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俏佳人 第一章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背對著我,停下來告訴我為什麼?

    丹霧在黑暗中追著一個如鬼魅般的身影。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她只是有一個感覺……她不要失去他。

    她知道,如果她不追上那個人的話,他就會永遠的消失,然後把她遺留在全然的黑暗中,任憑孤獨和寂寞吞噬她。

    丹霧奮力的追著,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追上那個人了,突然,那個人一轉身就消失了蹤影,於是,丹霧被留在全然的死寂之中。

    「不要丟下我!」丹霧對著漆黑如墨的四周大喊。

    「你要找我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丹霧背後出現。

    丹霧連忙轉過身,迎上一張有如鬼怪一般扭曲的臉,大小不一的瘤塊分佈在那個人的臉上,那幾乎稱不上是一張臉。

    「你還要這樣的我嗎?」那個人冷笑,像是在嘲弄丹霧臉上的驚恐。

    「要!」丹霧點點頭。她想伸手去碰他,卻被他如電般閃開了。突然,閃過一道刀子反射的光影,丹霧只覺得背上像被火燒一樣,疼痛感一下子蔓延開來。

    在她陷入完全昏迷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那雙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恨意,那是隱含濃烈殺氣的恨意……

    「砰」的一聲,將丹霧從睡夢中驚醒。她疑惑的看了一下四周,原來她是從客棧的床上掉了下來,難怪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響。

    她走到窗邊,看了一下天上西沉的月輪,現在大概是四更天,再過不久就是雞鳴時分,看來,她也別想睡了。

    丹霧點起桌上的蠟燭,雙手托臉的靠坐在桌邊。打她有記憶以來,他就不停的夢到那個擁有憂傷眼睛的男人。每一次他的眼睛總是帶給她一種不可思議的心痛,像是在對她訴說什麼似的。

    在她很小的時候,曾把這夢中人說給她二姊丹雪聽,結果只換來她壞嘴巴二姊的嘲笑,說她是五月西瓜三月甜……過於早熟。

    從此,她就絕口不提這個老是出現在她夢中的男人。

    但是,她夢到的一直是那個人憂傷的眼眸,和他即將離去時留給她的心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她感到害怕;尤其是當她迎上他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時,她深深的知道,那是一雙想殺人的眼睛。

    他想殺她?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背,即使到現在,她仍能感到些微發麻的疼痛。

    這是第一次她夢到他將她留在黑暗中之後的事,驀然,他從她的夢中情人搖身一變成為夢魘魅影。

    這是在暗示她什麼呢?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能力異於常人,她能在千里之外運用心語和她的三個姊姊溝通,而且還有預知能力;再加上她本身對玄學的事頗有興趣,所以,她更精通於占卜、命相、五行八卦等。這一次大長老要她們下山之前,她就曾卜了一卦,隱約的知道這一次下山,將是她們四姊妹命運的轉折點。

    大姊的卜辭寫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而二姊的卦象則是「風吹草不驚、逢凶定化吉」;至於她迷糊的三姊則是「貴人伴側、萬事皆和」;只有她的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看來,這一次她出來找玄武玉,可能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

    丹霧對自己扮了一個鬼臉。她不是一個會為這種事心煩的女孩,反正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兒頂著;更何況,「老子」爺爺也曾說:「物極必反,禍福相依」。

    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又何必窮擔心?

    窗外的雞開始啼鳴,遠方的天色也轉成魚肚白。丹霧輕輕的吹熄了燭火,望著裊裊上升的白煙,心想,她也該收拾行李了,照路程算來,今天她應該就可以趕到玄武莊。

    這幾天,她只顧著一直趕路到玄武莊,倒是沒有想過到了玄武莊後該怎麼做,這個想法讓丹霧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掐指一算。

    干下離下,這是天火同人卦,「同人卦」為平安吉祥、萬事如意之象。若為尋人,則人會回轉或有音訊;若為尋物,則可以找到該物。

    一天的開頭就卜了這樣一個卦,讓丹霧的信心倍增。看來,這一次就算有些波濤,她也一定可以順利的找回玄武玉才是。

    怕什麼?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也躲不過啊!

    ※                              ※                                  ※

    十里亭是位在死竹林不遠處的一個廢棄亭子。早期,當十里亭還是官道上的中途站時,它也曾經相當熱鬧;可是,自從官道改遷之後,這裡的人煙漸漸稀少,加上年久失修,襯著陰森恐怖的死竹林,這裡儼然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氛,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遠處隨風不停顫動的竹林,看來好似幢幢的鬼影,在下一刻將會幻化成噬人的厲鬼,教人不由得不寒而慄。

    「你說他一定會來?」顧繼強抖著聲音問他身邊的八府巡按嚴正祺。

    他皺著眉頭打量一下黑漆漆的四周。一陣寒風吹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這種見鬼的氣氛讓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嚴正祺厭惡的看了一眼顧繼強,前玉門堡的堡主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至少也稱得上是一介梟雄,怎麼生了一個這麼沒膽的兒子?要不是因為顧繼強是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他才懶得和這種人打交道呢!

    突然,一陣冷風吹起,只是在一瞬間,一個像鬼魅般的影子出現在他們之間,身法之快,讓他們連看清楚對方的時間也沒有,好像他是平空出現似的。

    「有何事?」那個一身黑、如鬼魅一樣的男人冷冷的問了句。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連一點溫度也沒有,明明是從他的嘴中發出,卻又空靈的像是由四面八方而來,著實詭異得緊。

    「你就是人稱『冷血鬼面』的玄如塵?」顧繼強抖著聲音問。

    眼前的這個男人,全身是一襲黑色的勁裝,頭上還罩了一塊黑色的紗幕,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驚顫的氣息;最可怕的是,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和人氣。

    玄如塵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點開口的意思也沒有,然後轉向站在另一旁的嚴正祺,彷彿在等待他的回答。

    「你一定聽說了玉門堡的滅門血案。」

    嚴正祺緊盯著玄如塵。他一向很欣賞這個男人,雖然玄如塵冷得不像是一個人,可是,比起一些勾心鬥角、人面獸心的偽君子,玄如塵也算得上是一個正派人物。

    所以,趁著職務之便……他是堂堂八府巡按,而玄如塵是專領官府懸賞的殺手……他硬是交上了這個從不和人打交道的男人。他敢誇口,他大概是這個男人唯一的朋友。

    話是這麼說,玄如塵也不過是留給他七星令箭,讓他可以找到自己這個如鬼魅般來去的男人的下落罷了。

    玄如塵頷了一下首,眼中閃過一絲的難解。「你懷疑是我?」

    江湖上,人人皆知道玄如塵是二十年前玄武莊被滅門的唯一遺孤,而玄武莊的滅門血案許多箭頭都指向當時和玄武莊並稱「北方雙雄」的玉門堡,只不過,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而玄武門一滅,玉門堡自然成為北方第一大戶,連官方也要退讓三分。於是,玄武莊被滅門一案,至今仍是一樁懸案。

    而今,玉門堡在一夜之門被毀,自然有不少人認為是玄如塵下的手。

    「我知道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嚴正祺搖搖頭說。

    「何以見得?」玄如塵倒不領這個恭維。他就是他,沒有人能把他界定在某一個定位上。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如果你真要做滅門這種事的話,就不會留下任何活口。」嚴正祺笑笑的說。他太瞭解玄如塵的身手,如果他真要殺人滅口,就絕不可能有人能活下來。

    「活口?」玄如塵冷冷的掃了嚴正祺身旁那個抖得像是快散了的男人,看來,他就是玉門堡的「活口」。

    「是……是我……」顧繼強被玄如塵冷冷的一看,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既非懷疑我,那找我何事?」玄如塵仍是冷冷的問。

    「想請你找出兇手。」

    嚴正祺的話讓玄如塵發出一個笑不像笑的冷哼,「你要我管玉門堡的事?」

    「沒錯!」嚴正祺大膽的點頭。

    這次,玄如塵倒是真的笑了。他的笑聲像是鬼哭神號一般,在寂靜的夜空響起,又消散在冷冷的夜風之中。

    「那個人只比我早了一步,否則,顧玉成的命是我的。」玄如塵冷冷的說。

    他一直沒有殺顧玉成,就是要顧玉成寢食難安,沒想到,竟然有人早他一步,早知道他就先下手,拿顧玉成的血來祭玄武莊一百四十餘條人命。

    「你不想找出誰是兇手?」

    嚴正祺抱胸看了看散發出一身冷的玄如塵,有他這樣的敵人,或許顧玉成這樣死了還是一種比較輕鬆的死法。

    「與我何干。」玄如塵冷哼一聲。

    「你知道這兇手曾留下一樣東西嗎?而這東西或許可解玄武莊滅門一案,如此,你接不接這個案子?」

    嚴正祺滿意的看見玄如塵身上的氣息一下子由冷漠轉為緊繃,看來,他這一步棋走對了,這渾水玄如塵是-定了。

    「什麼東西?」玄如塵開口問。

    他一直知道當年滅玄武莊的人就是顧玉成,甚至他臉上的疤痕也是顧玉成親手烙下的,可是,這麼多年來,卻一直沒有證據能證明顧玉成的罪狀。

    「你是接下這個案子了?」嚴正祺微笑的說。如果玄如塵願意接手,那這個棘手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

    「不一定。」玄如塵冷冷的說,剛剛的緊繃一下子又化成冷漠。

    嚴正祺不解的望著態度瞬間改變的玄如塵。他原本篤定玄如塵會接下這個案子,就算不為玉門堡,也為玄武莊,不是嗎?

    看來,他還是太高估自己對他的瞭解。

    「你難道不想讓玄武莊一案公諸於世?」「公不公諸又有何意義?」玄如塵冷冷的牽動了一下嘴角。世人的看法與他無關,他也不在乎。

    「即使兇手留下的東西是玄武玉?」嚴正祺反問。

    如果連這最後一步棋都不能成功,那他也只好宣佈放棄,畢竟,從來沒有人能告訴玄如塵他該做什麼。

    「玄武玉!」

    玄如塵但覺雙耳一陣雷鳴,兇手留下的東西竟然是玄武玉!玄武玉在二十年前玄武莊未滅之前就已失蹤,如今竟然又出現……

    「沒錯!」嚴正祺點頭道。

    「玄武玉呢?」玄如塵對嚴正祺伸出手。

    「我知道玄武玉是玄武莊的所有物,理應完璧歸趙,但目前這是重要證物,所以,先由我保管,等案子一終了,我自然雙手奉上。」說來說去,嚴正祺還是要玄如塵插手這件棘手的案子。

    沒辦法!玉門堡的滅門血案震驚整個北方,他這個八府巡按要是不能早一天破案,遲早會被人以辦事不力參上一本,到時他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玄如塵當然知道嚴正祺的意思,看來,這件事他不插手不行了。

    他冷冷的看了顧繼強和嚴正祺一眼之後,瞬間,在他們兩人的眼前消失了蹤影,只留下在夜風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一句話:「我接了!」

    ※                              ※                                  ※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有多少恨才會讓他觸目愁腸斷?如今眼前滿目斷垣殘壁,誰能知他「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樓塌了」的悲哀?

    看著玄武莊的遺跡,玄如塵一向沒有感覺的眸子也露出一絲悲傷,他有多久才不曾回來了?正確來說,自從二十年前佈滿血腥的那一夜後,他就不曾再踏上這裡一步。但他卻不覺得曾和這裡闊別了二十年,只因為在最不經意的時刻,他總會夜來幽夢忽還鄉。

    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他環顧一眼雜草叢生的廢墟,已完全看不出這裡曾是二十年前「北方雙雄」之一的影子,看不出曾有的紙醉金迷,也看不出曾有的血腥殺戮,有的只是過眼雲煙的空虛。

    富貴是什麼?名利是什麼?轉瞬間不過是一場空,一場鏡花水月的幻夢。

    玄如塵憑著記憶,熟練的繞過曾滿是奇花異石的扶疏院,園子拱門上的牌匾還斜斜的半吊在上頭,為它曾有的繁華做一悲涼的見證。

    在通過幾個拐彎和幾條不為人知的小徑後,玄如塵來到內院的一個井邊。這個古井已有多年無人接近,井邊滿是墨綠色的青苔,他伸出手像是要輕撫,卻又倏地縮回手,改撫上紗幕下自己的臉。

    冷冷的風吹起了紗幕,一瞬間,露出玄如塵一向藏在紗幕下的臉。那是一張會令人見了為之驚慄的面孔,他的右半邊臉除了眼睛還稍可分辨之外,剩下的儘是火燒後扭曲的疤痕,那個樣子簡直是像除了在噩夢之中,否則根本不可能會出現的鬼臉;而他的左臉卻是出奇的俊美,左臉頰上的那一條刀疤卻平添他肅殺之氣。

    他暗凝幾分內勁,一出掌,整個石井應聲而裂,四分五裂的石塊在瞬間將井填平。他又用掌風劈了一塊兩尺長、一尺寬的石碑,穩穩的擺在填平的井上,然後將手指咬破,運氣用指氣混著血在石碑上寫下三分深的幾個大字……

    玄門楊氏弱心之墓不肖兒玄如塵立碑玄如塵對著填平的井慢慢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才又站了起來。「娘!原諒孩兒不肖。」他在口中低喃著。

    二十年了,他終於可以為他的娘立一塊石碑。他由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暗凝一分勁力,讓紙在瞬間化為碎片,任風像吹雪似的吹落了滿地。

    「孩兒已遵照您的遺言,在知道玄武玉的下落之後才替您立下石碑。如今孩兒已知玄武玉的下落,定會替您洗刷沉冤,還您一個公道。」

    玄武玉!

    當年就是為了玄武玉的失蹤,玄法執,也就是玄如塵的父親,便疑心其妻楊弱心的貞操,逼得楊弱心不得不投井以死明志,但仍喚不回丈夫的信任。

    玄法執在其妻死後仍不信其妻的節操,任其屍骨曝於井中而不埋,並命人不得動之,違者格殺勿論。

    楊弱心大概極瞭解玄法執的心性,所以,曾在給玄如塵的遺書中交代,要玄如塵在得知玄武玉下落後才得她立碑,好讓她有頻面見玄家的列祖列宗。

    若不是為了這一封遺書,玄如塵拚死也會讓他娘親入土為安;而今玄武玉重現,他終於能親手為他娘親立一石碑。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找出當年拿走玄武玉的人,為他娘親二十年來的沉冤討一個公道。他施出輕功正要飛身離開,但一個聲音卻讓他停下了腳步。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閃身隱在暗處,心中不禁納悶著:什麼人會來到這荒蕪了二十年的莊院?

    又為什麼而來?

    ※                              ※                                  ※

    丹霧一再的揉著自己的眼睛,她不相信她看到了什麼!

    這……這……這不可能是玄武莊!

    舉目望去,除了雜草之外還是雜草,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她上哪兒去找人要玄武玉啊?

    她卜卦卜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失誤過,當她出發來玄武莊之前,還卜出了一個天火同人卦,這卦明明告訴她,她一定可以拿到玄武玉的;可是,面對這麼一個廢墟,她找誰要玄武玉啊!難道她卜錯了卦?她搖搖頭。她從沒有出錯過,不可能在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刻竟出了差錯才對。

    當初,大長老要她到玄武莊找玄武玉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許玄武玉就在這個廢墟的某個地方;也或許大長老就是知道玄武莊早成了廢墟,所以,才要她來這裡尋寶。

    她的預感一向很靈,所以,鳳凰山的人丟了什麼東西都會找她,只要運用她的預知能力,沒有她找不到的東西。

    嗯!一定是這樣。

    她彎腰撿起一顆石頭,用雙手搓了搓之後便往上一丟,「啵」的一聲,落向了左邊的路上,她點點頭,沿著左邊的路走了過去;而每遇到一個岔路,她都用同樣的方法「投石問路」,一直來到了一個沒有路的園子。

    看來,是來到終點了,她連丟了三次石頭,而石頭都是直直的落下,連滾都不滾一下,這是不是在告訴她,玄武玉就是在這個地方?

    丹霧好奇的看了一下四周,這個院子和玄武莊其它的院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一樣是破破亂亂的,而且雜草叢生。不過奇怪的是,在中央一座好像被人填平的水井,它的四周卻是乾乾淨淨的,而且,上面好像還有一個石碑。

    她好奇的走向那座石碑,一入目就是混合著血腥的幾個暗紅大字。由上面的字看來,這個井顯然是一個的墳墓。

    什麼樣的人會葬身在水井之中?

    一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吧!一想到這一點,丹霧不覺得朝著石碑拜了幾拜,雙手合十的低聲喃念:「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孤零零的被葬在這裡,可是,我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你,就表示我們有緣。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保佑我能順利的找到玄武玉,我會很感激你的。」

    丹霧話才說完,四周竟無端端的吹起一陣風,捲起了地上的沙石,逼得丹霧不得不提起衣袖掩面連連揮了揮;一不小心,她的手輕觸了一下石碑,一種夢中感到的心痛一下子襲上了她的心,她連連退了好幾步,心痛得連淚水都落了下來。「你是誰?你為什麼會知道玄武玉?」玄如塵從他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仍是用他那種一點人氣也沒有的聲音發問。

    他從這個姑娘一踏進玄武莊就跟著她,他由她的腳步看出她根本沒什麼武功,充其量只有一些輕功罷了。

    像她這樣的姑娘家到一個荒廢的宅院來做什麼?

    而後,他看著她不知做什麼的丟著石頭,像是有人指路似的來到了他娘親葬身的園子。玄武莊當初的設計就像是一個大迷宮,平常這個地方如果沒有人帶路,是根本不可能走得進來的,可是,這個姑娘竟然鬼使神差的闖了進來,這是否意味著什麼?

    丹霧作夢也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其它人在,她被這個突然出現,而且一點人氣也沒有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

    「你是人還是鬼?」她話說到一半便搖搖頭,「不對呀!現在是大白天,大白天哪來的鬼?」

    「或許我真的是鬼。」玄如塵冷冷的說。

    「我又不是笨蛋,大白天哪有鬼!你別騙我了。」

    丹霧一旦確定這個突然出現的是人不是鬼之後,她的膽子又大了起來。

    「說!你為什麼會知道玄武玉?」玄如塵仍是冷冷的問。

    他沒有興趣和她浪費時間,他只想知道這個姑娘為什麼會來這裡找玄武玉,而她又怎麼會知道玄武玉的?

    「聽你的話,好像你知道玄武玉在哪裡?」丹霧瞪大了眼睛。

    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見,她這個小神算還是卦無虛卜,天火同人卦不就是表示……尋人,則人會回轉或有音訊;若為尋物,則可以找到該物。

    現在「人」不是有音訊了嗎?「我要玄武玉救人用的。如果你知道玄武玉的下落,求求你快點告訴我好不好?」丹霧一臉期盼的看著玄如塵。

    玄如塵看著眼前的姑娘一臉毫無心機的望著他,讓他以為原本早已乾涸的心湖,竟浮出一絲的憐惜。

    「玄武玉不在我這兒,等我拿到,祭過我娘後,就給你。」

    玄如塵看了一眼他娘親的墳。反正他對玄武莊的東西本來就沒有興趣,而他之所以想找回玄武玉,也不過是想洗清他娘親的冤屈。原本他打算尋回玄武玉,祭過他娘親之後就毀了它,反正玄武莊已毀,留玄武玉又有何用?

    不過,既然這姑娘說玄武玉能救人,就當是替玄武莊積些陰德,送給這姑娘便是,至少除了他之外,她是第一個向他娘親的墳墓膜拜的人,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他就無條件把玄武玉這身外之物送她吧!

    「祭過你娘親……」丹霧訝異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碑上的字,「你叫玄如塵?你真的願意把玄武玉給我?真的是太感謝你了!」她又叫又跳的說,沒想到事情那麼容易。

    「等我把玄武玉給你的時候再說謝。」玄如塵轉身要走。

    「等一等!」丹霧急急的拉住他的手。一陣黑暗伴隨著恐懼和哀傷一下子全湧上丹霧的心頭。

    是他!

    丹霧猛地領悟過來。她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可是,她依然能肯定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從小就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個男人。

    她連忙用手撥開他的紗幕,玄如塵沒防丹霧有這麼一手,才讓她將他頭上的紗幕掀起了幾分。

    丹霧猛地吸了一口氣,就是這雙眼睛,雖然現在冷得不像她夢中的多情而哀傷,可是,她還是認得出這雙打她有記憶以後,不斷出現在她夢中的眼睛。前夜夢中,他拿刀要殺她的記憶一下子浮現在她的腦中,她恐懼的抖了一下,他真的會殺她嗎?

    「聰明的話,不要跟著我。」他從丹霧手中拉下紗幕。

    玄如塵誤會了丹霧眼中的恐懼,他以極快的身法閃離了丹霧的身邊。他應該早就習慣一般人看到他時會有的嫌惡和恐懼,為什麼這個女孩的表現會如此之深的傷了他的心呢?

    「放心!我說的話一定會做到。」

    他深深的看了呆立在當場的丹霧一眼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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