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巧月在滿室晨光中慵懶醒來,迷茫的眼神在因伸展身子而感到些微疼痛時倏然警醒!她一骨碌坐起身,望眼房內只有自己一個人,但床上紊亂皴折的床單、枕頭上的凹痕,在在證明昨晚艾瑞克-鮑斯確實與她……
憶起那旖旎的情景,她如遭燙灼般跳下床!裡著床單倉皇地尋找蔽體衣物,衣櫃裡空無一物,藍巧月怎麼也找不著昨晚穿的紅色禮服及在大衛婚禮上穿的白緞伴娘禮服。
艾瑞克-鮑斯一手端著托盤,閒適地倚著門框,毫不掩飾欣賞眼光地直盯背對著自己、僅裡著一條白色床單而露出曲線玲瓏背影的藍巧月;尋早為了預防她趁他回房沐浴更衣的機會脫逃,他刻意將她的衣服帶走。
“你在找什麼?”他明知故問道。
藍巧月猛地轉過頭,雙手護在胸前、緊捉住打結的床單,他肆無忌憚的眼神彷佛能穿透薄薄布料,令她覺得赤裸暴露。
“你又臉紅了!”艾瑞克-鮑斯著迷地看著她白哲肌膚染上粉紅光澤。
“我沒有!”藍巧月直覺伸起手捂住臉。
“你有,而且我很喜歡。”他自在地走進房裡,放下托盤,輕松地攫住連步後退的藍巧月,托起她的下顎,在她驚訝的紅潤櫻唇上印上輕輕一吻。“早安,睡美人,你應該等我來吻醒你的。”
不待她反應過來,他溫柔地將她按坐在床上。“你一定餓了,我替你准備了早餐,先來杯咖啡吧!”
“我不餓!”她愕然接過他遞給自己的咖啡,迷惑地眨眨眼,一會兒後才想起自己的需要。“我找不到那兩件禮服,你──”
“先吃飽再說。”艾瑞克-鮑斯撕下一塊牛角面包喂進籃巧月的口中。
“你不必喂我。”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這樣做。”從沒有女人激起過他寵溺的欲望,現在他終於了解父親對母親專寵的態度,他又喂了她一塊面包。
她臉一紅,半晌才說得出話。“我沒有別的衣服,你可不可以──”艾瑞克-鮑斯夾了一片火腿喂她。
過了半分鍾,藍巧月才有辦法再開口:“你可不可以先把那兩件禮服還給我,我想──”
“不行。”艾瑞克-鮑斯斷然拒絕,瞇著眼說:“用餐時要專心,別再問東問西,否則會消化不良。”
在他警告的眼神下,藍巧月沒有選擇地吃下他所准備的早餐。喝完咖啡後,他終於滿意地以餐巾抿抿她的嘴,把托盤挪開,無示警地抱起她走出房間,往閣樓上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藍巧月忍不住驚呼出聲,覺得自己離地面好高。
“到我房間去。”
“為什麼?”她有些怕高,不敢隨便動彈。
“幫你洗澡。”艾瑞克-鮑斯輕松地跨上往閣樓的階梯。
“我自己洗就行了,你放我下來!”她聞言一驚,在他手臂上扭動起來。
“別掙扎,經過昨晚你一定全身酸痛,洗個熱水澡對你有好處。”
她的臉頰因他提起昨晚而緋紅,低藏著臉吶吶道:“我自己在房間洗就行了。”
“你的衣服在我房裡。”艾瑞克-鮑斯不再多說,跨進寬敞、充滿現代感的套房,沒讓藍巧月有機會細看,就直接把她抱進浴室。
特大號的水藍色浴池足夠容納四個人;艾瑞克-鮑斯讓藍巧月坐在浴池邊,她好奇地看他按鍵,續滿水的浴池出現旋渦水流,他倒入一些泡沫香精,不一會兒工夫,柔細泡泡覆蓋整個水面。
“把床單脫下來,進浴池去。”
“嘎!?”藍巧月猛回神,這才想起洗澡這回事。“你不出去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打算幫你洗澡。”艾瑞克-鮑斯笑望她因自己說的話而羞得像佳又煮熟的蝦子,滿臉通紅。
“不行!”她縮著身抵抗。
“我全都看過了,你還這麼害羞!”他堅定地拉起她,留戀的眼光一吋吋流連過她的身軀,眼神散發氤氳熱氣,手指輕觸床單邊緣細嫩的肌膚,低啞問:“你自己脫,還是我脫?”
藍巧月沒有機會考慮,他的手指自動扯開胸側的結,床單順著她玲瓏曲線下滑,藍巧月驚呼一聲,連忙躲入滿布泡沫的浴池,背對著他不敢回頭。
艾瑞克-鮑斯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平息體內勃發的興奮,僅是驚鴻一瞥她赤裸光潔的胴體就能引發如此強烈的感受,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克制一天不碰她。
“你可以出去了嗎?”她屏息,語氣生怯地問。
“我?”艾瑞克-鮑斯清清喉嚨,掩飾突然變得粗嘎沙啞的嗓音。“你就把我當成服侍你的傭人,讓我替你服務。”
他用手指梳攏她披肩的頭發,使它盤在她的頭頂,露出線條優雅的頸部;接著倒出沐浴精在手上,來回按摩著她的肩頸,厚實有力的手指在滑嫩的肌膚上留下電擊般的觸麻痛感,她輕輕地顫動,像朵漂浮在水面的芙蓉。
身高的懸殊,即使他蹲踞在她背後仍能居高臨下,清楚看見那在雪白泡沫中若隱若現的乳尖,不顧理智的阻止,他的手彷若有自我意識地潛進水裡,往前握住那飽滿的下部。
“不要!”她壓住他的手,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緊繃張力,模糊地了解他對自己的欲望;身體的不適及無法抵抗他吸引的自知,讓她不禁有些恐懼地哀求。
他克制地閉上眼,知道自己瀕臨失控邊緣,再在這裡多待一秒,對自己都是痛苦的折磨,他咬著牙縮回手。“我去幫你准備衣服。”找個借口,倉卒離開。
藍巧月沉進水裡,莫名的為他受自己影響而覺得喜悅,片刻又斥責起自己怎麼會有這樣放縱的想法;心情起伏不定,全都繞著艾瑞克-鮑斯打轉──
過了半晌,艾瑞克-鮑斯恢復自制後,不敢再挑戰自己的定力,自門外遞進衣物。“你的衣服我擺在門邊。”
藍巧月這才發覺水溫降低了,連忙起來擦干身體,正准備穿上艾瑞克-鮑斯拿來的毛衣長褲,定神一看,突然升起滿腹疑問──這不是她留在芝加哥行李中的衣服嗎?
“為什麼我的行李會在這裡?”藍巧月在樓下客廳一找到艾瑞克-鮑斯劈頭就問。
“曼寧太太交給我的。”他態度從容,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疑問。
“為什麼?我們計畫好一起過聖誕節的。”她有些受傷害地自語。
“沒錯,是‘我們’,你跟我一起。”他拿起沙發上的外衣,走過來安慰地摟住她的肩往外走。
藍巧月無意識地跟隨他的腳步,嘴裡嘟嚷著:“他們為什麼這樣做?”
“是我拜托他們這樣安排的。”艾瑞克-鮑斯推著她進電梯。
“我們到哪裡去?”
“公司,我有些公事需要先處理。”他輕點她蹙緊的額頭說,“開心點兒,你可是曼寧夫婦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你的聖誕禮物?那我呢?”她氣悶地嘟起嘴。
“我就是你的聖誕禮物啊!”他口氣自大,理所當然地睥睨她。
“我不要!”她想佯裝不在乎,卻在他的注視下,不爭氣地回開視線。
他忽然湊近她的耳邊,調侃道:“我這個聖誕禮物已經被你使用過兩次,不,加上被遺忘的那一夜,應該是三次,我可不准你退貨。”
藍巧月倒抽一口氣,猛地抽離地瞪著地下,臉頰燥熱起來,不敢相信他會在公開場合說出這種事。
艾瑞克-鮑斯無奈地搖搖頭,強迫地握住她兀自掙扎的手走出電梯,一邊不經心地與經過的職員點頭招呼,一邊同時納悶著她是否會一直如此,每次只要他提到兩人的關系、親密的話題,她都會羞赧難堪、雙頰嫣紅?
這不可思議的純稚氣質正是她最吸引人的一點,他因想起強斯-漢伯頓對她明顯的興趣而皺眉不悅。不行!得想個辦法,他不允許別的男人覬覦地。
他不滿地側臉盯著她紅撲撲地粉頰,脫口道:“你應該想想辦法,這樣很麻煩的。”
“這又不關你的事!”藍巧月沒好氣地應道,難道他以為自己動不動就臉紅是心甘情願的?最難堪的可是她呀!
艾瑞克-鮑斯難得語塞片刻才想出個借口。“以後旁人只要看一看你的臉頰,就曉得我們前一天做過愛沒有!”
藍巧月一楞!沒有勇氣張望四周是否有人聽見了他說的話,她真希望此刻地板能裂開一個大洞吞噬她,免去她面對尷尬場面的難堪。
“求求你,別再提這個話題了!”她閉眼呻吟。
“什麼話題?”艾瑞克-鮑斯明知故問,為她大驚小怪的態度莞爾不已。
藍巧月聽出他暗藏在背後的取笑之意,氣憤地圓睜杏眼瞪他;他不再強忍笑意,反而開懷大笑,挑戰地睨視她,看准她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她氣不過正想開口,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只得硬生生把湧到咽喉的英文吞下,偏偏心裡又不服氣,腦筋一轉,改用中文說:“‘做愛’嘛!你以為我不敢說嗎?你這個天下第一好色的男人!”說完,還因自己狡計得逞心中有說不出地痛快,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艾瑞克-鮑斯假裝不懂地擠眉逼問她。
“沒有,我沒說什麼!”她邊笑邊說差點岔了氣。
艾瑞克-鮑斯玩笑地逼近,她閃過不理,徑自向來人打招呼:“嗨!珍妮,兩個月沒見,最近怎麼樣?”
“藍,沒想到會在公司再見到你!”珍妮滿臉笑容地端詳兩人,剛才打老遠地就聽到艾瑞克-鮑斯的笑聲,看來他們頗有進展。忽地,她瞇眼透過老花眼鏡,直盯藍巧月瞧,關心地問:“藍,你的臉怎麼紅紅的?是不是發燒了?”
她揚著臉呻吟,完了,他肯定又會借機取笑她了!
艾瑞克-鮑斯大笑一聲,替她回答道:“別替她擔心,她只不過是運動過度。”
“你別胡說──”她顧不得形象,墊起腳尖蓋住他的嘴,焦急地朝著珍妮說:
“你別聽他的,他說的都是騙人的!”
艾瑞克-鮑斯好笑地抓下她的手,故作無辜地聳肩說:“我指的是你剛才笑得太激烈,難道還有別的嗎?”
狡猾的小人!她在嘴裡咕嚷,忿忿地抽回自己的手,艾瑞克-鮑斯雖然聽不見她說些什麼,但也猜得出絕無好話,對她孩子氣的舉動,他不僅不覺得無聊,還頗覺有趣,忍不住再逗她的沖動,俯身在她耳邊,以珍妮聽不見的音量說:“你的思想不太純正哦!看來今晚我得鎖上門,以防你的偷襲。”
“你!”她鼓著雙頓說不出話。
“珍妮,她就交給你照顧了,有事到辦公室找我。”艾瑞克-鮑斯趁機逃遁。
珍妮從沒見過艾瑞克-鮑斯公開對女人這樣隨和親切,看來他們之間不是頗有進展,而是進展神速。她挽起巧月的手說:“來,到我辦公室去,我們好好談談。”
“談什麼?”她小心狐疑地問。
珍妮露出了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令藍巧月有股自己誤蹈陷阱,正在作垂死掙扎的錯感。
☆ ☆ ☆
藍巧月如坐針扎氈、坐立難安地四處張望,希望可以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解救她脫離苦境。
她已經接受珍妮疲勞轟炸一個上午了,幸虧珍妮因為即將來臨的聖誕假期忙碌非常,時時被電話、公文打斷,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否則真會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捱到午餐時間,以為可以解脫了,可是艾瑞克-鮑斯遲遲不出現,害她沒有選擇地跟珍妮到餐廳來吃飯。珍妮逮著機會,執意要問個一清二楚,藍巧月支支吾吾拖延時間,同時心裡叫苦連天,達她自己都搞不清她跟艾瑞克-鮑斯的關系,又怎麼跟別人解釋呢?
“保羅!”藍巧月中斷與珍妮的談話,興奮地幾乎跳了起來!總算給她瞧見認識的人了!她熱情地招呼保羅與她們同座。
“藍,你又來了,是不是太想念我呀?”保羅爽朗一笑。
“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請我吃晚飯,還帶我夜游紐約;可惜都沒在公司裡看到你,問了別的人才知道你出差去了。”
“是呀,真不巧,隔天公司臨時派我到德州去。”那次的出差倉卒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樣?這次還需不需要我當你的個人導游?”
藍巧月搖頭不語,轉過話題問:“你打算到哪裡去度假?”
“波士頓。”他大口嚼著漢堡。“我父母住在波士頓,我們四個兄弟姊妹每年聖誕節都會回家聚聚。”
“就像我們中國人的農歷春節一樣,全家大小歡聚一堂。”
“對了,我上次跟你提過,住在台灣的大弟麥克也會回來,有沒有興趣見見他呀?我記得你上回到波士頓開會來去匆匆,還沒有機會瀏覽──”
“艾瑞克。”珍妮好心地出聲提醒專心交談的兩人。
艾瑞克-鮑斯臉色陰霾地直盯保羅,保羅給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一下身子。
“你怎麼也在這裡?”
藍巧月機靈地察覺出他對保羅帶著莫名敵意,搶著回答:“是我請保羅過來跟我們一起坐的,我想謝謝他上次請我吃飯……”她的聲音突然隱去,憶起她跟保羅共度晚餐那晚他失常的舉止!
“這次你又想帶她到哪裡去?”艾瑞克-鮑斯一徑朝著保羅詢問,平靜的語氣暗含危險。
可惜保羅並不知情,老實地回答:“呃,我正在邀請藍聖誕假期跟我回波士頓老家,她還沒──”
“你覺得阿拉斯加如何?”艾瑞克-鮑斯突兀地插進話。
“什麼?”保羅茫然地張著嘴。
“我想也許你會喜歡到阿拉斯加過聖誕這個主意。”
“我不──”到零下二十度、冰雪封天的阿拉斯加!?他連忙搖頭,心裡揣測不安,老板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是你想再到德州去一趟?”
保羅恍然大悟!原來是──他猛地站起來。“不!我想我還是回波士頓父母家度假,我一個人,一個人回去!”他強調再三,隨即如躲避瘟疫般倉皇而去。
“你讓我想起了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珍妮笑著搖頭起身,戲謅地擠擠眉道:“我還是快把她還給你得好,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被人下放到阿拉斯加去受凍。”
珍妮走後,藍巧月才後知後覺地叫道:“你威脅他!?”
“我只不過是詢問他對度假地點的意見,是他自己會錯意,不關我的事。”他拉起半信半疑的藍巧月。“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辦。”
藍巧月小跑步地跟著他的腳步,急喘地問:“我們要到哪裡去?”她發覺自己常問這個問題。
“買一棵耶誕樹。”
“耶誕樹?”
“我們的耶誕樹。”
“我們?”她心頭因他用的字眼而覺得熱烘烘的。
“你又臉紅了。”他不必回頭看就知道了。
“我沒有!”
他握緊她的手。“你有,還有──”
“我喜歡。”兩人異口同聲,他低頭與她相望一笑,她羞赧地低下頭,臉上的紅暈染深一層,爭論結果不言可喻。
☆ ☆ ☆
“終於大功告成了!”
藍巧月攀在梯子上,擺上樹頂的銀色天使;艾瑞克-鮑斯攔腰把她抱下環進懷中,下巴親暱地抵在她的頭頂。藍巧月深吸口彌漫著松香的空氣,倚著他結實的胸膛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們花了一晚的時間精心裝飾的巨型耶誕樹。
她驕傲地贊道:“它真漂亮!”
“是呀,真漂亮!”艾瑞克-鮑斯意有所指地撥開她頸後的頭發,妄想愉香──
“差點兒忘了!”她跳脫他的懷抱,沖到樹後的牆邊拾起一端插頭,黑眸因期待而閃閃發光,征詢地看著地:“可以現在插上電嗎?”
他無奈地歎口氣。“當然可以。”
耶誕樹瞬時發亮起來,藏於樹叢中的燈泡間歇地閃爍,有若繁星點點,藍巧月蹲坐在地,癡望著螢光閃耀的樹,發出幻夢式的輕歎,“哇!”
這不是她第一次過聖誕節。去年她就跟曼寧教授一家過了一個溫馨喜悅的聖誕假期!不過這卻是她第一次自己裝飾耶誕樹,心裡不由興奮不已,真是太棒了!
“再完成一件工作,我們就會有一個完美的聖誕節了。”艾瑞克-鮑斯出聲將她拉回現實。
“什麼工作?”藍巧月發覺他笑得好不得意,心中有些警覺。
艾瑞克-鮑斯自白色大袋中倒出一束束系著紅、金兩色交雜絲帶的某種葉子。
“那是什麼?”
“檞寄生,聖誕節的傳統裝飾。”他揮動手臂說:“別想坐在那裡偷懶,過來幫我把它們都掛起來。”
藍巧月沉吟一下,兩手撐地站了起來,拍拍臀部、好奇地指著堆積有若一座小山的葉堆問:“為什麼需要這麼多?”
“越多越好。”
又是那種詭異的笑容,她心裡邊胡亂猜想艾瑞克-鮑斯在耍什麼把戲,手裡邊忙著把一束束的檞寄生掛起來,邊猜想什麼時候他才會按捺不住說出來?
艾瑞克-鮑斯將最後一束釘在大門的門廊上後什麼也沒做,只是玩笑地拉著地的手,數著懸掛在各處的檞寄生葉束。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每經過一束懸吊的檞寄生,他就大聲報出數字,藍巧月被他認真的神情逗笑了,沒注意他們正往左翼走道走去。“三十一,三十二。”最後一束正好在她臥房前的門框上,藍巧月一楞,心想這一定是他的傑作,正想抬眼調侃他,卻發現自己對上了一對熱切的藍眸。
“你有沒有聽過‘入境隨俗’這句話?”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磁性沙啞。
她的背脊倏地竄過興奮的恐懼,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艾瑞克-鮑斯迅速跟上前,將她困在自己跟門板間繼續說道:“在美國我們有一個傳統,兩人同時經過親吻木下必須親吻一下,而親吻木又叫檞寄生──”
她的雙眼因頓然領悟而睜大,艾瑞克-鮑斯接著又說:“讓我想想,我們剛經過了多少檞寄生葉束──”他裝作一副痛苦思考貌,然後宣布:“是四十二,我記得是四十二束。”
“你胡說,明明只有三十二──啊!”她像被貓咬掉了舌頭似的嘎然停口,懊惱自己墮入他的陷阱。
他像偷腥得逞的貓,得意洋洋地勾起她的下巴。“這是你自己承認的,你欠了我三十二個吻,看你怎麼還?”
他不掩垂涎地猛盯著她紅艷的唇,那樣露骨的眼神好似要一口將她吞了……
他遵守誓言,在自己再次失控前氣喘咻咻地拉開距離;她快喘不過氣,虛脫加掛在他的項間,良久說不出話。
艾瑞克-鮑斯為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影響自豪,一把抱起她。
“你做什麼?”藍巧月訝然抬頭。
“到我房間去。”
“你答應我的──”她語氣中有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我是答應今晚不碰你,可沒說不跟你同床。”
“這不公平。”
“這才叫公平。”他故意曲解她的話。“昨晚我睡你的床,今晚輪到你睡我的床。”
一直到她趴伏在他廣闊的胸膛上快要陷入渾沌睡夢時,才抓到他駁斥自己話中的語病──這是他的家,她的床不就是他的床嗎?這樣說起來,她好象連吃了兩次虧,不是嗎?
可是,這樣舒適溫暖的“床墊”讓她不想離開,嗯!明天,等明天她清醒些再跟他算清楚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