ど事,應該謝謝姑爺。」芯媽真是個好人,替蔚甄開心。
「對,這一次真要當面說聲謝謝,姑爺有沒有說星期一什ど時候走?」
「他晚上要參加個宴會,陪小咪吃過下午茶便走,不過,他也有可能要提前,要兩點和小姐通過電話後才決定,所以他才要你四點前回來。」
「希望可以向他面謝。」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代你轉達,快去吧,你的葉先生等得不耐煩了……」
蔚甄和天朗在那條車路上騎車比賽,也不知道是否天朗有意讓她,她快了一大截路。
她由車上下來,用毛巾抹汗,天朗這時候才趕上,他伸長舌頭,像小狗一樣。
「你終於輸了。」
「是的,你贏了,」他點點頭,邊抹汗邊說:「任由處罰。」
蔚甄想一想:「罰唱歌。」
「就站在路邊唱?」
「不,不是現在。你先告訴我,你敢不敢表演唱歌?」
「敢,為什ど不敢,我歌喉起碼好過米高積遜。」
「說過不准賴,」蔚甄咬住下唇笑,另有陰謀:「我保留處分權,意下如何?」
「沒問題之至。」
他們騎著腳踏車回玻璃屋。
兩人拚命喝凍檸檬汁,蔚甄靠在椅背上:「星期六把麗珊她們請來,玩一個晚上,好不好?」
「當然好,早就想見見你的朋友,但這個星期我們便失去單獨相處的機會。」
「怎會,請客有時間,由星期六四時到星期日四時,他們走了我們還有一日一夜的時間。」
「嘎!」天朗走過去蹲在她身邊:「你到底有多少假期?」
「兩天兩夜兩小時。」
「嘩!發達了,」天朗開心地捧住她的臉狂吻:「我們可以和老朋友敘敘,熱鬧一下。」
「你也把你的朋友請來,我一共五個朋友,三女兩男,跳舞還欠一個男生。」
「這容易辦,我請來三男兩女,一共十個,加上我們一對,剛好一打。」
「他們要留宿的,夠不夠房間?」
「夠,樓上有兩個主人房一個客房,樓下也有沙發,男孩子無所謂,五個人擠在一起也可以。」
「我們分別打電話,遲通知找不到人就掃興了。」
「好,你在這兒打電話,我到酒吧間,順便帶蛋糕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