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爾強在設計室,進行設計稿的最後修飾時,秘書忽然通知他,有位中年的婦人堅持要見他,而且不肯說出姓名,只再三強調他絕對不會拒絕見她的。
他被引起了好奇心,到接待室一看,竟然是──羅玲!
「羅阿姨?你怎麼來了?」
羅玲一看到他,高興地走過來親熱地拉著他的手:「爾強,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重要的事?」
「嗯──關係你終身幸福的事!」
「羅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羅玲看看四周,為難地說:「在這裡不太好吧!」
丁爾強也注意到秘書好奇的眼光,他牽引羅玲走向他的辦公室。「羅阿姨,我們到我辦公室去談。」
一進辦公室,羅玲的視線就被掛在牆上的珠寶照片給吸引了,完全忘了她的來意。
「哇!這些珠寶的式樣都好特別呀!」她回過頭問丁爾強:「爾強,這都是你設計的嗎?」
「大部分是我設計的,有幾件是別的設計師設計的。」
「你年紀輕輕的,真是能幹!」她瀏覽每一幅作品,不住地發出讚歎聲。
「羅阿姨,你還沒告訴我──那件重要的事。」丁爾強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
經他這麼一問,羅玲才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馬上拉著丁爾強坐下,盯著丁爾強說:「我注意到了哦!」一邊露出深具含意的笑容。
丁爾強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注意到什麼?」
「就是你跟阿平嘛!」她一徑對他直笑。
「我跟王平?我們沒怎麼樣呀!」對這個事實他心裡有說不出的遺憾。
「現在是沒有,以後可難說了。你別想騙我了!我又不是什麼老古板,你老實告訴阿姨,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阿姨,你別誤會了,我對王平真的沒有什麼!」老實說他是對她深具好感,可是他們似乎相沖,而且在她面前他總顯得異常笨拙,唉!看她對他的態度就知道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你別害羞了,我可是注意到你對她的態度,明明就是很喜歡她。我這個女兒就是不解風情,天生沒有浪漫的細胞,你一定要厚著臉皮堅持下去,有我當你的軍師肯定能搞定她。」
「事情沒有那麼容易的,她……」丁爾強條地收了口,他怎麼會考慮起追王平的可能性?「呃──羅阿姨,我們不要談這件事了,我帶你去參觀一下計劃在珠寶展示會中展出的珠寶飾品。」
羅玲是非常喜愛珠寶飾品的,但是為了女兒,只好犧牲一下自己的喜好囉!
正事要緊!她說:「爾強,你不要不好意思了,男人要敢做敢當。」
他瞪大了眼,大聲地說:「我什麼都沒做呀!」
「你還說沒有,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一直偷瞄阿平。」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丁爾強鬆了一口氣說:「她長得那麼漂亮,我偷看她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只如此,你跟阿平說話的時候,還……」羅玲又露出那種莫名的笑容。
「還怎麼樣?」他確定除了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以外,什麼也沒做。
「你一跟她說話就結結巴巴的。」羅玲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大聲地說了出來。「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在女人面前說話結巴就是陷入情網的徵兆。」
「我……那是因為我一時想不出來要說什麼,這只是突發狀況。」丁爾強自己也發覺到這點,但他不想深入去探討為什麼獨獨對王平產生這種反應。
丁爾強不願意承認羅玲說的話是對的,如果羅玲說的是正確的,那他丁爾強會有一個多舛苦命的未來──喜歡上一個不當他是男人的女人,能有什麼光明的未來?何況她還批評他的工作是靠女人賺錢;對他設計的東西更是不屑一顧!
「爾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跟阿平說話沒有一次是流利說完的,每次都是結結巴巴的,這就證明了你對阿平的確有意思。」
「我贊成你的說法。」這時有一個聲音插入。
「大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到秀秀家去了?」丁爾強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丁傑中。
「這位是──」丁傑中不管他的問題,只是對羅玲微微一笑,眼睛朝他一使,暗示他給他們介紹。
單單羅玲一個人已經讓丁爾強夠頭痛了,現在又多了他大哥來湊熱鬧,他實在不願意幫他們介紹。
羅玲心急地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姓羅,是王平的媽媽。」她看丁傑中的表情不像認得王平,又補充道:「爾強是我女兒王平的朋友。你是爾強的大哥,那你就跟爾強一樣叫我羅阿姨好了。」
「羅阿姨你好,我叫丁傑中,你就叫我傑中。」寒暄過後,丁傑中馬上導回正題說:「阿姨你剛才說爾強一看到……呃……」他一時忘了王平的名字。
「阿平,我都叫我女兒阿平。」
「好,爾強一看到阿平講話就大舌頭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觀察他們好久才發現到的,絕對錯不了。」
「那我可以肯定爾強真的喜歡上阿平了。」
羅玲聽了好高興,原本她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來說服爾強的,想不到現在是吉星高照,連爾強的大哥都相信她說的話,安安今天早上出門時還特別給她打氣,安安說的真沒錯──只要她堅信自己說的是真的,而且不厭其煩地多說幾次,別人自然會跟著相信是真的。
丁爾強不敢相信他大哥竟然會同意羅玲的說法。他呻吟著說:「大哥,拜託你別攪和了,這種事是不能亂說的。」
想不到丁傑中一本正經地說:「爾強,我絕對不是開玩笑,你難道忘了『丁家遺傳』?」
「『丁家的遺傳』!大哥,那是騙人的,大伯一定是為了掩飾他的口吃編出來騙我們的。你看我父親跟我母親說話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問題。」
「那是因為二叔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你想想看,他跟你們說話的速度就比跟二嬸說話的時候快多了。」
丁爾強聽了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父親對母親溫柔的表現,沒料到他是為了掩飾口吃!
「那只是巧合吧!」他不願相信。
丁傑中又舉了一個例子,讓丁爾強再也不能反駁。
「你再看看我跟秀秀,不也是這樣。」
是呀!以前他一直想不透,原本精明幹練、短短兩年已經在工業界為自己謀得一席之地的大哥,怎麼會往秀秀面前一開口就支支吾吾的,原來就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丁家遺傳」!
羅玲在旁邊是有聽沒有懂,什麼遺傳不遺傳的;不過她知道丁傑中是在幫她勸丁爾強接受──他確實喜歡阿平的事實,所以她趕快插進來說:
「你大哥說的話很有道理,尤其又是他的親身體驗,肯定錯不了了。」
事到如今,丁爾強還能說什麼?誰教他一看到王平就忘了怎麼說話!
羅玲看他不再辯解,知道他相信了,又說:「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今天晚上你再到我家來吃飯。」然後她對丁傑中說:「歡迎你跟爾強一起來。」
丁傑中客氣地婉拒了,今天晚上他打算再去找秀秀把事情解釋清楚。
「爾強,別忘了來吃飯哦!」再次叮嚀丁爾強以後,羅玲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過了一會,丁傑中才說:「王平很奇怪嗎?還是她長得很醜?」
「不是!」丁爾強怪異地瞪著他看。「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看起來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丁爾強先歎了口氣才說:「不是我不願意接受事實,而是她根本不可能把我當成對象,我甚至懷疑她對我連一絲好感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你向來很有女人緣的。」丁傑中還沒遇到過不喜歡爾強的女人。
丁爾強從事的是珠寶業,因此他對女人有深刻的研究,他熟知女人的心理及需要,在加上他本身個性開朗體貼,更是讓眾女人傾心;不像丁傑中個性較拘謹、長板著臉,讓人不敢隨便接近。
「我就是沒她的緣。」他無奈地說。
「我對你有信心的,憑你的能力還怕追不上她?再說王平的媽媽都說全力支持你了。」
丁爾強搖搖頭:「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還沒看過王平。」他又歎了口氣,接著說:「大哥,今天早上你見到秀秀了嗎?」
這次換丁傑中歎氣了。
「她不願意跟我談,還威脅我,她要我馬上離開她家門口,要不然她就報警──我只好先離開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我替你跟秀秀解釋?」
「不必了,我打算今天晚上再去找她,那時候她的氣應該消了。」
「也好,你自己跟她把誤會解釋清楚比較好。」大哥的問題快解決了,唉!他自己的問題才正要開始,既然這是命運,他只好豁出去了,該怎麼追求王平呢?丁爾強專心地思考對策,以致沒聽到丁傑中的問話。
「珠寶展示會的事,你打算怎麼進行了?」
丁爾強沒回答,所以了傑中又問了一次:「爾強,你打算怎麼進行?」
「先到她家吃飯嘍,到時候再見機行事。」恍憾中他還以為丁傑中問的是他打算如何追求王平。
丁傑中悶笑了幾聲才說:「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珠寶展示會的事情。」
「哦──珠寶展示!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要決定場地就可以進行初步的展示規劃,還有燈光的配置。」
「那就好,場地的問題容易解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記得通知我,我到公司去了。」
※ ※ ※
當天下午,丁爾強的公司又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王平!你……你怎麼來了?」
丁爾強一看清進來的客人是「她」,馬上從椅子上彈起來。心裡嘀咕著,她怎麼會來找他?……該不會是羅阿姨告訴她──他喜歡她!?
「羅……羅阿姨告……告訴……你……你了?」丁爾強一張俊臉迅速佈滿紅暈。
丁爾強交往過的女朋友起碼有一打,他對女人是很有經驗的,可是不知怎地,一看到王平他就像個青澀的少年,心跳加速、腦筋空白。
王平看他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心裡懷疑她媽又搞什麼把戲?
「嗯,她告訴我了。」王平想從丁爾強身上套出話。
丁爾強看看王平,想知道她對他有什麼看法。「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媽一定跑來找丁爾強,想幫她牽紅線;看他一臉擔心,一定是她媽對他威脅利誘要他追她。他真可憐!
王平瀟灑地坐下,直截了當地說:「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你根本不是我欣賞的那型。」
雖是他預期中的答案,從她口中說出來是卻有強大的殺傷力,丁爾強忽然覺得心口發疼。
王平又說:「當然我也不可能是你欣賞的那型。」
丁爾強一聽猛地愣住了,怎麼會這樣?他謹慎地問:「這是羅阿姨告訴你的?」
她搖搖頭,手裡把玩著丁爾強桌上的水晶動物。
「那她告訴你什麼?」他又問。
王平對他俏皮一笑說:「我剛才是騙你的,她心裡想什麼,我……」
「你……是騙我的!」丁爾強打斷了她的話。「這麼說你……你什麼……都……不……不知道囉?」
「我什麼都知道,我媽那個人最會異想天開了,你不要理她就好了。」
他歎口氣搖搖頭,原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害他虛驚一場!
「你別皺著眉,我今天回家就跟我媽說清楚,我們是不可能的,讓她死了這條心,她就不會再來糾纏你了。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王平很有義氣地說。
「你……你別跟羅阿姨提這件事!」他神情緊張地說:「我……我……唉!總而言之,你別說!」
「你不要不好意思嘛!這種事一定要當面跟她說清楚才行,她聽不懂暗示的。」
丁爾強心想,王平又何嘗不是,如果他不直接告訴她,肯定她一輩子也想不到他喜歡她。
「如果我說,你就是我欣賞的那型呢?」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
「什麼?」王平放下手中的小擺飾,仔細研究他正經的表情,忽然她雙手一拍:「哇啊──你還滿會演戲的嘛!我差點讓你給騙了!」
丁爾強下巴幾乎掉到了胸前,她竟然以為他是──演戲!
她又條地收起讚賞的表情說:「你可別在我媽面前開這種玩笑,她會信以為真,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了,還會連累我這個無辜……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對她的喃喃自語,丁爾強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忽然,她轉過頭雙眼閃閃發光地盯著丁爾強,嘴角仰起一絲淘氣的笑容:「就是你──」她纖纖玉指朝他一指。
「我?」丁爾強指一指自己,腳底發麻起來。
王平站起來強調地對他點點頭說:「你當我的男朋友吧!」
「我當你的男朋友?」照理說聽到了這樣的要求,他應該欣喜若狂的,可是他的理智提醒他,事情不可能這麼順利的。
「嗯,你假裝是我的男朋友,這樣我媽就不會再煩我們了!你輕鬆,我輕鬆,大家都輕鬆!」王平真佩服自己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他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不過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如果他們兩個能多接近,或許王平會注意到他的優點,進而喜歡上他。
「你覺得怎麼樣呀?你發表一點意見嘛!我這個人最討厭勉強人的,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我……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那就這麼說定了!」王平笑著伸出手來握住了爾強的手,上下搖了幾下。
丁爾強覺得有一股電流從她細嫩的手心傳過來,電得他全身麻麻的,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原來「來電」的滋味就是這樣!
可惜王平一下子就放開他的手,坐回了剛才的位置正色道:「私事解決了,現在該談公事了!」
「公……事?什……什麼公事?」他不解地問。
「你先坐下,好不好?我看得脖子都酸了。」
丁爾強趕快聽話地跑回座位坐好。
王平滿意地開始說明來意:「聽說貴公司計劃在短期內舉辦一個珠寶展示會,我們飯店希望能有這個榮幸跟你們合作。」
「原……來是這件事!」
王平急躁地又說:「我帶了個企畫案來,你要不要看看?」雖是詢問,她已經半強迫式地遞過企畫書,又按著說:「我建議把展示會籌畫成Dinner Show,美食、珠寶相得益彰!」
「這是個好主意,就決定跟你們飯店合作了。」丁爾強一口答應,他樂得能多有個機會跟她見面,而且他是因為受到王平的刺激,才會想到要籌辦展覽會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希望你能代表飯店全權負責這件事。」這樣他就有借口常去找她了。
「我代表飯店?這種事我沒有辦法做主的,我得先問我們經理才行。」
「只……要你先答……答應我,你的經理那……那方面由我負責。」他保證地要求,深怕錯過這個寶貴的機會。
「你確定要我負責嗎?我對珠寶的事情是一概不知,沒辦法幫上什麼忙的。」
「那……沒關係,我會……教你的。」一定要讓她瞭解他的工作是「高尚的」,最好讓她愛上珠寶,這樣她就會考慮嫁給珠寶商。
「好吧!如果你不覺得麻煩的話。」她接著說:「不過,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喜歡那些昂貴的寶石,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願意為一顆小小的石頭花大把的錢!」她拿起桌上的水晶動物說:「依我看呀!這些玻璃做的動物比那些鑽石、寶石什麼的,好看多了!你在哪裡買的?」
她的話又惹來丁爾強歎氣連連。
「這……是水晶,不是玻璃;也……不是買的,是我……的公司做的。」
「哦!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嘛!」
唉!差別可大了。「水晶……跟玻璃的透光度……差很多的,還有你……你仔細看……會發現玻璃內透著青光……跟水晶的……」
「我的工作不需要會分辨它們的不同吧?」她不耐煩地打斷他。
「還……還是應該有……基本的……認識比較好。」他注意到她無聊的表情,所以小心翼翼地說。
「那你還是找別人負責好了。」
「不行!我……我只要你。」話一脫口說出,丁爾強又臉紅了。
還好王平根本不懂他背後的意思,她還說:「你是不是有高血壓?不要太激動哦!小心腦中風。」她不讓丁爾強有機會說話,馬上接著說:「反正我們飯店一定會提供場地,誰負責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我……我不喜歡把事情……交給不認識的人。」
「哎!你真麻煩,好吧!隨便你講吧!不過別期待我都記得哦!」
「沒關係,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吃晚飯的時候……可以順便……教你如何欣賞……寶石。」
「你到我家吃飯?我不記得邀請過你。」王平不悅地說。
「……是羅阿姨……請我……去的。」
王平狐疑地問:「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今……今天……早上。」
「她打電話給你?」
「不是……她到公司……來找我。」
王平忽然感到擔心:「你不會不守信,把我們兩人的約定告訴我媽吧?」
「……不會,我不會說的。」
「嗯,那好,你今天晚上來我家,我們就演一齣好戲給我媽看。」她賊賊地笑著,她媽不是希望她跟他在一起嗎?她就讓她媽見識一下何謂「在一起」。
她從皮包裡拿出五百塊錢說:「丁爾強,這給你。你今晚來我家時,順便買一束紅玫瑰花來給我。」她硬把五百塊塞入丁爾強手中,丁爾強不肯收下。
「你……你不必給我……錢……我……我很樂意送給你花。」他追過很多女人,從沒遇過對方自己出錢讓他買花給她。
「你真的不要?」她奇怪地看看他。「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愛勉強人的,這是你自願的,到時候不要反悔哦!」
「我……不會的。」丁爾強鬆了一口氣,如果她再堅持下去,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有一個問題!」王平又想到了什麼。
「什麼問題?」丁爾強快招架不住了。
「稱呼!我不能叫你『丁爾強』,那太沒情調了。我看我叫你……『強強』怎麼樣?」
「這……不太好吧!」「強強」聽起來好像幼兒園的小孩子。
「那你說,你要我叫你什麼?」他那麼愛看小說,一定想得出來別緻的稱呼。
「你……叫我『爾強』就……可以了。」
這麼普通!算了,名字不太重要。
「那你叫我『阿平』就行了。」王平又吩咐他:「今天晚上,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不要太緊張,知道嗎?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丁爾強希望他也有這樣的信心,看她那麼興奮,完全以為這只是演戲,不禁令他憂心忡忡。
※ ※ ※
夜色深重,一部汽車緩緩駛進小巷裡,最後停在一棟公寓大門前。
古秀秀心裡慶幸,這場乏味的約會,終於要近尾聲了;不是她的同伴──廖國友──不好,問題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她老是把他跟丁傑中相比較──這一點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說實在的,廖國友的條件也不錯,個性斯文有禮,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體貼的男人。他們同事快三年了,他一直試著約她出去,所以她今天才會主動地約他出去,希望給他跟自己一個機會;沒想到她心裡還是對「他」眷戀不忘他今天早上為什麼來找她呢?都怪自己太衝動了,還有他也太沒用了,她隨便一嚇就信以為真!
「古老師!古老師!你家到了。」廖國友喊著正想得出神的古秀秀。
「啊!對不起!」她趕快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不等他下車幫她開門,就自己推開車門下車了。
廖國友還是跟著她下了車,陪她走到公寓大門口。
「廖老師,今天真謝謝你。」古秀秀側身對廖國友道謝,忽然眼角瞄到停在路旁的車子──那不是丁傑中的車嗎?
她瞇著眼朝廖國友的身後,再仔細地看一看──沒錯,他坐在車裡正朝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好啊!她要讓他曉得──她不是沒人要,喜歡她的人多得很!
古秀秀調整視線,誘惑地將目光投向廖國友,嬌媚地說:「廖老師,你要不要上來坐坐?喝杯咖啡?」
「不了,明天還要上課,我怕喝了咖啡會睡不著。」廖國友沒注意到她明顯的邀請,心裡只想著他該走了。
今天與她共進晚餐的時候,廖國友已經曉得他跟她是不可能的了;古秀秀的眼神迷茫顯得若有所思,清楚地告訴他,她心裡有別人。廖國友並不是愚蠢的人,他知道三年的暗戀該告一段落了。
古秀秀不放棄又說:「現在還早,你真的不要上來,我們可以喝……喝果汁聊聊天,增進彼此的瞭解。」
「我真的該走了。」廖國友不懂古秀秀為什麼一反剛才不起勁的態度,變得這麼主動?他想他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廖國友向後退了一步,打算告辭……古秀秀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扯近她,將兩手圍在他的頭後,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
她緊張又害羞地說:「我可以吻你道再見嗎?」
廖國友一聽著了慌,兩手亂揮想掙開她,嘴裡低喊著:「古……古老師,這不大好吧!你……快放開我!古老師……」
古秀秀不管他的拒絕,自動把嘴嘟過去,緊貼住廖國友的唇,不讓他躲開。
他唔唔呀呀地還想說話,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幸虧有「貴人相助」要不然他就會因古秀秀的熱吻窒息而死。
不用說,這個「貴人」就是丁傑中。
原本丁傑中看到有男人送秀秀回來時,心中充滿嫉妒,他想要是那個男人敢做出什麼越矩的事,他一定要保護秀秀,因此他一直注意著他們兩個。沒想到需要被保護的人竟是那個男人!
他在車裡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竟然「霸王硬上弓」,不顧那個男人的反抗當街強吻他!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他馬上衝下車來解救那個可憐的男人。
廖國友連吸了幾口氣,喘得說不出話來,他抬頭看著這個高大的陌生人,用眼神表示對丁傑中的謝意。
古秀秀卻生氣地瞪著丁傑中:「丁傑中!你在干什度?」
丁傑中給她的杏眼一瞪,原本想訓她的話都消失無蹤,只能指指廖國友結巴地說:「我……我救……他。」
「誰要你救他?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正在熱吻,你知不知道?」
「他……他明明……一直掙扎……」丁傑中小聲地說。
她厚著臉皮說:「那是他太投入了!」不過她自己也曉得這樣的解釋太牽強了,都怪廖國友不台作,有美女自動投懷送抱,他竟然還推托半天!唉!也怪她自己太衝動了,才會鬧出這樣的結局。
古秀秀又想,得快點把丁傑中弄走,她好跟廖國友解釋一下,否則他還以為她是「花癡」,專門在摧殘男人的。
她又對丁傑中說:「你快走啦!不要在這裡妨礙我們!」
結果,廖國友聽了她的話,馬上說:「我得走了,你們繼續談!」他聽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已經瞭解他們是舊識,也猜想到古秀秀這麼做可能是故意要引起這個高大男子的注意,他還是趕快離開比較妥當。
古秀秀還來不及挽留廖國友,他就已經上車走了。
她氣惱地又瞪了丁傑中一眼,埋怨地說:「都是你害的!」只好等明天到學校,再跟他解釋了。她轉身走向大門,翻找皮包裡的鑰匙,不再理會丁傑中,找了半天終於給她找到了,她開了門,回頭望了他一眼,心裡希望他能說些什麼,留住她──
丁傑中真的開口了,他說:「秀秀……」
「幹嘛?」她簡短地回答。
他低聲間:「你……為什麼要……對他那樣?」丁傑中心裡很不是滋味,昨晚他不小心碰到她的唇,她就氣哭了!今晚她卻緊吻著人家不放?
她還以為他要為昨晚的事情道歉,原來是問這件事。古秀秀沒好氣地說:「我想試試看我接吻的技術怎麼樣!行不行?」
丁傑中卻信以為真,因為秀秀從小就跟別的女孩子不同,如果有人欺負她,她不會哭哭啼啼地到處告狀;她會想盡辦法討回公道,沒有她不敢做的事,只要她想做的,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丁傑中暗自思忖──為什麼不拿他當試驗品呢?他很願意配合呀──當然他不敢說出來。他拐個彎說:「你為……為什麼要……強迫他,誰……都可以……當你……你的試驗對像呀!」
「沒錯,誰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為……為什麼我……我不行?」他不懂,他哪裡「不行」?
「因為……」她一時為之語塞,想了半晌才說:「因為你的技術太爛了!」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他覺得自尊受到了傷害。
「誰說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不是……試過了!」想到昨晚,她的臉就變得酡紅,那個吻雖然短暫,但仍是她的初吻。這個臭大寶既然不當它是一回事!
「那不算!」丁傑中鼓起勇氣走近她,決心要──「一雪前恥」,讓她對他重新評價。
他壯碩的身體忽然貼近過來,讓古秀秀覺得有一種快窒息的壓迫感,她退了一步靠在門上,膽怯地說:「你……你想做什麼?」
丁傑中決定以行動說明了一切──
他雙手舉起古秀秀,一向伶牙俐齒的她,此時此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看著他的唇一寸一寸地接近,在他們接觸的那一-那,她屏住呼吸閉上了雙眼,全心感受他給予的熱力。
他的唇熾熱地貼著她的,誘惑地輕舔著她的下唇,似要邀請她的投入,她無助地張開唇隨他進入熱情的漩渦──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全身酥軟地掛在他身上,他才放開她,將她壓在他溫暖的懷中,以沙啞低沉的輕語喚著她的名字:
「秀秀,秀秀……」一手輕撫她的背。
她猛地掙開他,慌亂地盯著他:「你……你……」不知該說什麼。
丁傑中看到她紅腫的唇,心中升起一陣憐惜:「對……對不起,我……」
她馬上截斷他的話說:「你要是敢再說你不是故意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她轉身跑進大門。
丁傑中茫然地瞪著緊閉的門。
她誤會他了!他怎麼會說他不是故意的,這可是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才敢吻她的。秀秀還沒告訴他,她覺得他的『吻技』如何就走了,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丁傑中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在門外,一顆心志忑不安地擔心著秀秀對他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