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月無星。
一棟佔地廣大的別墅的高直圍牆外,在被人難以察覺的大樹牆角,有五道黑色的人 形正悄悄的等待時機,等待著執行任務的時機。
「羽兒,怎麼樣了?」
高大的方商律忍不住伸手拭去額際的汗珠,她真是討厭在這種悶熱的天氣執行任務 ,必須穿這種包住全身的黑色勤裝,熱都熱死人了。
「沒問題了,我已經從網絡上切斷了這棟房子的警報系統,裡面的守衛就 靠二姊了。」羽律將手提電腦斷了線,然後指著圍牆上霎然熄滅的紅燈。
「沒問題!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好了。」方羽律正愁不能活動一下筋骨,動一動說不 定就不會這麼悶了。
「快去吧!裡面的狗我已經處理好了,處理好那幾個人的時候,就打一個訊號。」 方宮律揚揚手中的短笛,那是經過她特別改造過的笛子,吹出的音頻,人類的耳朵無法 聽見,可是像狗之類的動物卻會進入一種沉睡的狀態。
經過方角律成為林-東的律師後,幾次出入林-東的房子,打探出一向行事小心的 林-東的庭院有養幾隻經過專人訓練,性情兇猛的看門狗。
方宮律便決定這是不驚動狗而能靠近這幢房子的最好方法。
方商律做了一個oK的手勢,輕輕一翻就躍過了牆頭,俐落的身影讓其它的幾個人一 點也不擔心她一個人進入虎穴。
「羽兒,你哭過了?」
方征律微皺眉頭將羽律的頭抬起打量,在這麼昏暗的夜色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她的視 力,她依然看出羽律那微微紅腫的雙眸。
「是哪隻豬?他敢欺負你,你沒罵回去嗎?」方征律厭惡的皺起眉頭咒罵出聲,她 就知道那個男人看起來就像是會欺負羽兒的樣子。
「我罵了。」羽律心虛的點點頭,這可能是她這一輩子當著一個人的面前罵他。
「罵得好,他欠罵!」方征律一向秉持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為最高原則。
「你罵人?」方角律有點不敢相信,她溫順可人的羽兒會罵人!那個衛焰可真是做 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看來他對羽兒的影響真不能小覷。
「我罵他豬頭。」羽律有些郝然。
「豬頭?你這樣不太好。」方角律搖搖頭。
「有什麼不好?他欠罵。」方征律持反對意見。
「我知道錯了,回去想想,我就後悔了,他今天心情不好嘛!可是,他把三姊說成 和林-東同一類的人,我聽了就……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吧!」
或許是她的愛對他而言還不夠,他需要的是一個比她更能包容的女人。
羽律的表情全落在一語不發的方宮律眼中。
「敢罵我?」方角律挑起一邊眉頭表示不滿,「罵他豬頭還太污辱了豬。」
「是呀!把這個林-東和吸金女比在一起,那還真是比豬頭還豬頭,這個吸金女比 林-東缺德多了。」方征律冷笑。
「我缺德又怎麼樣?不缺錢就好了。」方角律擺擺手,一臉的不介意。只要不是從 她的口袋挖錢出去,任何事都是「小事」,當律師的要是不能挨罵,那大概也當不了律 師。
「噓!」方宮律一聲幾不可聞的噓聲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她就是有這種氣勢,只要一個動作就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不論是什麼情況 下,都能冷靜得像是無風的水面,也難怪方宮律會成為執法天使的計畫首領。
「商律的訊號來了,我們進去吧!」方宮律指著主屋出現的一閃一滅的光線。
方角律首先推開已由內打開的大門走了進去,接著是方征律。當羽律要緊跟著力征 律進去的時候,方宮律輕拉了她一下。
「愛情就是這樣風風雨雨,做你自己就好,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撐你的 。」方宮律說完也不等羽律回答,便掠過她的身子走了進去。
這是方宮律的關心,或許冷眼旁觀,或許不多話,但絕對百分百的真心。
羽律揚起一抹微笑,她擁有這樣的家人,她相信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進入了林-東的豪宅,入眼的是半打好夢正酣的杜賓狗,在這寧靜的夜裡,幾乎還 可以聽到這些犬類的輕微打呼聲。
接著是東倒西歪的守衛人員,除了躺在地上的姿勢有些奇怪外,這些人的身上並沒 有一點外傷,明天他們還是會醒來,只除了會有點酸痛之外。
這是執法天使行事的原則,絕對不傷害任何一個人!
執法天使的存在是為了維護法律,而在個人的法益中,生命的法益又高過於一切, 是以她們除了目標外,盡量都以不改變任何的事物為原則。
看著滿屋子豪華的擺飾,羽律沒有一絲的欽羨之情,反倒生出一絲哀傷。
人們就為了永不滿足的慾望,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悲劇產生。
「看樣子,這老傢伙賺得可真是不少。」方角律挑起了眉頭,這一眼看過去,一向 愛錢的她,早把這屋子的價值算了個全。
「我們找回來的資料你不是列了帳嗎?他賺了多少你會不知道?」方征律風涼的說 。
「別說了!開始我們的任務吧!」方宮律小聲的提醒她們今天的目的。
「放心啦!他的罪證我們收集得一點也不漏,他否認不了的,就光我算出來的那些 帳,這一次非讓這老傢伙在牢中關到臭掉牙了。」方角律一臉的自信。
其實她們大可以將所有的罪證暱名送出,根本不用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跑來和林-東 對質,可是為了小心謹慎,她們一定得讓她們的目標確認罪行。
這是為了怕有錯殺的情況,畢竟她們的行動出不得一點的錯,一旦出了錯,就等於 是葬送了一個人,所以一點也大意不得。
上了樓,來到了林-東的房間,方商律早在那兒等候著她們所有人的來到。她用一 只手抵著林-東的頸子,讓林-東只能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眼中是既驚且恐的憤怒。
「你們是什麼人?」
「執法天使。」方宮律低聲的報上名號。
執法天使這四個字一入耳,林-東像是消了氣的氣球,僵直的肩一下子癱了下去。
「方角律?你也是執法天使的一員?」林-東這時才發現出現的人中,其中的一個 人就是他新委任的律師。「難道你們是方禮運那老頭的五個女兒!」
林-東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全想了明白,難怪執法天使的成員會這麼瞭解司法的 運作,因為她們本身就是司法界中的人。
「該死!你收了我的錢,竟然做這種事,你這執法天使枉稱執法者,你這樣做根本 是背信。」林-東就像是困獸般,仍做著最後的掙扎。
「這聽起來好似是有這麼點理,這背信是刑法上定有明文的罪,我這個檢察官明知 有犯罪事實是不能不偵察的,所以角律,你怎麼說?」
方商律的玩興來了,反正長夜漫漫,總得找點事兒來玩玩,而且她倒要看看這個「 金不敗」要用什麼樣的方法脫身?
「我背信?林先生,你太言重了,你委任我做你的律師,我的表現你不是讚不絕口 嗎?那我又何背信之有?我所做的只是將人家給我的資料整理成冊,至於她們要用來做 什麼就不是我能過問的,不是嗎?這和我們的委任關係有相悖嗎?」方角律笑笑的走近 林-東。
這沒有三兩三,她哪敢上梁山?
「你們以為告得倒我嗎?」林-東冷哼,抬出他林-東的名字,就怕敢辦他的人也 沒幾個。
「我們若沒有足夠的證據資料,也不敢這樣驚擾你。我知道你有很大的後台,不過 ,這些東西明天各媒體都會有一份副本,只怕到時這後台可扛不起輿論的壓力喔!」方 宮律難得的勾起了嘴角。
「證據?」
「就是這個!」羽律將手上有關林-東的犯罪證據,包括他的交易紀錄和帳冊在他 面前翻給他看,讓林-東原本就難看的神色更是一片鐵青。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們會將資料找得這麼徹底,就連他自己手中的資料也沒有這 麼詳盡,這執法天使的組織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光是這一些就足以讓你翻不了身的,你承不承認!」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不過是賺錢嘛!人為財死,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林-東豁出去了。
「君子愛財也得取之有道,這才是愛財之人的上品,就像我三姊。而像你這種為了 錢可以殺人放火,甚至連無辜稚子都不放過的人,是最下流的!」羽律生氣的說。一想 到他對思平和盼安所做的事,她對他就連一丁點的同情心也沒有了。
「罵得好!羽兒,沒想到你罵了一聲豬頭後就開竅了,罵人真是愈來愈有深度了。 」方角佳被誇得通體舒服,臉上的笑更是得意了。
「看來我不認栽也不行了。」林-東歎了一口氣。「不過就我所知,執法天使是不 傷人的,反正你們這麼多人怕我跑了不成,可以把你的手放開我這老頭子的頸子了嗎? 」
「這……」方商律遲疑了一下,她覺得這老頭子的話是聽不得,他會這麼快認輸想 必有詐。
「你就放了他吧!手舉這麼久也會酸的,就像他說的,我們這兒這麼多人還怕他跑 了不成?更何況你不知道天詐地詐我最詐,他詐得過我嗎!」方角律倒是不反對,反正 她不認為林-東能玩得出她的手掌心。
「是嗎?沒想到我還有這一著吧!」
方商律才一放手,這林-東的手就從被單下快速的拿了一把槍出來,他得意的看著 這些小女娃,要跟他這隻老狐狸鬥,還早呢!
「你想做什麼?你該知道你逃不了的。」方征律冷著眼瞪著他。
她那像是會看透人心的眼驀地教林-東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將視線移開。
「就算我逃不了,至少也會拉幾個做墊背的。」這想法一出,他眼中的殺意就立時 湧現,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倒不如同歸於盡好了。
他一眼就看出羽律似乎是這五人之中被保護得最好的,那表示她出了什麼意外的話 ,其它的人一定會很痛苦。
而他就要這些人為他的失敗付出這種痛苦的代價!
林-東對著羽律的方向毫不留情的拍下扳機,但比他更快的一個身影一下子就撲倒 她,並且用身子緊緊的護住她。
「你怎麼……」羽律驚訝的瞪著壓在她身上的人,這一點也不陌生的感覺,除了衛 焰外還會有誰?
「別亂動!」
衛焰深怕一個不小心,子彈會無情地傷了纖弱的她,連忙盡可能的將她包在身下。
只聽得扣動扳機的「喀嚓!」一聲,那擊發子彈的巨大聲響並沒有隨之而來,衛焰 不明白的回頭,對上了林-東眼中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沒有子彈!」林-東不死心的又連扣了幾下扳機。
方角律像是玩沙包似的將手中的金屬子彈上下拋動,「我說過,你詐不過我的吧! 剛剛我走近你的時候,子彈我早就借走了。」
「怎麼可能?我根本一點都……」林-東不能相信,他的槍一直沒離開過他在被單 下的手。
「她好像忘了告訴你,她很愛錢的,她小時候的志願除了當律師外,就是小偷。」 方征律壞壞的解說。
林-東恨恨的把手中的槍摔在地上,他惡狠狠的看著所有的人。
「我不會放了你們的!我要把你們就是執法天使的事公諸於世,我倒了,你們也別 想全身而退。」
「你覺得我們會沒有準備嗎?」方宮律輕聲的說。
她向方征律使了一個眼色,而方征律一收到訊息,就慢慢的走向林-東。
「你想做什麼?」林-東忍不住退了一步。
想他好話說盡、壞事做絕,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 對上這個女娃兒的眼睛,就教他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顫。
「只是拿走一些你不該有的東西罷了。」方征律若鬼魅般的冷笑一聲。
她的手一觸到林-東的身體,林-東霎時睜大眼睛,他的眼中流露出絕望的恐懼, 沒多久,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盡了似的倒了下去。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衛焰對眼前發生的事一點概念也沒有,他對方家的姊妹就 是執法天使的事還沒回過神,只覺得自己彷彿墜入十里迷霧中。
「只是做了點催眠,等他醒來,就會把這些事全忘了。」方宮律淡淡的解釋。原來 這就是執法天使做了許多事,卻從來沒有人能指出她們的原因。
「你不會想把我和衛焰也一起催眠掉吧?」和衛焰一道來,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龍 原濤忍不住開口。他好不容易才解開執法天使的謎,他可不想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三振 出局。
方宮律瞇了一下眼睛,但旋即又恢復了往常的冷靜。
「我想你不會隨便說出去的吧!龍原先生。」
「你認得我?」龍原濤皺了一下眉頭。
「認得你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只是大姊,為什麼不除了他的記憶,讓他記得好 嗎?」方征律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決定。
如果說是不除去衛焰的記憶這還情有可原,可是這個非親非故的傢伙,看起來一點 也不值得信賴。
「我相信龍原先生是個做大生意的人,做大生意的人是不會失信於人的,不是嗎? 」方宮律眼波清冷的轉向龍原濤。
「當然,我不會說的。」只要別將他踢出這麼好玩的事中,什麼事他都可以答應。 「不過,我能和你們主掌計算機的人談一下嗎?我想問她是怎麼破解我設的密碼的?」
對龍原濤這樣一個自信的程序設計者來說,這個問題只要一日不解開,他就一日不 能安心的吃飯睡覺。
「這你可能得跟你的朋友要人了,那只爆躁獅子已經把羽兒拉走了。」方商律一臉 無能為力的提醒他。
這時龍原濤才發現,衛焰和羽律早就不在這兒了。
「你要把我拉去哪裡?」羽律被衛焰半拖半拉的走,他那原本就比一般人大的腳步 讓她跟得好是辛苦,可是,他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哎喲!我的腳!」羽律腳下一個踉蹌,一不小心就讓自己的左右腳相伴了一下, 一聲痛呼逸出了她的口中。
衛焰停下腳步,猛然轉過身,他眼中的爆怒讓羽律忍不住瑟縮一下身子,她相信要 是衛焰眼中的火是真的,此刻她大概只剩下一堆骨灰。
「你覺得玩弄別人很好玩嗎?」
「玩弄?我沒有!」羽律急急的搖搖頭。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說這種話?
她從沒有玩弄別人的念頭,更別說做這種事了。
「你沒有,難道你是執法天使的成員的事都是我的想像?」
衛焰知道他的口氣非常的凶,可是他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現在他的腦中還正 為剛剛發現的這件事熱得很,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而且剛剛驚險的一幕,不停的在他腦中重複播放著,要不是沒有子彈,就差那麼一 點,她就會命喪在槍口下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像她這樣一個風一吹都會被飛走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做這麼危 險的事!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羽律低頭囁嚅著。
「不是要瞞我?你還是瞞了,不是嗎?」衛焰抓著羽律的手重重的搖晃。
羽律被他搖得頭昏眼花,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一般。
「這種事不是我一個人決定可不可以說的,更何況,你一直站在反對執法天使的立 場,所以我……」
羽律的話還沒說完,衛焰就吼了起來,「我在對你談執法天使的事情的時候,你一 定覺得很好笑吧?」
一提到這一點,衛焰就有氣,他對她說的心裡話比所有的人都多,而她竟然對他隱 瞞了這麼重要的事。
那種被人欺騙和背叛的感覺,像是有千萬隻螞蟻鑽進了他的心頭,一——的啃噬著 他對女人原本就不多的信任。
「你這樣說不公平!」羽律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她真的一點也沒有那種意思 !為什麼他總是要把她的本意曲解若此?
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個這麼不堪的女人嗎?
「不公平!你對我又公平了嗎?」
衛焰現在心亂得根本聽不下她任何的話,他所有的感覺都在跟他狂喊著!
他只是一個昏了頭的大傻瓜,被人蒙在鼓中這麼久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她能在這件事上瞞他,他怎麼知道她不會在別的事情上騙他呢?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並沒有意思……」
衛焰在聽到羽律說的「我並沒有意思」的時候,就像一聲巨雷劈得他所有的知覺全 化成一片空白。
「我該知道,女人是一種多狡猾的動物,為了讓我卸下防備,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 極,每天噓寒問暖,還要說些愛不愛之類言不由衷的話,為了執法天使這個組織,可真 是難為了你。只是我有點好奇的是,如果我對你還是沒有放下防備,你是不是連陪我上 床都肯?」
衛焰捏著羽律的下巴將她的頭抬高,讓她直直的對上他噬血的雙眸,心痛的他,只 想用一切傷人的話來報復自己因為她而鮮血淋漓的心。
「夠了!」羽律不知道哪來的力量掙脫了他的掌握。
如果他對自己有一點點的在乎,他會連解釋也不聽的就判了她的刑嗎?會這麼輕易 的把她所做的一切都貶得這般低下嗎?
也許,她是該看開了,畢竟愛情不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就足夠的。
「從現在起,隨便你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