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的天空明亮而清澈。
日燁在天邊剛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時就醒了過來,沖完澡後,她慢條斯理的打點自己。面對梳妝台,她將長至腰際的長髮梳了一個馬尾,前額和耳鬢處隨意的垂落些許髮絲,更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
從鏡中看得出她刻意開朗的外表下,有一些薄霧般的陰影存在其間,她咬咬下唇,難道她才剛回到這裡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又讓自己陷入過去的傷害之中了嗎?
不!我不會輸的。
日燁暗暗的告訴自己,她既然已經成功的假裝了十五年,她就能夠再繼續假裝另一個十五年,以及其後更多的十五年。
想到這裡,日燁的心也定了下來,陰影成功的消失……
應該是說深埋在一個不為人所觸及的地方。
日燁滿意的對鏡中看起來又是神采奕奕的身影微笑。
「你是向日燁,一個生命中只有幸運的女孩,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更是如此。」她喃喃自語道。隨後套上一件薄外套,向外面行去。
清晨的牧場仍透著薄薄晨霧,空氣中微微的飄散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台灣雖然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但是終究太小,不容易找到一個地方可以這麼無邊無際的眺望。
日燁漫步在牧場的小路上,偶爾耳邊傳來幾聲馬嘶牛鳴,不需要刻意的做些什麼、不需要面對複雜的人性,只要放任思緒游移其間……
突然一聲異於牛的低吼嚇了她一跳,日燁驚訝的停下了腳步看向牛欄的一端,她看見一隻平生僅見的大牛,如深夜般漆黑的外表彷彿披了黑色風衣的惡魔,它的左眼只剩下個醜惡的疤,看來好像是被什麼刺傷似的,而它僅剩的右眼所透露出來的森冷令人不寒而。
「如果我是你,我會離贊拿陀士(Thanatos希臘神話中的死神)遠一點。」
柯亞低沉的聲音從日燁的背後傳了過來,她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現他正騎在一匹黑馬上,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她,他的目光直教日燁的心跳硬是快了兩拍。
其實柯亞在遠遠的地方就看到她了,他只是不動聲色的盡情欣賞她不設防的自然神態,直到她走近牧場中最危險的公牛欄邊,他才不得不打破眼前的美景,出聲警告。
經過昨夜一整夜的難以成眠,他終於明瞭了一件事——她就是他等待了這麼久的另一半。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好笑,他雖然以遊戲人間出了名,但是在他心底卻仍然浪漫的相信那種王子公主式的神話,而總有一天定會出現一個和他命運相連的另一半,她將會擁有他全部的真心與熱情,一如他擁有她的所有一般。相信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大概有一半認識他的人會跌破眼鏡,而另一半或許連她們家的傢俱一起摔壞。
經過昨天,他的直覺再告訴他,就是她了。他的心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錯過她會是他一生的錯,所以引申的結論就是——
她將會是他今生的新娘!
「它的眼睛是怎麼受傷的?」日燁急忙出聲想轉移他像是吃人的眼光。
對於他不同於昨天的熱切神情,日燁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比較起來如果他昨天只是獵人在評量獵物的價值的話,那今天他的眼光簡直像是確定了她是一塊上好的肥肉。
「被人斗傷的,可惜了這一隻牛。」
「鬥?如果它上過鬥牛場,怎麼可能還活著?」
據日燁所知,通常上過鬥牛場的牛如果當場沒有被殺死,也會在落幕時被處決,不大可能會被人畜養著。
「看來你對鬥牛有些認識。」柯亞翻身下馬,和日燁面對面說話。「那你應該知道鬥牛在西班牙是一門藝術,而鬥牛士在此地更擁有至高無上的榮譽,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負擔得起學習鬥牛的費用,所以就會有人趁著黑夜偷鬥牛。」
「它就是這樣受傷的?」
「不錯,你應該知道,牛的記性很好,一旦被人鬥過以後,它會記得如何躲避鬥牛士的攻擊,所以這些被偷鬥過的牛就不能上場了。」
「那你為什麼留著它?」這倒教日燁有一點好奇,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做沒有利益的事的人。
「或許是為了它的危險吧!而且它的血統也是不可多得的純正,所以你最好離它遠一點,我想它是不會有憐香惜玉的心腸的。」柯亞邊說還邊撫了一下她的臉蛋,引起日燁一陣輕顫。
對於自己似乎能被他輕易的挑起反應,日燁心中的警鐘大聲鳴響,但是他的眼神仍教日燁全身上下彷彿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陷阱的動物,只能任人宰割。
「如此不可思議。」他喃喃的用只有日燁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彷彿三月初雨後的玖瑰,如此嬌艷而香甜,在我身邊從來沒有見過這般令人心動的紅潤容顏……」
在我身邊從來沒有見過……
這句話下於將日燁從柯亞編織的魔網中拉了出來,他以為他是什麼人?竟然敢將她拿來跟他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作比較!想到這些她心中就有氣,但是也由於這些氣,使得日燁一貫的保護色又回到了她身上。
「如果拜倫還在世的話,我建議你的話拿去和他研究一下,相信你們會找出共同點的。」
日燁舉起手剝開他放在她下頷的手,順勢撩一下額前的髮絲以揮斷他緊盯不放的視線。
「共同點?」柯亞臉上的笑容似乎在嘲弄她徒勞無功的舉動。
「美則美矣,但卻不太實際,說穿了還帶點噁心的味道。」
看著日燁微抬的下巴,看來她是接下了他的挑戰了,就連她這種不馴的態度也讓人覺得可愛,更加強了柯亞勢在必得的決心。
「怎麼說?」柯亞簡直有點期待她的回答。
「首先,通常淋過雨的花不是垂頭喪氣的就是像快死了一般,別說嬌艷而香甜了,濕得一地糊塗還比較有可能……」
日燁可以看到現實的一槍正射掉了柯亞的浪漫演說,經過躲避狂蜂浪蝶這麼多年,她早就明白了個道理——現實是浪漫的唯一剋星。
她接著使出另一招殺乎鑭:「你整段話只有一個地方講對了,我是會有紅潤的容顏,因為聽了你的話使我有想吐及腦充血的感覺,要我不擁有一個『紅潤的容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日燁等待著柯亞因為她不客氣的挪揄拂袖而去,然後從此離她遠遠的,就像過去無數個自認為是調情聖手的花花公子。
但是她沒想到柯亞的反應卻是仰天長笑,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把她惡毒的批評當做笑話來看。
「我的現實小姐,腦充血所導致的休克是很危險的,需不需要我們現在先演練一下『人工呼吸』?」說完,他伸手將她拉入了臂彎。
他的手扶住她的下巴,同時他的嘴也覆上了她的唇。那一吻很有力,毫不退縮……而且溫柔得令她心悸。
日燁覺得自己彷彿飄浮在無邊無際的星河裡,她還沒有想到要掙扎或是給他巴掌的時候,這個吻就結束了。
她目瞪口呆的仰視著面前的柯亞良久,極力想將自己的心神從宇宙的邊緣拉回來。該死!
如果人工呼吸都像這樣,她保證本來沒事的人都會有事——死於缺氧。
日燁眼中的混亂令柯亞非常高興。顯然她對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他相信她也感受到他們之間那股強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吸引力。
「你太不實際了,腦充血的急救方式可不是人工呼吸。」
日燁訥訥的講出她唯一想得起來的事。
「看來也是,你似乎『充血』得更厲害了。」柯亞好笑的看著她紅透的臉蛋,她的小手更是捏得死緊。
嗯!他很滿意,而且發現那一吻比他想家中的還甜。他凝視她紅潤的唇,天!他知道自己將會上癮。
不行!時候還沒到。他暗暗提醒自己,只有經過等待的果實才會是最甜美的。
「想讓我載你一程嗎?」柯亞指指他的馬又看看日燁的臉色,他莉落的一蹬,翻身上了馬,用手指點點眉,對日燁做了一個行禮的動作,「我知道你的答案,都寫在你臉上了。」然後驅馬離去。
當日燁小孩子氣的對著他離去的方向用手指比出一個射擊姿勢的時候,卻發現他突然轉身回來。嚇得日燁以為他的背後裝了雷達看見了一切。
「我只是告訴你七點半開飯。」
他的話讓日燁鬆了一口氣,還好他不是因為那—件事回來的,不過她發覺她這口氣似乎松得過早了一些,因為他接著又說:「背後偷襲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日燁張著的嘴來不及閉上,就吸入了好大一口他離去時揚起的塵土,嗆得淚水直流,而耳邊還響著他遠遠傳來的笑聲。
早餐的時候柯亞並沒有出現在餐桌上,這件事教日燁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卻隱隱浮起一積奇異的感覺,那種感覺簡直有點兒像……失望。
日燁皺了一下眉頭,她來這裡可是來工作而不是度假的,依莎貝拉對她不僅不理不睬,尤有甚者她根本完全把她視做她的情敵,這種情況之下教她如何著手她的工作呢?
「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早餐不對你的胃口?」管家大概是看到日燁緊蹙著眉頭,以為她對早餐有所不滿。
日燁看看眼前自己幾乎沒有動過的食物,又看看這個長得像極了「肯德基先生」女性版的和善女管家疑問的臉,「不!這早餐很好,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她對一臉擔心的管家微微一笑。
「對了!依莎貝拉小姐呢?」她突然想起。
「小姐還在房間裡,她說她今天不想吃早餐。」管家抱歉的笑笑。
其實日燁心裡也明白依莎貝拉是存心躲著她的,唉!看起來她真的得找依莎貝拉好好談談才行。
「我知道了,你能告訴我她的房間在哪兒嗎?」
「就在二樓左轉的第三間。」她講完了似乎欲言又止的看著日燁。
「有什麼事嗎?」日燁看出了她的猶疑神態。
「小姐只是任性了一點,並沒有什麼惡意的,而且她的腳變成這樣。她的心中也是很苦的,希望你不要生她的氣。」看來這個女管家真的很關心她的小女主人。
日燁給她一個保證的微笑,要管家不用擔心。「我知道,我會盡我的力量去做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小姐!」
「別叫我小姐,叫我日燁就好!」
「可是……」
「別可是了。」日燁搖搖頭打斷她的話。伸手指了指樓上。
「祝我好運吧!」她說著便起身對管家擠了擠眼,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惹得剛剛還擔心不已的女管家放鬆了臉上的線條,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願上帝保佑你慈悲的靈魂。」女管家慈愛的碰了碰日燁的前額。
「謝了,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日燁上了樓,沿著長長的走廊向依莎貝拉的房間走過去,走廊一旁的牆壁上掛著貝裡歐家族歷代族長的肖像、日燁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這些肖像活脫像是柯亞老年以後的版本,而且每個看起來都是這麼的不可一世。
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一個女子的畫像上,日燁計算上面標示的年代,她大概是柯亞的祖母吧!原來柯亞不同於—般西班牙人的金色眼珠就是由此而來,難怪他的中間名字會是萊恩了,他那天生的氣質加上野獸般的眼睛讓他看起來的確像獅子。
你似乎太常想到他了!一個聲音偷偷的在她的心底響起,她不自在的搖搖頭,下意識的否認這件事。
記著你來這裡的目的!
日燁吸了口氣,快步的走向依莎貝拉的房間,舉起手輕輕的敲門。
「我說我不想吃!」裡面傳來依莎貝拉不耐的吼叫。
日燁又輕輕敲了敲她的門,換來的是一聲「碰!」的巨響,聽起來似乎是什麼東西破掉的聲音。
「吵死了,你們誰都離我遠一點!」
如果是平常時候,日燁會轉身離開,等依莎貝拉平穩一點的時候再回來,但是依莎貝拉聲音中可疑的抖動教日燁放不下心,於是她仍然繼續敲門。
這次門內總算有反應了,只見依莎貝拉怒氣沖沖的一把打開了大門。「我說過……是你!」等她看清楚了站在門外的人,她又想將門一把甩上。
但是日燁早了她一步的踏進了房間,小心的躍過似乎是剛剛依莎貝拉洩憤時所砸破的花瓶。
「我沒有說你可以進來,請你出去。」依莎貝拉轉身走到日燁的前面,不客氣的瞪著她。
「今天我們先檢查一下你的狀況,然後再訂一下進度表。」日燁不理會她無禮的口氣,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才不要做什麼見鬼的復健運動,反正我這一輩子都不能跳舞了,而且我討厭你,你早點滾出我家!」依莎貝拉任性的說。
自從昨天看到韋颯哥跟這個女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她就討厭她,雖然伊莎貝拉才十七歲,但是身為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韋楓哥和這個女人的關係並不單純。雖然韋颯哥對每個人都是和善而熱情的,但是他總是不自覺的和人保持段距離,而昨天她並沒有看到韋最哥和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任何的距離存在。
雖然她不是真的很討厭這個女人,而且比起那個花癡型的法蘭德絲,她反而還比較欣賞她,但是為了韋颯哥她一定要把這個女人趕走。
「你的腳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日燁走了過去伸手想摸一下依莎貝拉的腳,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你不要碰我!」依莎貝拉將日燁伸過來的手把推開,她才不要讓這個女人碰她呢!
日燁沒有料到依莎貝拉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一個不留心就跌在那堆花瓶的碎片上,手腕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割傷了,而溫熱的液體漫上手臂的感覺讓她明白傷得不輕。
依莎貝拉看著自己所造成的災難,一下子嚇呆了,她不是故意要讓這個女人受傷的,她只是想讓這個女人遠離她而已,她根本一點傷人的意思也沒有。
日燁看著緊咬下唇像是快哭了的依莎貝拉,她也明白依莎貝拉壓根沒有傷她的打算,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搞不好嚇得比她這個受傷的人還厲害。
「你如果再繼續發呆的話,你漂亮的白地毯可能就要成為過去式了。」日燁忍著痛,半開玩笑的說。
這時候依莎貝拉好像才醒了過來的大喊:「麗塔!麗塔!」
「什麼事?小姐。」不一會兒女管家就跑了上來。當她看見眼前的情況時不由得低呼:「日……向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過叫我日燁的,你小姐小姐的叫,讓我全身上下都不對勁。」日燁打趣的提醒她,眼光瞟過依莎貝拉蒼白的小臉。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看來是割到血管了,你能幫我叫醫生嗎?」
「是!是!」女管家原先也亂了手腳,經過日燁的提醒,才趕忙衝出去找醫生。
「你能幫我找一條帶子綁一下嗎?」日燁問著呆立一旁的依莎貝拉,她知道現在有點事讓她做,她的罪惡感才不會那麼大。
依莎貝拉像是聽到了什麼一般的急急翻箱倒櫃,但是她愈心急就愈找不出一條帶子。她那快哭了的樣子倒教日燁好生不忍。
「就用我頭上的髮帶好了。」日燁提醒她。
「不!用我的。」依莎貝拉急急扯下她自己頭上的髮帶,力道之猛還連帶的扯下了些許的髮絲。
「別急!我要的是帶子可不是你的頭髮,雖然你漂亮的頭髮的確令我嫉妒,但是我明白它們還是留在你頭上會好看一點。」日燁忍著頭上加重的昏眩,逗著依莎貝拉,但是她仍是一臉的蒼白。
「別這樣,笑笑嘛!否則我要開始找鏡子了。」
「做什麼?」日燁的話引起了依莎貝拉的注意了。
「看看我是不是變成女巫了,否則怎麼每個人看到我不是大聲尖叫,就是活像見了鬼似的?
雖然依莎貝拉的眼眶仍是蓄滿了隨時可能記濫成災的淚水,但是這會兒她慘兮兮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笑意了。
「這兒發生什麼事了?番茄醬大戰嗎?」一個聲音突然加入,進來了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人,帶笑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像極了麥考利克金的放大版。
依莎貝拉抬起頭看到了剛進門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般的嚷了起來。「塞拉哥哥,你一定要救救她。」
塞拉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事,他對眼前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昏過去、卻還能談笑風生的女子升起一股敬意。
「看來我得給你動個小小的手術。」塞拉解開依莎貝拉的髮帶,小心的撕去沾滿血跡的布條,並拿出隨身攜帶的急救盒。
「聽我說,」日燁滿懷希望的說:「我敢保證,你只要替我消毒一下,再敷上紗布和繃帶就可以了,其實,這只是看起來可怕而已。」
「不,這傷口實際上也是很可怕。」他用堅定的口吻回答道:「你割到了小動脈,必須縫幾針。」
日燁開始心跳加速,她不怕疼痛,但是只要聞到酒精的味道,再看到手術針就會怕得想吐。「求求你,只要把傷口密合,看看能不能用快干劑或是膠布之類的東西……」
「別告訴我剛才的女超人一下子變成了軟腳蝦了!」他對她搖搖頭,「快干劑或是膠布?等你這四周的紅色液狀物真的變成番茄醬的時候,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該死!如果我昏倒或嘔吐在你的身上,你自行負責。」日燁喃喃的說,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她之所以害怕酒精和手術針的原因,所以她只好認了。
「昏倒還可以,嘔吐就免了。」塞拉好笑的對日燁說:「你昏倒的話我可以對外宣稱又一個美女拜倒在我的石榴褲下。」他賊賊的對日燁笑笑。
他這一笑倒讓日燁想起了一件事,難怪她會覺得這個醫生似曾相識了,他那賊斃了的笑容跟柯亞簡直如出一轍,他大概跟裡貝歐家也有關係吧!
就連油腔滑調的態度也差不多!
「為了我的名譽我一定會嘔吐在你的身上,這樣我才能對外宣稱:我這個美女不僅沒有拜倒在你的石榴褲下,而且……」日燁做了一個想當然耳的表情。
對於日燁機智反應、夾槍帶棒的回損,塞拉做了個投降的動作。「我們就算扯平吧!而且你既沒有昏倒在我的身上,又沒有嘔吐在我的身上,我們還是私下和解吧!」
這時日燁才發現,在她一邊和他抬槓的同時,塞拉已經技巧純熟的替她縫好了傷口,然後用紗布包好。
「差不多就像新的了,不過麻醉劑的效力在三十分鐘後會消失,到時候會非常的痛,而且你流了太多的血,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他叮嚀日燁。
「是的!」
日燁聳聳肩,失望中發現依莎貝拉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看來她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不過現在她實在沒有力氣再戰下去了。
或許先睡一下會有幫助。人家不都是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嗎?
瑩楓用手輕輕的碰了碰原本有些垂頭喪氣的玫瑰,奇跡似的那株本來奄奄一息的玫瑰一下子抬起了頭、微皺的花色也慢慢綻放。
她滿意的笑了出來,雖然此刻沒有一絲風吹過,但是花園裡的花全都發出輕顫,好像在呼應她的笑聲。
「JJ,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法蘭德絲,她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瑩楓對著浮在半空中的JJ,說。
她在知道了柯亞這個人所在的地方之後。就先用了一點小小的「技巧」讓自己成為這個牧場的臨時園丁,好接近柯亞,然後再慢慢找出那個「法蘭德絲」。
結果沒想到那個柯亞身邊就有一個法蘭德絲、這下她應該很高興才是,可是昨天她看到了那個來訪的女人趾高氣揚的走過花園,然後順手摘下一朵花,這本來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最令瑩楓不滿的是那面女人不僅動作粗魯,而且在她自己不小心被玖瑰扎到的時候,竟然狠狠撕看那株玫瑰的花瓣。
「我也不喜歡,可是我們還是得讓他們變成一對才行。」
「要讓他們變成一對就要讓他們愛上對方,可是我看不出那個法蘭德絲有什麼可愛的?唉!如果魔法能改變人心就好了,我只要手揮揮我們就可以回精靈花園去了。可是我連人類的愛是什麼都搞不懂,更別說變出愛這種東西了。」瑩楓煩惱的格搖頭。
突然一個聲音引起瑩楓的注意,她看了眼JJ示意它安靜下來。
瑩楓看到一個女孩子飛快的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一路向花園奔了過來,她認出那個女孩是柯亞的妹妹,好像是叫依莎貝拉,看來她好像是遇到了什麼事一般的哭得好傷心。
「那個從她眼睛滑下來的東西是不是就是淚水啊?!」瑩楓驚奇的看著依莎貝拉滴落的水珠,一顆顆的在太陽下好不耀眼。
也難怪瑩楓會好奇的看著依莎貝拉的眼淚了,因為妖精族中除了人魚之外是不會流眼淚的,能夠看到傳說中的淚水實在是教她興奮。
「看起來她好像在後悔什麼事,她的淚水是褐色的。」JJ停在瑩楓的肩上說。
JJ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仔細一看,果然發現依莎貝拉的淚水泛著層淡淡的褐色光芒。
「淚水是不是有不同的顏色呢?」瑩楓好奇的問。
「在人類的眼中淚水是沒有顏色的,但是淚水會反映人類的心情,所以我們精靈可以看出人類淚水中反映出來的情緒顏色。」JJ慢慢的解釋,他是精靈花園的靈氣所結集而成的精靈,所以有些事情它懂得甚至比瑩楓還多。
「是誰在那裡?」突然出現的JumP聲讓依莎貝拉倏地抬起頭向聲音出現的方向詢問。
瑩楓示意JJ隱起身,然後她慢慢的從樹叢後面走出來,對依莎貝拉歉意的笑笑。
「你是誰?」被人看到自己在哭泣的依莎貝拉心中浮起—股老羞成怒的感覺,所以口氣也連帶的凶了起來。
「我是剛來替老亞里代班的花匠。」
「代班?老亞里呢?」
老亞里是這個牧場的園丁,瑩楓施了點小法術讓他抽中了環遊世界的大獎,這會兒他不知道已經飛到哪一國去玩了呢!可是她總不能據實回答吧!所以瑩楓小心的「隱瞞」一些事情,然後「誠實」的回答。
「他中了大獎所以去玩了,這段時間就由我來暫時代替他照顧花園。」
「哦!」依莎貝拉聳聳肩,然後準備轉身離開。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瑩楓喊住了想要轉身離開的依莎貝拉。
依莎貝拉原本想要這個看起來不超過十八歲的女孩少管閒事,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她一看進那女孩的眼睛裡,就不由自主的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
「你說我是不是個很壞的女人?」依莎貝拉急急的問著瑩楓,一想到她所造成的傷害,她心中就好難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瑩楓聽了半天只聽出依莎貝拉傷了一個女人,但是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不喜歡韋颯哥對她那麼好,所以我想把她趕離開這裡,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她到那些碎花瓶上的。」
瑩楓總算聽出一個所以然來,你愛那個叫韋颯的嗎?」
依莎貝拉咬了咬下唇點點頭,「因為我愛他,所以我要他只對我一個人好、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她喃喃的說。
「愛個人就會希望他是屬於你的?」瑩楓不明白的問,這種佔有的感覺就是人類的愛嗎?
「當然!如果你真的愛個人你就會希望他只愛你一個人。」依莎貝拉瞪大了眼睛看著瑩楓,但隨即又低下頭,「不過我知道韋颯哥為什麼會喜歡她了,她被我弄成這樣不但沒有罵我,還替我掩飾……」想到這裡她的頭更低了。
「那你應該去向她道歉。」瑩楓對她說。那個女人聽起來是個很明事理的人,她應該會接受依莎貝拉的道歉才是。
雖然道歉並不能讓已發生的事重來,但是至少可以讓人面對自己的愧疚。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
「可是……萬一她不接受怎麼辦?」依莎貝拉再怎麼說也是從小被嬌寵長大的女孩,她的自尊心讓她拉不下這個臉。
「你不是說她不但沒有罵你還替你掩飾嗎?那她一定是個好人,我想你只要帶束花去向她道歉,她一定會接受的。一旦你道過了歉,你的心情就不會再這麼難過了。」瑩楓看出了她退縮的原因,對她眨眨眼睛。
「送花?」依莎貝拉歪著頭考慮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送卡斯諾爾是最好的了,它的花語是請原諒我。」
「花語?」
「每種花都有它的花語,像橄欖的花語是和平;銀木星的花語是初戀,還有我現在送你的亞卡夏代表的就是友情。」瑩楓輕輕摘下一朵含苞的花給依莎貝拉,那朵花竟然在依莎貝拉接過的同時慢慢的開了,依莎貝拉不可思議的看著瑩楓。
瑩楓對她微微笑,「花是懂人心的,它知道我是誠心和你做朋友的,就如你誠心的向那個人道歉,花也會將你的心意傳迭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