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江玉兒正要午睡,外面的嘈雜聲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喚來阿紅問道:「阿紅,外面在吵什麼?」正龍堡向來寧靜,現在怎麼會如此反常呢?
「我去看看好了。」阿紅說完就跑了出去。
江玉兒捺不住心急,也跟著出去一探究竟。
來到大廳外,只見廳內策人一副心急的模樣;她拉住廳外的歐福問道:「阿福,怎麼了?為什麼大家一副焦急的模樣?」
「唉!」歐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稟告少夫人,是白姑娘一大早去廟裡上香,結果到現在還沒回來……」
「是不是有事耽擱了呢?」江玉兒猜測著。
「不是……」
「那你快說啊,別吞吞吐吐的!」
「她被壞人給擄走了!」歐福說出原因。
「什麼?」江玉兒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歐福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現在呢?」
「少爺好像接到了一封信……少夫人,你去看看吧,也許多一個人會多一些辦法。」
江玉兒連忙進入大廳。
「爹、娘!」她匆匆向公婆打了個招呼,直接走向心急的歐少一,「怎麼回事?」
歐少一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白艽是個好女人,不應該有仇人才是,難道……
「是不是她夫家的仇人找上門來?」
歐少一搖搖頭。
「不是?那……」見歐少一不搭腔,她轉而詢問銀天剛,「天剛,你告訴我好嗎?」
見銀天剛也是難以啟口的樣子,她又望向上官曲。
「阿曲……」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上官曲也很為難。
「玉兒,你先回房去吧!」歐少一道。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他堅決的眼神後,只有垮下肩膀離開大廳。臨去前,她回頭看了眾人一眼,一股濃濃的失落感充斥心中,她好像不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阿紅跟著她離開,看到她喪氣的表情,好生不忍。
「玉兒姐姐,你還好嗎?」
江玉兒搖搖頭,沒有說話。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阿紅,你幫我注意一下好嗎?」
「什麼?」
「歐大哥不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事情一定很嚴重,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打聽一些消息,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既然她己是歐家的媳婦,理當要為這個家盡一份力。江玉兒甩去心中那股失落感,決定用自己的方法找出事情的真相。
江玉兒來到白艽寄宿的客房外,正打算看看歐大哥在不在房裡,卻發現房門是打開的。
她好奇的探頭一看,房內空無一人;她還以為歐大哥會在呢。
自從知道白艽被人擄走後,歐大哥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想著要如何救出她。
不過看大家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大概還沒想出什麼辦法吧!這事有那麼棘手嗎?
她走進客房內環顧四周,在桌上發現了一封信。她好奇的拿起來一看,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遲遲無法救回白艽——
綁匪要他們用「蓮華玉」來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怎麼也想不到,救白艽的關鍵竟在她身上。她摸著胸口的玉,一時間沒了主意。她要將爹最重視的東西讓給別人嗎?可是白艽又是歐大哥最愛的人……
「爹,你說女兒該怎麼做才好?」她坐在椅子上,雙眼直視前方。
她就這樣坐了一個時辰,直到一陣鳥兒振翅聲驚醒了她。
「相信爹會支持女兒的決定吧!」江玉兒決定在用晚膳時,就要跟歐少一說明一切!
江玉兒低著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碗裡的食物。今晚飯桌上的氣氛很沉重——其實最近幾天都是如此。
「歐大哥……」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什麼事?」歐少一沒有看她,只是喝著碗裡的湯。
「我……」她該如何告訴他,她的決定呢?
「少一。」銀天剛插口進來,以眼神暗示歐少一到外面談話。
歐少一點了點頭,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去,上官曲則跟在其後。
江玉兒氣悶的噘起嘴,她才想說詁,怎麼就被人搶先一步呢?這下要找到和他說話的機會就更不容易了。
想了又想,她決定跟出去,畢竟明天就是綁匪所訂期限的最後一天了。
將碗裡的食物匆匆吃完,她走出飯廳四處尋了一會兒,就見他們三人在中庭的涼亭內談事情。見他們似乎沒有發現她,她就躲在一根柱子後面聽著他們的談話。
「少一,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你打算怎麼辦?」上官曲問。
歐少一歎了口氣,搖搖頭。
「不如先向玉兒借,等救到人後,捉下那歹徒,再將玉拿回來。你看如何?」上官曲提議道。
「這我也想過。可是如果拿不回來呢?」歐少一說出自己的憂慮,「當初江家就是因為這塊玉而落得家破人亡,若非有人經過那裡,回來跟我爹回報,我們也會不知道江家只剩玉兒一人,也不會接她來這裡。所以這塊玉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我……」
「那這下該這麼辦?」銀天剛皺著眉頭,「我們找了那麼多天都找不到歹徒的下落,更遑論從他們手中救出艽艽了。」
三個大男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歐大哥,你拿去吧!」
一個女聲伴隨著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來到歐少一面前。
「玉兒?!」
「這玉,你就拿去救人吧!」
「可是……」
「現在別說那麼多了,救人最要緊,不是嗎?」她捉起他的手,將蓮華玉放到他手中。
歐少一眼裡滿是感動和深情,「玉兒,謝謝你!」
「不客氣。」她低著頭回答,是以她沒看到他眼中的愛意,他也沒見著她落寞的神情……
夜半子時,是歐少一要和綁匪交涉的時刻。
大夥兒趁時辰未到,在大廳裡討論相關事宜順便吃點消夜;然而江玉兒卻沒有在此出現,因為她擔心歐少一此行的安危,所以一直待在祠堂裡,求歐家的祖先能保佑他和白艽平安歸來。
「少一,真的不需要我們跟去嗎?」上官曲關心的問。
歐少一搖搖頭,「綁匪指定我一個人去,我不能冒險。』
「可是,萬一……」丁朵開了口,憂心溢於言表。
「你就別擔心了。」歐震飛安慰著妻子,「我相信以少一的能力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她再三叮嚀。
她真不懂自己的兒子在做什麼,明明已經成了家,可對外面的女人比對自己的妻子還關心。雖說他們歐家欠白家人情,但少兒三番兩次將白艽從她暴力的丈夫手中救下,還讓她弟弟唸書,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丁朵暗歎了一口氣,看到玉兒那苦往心裡吞的模樣,她就心疼這個乖媳婦。
丁朵放下手中的束西正準備回房去,身子突然晃了一下;歐震飛見狀馬上站起來要去扶她,可是一陣暈眩向他襲來,在接住妻子的身子後,兩人便跌坐到地上。
「爹、娘……」歐少一關切的呼道,話語未完,人也一陣暈眩;他恍然大悟道:「這……這飯菜裡有毒!」
上官曲和銀天剛也虛軟無力的坐在位子上,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點心。
「來人啊!」歐少一使盡力氣的喊,可是竟沒人出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夥兒的心裡都充滿了疑問,卻找不到一個答案。
歐家的廚子已經在正龍堡待了二十幾年,他的忠心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舉動;那到底會是誰?
江玉兒見子時已近,正打算出來向丈夫道別,一進大廳,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了?」
她連忙跑到公公、婆婆的身邊探視情況,只見歐震飛點住了丁朵的穴道後,正閉目調息。
她又移近歐少一身邊,「你沒事吧?」
歐少一緩緩的搖搖頭,他想說話,卻力不從心。
「怎麼會這樣?」江玉兒頓時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一陣狂笑從廳外傳了進來,不一會兒,就見一名老人和一個歐家下人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江玉兒在看到那名男子時嚇了一跳,他不是李小光嗎?他應該被關起來了才是,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她又將視線轉向那名老人,眼睛更是大睜。
「陳叔?!」
「江家的小娃兒,真是愈來愈漂亮了。才幾個月不見,你竟然成了正龍堡少堡主夫人,世事的變化真是大啊!」陳一仁故作慈祥的道,但眼中的貪婪卻怎麼也隱藏不了。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陳一仁沒有回答她,逕自對歐少一道:「不好意思,我等不及了,所以不請自來,還望歐堡主、歐少堡主見諒。」他邊說邊對歐震飛和歐少一作揖,虛假得令人感到噁心。
歐少一想回話,但他渾身上下好像有火在燒一般,令他無法開口。
「是你們捉走白艽的?」江玉兒問出心中的疑問。
李小光點點頭,「沒錯,就是我們,大美人。」說完,他不改好色本性,伸手要去摸江玉兒。
「啪」的一聲,江玉兒一掌打掉他的髒手。
「哇!還是那麼辣!好,我喜歡!」李小光不但不生氣,還不知羞恥的回道。
「別玩了,辦正事要緊。」陳一仁喝斥著李小光。
「歐少爺,蓮華玉呢?」
他欺近歐少一身邊,準備搜出那塊玉!他早從臥底的李小光口中得知江玉兒已把玉交給了歐少一。
然而江玉兒的動作比他更快,她馬上從歐少一的懷中拿出蓮華玉,然後退到一旁。
「你要這玉嗎?」
陳一仁的眼瞇了起來,「玉兒,乖,把玉交給我。」
「要玉可以,我要白艽!」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眾人,「這毒是你下的嗎?」
李小光像是要邀功似的搶著回答,「是我下的,我趁廚子不注意的時候放了烈火丸。」像是怕她不懂似的,他又解釋道:「服下烈火九的人,如果沒有在六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內臟就會像被火燒灼一般,那痛苦比身陷火場更甚幾倍,死時可是面目焦黑啊!」
「那外面的人呢?」
「那個啊!」李小光又露出一個奸笑,「我只不過是讓他們吸了迷魂香罷了。你不知道,這可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每個樓我都還要去跑,真是累人啊!」
他邊說邊捶著肩膀,好似有多累一般。
難怪她從祠堂出來後,整個正龍堡都靜悄悄的,連阿紅也不見蹤影,想必是中了迷魂香,不知在何處睡著了。
「他們何時會醒來?」
「大概一至兩天吧!」李小光聳聳肩道。
「我要解藥!」江玉兒對他們說,又往後退了幾步,「不然……」她將手伸到窗外,語氣中的威脅很明顯。
「喂,你別亂來啊!」陳一仁有些驚慌的說。他為了這塊玉費盡心力,可不能讓一切毀於一旦!
「解藥!」
「我會給你,可是我沒帶在身上啊!」
江玉兒壓根不相信他的話,手心稍微打開了一些,那玉也滑離了她手心一些。
「小心,小心!」陳一仁邊說邊暗示李小光,要他到那扇窗戶下守著。
「別動!」她喝道,「你是要比你的腳程快,還是我的手快嗎?」
可惡!陳一仁在心中罵著,「回來吧!」他將李小光叫了回來。
「我要解藥。」
沒辦法,他只有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
「解藥嗎?」江玉兒狐疑的問。
陳一仁搖搖頭。
「你……」
「這是續命金丸,可以讓他們暫時免除痛苦。吃了我的獨門毒藥,如果不服下我特製的解藥,是無法解毒的。」
江玉兒看了下大家痛苦的表情、思索一會兒道:「好,你先讓他們服下。」
李小光接過小瓶子,走到歐震飛等人面前,讓他們服下續命金丸。
不一會兒,眾人的臉孔不再糾結,臉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那解藥呢?你還不趕快拿出來!你真的不要這塊玉了嗎?」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沒有帶出來啊!」
「你回去拿,還有,我要見到白艽。」
該死,他不能受這小妮子如此擺佈!
「你不怕我會早去晚回嗎?」
江玉兒的嘴角微往上揚,「我只有賭賭看了!」
「你……」陳一仁突然心生一計,「你想不想知道害你全家的兇手?」
「你說什麼?」聞言,她心下一驚,「你知道什麼?」
「你把玉給我,我就告訴你。」他跟她交換條件。
這下江玉兒可是進退兩難了,她不能看著歐家人陷入絕境,也不能不管自己家人的冤情,她該如何是好?
看到她猶豫的表情,陳一仁乘機向前。
江玉兒馬上察覺,連忙喝道:「你想做什麼?」
他恨恨的咬著牙,退回原處,「沒什麼,沒什麼!」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陳一仁暗忖。
「不然這樣好了,你跟我回去拿解藥,順便帶回白艽,我再告訴你一切事情的經過,如何?」
「為什麼不在這裡說?」
「那是你江家的事啊!」
是啊!那是她江家的事,沒道理讓別人插手;反正救出白艽之後,她大概也得離開了……可是,她能相信他嗎?
「現在你只有賭賭看了!」陳一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好,我跟你去。不過你別想耍花招,否則我不知道這塊玉的下場會是如何。」她厲聲嚴肅的說。
「玉兒,別去!」歐少一虛弱的開口。他真恨自己中了人家的暗算,不能保護心愛的人。
江玉兒將玉緊緊握在手中,並從頭上拿下一支金簪握在另一隻手上,然後才走到歐少一面前,「我非去不可,我必須知道是誰害了我江家的人。」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對不起,因為這塊玉,害了白艽也害了你們……」她轉過身,「我們走吧!不要想在途中拿走這塊玉,不然我只要在上面劃上一劃……」她將金簪最尖銳的地方抵在玉上。
「好好好!」陳一仁真是怕了她。「我們走吧。」
「你們先走!」
「玉兒,不要去!」歐少一叫道。
「這事關我江家幾十條人命……我會帶解藥回來的。」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啊!」
他說什麼?江玉兒回過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朵絕美的笑容,「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知道她在他心中還有一些份量,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怎麼搞的?」
一名妙齡少女疑惑的走進正龍堡,「門竟然沒有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躺在地上睡覺,有沒有搞錯啊?」她用力地推了推倒在地上看門的人,可是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感到有些不對勁,忙捉起那人的手把脈。
迷魂香?!她暗暗吃了一驚,連忙又跑到另一個下人身邊,發現結果仍是一樣。糟糕,爹娘不知道有沒有事?
少女急忙衝進大廳,發現爹娘和兄長都癱坐在地上。
這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在杭州學醫的歐涵。她趁空回家,誰知竟看到這情形。
「小涵?你怎麼回來了?」歐震飛心喜的問。
「爹,先別說話。」歐涵替他把脈,「烈火九?!」她簡直不敢相信,「這
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曲正要開口,卻又被她打斷。
「先別說了,我先去調解藥出來。」她走至桌旁,看到桌上的點心,「你
們是吃了這些東西之後才中毒的嗎?」
「是啊!」上官曲代表大家回答。
「我知道了。」她拿著那些未吃完的點心走了出去。
「你調得出解藥嗎?」歐少一懷著一線希望問;如果他早一些恢復,就可以早一些去救玉兒了。
「這可是獨門毒藥啊!」
「獨門?」歐涵笑道,「這東西不知害了多少人,姑丈早就做出解藥了。」
「真的嗎?」
「嗯!」她露出一個微笑要大家放心,「給我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