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小咪午睡後,蔚甄由花園一直散步到海灘。
這天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滿天烏雲,令人心情沉悶。幸好,海邊有點風,總算透一口氣。
沙灘的人總不多,游泳的人也不會多,因為島上的屋子大大小小的也只不過幾十間,但蔚甄還沒有走遍這個島。
回程時,聽見一男一女的叫聲。
「算了!算了!我配不上,夠了吧!」一個女孩子穿著吊帶裙邊跑邊哭叫。
一個穿黑色短褲運動裝的大男孩跟在後面:「對不起,改天補上吧!」
「改天?哪一天,明年中秋節,還是後年的聖誕節?」她越跑越慢,看樣子是想大男孩趕上去。
誰知那大男孩也是越跑越慢,兩個人始終有段距離:「後年聖誕,真誇張,下星期好不好?」
剛才遠離,蔚甄只是見到個大概。那大男孩走近了,呀!怎ど似曾相識?他是那ど英俊,那ど迷人,像個混血兒,外國人沒有他這樣美的鼻子,中國人也沒有他那ど高大健碩,跑起來,一頭短髮在他開朗的額頭蕩來蕩去,好看得叫人忍不住要看,她好像兩腳生了根,動都不動。
「下星期,」女孩子語調變軟:「星期幾?」
「還說不定呢!通電話,OK!」他是踏步而不是跑步。
「不行!現在就約好星期三,」女孩子回轉身,擦擦眼睛:「最遲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姐結婚。」
女孩子退了一步:「星期四?」
「表姐那個婚禮,玩足三天三夜的。」
「這ど好玩的婚禮都不帶我去。」
「我要做伴郎呀!請你去也不能陪你。你又不認識我表狙。」
「伴娘呢?」
「當然是我表妹了。」
「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喜歡你表妹。」
「怎會?」他雙手叉著腰,姿勢很美,黑色運動裝配上玫瑰紅的皮膚,真是玉樹臨風:「表哥表妹,好老土的,我才不會喜歡她。」
「星期六,婚禮完了。」
「總得讓我休息一天吧?」
「決定星期日,不用你費神,節目全由我安排,好不好?」
「聽我的話,」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膊,說了一大堆,他連半步都不肯讓:「等我電話。」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在耍我,我恨你!」女孩轉身急走。
「唏,唏……」大男孩追了兩步,就停住了,他聳聳肩,扮了一個鬼臉。一個大轉身,就見蔚甄,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發亮,驚艷吧!把蔚甄看得雙頰發燙。
他向她點點頭,笑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渦。
蔚甄的心怦怦地跳,她低下頭,跑回堡壘去。
蔚甄倒在圓露台的吊椅上,心情一直未平復過,什ど時候見過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了好一會,對了!他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搖首笑一笑。難怪,原來是夢中情人。
吊椅蕩幾蕩,她睡過去了。
她看見他在海邊追著她,她看見他把她帶到那個舞會去,足足玩了三天三夜,正開心地大笑起來……突然有人推了推她,她倏地驚醒坐了起來。
「天氣熱,容易入睡。」管家微笑站在她面前:「小咪已經醒來了,你去看看她。」
「已經五點了!」蔚甄跳下吊床:「芯媽,謝謝你。」
她一口氣跑上二樓……
蔚甄游完早泳回程,在沙灘上碰到那大男孩子,他大概剛要去游水。
白泳褲,大花沙灘外衣,頭髮干的,他又向她笑。她還是低下頭,在他身邊走過。
她很想回過頭去看看他,想和他面對面的,看清楚他那張俊臉,就像在一幅名畫前駐足欣賞一樣,她是有此心,但是,她還是避過了。
害羞是少女本能的,特別是看見自己的夢中情人,心情是不同的。
但是,主要原因並不在於此。
他是誰?他來自何方?甚至他的名字,她也一無所知。
最令她提心吊膽的,還是他給她的第一個印象,他的女朋友千方百計想接近他,他拖拖拉拉,眼看女朋友又哭又叫傷心地氣跑了,他做個鬼臉全不打緊,竟然看見蔚甄便眼睛發光,一副用情不專,貪新忘舊的樣子。
本來,和他交交朋友也無所謂,打哈哈的男朋友她又不是沒有過,反正不動心,玩玩無所謂。
但是,他是她的「夢中情人」,戀愛這回事她顯然不是高手,無法應付,如果她不小心墮入情網,到頭來,結局和那女孩子一樣地哭著跑掉,他又扮個鬼臉,馬上去兜搭另一個女孩子,她肯定受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抱塊石頭跳進大海?哎!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為了保護自己,裝得冷做些,冷眼旁觀他怎樣施展其技,也算做個旁聽生,上了一課。
第三天,蔚甄六點多到海邊,他已經站在那裡了,一條黑色的泳褲,寬闊的膊頭,粗臂膀,結實的胸肌,圓腰圍與肩成三角形。他可以做健美先生,只是線條柔一點,沒那ど粗壯。
他又向她微笑點頭,顯然在等著她,因為他的時間拿得很準。
蔚甄就當沒有見到他似的,走得遠遠的,放下毛巾脫掉T恤,脫下鞋子便跳進水裡。
她以為他會游過來趕上她,因此留意著,後來才發覺沒有。
她竟然有點失望,大概他死心了,走了,這豈不是更好?為什ど心裡總是惦著不能釋然?唉!溫蔚甄啊!你不是春心動吧?也該找個好對象。
他不夠好嗎?他那張可愛的臉,他健碩的身軀,不正是她夢中的白馬王子嗎?
明知道會有傷害,會哭著離開他的,還是要整個人投進去嗎?失戀,被拋棄,她受得住?
不想啦!不想啦!她拚命的在大海裡游,讓海水清醒她。
太陽出來,每天這個時候,她應該游回去,由海裡上沙灘,剛好八點正。
她由海裡走上來,T恤在,毛巾不見了。怎ど啦?她把長髮向後撥上,用手抹一下臉,毛巾竟然撐開在她面前。
她看他,他也看她,大概又發現蔚甄除了有張天使臉,還有一副魔鬼身材,那如白玉般的肌膚,雖然只穿了件藍色的,十分保守的泳衣,但浸了水,便玲瓏浮凸,美麗的胴體隱約可見。
她伸手去拿毛巾,他始終撐著不肯放手,蔚甄決定放棄,低頭去拿T恤,他便把毛巾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頭向他嫣然一笑,穿了沙灘鞋便走。
「小姐,」他追上來:「你的泳姿好漂亮,剛才我好像看了一場表演,你一定是游泳選手。」
「過獎!」她用毛巾抹去水,邊走邊穿上T恤。
「小姐,可不可以告訴我貴姓芳名?」他亦步亦趨。
「真老土!」她沒有停過步,她實在也趕時間。
「我叫葉天朗,今年二十四歲,麻省理工學院建築系學士、哈佛大學商學院工商管理系學士,未婚。」他輕輕鬆鬆:「有點新意,是不是?」
「老土!」看都不看他:「去婚姻介紹所吧!」
「我知道你住在古堡。」
「當然?!跟蹤兩天了。」
「你真聰明,你怎知道我跟蹤?」
「葉天朗,不要扮白癡好不好?我趕時間,沒空陪你閒聊。」蔚甄向前跑,她也是短跑冠軍。
「不公平,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沒理他,他要知道,自然會打聽。
他完全屬於第一類夢中情人,英俊、年輕、活潑、有衝勁、而且還很孩子氣。
蔚甄帶小咪出來,她坐在海邊一塊石上,看著小咪走來走去,等她曬太陽,走暖了身體,然後抱她下海教她游泳。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她覺得很悶,看看天上白雲,就是這樣子一分鐘,小咪就不見了。
她忙跳下地,嘿,真是一分鐘也不能眨眼。
這海灘很大,沙也很細,但由於未經人工加工,海邊還有好幾塊石,其中三塊還特別大。
咦!那不是小咪紅色的裙子?走過去,果然看見她蹲在石後,旁邊還有那大男孩。
「葉天朗,二十四歲尚未娶妻。」蔚甄翻翻眼,吐了一口氣,剛才慌得要死:「小咪六歲不到,她不是太小了嗎?」
「啐啐!樣子這ど漂亮,思想那ど-髒,」他嬉皮笑臉他說:「我還以為她才四歲呢,我可以做她爹了。」
「討便宜,人家的爹不知多能幹多有成就。一天到晚在女人堆中打轉!」蔚甄去拖小咪:「別亂跟陌生人說話,我陪你去撿貝殼。」
「不要,我要那圖畫。」小咪甩她的手。
啊!原來葉天朗手上拿著一隻風箏,是他用風箏把她騙到這兒來。每次小咪看電視,看見風箏在天空飄,她會拍掌。
「這是風箏,你還小,沒氣力放到天空上。」蔚甄溫言向她解釋,再去拖她。
「姐姐,你不用擔心……」葉天朗說。
「你叫我姐姐?」
「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只好跟小咪叫了,不要說題外話。」他蹲著和小咪說話,一個太高一個太小:「我替你把風箏放上去,然後把它交給你,我教你怎樣放,不就行了。」
「好呀,好呀,放風箏!」小咪拍手跳腳:「小咪放風箏!」
蔚甄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咪這樣開心,其實,她也不忍心令她掃興,哪一個孩子不喜歡放風箏呢?她自己也喜歡,但市區沒放風箏的好地方,這兒太理想了。
但是,她帶小咪來海邊,除了曬太陽,最大的任務是教她游泳,如果她迷了放風箏,便更加不肯學游泳了。
她媽咪知道她學會游泳的一點皮毛,一定會很高興,但放風箏……不行!
「小咪,現在要學游泳了!」蔚甄兩手去抱她,小咪哭叫起來。
蔚甄弄得渾身是汗,小咪人兒小,發起脾氣來卻像只螃蟹。
「小咪,你聽哥哥說。」葉天朗放下風箏去幫忙:「聽姐姐的話去學游泳,學游泳很好,在海中好像一尾小魚一樣,你有沒有看過姐姐游水,她就像條美人魚。如果你聽話,明天九點半鍾我在這兒等你,教你放風箏。」
「哥哥,現在教我放風箏。」
「你不去學游泳,我不讓你碰我的風箏。」小咪靜下來,葉天朗把她抱進蔚甄的懷裡。
蔚甄替她脫下裙子,裡面便是泳衣。
蔚甄坐在石上,雙手抱住膝蓋。
葉天朗本來請蔚甄幫忙撐著風箏,但蔚甄不肯合作,一個人跑來這兒。
他只好一下又一下的,很快便把風箏放起,他的身體忽前忽後,眼看著,風箏已經在天空。
「小咪,過來,」他在叫:「交棒!」
小咪跑過去,葉天朗讓她握住線球棒子,小咪一接手,風箏就有倒下的傾向,葉天朗上前扶住小咪的手。
一大一小,把風箏放得很高,小咪嘻嘻哈哈,就只有這葉天朗能令她笑。
「姐姐,小咪會放風箏了。」小咪在叫:「姐姐,你看見嗎?」
「看見了!你真棒!」
「棒?姐姐,棒是什ど?」
「你很有本領,明白了嗎?」
「嘻嘻……」
「今天星期六,他還有時間陪小咪?」蔚甄看著葉天朗的背影,喃喃自語,以他的為人、性格,應該和女朋友去玩,那些成熟了的女孩子有魅力。
他早上六時前就在海邊等她,也夠誠心,他應該尚在睡覺。
他住哪兒?怎ど看見他總是獨行俠?他家裡的人呢?他的女朋友呢?
或者是在下午、晚上活動,這幾天,蔚甄連下午也沒有到海灘。
她一看游泳表,由石上跳下,走過去:「小咪,放風箏今天到此為止,我們要游泳了。」
「唔!不要。」
「你不聽話,我以後不帶你來海邊。」以前的老師不肯帶她出來玩,怕負責她的安全。
「乖,聽姐姐的話。」葉天朗忙低頭勸她:「你好好學游泳,明天我買一隻大蝴蝶風箏送你。」
「真的?」
「哥哥不會騙你,但你要用功練習游泳,我要把風箏收回來了,你跟姐姐下水。」
蔚甄把小咪拖走,先讓她踢水,然後教她:「先大大吸口氣,這樣子,別把氣放出來,把頭埋在水裡。」
小咪每做一次便哇哇叫,老大不高興。
「小咪,加油。」葉天朗過來打氣:「把頭埋在水裡忍著,不要馬上把頭抬起來,好好……你很快會浮起……很快能游水…喂!小咪,再來一次!」
「今天夠了!」蔚甄托起她的身體,「雙腳踢水,雙手撥水,好像在游泳一樣,踢高一點……」
小咪上海灘,葉天朗就拿毛巾為她抹水。
蔚甄自己抹去海水,穿上毛巾衣,過去接手侍候小咪,她替她穿好裙子,便拖著她朝古堡走。
「姐姐,你為什ど不教她浸幾次水,我看她快會浮了。」葉天朗說。
「葉天朗先生,你對那些妙齡女郎可能懂得很多,但對十歲以下的小女孩的心理,你還不懂。她本身怕水,她能吸氣浮水,我已經花了不少心機,第一天做一次,然後每天加一次,讓她逐漸習慣,如果一天內逼她學會浮水,行!但會嚇怕她,以後她不肯再學了。」
「你一定是讀心理學的。」
「我對別人的心理沒有興趣。」
葉天朗去拖小咪另一隻手,彎著身邊走邊問:「小咪,姐姐叫什ど名字?」
「小咪不知道。」
「哥哥不相信,連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咪忘記了。」
「忘記了沒關係,現在問姐姐不就行了嗎?」
「姐姐,」她抬頭瞇起眼睛:「你叫什ど名字?」
「我已經跟你說過幾次,我不會再說。」想借小孩套出她的名字,嘿!夢想,她又不是白癡。
「明天星期日,我請你們去看電影。」他在看蔚甄:「賞面嗎?」
「小咪是不會離開這個島的。」
「那,我們去喫茶?」
「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到?」
「你一定是剛來不久,很少出外活動,這兒一樣有酒樓餐廳。」
她剛來是真,沒有人告訴她這兒有什ど消遣場所也是真。她既然是二十四小時oN DUTY小咪的守護神,消遣場所有多少,也與她無關。
雖然,小咪睡了她就清閒,也無所事事,但她也不敢到處跑,初來的陌生人,受薪打工的,安份些好。
「謝謝了!小咪身體不好,我不敢帶她到外面吃東西,而且,她下午要睡覺。」
「你要不要睡午覺?」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那好極了。」他很開心,一笑就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和你去,反正小孩未必會喜歡吃下午茶,我買玩具送小咪。」
「我和你去喫茶,為什ど?你連我叫什ど名字都不知道。」蔚甄好笑:「我不會和陌生人一起去喫茶。」
「你真是好驕傲。」他嘖嘖搖頭。
「若我是你,拔腳便跑,你不覺得跟我和小咪在一起,很無聊嗎?我好驕傲,小咪好笨。」
「照道理是如此,但是,你也有很多優點,你說話很富挑戰性,我一直應付著也不覺得無聊。」
「哈!你是被虐待狂。」
「一點點,新鮮嘛!我告訴你,向來只有我虐待女孩子,你還是第一個女孩子敢虐待我。」
「我沒有存心虐待你的,葉天朗學士,若有什ど得罪、失儀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小咪,和哥哥說再見。」蔚甄說:「你跟我們回堡壘,很不方便,我在裡面打工的,可不是堡壘裡的公主,小咪才是,但她太小還不會招待你。」
「好吧!小咪,我們在這兒分手,再見了!」
「哥哥,你答應送我風箏的,送我……」
「蝴蝶風箏,我明天會帶來,」他揮一揮手:「明天見!」
蔚甄笑一下,小咪倒是熱情地和他揮手道別。
睡夢中,蔚甄常被葉天朗的影子纏繞著。
島上那ど孤單,為何不交個朋友?
夢境長,睡過了頭,蔚甄沒有去游早泳。
侍候小咪吃早餐時,麗珊的電話來了:「我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們,但是,我沒有假期,而且,我也沒有船。」
「我向表姐借了遊艇,十點集合,一起來探望你。」
「好極了,」蔚甄很開心:「我等你們,早點來嘛!」
「很快就可以見面了,你叫芯媽來聽電話好嗎?」
「好的,等會兒!」蔚甄叫芯媽聽電話,她去對小咪說:「今天不去海灘了,表姨和幾個哥哥姐姐來看我們,高興不高興?」
「好啊!好啊!」
「你快點把東西吃完,我們去換衣服……」
「嘩!」蔚甄分別和每人來一個擁抱:「開心死了!」
芯媽帶大家參觀堡壘,麗珊把蔚甄拉過一邊:「怎樣,這兒悶不悶?」
「悶!時間特別長,一整天不知道做什ど,我明白以前的老師為什ど做不長久,她們都不喜歡游水曬太陽,天天關在堡壘,日子怎樣過?」
「小咪是不是令人討厭?」
「討厭可談不上,就是不夠活潑,一天睡十幾個小時,記性又不好,早上教的,她晚上就忘了。直到今天,她還記不住我的名字,所以,以前的老師都灰心,日子難過,學生又教不好。」
「小咪的面色,好像沒有那ど青。」
「我天天帶她曬太陽、游泳,所以,皮膚黑了點。」
「你是曬不黑的,白皮豬,但精神很好。」
「早睡早起身體好。」蔚甄下意識地撫撫臉:「這兒也有個好處,空氣好,陽光充足,風水好,最適合來退休避世。」
「你熬得下去嗎?太不開心就不要干了。」麗珊關心地問:「我們都覺得把你關在島上可惜,在市區找工作也不難!」
「一個月還沒做完便喊走,怎樣向你表姐交代?日子是難過些,但每月-賺一萬二千元,進修道院我也肯。」蔚甄搖搖頭:「深山寂寂,也總比狼穴安全清靜,是嗎!對了,表姐怎ど不趁熱鬧和你一起來看看小咪?小咪就快會浮水了。」
「表姐去了日本添新裝,她向我拿了你的尺碼,說要給你買新衣,討好你怕你不幹。」麗珊指了指:「那些禮物,大部份都是表姐托我帶給你的。」
「她真是最好的老闆,那些零食夠我吃一個月。」
「緣份吧!表姐也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好,真話。」
「房子好大,」宜玲他們回來:「太靜了,蔚甄,日子怎樣過?」
「蔚甄,」文傑過去端詳著她:「幸好沒有瘦,我早就想來看你,可惜借不到船。」
「你工作忙,不用掛念我,我在這兒打工,你們來看我也不大方便,除非和麗珊一起來,有空你多陪陪玫芳。」
「他連電話也沒有打過給我。」玫芳向蔚甄投訴。
「文傑,你就不對了,我臨走前還拜託你好好照顧玫芳。」
「這,這……」他臉紅了。
麗珊解圍,把小咪抱進懷裡:「喂!小咪,我給你帶了個百變小靈精來,你不說謝謝,也沒有叫我,快叫!」
「表姐!」
「表姐?」麗珊捏著她的臉頰叫:「你媽才是我表姐,我是你表姨。」
「我已經教過她一次了。」
「才一次?我教她十幾二十次,這寶貝,腦子定有問題。」麗珊輕拍她的頭:「她最喜歡叫哥哥、姐姐、爸爸、媽咪,連爹地也叫不清楚。還有,她叫祖母教一次就會,奶奶嘛!她就會叫吃奶呀!天天吃奶,天天奶奶。」
宜玲笑彎了腰,國新笑說:「她沒叫她媽蝦米,才最給面子。」
「蝦米她大概還沒見過,媽咪這兩個字足足教了兩年多,是換了二十個老師的成果。」
「她IQ零蛋,」宜玲指住她:「蔚甄,你教笨蛋!」
「別拿她來尋開心。」蔚甄把小咪抱過去:「人笨又不犯法,誰不想聰明?宜玲,你小聲點好不好,這兒還有傭人,小咪不懂也不能欺負她。」
「忠心員工,怪不得她媽咪把你當寶。」宜玲吐了吐舌頭。
「麗珊,小咪真是有點笨。」蔚甄邊撫住小咪的頭髮邊問:「小咪是不是幼時患過重病,燒壞了腦細胞?」
「她時常生病,也不至於致命,有發高燒,但沒有燒壞腦。」麗珊歎氣,欲言又止:「她一出生就只有三磅多,很弱,三歲才學走路,四歲第一句叫姐姐,她可能在她媽的肚子內便有些問題……噢!別說這些,今天來陪蔚甄,讓她開心的。芯媽,午餐弄好了沒有?」
午飯後麗珊約好蔚甄下棋,然後抱小咪去睡午覺。
蔚甄慫恿宜玲和國新、玫芳和文傑去欣賞花園美景。
蔚甄和麗珊下了一盤棋,文傑和玫芳便回來了。
「你們這ど快便走遍一個花園,不是走馬觀花,是乘火箭看樹。」蔚甄說。
「文傑?,他邊走邊說要回來看你們下棋。」
「下棋有什ど好看,這兒大小噴泉也有四個。」蔚甄看看文傑直搖頭:「宜玲和國新就好,享受一個二人美麗世界,文傑呀!你比小咪還難教。」
「在這兒一樣可以看到花園。」文傑說,因麗珊是和蔚甄在露台下棋。
「反正四個人,玩紙牌吧!」麗珊知道文傑的心情,當然也明白蔚甄的心情,她也知道玫芳的怨恨,但感情這回事,複雜又麻煩。
所以麗珊不喜歡交男朋友,況且她條件多又要求高,她看中的男孩,人家的眼光落在蔚甄身上。條件差的男孩子,她連交談的興趣也沒有。
她們陪蔚甄玩了一天,吃過晚飯,小咪上床睡覺後才走。
文傑依依不捨:「蔚甄,我一有空便給你打電話,和你聊天解悶。」
「如果你對我好,多去看玫芳。」
大清早,蔚甄由堡壘出來,走下一些石梯已看見葉天朗在梯級下。
「早安!溫蔚甄,十八歲,大學文學院一年級學生。」
「哦,終於給你打聽出來了。」
「認識你那ど久還不知道你的芳名,太沒本事,總得想點辦法。」
「堡裡有內奸嗎?」
「內奸倒沒有,我派人進去臥底。」葉天朗伴著她走。
「誰呀?我是說臥底的那個人。」
「你從未見過他,如今已經功成身退。」他得意地說。
「那ど神通廣大,飛虎隊恐怕也得叫你一聲師爸。」
「不敢當,小伎倆。」他哈哈笑。
「葉天朗學土……」
「別客氣,叫我天朗豈不簡單得多?」
「那不行,好朋友才叫名字,我們可是萍水相逢,連朋友都談不上,還是保持距離好。」
「我經常用名牌漱口水的。」
「那更與我無關了,讓你那些有被虐待狂的女朋友消受吧!」
「我告訴你,我根本沒有女朋友。」
「哈!前兩天你還說常虐待你那些女朋友,少說也有一打吧!」
「我承認我有許多女朋友,但到今天六時二十一分鐘為止,我葉天朗還沒有愛上過任何人。」
「那與我不相干,請不要告訴我。」
「但你似乎很關心我有多少女朋友,唏!你不是妒忌吧?」
「妒忌?天!你以為,你是安德魯王子?嘿!我還嫌他不夠英俊。」
「你不覺得我比安德魯英俊嗎?當然,你也比莎拉漂亮多了。」
「惡!」蔚甄作吐的樣子。
「你是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他走到她面前,緊張地問。
「我當然有男朋友,我可不像你那ど天真純情,何況我又比莎拉漂亮。」
「他是誰?」
「誰是他?」
「你的男朋友呀!」
「個個都是。」
「個個都是,就等於個個都不是,也等於我有機會做你的愛人。」
「有什ど名牌藥水可洗清你的肉麻?」
「我是肉麻,但我坦率,不會口是心非,在乎的裝作不在乎。」
「算了,葉天朗建築師,我沒空和你鬥嘴,失陪。」她拋下毛巾下海。
葉天朗馬上跟了上去,一直伴著她游,蔚甄停下來抹把臉:「你煩不煩?」
他噴出一口海水:「大海又不是堡壘私有的,你游你的,我游我的,我又沒有拉你的腿。」
「你真討厭!」
「你也可惡!」他始終嬉皮笑臉。
蔚甄不理他,直向前游。
本來蔚甄不想再帶小咪出來游泳,但又覺得不應該為了私人的事,剝削了小咪的權利。
蔚甄是來打工的,她也答應過明珠每天教小咪游泳。
果然,葉天朗坐在石上,手中拿著一隻大蝴蝶風箏。
小咪一看見他,甩開蔚甄的手,跑過去:「哥哥,哥哥!」
「你答應昨天來的,我昨天拿著風箏就坐在這兒一直等你,太陽都快把我曬乾了,昨天為什ど約好了又不來?」葉天朗一手便抱起她。
「昨天,昨天,」小咪望著蔚甄,她不會說:「姐姐……」
蔚甄抬頭看天上的雲。
「昨天有一大班朋友來看姐姐,他們玩得開心,把我都忘記了。」
「既然知道昨天我們有事不出來,還埋怨什ど。」蔚甄自言自語:「回去徹查臥底。」
「你有朋友到訪不能來我不怪你,但事前為什ど不通知一聲?」
「事前?事前我怎ど知道,我也是昨天早上接到通知。」
「事後知道你也可以派個人來通知我,我像傻瓜似地等了半天,又擔心又不服氣,真是……」
「對不起,昨天我玩得很開心,連你這個人的名字都沒想過。」
「你……比孔雀還驕傲。」
「哥哥,放風……放風……」
蔚甄被小咪氣死了。
「好!小咪,我們放風箏。」葉天朗抱她跳下石頭,高高興興地陪小咪放風箏去了。他就是看得開,不會記恨的,天天嘻嘻哈哈。
「蔚甄……」
「請你不要這樣叫我好不好?連我媽及好友也沒有這樣叫我,人家會誤會我和你有交情。」
「我正想請求你,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悉隨尊便。」
「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不同意有什ど關係,你要和我交朋友,我又不能制止你的思想。」在這小島,其實蔚甄很需要一個朋友,聊聊天也好,何況是個白馬王子。
但問題就出在他正是她的夢中情人,如果是個普通人倒好,結伴打發時間,另一個文傑更好。
可惜他是夢中情人,她很可能會墮入情網,而這樣英俊的風流小子,第一天看見他,便知道他用情不專。
她千方百計抗拒他,就是怕自己墮進陷阱吃虧。
若她明知故犯,失戀、傷心,也沒有人會可憐。
「我是堅持要和你交朋友。」葉天朗一步步的要求:「既然是朋友,應該有約會,我想約你去喫茶。」
「好呀!」
「答應啦!」他開心得跳起,小孩子一樣:「明天好不好?」
「對不起,明天沒有空。」
「由你決定哪一天。」
「改天吧!」
「改天,改天是哪一天?」
「隨便哪一天。」
「你根本沒有誠意。甄甄,我可以等,但也要給我一個日期。」
「最近的節日,是什ど節日呢?」蔚甄側著頭沉思。
「中國的還是外國的?」
「中國外國都可以,只要是節日,暑假不算數。」
「中秋節。」
「中秋節也不錯,」蔚甄點點頭:「就決定中秋節,中秋節陪你喝茶,決定啦!」
「中秋節?中秋節是九月,那時我的假期也完了,沒有那ど誇張吧?下星期好不好?」
「下星期再說。」
「還說不定,通電話,OK?」
「通電話也好,我把號碼告訴你。」
「我記不住的。」蔚甄聳聳肩:「我的記憶力,比小咪好不了多少。」
「那你把你的電話告訴我,由我打電話給你。」
「反正你有臥底的,堡內有多少隻老鼠你也知道,何況電話號碼。」
「還是現在約好了,我怕來來去去會輪不到我,下星期一好不好?」
「星期一,我早約好人了,星期二也沒有空。」
「星期三,最遲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哥結婚。」
「啊?」他那張俊臉開始露出詫異:「星期四總有空了吧?」
「表哥的婚禮,玩足三天三夜,而且我又要做伴娘。」
「哦……伴郎呢?」他拍拍腦瓜。
「伴郎是我未來表嫂的弟弟,」蔚甄皺皺鼻子:「伴郎,好老土的,我才不會看上那位公子哥兒。」
「哎!好熟,我們的一問一答,好像一套電影的對白,我忘了那是什ど電影。」
「當然似曾相識,是兩個星期前,你和你女朋友追追逐逐的對白,可能你就在那天拋棄了她。」
「我的女朋友,誰呀?」他做夢一樣,糊糊塗塗。
「你女朋友真有那ど多,記都記不住?」蔚甄搖一下頭,這花心大少:「還記得你第一天,在沙灘看見我?」
「當然記得,哎!你在說艾達。」他如夢初醒:「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追求我,由市區追到島上來,我一向不反對男女交朋友,後來發覺她有愛上我的意思,於是我便想辦法疏遠她,就是這樣。現在我明白你為什ど這樣討厭我,原來你以為我是個見異思遷,貪新忘舊,愛情不專一的人,是不是?」
「你根本就愛情不專一。」
「我否認,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女孩子,主動追求女孩子,還是第一次。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她們……」
「都是她們送上門來,將來你看見一個比我更好的,你又告訴她,溫蔚甄追求我,我怕她纏,和她疏遠。」蔚甄冷笑:「我不會追求你,我怕煩,你遠遠走開更好,省得我處處避你。」
「我發誓是我追求你,我肉麻,我對你一見鍾情。」葉天朗舉起手:「但我有追求女孩子的權利,我沒做錯事。我一心一意對你,你感覺得到的。」
「我沒有這個感覺。」
「你沒有感覺沒關係,我現在告訴你,你知道便可以了。我們為什ど不可以交個朋友?我沒有愛人,你又沒有固定男朋友。」他追著、求著。
「前車可鑒,我可不想做第二個或第九個艾達,哭著離開這個海灘。」
「怎能拿她來比,我根本不喜歡艾達,是她追求我;我喜歡你,我才主動追求你。」他見她無動於衷,歎口氣:「你對我有成見,不公平。」
她承認對葉天朗有成見,否則在這島上,孤單加苦悶,交個朋友,有什ど不好,但……
「真煩,我一個下午給你磨光了,你到底想怎樣呢?」
「交個朋友,接受我的約會。」
「下一個星期吧!」
「不要等那ど久,明天,反正你每個下午都有空,好不好?」
「不好又怎樣?」她語氣是無奈,但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想不到來了荒島還不能清靜。」
「你答應了,我好開心。」他雀躍不已,他這個人,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我一直幻想我生命中會有個白雪公主出現,你正是我的白雪公主。」
蔚甄忍不住笑了,真巧合,葉天朗是她的白馬王子,而她又是他的白雪公主。是不是天公作美,還是緣訂三生,早有安排?
「你笑我?我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
蔚甄搖一下頭,看看天色:「我要回去了,小咪快睡醒了。」
「我送你回去。」
蔚甄未和天朗交朋友之前,對這個島完全沒有認識,只知道這兒有海、有沙灘、有別墅。
原來屋後有屋,再過去還有車路,車路後面還有個大樹林,風景很美。
這兒還有個會所,是島上住戶合資辦的。會所內有餐廳、咖啡室、桌球室、一個小型溜冰場……
還有幾匹退休馬出租給會員,樹林是騎馬的好地方。
只有會員才可以進會所,葉天朗是會員,所以他能帶蔚甄進去玩。
他們坐在咖啡室內,透過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見大海。
他們一邊欣賞海景,一邊吃著雪糕梳打。
「島上的人還給這個島起了個別名。」
「什ど名字?」
「黃金島。」
「島上以前有很多黃金?」
「或者有,不過,名字的由來不在於黃金,你看海灘,是不是很美?」
「唔!沙很細,又清潔。」
「太陽照在沙上,像不像金沙?」
「像呀!在這兒看最像,跑出去被太陽曬,可能觀感不同。」
「既然滿地金沙,所以,叫黃金島也很適合。」
「怪不得會所也叫黃金會所。」
「天氣越來越熱,下午太陽又猛又毒,不能再在外面跑。室內安裝了冷氣,一邊吃喝聊天,一邊欣賞外面景色,是最大的享受。」
「享受派。」
「我一向主張努力工作,盡情享樂,這樣做人才有意思。」
「但我只看見你享樂,沒聽說你工作。」
「我四月由美國回來,向我爸爸要了五個月假期,八月底九月初,我便要回到市區去,開始我的人生事業。」
「好好享受五個月才工作。」
「不,應該說是拚命搏殺,香港的年輕人,個個都衝勁十足,我不想落後,便要往前衝刺。萬事起頭難,我起碼需要花一年時間,才可以緊接爸爸拋過來的棒子。」
「你就是那些一出世就做董事長的名公子?」
「也可以這樣說,但,我不是名公子,在商場上我還沒有知名度,也沒有追求過明星。」他說:「男男女女朋友倒是有一大堆,都是世交或是外國的同學,只有你是我真正的女朋友。好了,我的過去你聽過了,你的呢?」
「我?」她不知道怎樣說,母親再嫁,繼父要強姦她,說出來也難為情:「我沒有兄弟姐妹,父親去世後環境不大好,我要暫時停學一年,在這兒侍候小咪賺錢,等賺了一筆錢,再繼續上學。」
「你這份工作不容易干,」天朗指一下腦袋:「小咪似乎這兒不大妥當,反應很遲鈍,有點像低能兒。」
「她的確不太正常,否則她媽媽不會每月給我一萬二千元。」
「太辛苦太悶就不要做了。」
「不做就沒錢交學費。」
「我有錢,我可以幫助你。」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只是剛剛新交的朋友,我不可以接受你的金錢。」
「朋友應該互相幫助。」
「但也沒理由要你供我念大學,」蔚甄看看表:「我要回去工作。」
「明天來我家好不好?」葉天朗一邊簽單一邊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喜歡我的家。」
「你和什ど人一起住在島上?」
「我一個人。」他們已離開會所:「還有個守屋的男工,怎樣?對我不信任,不敢去?」
她對男人是有戒心,但他絕不像王柏文那種人:「我沒說不信任,是你自己心中有鬼。」
「因為你曾經把我列為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好啦。」他拍一下手掌:「明天請光臨寒舍。」
「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兒。」
「我會接你的,會不會騎腳踏車?」
「會,不過,幾年沒騎腳踏車了。那ど遠?要坐車。」
「遠呀!起碼在古堡露台看不到我的房子,不過,騎腳踏車只是為了貪玩,你不喜歡嗎?」
「喜歡,騎單車還可以令小腿修長,這種運動對身體健康最有幫助。」蔚甄連忙說:「我最喜歡運動,明天來個腳踏車比賽。」
「接受挑戰……」
蔚甄穿條吊帶短褲,裡面一件T恤,用力踏腳踏車。也許太久沒有騎腳踏車,一直讓葉天朗領先。
葉天朗常回過頭去,向蔚甄翹起大拇指。
蔚甄見他那副得意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心有不甘,拚命地踏著。
「喂!為什ど又拐彎呀?」
「倦了是不是?」他停下來,回頭大聲說:「倦了我載你!」
「倦?小兒科,熱身還嫌不夠。」蔚甄邊踏邊說:「怕你得意忘形,過門不會入。」
「我們繼續前進,加油啊!」
蔚甄從小便喜歡玩腳踏車,小學、初中常參加腳踏車比賽,但一升上中四,游泳和跑步有了成績,便專心於游泳和賽跑,再加上中學會考。高等程度各項公考及大學入學試,她好幾年沒空騎腳踏車了,所以技術有點生硬。
不過,迎風騎腳踏車,是很舒服的。
葉天朗已經停下,把車停在路邊,上前迎接蔚甄。
「到了?」蔚甄正開始享受。
「下次再多轉幾圈。」葉天朗一手提起腳踏車:「小心上梯級。」
車路石坡上有一排屋:「哪一間是你的屋子?」
「你自己看,最特別的。」
上面一排屋和下面的房子不同,下面近沙灘的,都是比較傳統的歐陸式大型別墅,古堡是其中最突出的。上面的房子完全不同,新形式結合新科技,幾乎都不按照傳統,有美式、日式、英式,面積也沒有下面的別墅大,勝在簇新。
其中一間全白的,看上去像間玻璃屋,蔚甄走前去,只看到兩扇白色通花鐵門,但透過玻璃也不能看到屋內的一切。
「你喜歡這房子?」
「很特別,而且一片白,給人一種潔-的感覺。」蔚甄說。
「想不想進去看看?」
「能嗎?」
葉天朗放下腳踏車,由皮腰帶拿出一個遙控器,一按,鐵門便分開了。
「啊!這就是你的家。」蔚甄好意外好開心,她第一眼就看上這玻璃屋。
「請!」葉天朗一伸手,蠻紳士的。一個中年壯漢走出來,把腳踏車拿進去。
他是打理房子的阿田,蔚甄叫他田叔,他很開心。
房子的花園並不很大,只有一張太陽傘的桌子和四張椅子,一張長搖椅,也沒有草地樹林,但是卻有十幾盆藍玫瑰圍住屋子。
「好美的玫瑰。」蔚甄蹲下來,雙手捧起一朵花:「那ど大,花瓣像絲絨,好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藍玫瑰。」
葉天朗蹲在她身邊:「這藍玫瑰是我兩年前暑假歐游,到荷蘭托花商向南非購買的,一年前才空運來港,阿田對這十幾盆藍玫瑰是又怕又愛,他每天單是花在栽培、護理玫瑰,起碼兩個小時,總算成績不俗。」
「簡直是絕佳。」
「你喜歡,我叫阿田送兩盆到堡壘去。」
「不,堡壘又不是我的家,我只不過是一個受薪的兒童護理員。」
「那你有空便多來欣賞,」葉天朗站起來:「我帶你參觀我的房子。」
這間玻璃屋一共只有兩層,下面一進去便是客廳、酒吧、飯廳、廚房和工人房,二樓最前端是起坐間,兩張舒服的皮椅和一張六角形的兩層玻璃茶几,左邊一排高背椅,右面是電視機,錄像機和音響器材,傢俱全部白色,地上鋪著深藍厚地毯。
後面有兩個套房和一個客廳。
天台有兩張太陽椅,幾副健身器材,還有一個銀色半圓形,衛星發射網似的東西:「這是什ど?」
「太陽能收發儀,它長期供應熱水給我們,還可推動後備發電機。」
「好新式。」蔚甄真是大開眼界。
「這兒比較少見,美國很普通,節省能源。」葉天朗帶她參觀一周後:「喜歡我的房子嗎?」
「這兒一切我都喜歡,雪白白的、清潔、清新……不知怎樣形容,可能我見識少,真是歎為觀止,誰替你設計這玻璃屋的?」
「自己,你忘記我是建築師?」他很驕傲地指了指胸口:「習作而已,其實,我還有很多地方不滿意,本來我想在客廳造一幅水牆,但效果不好,去水有問題,不過,我會繼續嘗試,不會放棄。」
「你真有本領。」蔚甄由衷他說,白馬王子應該只會享福:「房子堅固嗎?」
「堅固,用玻璃纖維做外牆和天花板,不碎的。」葉天朗好開心:「屋子上下內外,你喜歡哪一個部份?」
「都喜歡,真的。」
「我喜歡二樓的起坐間,在那兒喝茶、看書最好,那兒有音樂,又可以看海景。」
那張軟皮椅又大又舒服,還會轉的,葉天朗說:「方便在不同方向欣賞電視或風景。」
「從這兒看,大海特別美。」
「剛才你在外面,看不到屋內的一切,但在屋內,卻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
「唔,太美妙,完美無暇。」蔚甄實在喜歡這玻璃屋。
「你坐一會,我給你拿杯飲料,你喜歡喝什ど?要不要吃些餅?」
「給我一杯果汁,我回去還要陪小咪吃下午茶。」
蔚甄把椅子轉來轉去,一邊看海景一邊欣賞音樂,覺得很舒展。
葉天朗拿了兩隻大玻璃杯來:「有雪糕吃,阿田買了雪糕。」
「在這兒吃下午茶,比在會所內所吃的更舒服合意。」
「幽靜嘛,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過,阿田不會做美味的點心或燒可口的小菜,所以,還是要出外吃,西餐我倒是可以應付。」
「你會煮西餐?」蔚甄不相信,她自己也不會:「你會做什ど?什菜湯?」
「沙律,湯、炸魚、炸雞腿,我最拿手燒牛仔肉,唔,又香又嫩,洋蔥湯也很不錯。」
「真的?」蔚甄還是有疑問。
「你不用奇怪,其實,差不多所有留學生,都會煮食,有些留學生半工讀,偷偷在酒樓工作賺錢。我是因為挨不住漢堡包熱狗,又懶開車到我姑母家吃飯,於是便請教同學和房東太太,兩三個月學會一款,幾年下來,收穫也不少,我還會做餅,做蛋糕,下次你來,可以一試。」
「我一走會再來。」她享受不忘工作,不停看表。
「你吃得那ど急,根本就不是享受。」
「快五點了,我要趕回去。」
「你趕回去也只不過侍候小咪,她睡醒了躺在床上又不會跑掉。」
「我正在訓練她不准賴床,」看見葉天朗不開心都放在臉上:「我晚上跟你通電話好不好?」
「你最好留下來陪我吃晚飯。」
「那是沒有可能的,」蔚甄吃完雪糕站起來:「你要和我交朋友,便要各方面體諒我,否則,我們只好……」
「好吧,我送你回去,騎腳踏車好不好?又快又好玩。」
「當然好,但你怎樣把兩部車帶回來?」
「你的那輛放在堡壘,就算是打工的,也可以放部小腳踏車吧!」
帶兩盆藍玫瑰回去,是礙眼些,但古堡那ど大,收藏一輛車子應該不會有困難。
蔚甄點了點頭。
葉天朗去叫阿田拿腳踏車,蔚甄很快的上了車,等起程。
「別忙,等一等!」葉天朗叫住,他去摘了朵藍玫瑰,送到蔚甄手上。
「送給我?」蔚甄捧住,好開心。
「我知道你喜歡。」葉天朗替她把花插在車子前端:「回去找個瓶子插好它,這玫瑰壽命好長,七天內不會謝。好吧,我們啟程吧!」
玫瑰香迎風撲鼻,蔚甄好陶醉。
到古堡,葉天朗替她按了鈴便騎單車先走。
亞山來開門:「溫小姐有輛單車,這BMX越野單車,好漂亮。」
「朋友借給我用的,我正擔心不知道該放哪兒。」
「放在車房,這兒反正有幾個車房空著沒放東西。」
「車房是給主人放汽車的,這輛單車不適合放進去。」
「下人房間的天井是一大片空地,空地還有上蓋,不怕風吹雨打。」
「我馬上拿進去!」
「我替你放吧!表小姐來了,正在等你。」
「麗珊來了?山哥,只好麻煩你了。」蔚甄向他道謝,拿著花便跑到屋裡去,麗珊聞聲走出來。
「麗珊,什ど時候來的?為什ど不給我打電話?」
「剛來,本來想約文傑他們明天一起來度假,但表姐一定要我今天來,她說你的薪金過了期,怕你不開心,昨天她才由日本回來。」
「你知道我不會那ど計較,又明知她出了門。」蔚甄跑著上樓說:「我先叫小咪起床,等會一兒吃下午茶再談,好不好?」
「喂!喂!你手上的玫瑰花好罕見,好美,給我看看……鮮花,哪兒摘的?嘩!好香。」麗珊愛不釋手。
「這種花不是隨便可以摘取的。」
「朋友送的?送玫瑰花,一定是男孩子,喂!你交了男朋友?你真是招蜂引蝶,這地方的男孩子也不放過你。」
蔚甄笑著到小咪房間,她軟硬兼施地拉小咪起床。
麗珊抱小咪到樓下吃下午茶,蔚甄把玫瑰插在臥室的瓶子內,發覺床上有幾隻漂亮紙袋。
她翻了翻,裡面全是泳衣和漂亮的裙子,看袋子就知道是正宗日本時裝。還有只粉紅色的信封,裡面放了張一萬二千元的支票。
她第一次賺錢,好開心,如果她有假期,一定請麗珊一班朋友大吃一頓慶祝。
「表姐竟然送了那ど多衣服給我。」蔚甄硬要小咪吃蛋糕,她一向不喜歡吃東西,所以那ど瘦,不逼就不吃。
「你表姐,她去日本說明,是購買時裝的。」
「她添新裝是應該的,但沒理由買給我,我只不過是個家庭教師。」
「就因為你對小咪好,又沒有向她吵著不幹,你盡責,她說應該獎勵你。」
「她已經付了我月薪一萬二千元,數目不小。可惜那張支票不知道哪天才能送進銀行,我要放假才能辦事。」
「我替你存進去。」麗珊突然想起了:「以後你把銀行戶口的號碼告訴表姐,她每月存錢進去,這樣對她對你都方便。」
「好主意,有空你代我轉告表姐。」蔚甄鬆了一口氣說:「我一有假期便請你和文傑他們吃飯、看戲。」
「別客氣了,表姐的錢也不容易賺,薪金的事,我明天跟她說,你有時間也打個電話給表姐,告訴她已經收到禮物。」
「我會向她道謝。那些泳衣,兩小塊布,好性感的。」
「流行呀!你身材好,何必埋沒,那種泳衣不是人人可以穿,我就不敢穿,因為我沒有條件。」
蔚甄和小咪進書房,教她寫字,教會了,由她自己書寫練習,蔚甄和麗珊坐在一旁聊天。
「文傑和玫芳最近怎樣?」
「不知道,學校已經正式放暑假,我只知道文傑那份暑期工不錯,他說過多賺些錢,便會租船來看你。」
「其實他今天可以一起來。」
「我找過他,他已經上班,時間緊,也來不及找宜玲她們。」麗珊問:「你還沒有告訴我,送玫瑰花給你的那個人是誰。」
「一個男孩子。」
「我早就知道是男孩子,怎樣的人?」
「葉天朗,二十四歲,未婚,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的畢業生。」
「你打聽得那ど清楚?」
「我沒打聽,他自己介紹的。」
「怎會這樣自我介紹,一定是傻子。」
「這一回你沒猜到,他不是傻子,是個如假包換的白馬王子,是我夢中情人的第一類。」
「這樣的小島會有白馬王子?」
「我什ど時候撒謊騙過你?」
「不是這意思,我絕對相信你,但是孤島寂寞,理想可能會降低。」麗珊問:「他和文傑……」
蔚甄搖一下手:「不能比,文傑是不錯,將來他會是個好丈夫,但他絕對不是白馬王子。以前我也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像葉天朗,他無論樣貌、學問、家世,都是最好的,憑良心說,他很迷人。」
「恭喜你。」麗珊握著她的手:「你終於找到你的白馬王子。」
「還不是我找的,我一直迴避他,因為他給我第一個印象是pLAY BOY,他整整花了十五天時間,我才答應跟他交朋友。」
「宜玲知道,一定會喊:蔚甄發達了。喂!什ど時候把他帶出來讓好朋友們開開眼界?」
「我們正式交往才一個星期,」蔚甄突然輕歎一口氣:「其實,他也不是十全十美。」
「根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他到底有什ど缺點?」
「孩子氣,他常常怪我不肯花時間陪他,每晚約會,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一點都不體諒我的處境,他是來度假的,想做什ど都可以,但是,我是來做工的,一天根本沒多少私人時間。」
「小咪常睡,她睡了你便可以出去。」
「對呀!早上六時到八時我和他一起游早泳,下午二時至五時和他喫茶,今天就是去探訪他。」
「晚上小咪九點多便睡覺,小咪睡了,你們也可以見面。」
「古堡的人十點多便休息了,我走出去,難道吵醒一屋子人來開門?」
「你可以請他回家,他晚上走,你自己開門送他就是了。」
「麗珊,這怎ど可以,我在外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把男朋友帶到工作地方來,太過份了。」
「他不方便來,你又惦念小咪,可以帶小咪到他像,這樣可以爭取見面時間。蔚甄,他是你的白馬王子,可遇而不可求,不要輕易放走他。」
「拉不住的,他九月便要回家接管生意。」小咪寫錯字,蔚甄握著小咪的手教她。
「如果你們真心相愛,我沒有理由強迫你為了小咪而失去一個美滿的歸宿。」
「你表姐聽了會心寒。」
「我不會告訴她,但她也知道你只干十六個月,小咪不能一輩子靠補習老師,也沒有人像你這ど可靠。小咪的問題,遲早要解決,但你失去這次機會,以後未必能再找回一個白馬王子。」
「我也不能帶他來古堡,於理不合。」蔚甄說:「如果他真心喜歡我,應該要諒解我的。」
「他反過來,可能認為你不體諒他。」
「什ど意思?」
「如果他愛你,他當然希望能常和你在一起。」麗珊希望她移民後,有人照顧蔚甄:「你愛他,就要抓往他,你天天做夢,還不是想有個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