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不能坐以待斃,但是臨陣脫逃又不是她的作風,最可惡的就是那個俞家大少爺,誰不能娶,偏偏來招惹她,實在是吃飽撐著!
青梅煩躁地在房間內踱步,滿頭馬絲都快被她氣白了。
最可憐的莫過於在青梅身後跟著跑的嬌小裁縫師,她垂危地拖著青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總算讓青梅不再走來走去,這小妮子沒有」次是乖乖站著讓她量身的。
「咦,雪姨,您為什麼坐在地上?」青梅很無辜地低頭問地上嬌小的婦人。
婦人倒很幽默地回她,「我以為自己是根木樁能把小青梅定住。」
「對不起啦!我在想事情。」青梅彎腰扶雪姨起來。
雪姨是她家裡的裁縫師,由小到大她每一件衣服都是經由雪姨巧手縫製成的,想當然耳,雪姨最擅長的款式就是蓬蓬裙,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蓬蓬裙,她穿過的蓬蓬裙幾乎可以開一場博覽會。
當雪姨又在她身上量一些必要的尺寸時,青梅就知道又是蓬蓬裙。
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她是非羿文不嫁,冒個險也無所謂,就這麼決定了!
不過青梅是只死都不再穿上任何一件蓬蓬裙,就算是結婚也不穿,她跳下量身的木檯子,拿出雪姨的工作袋一陣翻找,終於找到一張令她滿意的長袍式新娘禮服的草圖。
「雪姨,我不要穿蓬蓬裙,我只要這一套。」青梅把草圖章給雪姨。
雪姨為難地看著青梅,夫人不喜歡小姐穿長袍式的禮服,有一回她做了一件給小姐試穿,結果夫人一看見硬是把那件袍子撕破,還再三叮囑她不准再做這種衣服給小姐。
「雪姨──拜託啦!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我當然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這一次!母親要是怪罪下來,全部我擔當。」青梅嘟著小嘴,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有多少人禁得起青梅這般苦苦要求而不心軟,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雪姨更是把她當女兒般的疼進心坎裡,當然也就無條件投降了。
「好吧!」
「雪姨最棒了!」青梅在她頰上親了一下,便乖乖站上木台上好讓她量身。
「小鬼靈精。」雪姨又氣又憐地輕斥了一聲。
房門外的身影悄悄掩上房門,長吁一聲,晶瑩的淚水在黑暗中無聲墜落。
這一切原本該是她的,她才是青梅的母親,不是嗎?可是……如果她懂得如何愛青梅就好了,她不是不願去愛,而是不懂。
青梅,母親是愛你的,如果你的王子夠堅強,他會來帶你走的,而不是像我只能哭倒在聖壇前。
☆ ☆ ☆
連續幾天的量身、選款式、試穿幾乎讓青梅忙彎了腰。
左氏企業和俞氏企業在國內可算是十大排名內的大企業,此次聯姻當然是非同小可,排場雖然比不上黛安娜王妃的世紀婚禮,倒也相去不遠,只希望別是那種結局。
話說回來,中國人向來是愛面子的民族,最喜歡的就是比錢多,所以青梅的嫁妝是一牛車一牛車地載去俞家,俞家的聘金也是一『拖拉庫』一『拖拉庫』地送去左家,不論命家送多少聘金來,孫芸娘一定再追加上去。
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他們無聊,一個是獨生女,一個是家中長子,到最後兩家還不是成了一家人,反倒是浪費了那些運費;但孫芸娘卻不這麼想,她之所以要補足嫁妝和聘金之間的差額並非想擺闊,而是料定青梅絕不會乖乖嫁給俞子城,青梅並不像當年的她那麼軟弱,必要時青梅可能會打昏主婚的神父,為自己的王子多爭取一點時間。
孫芸娘猜得一點都不錯,青梅趁裁縫師在修改衣服的空檔坐下來喘口氣,才猛然想起她這幾天一直掛在心上卻都沒做的事是什麼。
天!她竟然忘記通知婚禮的男主角了!
青梅抓起電話,但又倏地掛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準備在婚禮上上演這出『大戲』,肯定把自己送到美國去結婚。
於是,青梅抱起桌上的豬公樸滿直奔屋外的公共電話亭。
「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只好犧牲你了,安息吧!」青梅雙手合十,喃喃念了幾句祈禱文,當場將豬公撲滿開腹剖肚。
「喂,恩義叔,我是青梅,荷奶奶還是柏媽媽在嗎?」
「左小姐?!」撲克臉管家史恩義一時難掩話中的驚喜,但隨即又壓抑住,克盡職守地一板一眼回答道:「老夫人在午睡,蓮夫人在打毛線。」
「打毛線?」青梅可不記得柏媽媽有這嗜好。
「蓮夫人說如果小少爺不能把你娶回家,她就拿毛線把他勒死。」史恩義總有辦法把荒唐至極的事情說得很嚴肅,自己還不會笑出來。
青梅就沒這等功力了,她足足笑了一分多鐘才勉強停止,「能不能請柏媽媽聽一下電話?」
「請稍候。」
不一會兒,電話那端就傳來相沈紫蓮欣喜的聲音,「小梅!柏媽媽想死你了,我那混小子是哪裡欺負你,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你就快點回來吧!」
「柏媽媽,我要結婚了!」
那端立即爆出一聲駭人的尖叫,接著是柏沈紫連叫史恩義去把她那一團毛線拿來,她要勒死那個她生的小王八蛋,連媽媽喜歡的媳婦都娶不回來,那他還活著幹麼!
「柏媽媽,您先聽我說,我不會真嫁給我母親送的對象。」青梅試著安撫柏沈紫蓮失控的情緒。
「真的?」
「真的!」青梅再三保證,「柏媽媽,我有一個計劃,但是絕對不能出差錯。」
一聽到計劃,柏沈紫蓮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很興奮地問:「什麼計劃?」簡直追不及待要把兒子給設計出去。
「我要羿文帶我走。」
「私奔?就我的經驗來說,那實在不好玩。」柏沈紫蓮不禁想起她和柏憲和私奔的頭幾夜,差點把她餓死。
「不是,我要羿文在聖壇前帶我走。」
「好像有點意思,那時全場一定雞飛狗跳。」柏沈紫蓮心中已在盤算那天要穿什麼衣服去『觀禮』,她向來是『大混亂場面』的愛好者。
「柏媽媽,您現在手邊有沒有紙和筆?我將時間地點告訴您。」
「有,說吧!」
「這禮拜日下午四點在紅纓牧場附近的教堂。」
紫蓮又覆述一遍確定無誤,才道:「我會叫那混小子準時去搶親的。」
「不不,別告訴他所有的內容,只要讓他知道我要結婚的消息就好。」
「可是這樣太冒險了。」柏沈紫蓮不免憂心忡忡。
「如果他真的愛我,他會來的。」青梅也只能這樣相信了。
「好吧!希望羿文能想通,你就安心準備嫁過來,柏媽媽,不!老媽會幫你的。」
「希望我真能叫你一聲『媽』。」
「放心吧!媳婦兒。」
「再見……媽!」青梅遲疑半晌,終於喊出心中渴望已久的字眼。
「再見,我惟一的媳婦兒。」柏沈紫運掛上電話,低頭沉思著該如何讓羿文乖乖去搶親,又不必將事情全盤托出。
猛然『砰!』一聲,蓮苑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來的是模樣活像是復仇天使的羿文,他手中緊緊捏著一張今天的報紙,眼中兩族怒火狂燒。
「媽,青梅打過電話來過嗎?」聲音是出奇的冰冷。
柏沈紫運原來還想先逗逗他再說,但看他這駭人的模樣,只得一五一十地老實回答,「嗯,剛剛才掛上。」
「她有沒有提到她要結婚的事?」這句話是由緊咬的牙縫中迸出的,他不自覺又加深手勁握緊手中的報紙。
「有,禮拜日。」
「該死!」羿文咒這,將手中的報紙扔進垃圾桶。
柏沈紫蓮拾起一看,裡面是青梅和俞子城的喜訊,而且還是全版刊登,教人不注意也難。
羿又爬了爬頭髮,一副想找人打架的兇惡模樣,舉步離開連苑。
「你要去哪兒?」柏沈紫蓮喚住他,怕他真的去找人打架,以他現在的情楮狀況可能會把那個倒楣的傢伙打死。
「牧場!」羿文拋下答案,跳上車急駛而去。
☆ ☆ ☆
暮色中,一個碩長的身影斜倚著車門,悒鬱的眼神遠遠眺望著右前方正在趕工裝飾的教堂,緊援的薄唇緩緩扭曲成一抹極談誚的苦笑。
「這就是你說的『閃電』嗎?這就是你一再暗示我最後的結果嗎?不會的,你不能在等我二十一年後才抽身,你不能在我終於明白自己的愛後卻決定放棄,該死!
我不准,你明白嗎?」羿文一拳重挈在車頂上,期望身體的痛楚能轉移地心中如刀割的痛。
「還是你在懲罰我,懲罰我的遲鈍?天!我多希望這只是你的惡作劇,在我數完十秒後!你會噘著小嘴跳出來抱怨我的無趣,可是這不是惡作劇,你的『閃電』真的震得我無力招架,青梅,告-我,我這根焦黑的笨木頭該怎麼辦?
「我該不顧一切把你搶回來,還是放開手祝你永遠幸福?」羿文望著妝點得富麗堂皇的教堂低語。
夜將降臨,靄靄暮雲中,愴然獨行的是失去心的人。
☆ ☆ ☆
紅櫻牧場經過兩周的改裝之後,又接著推出『皇室復古周』,現代化設備一律放在牧場主屋後頭,羿文雖然是老闆也不能壞了規矩,他由後門的秘道上二樓臥房,換上『戲服』後才下樓。
此次的主題既是『皇室復古周』,當然羿文的角色就是王子了,不過這王子不好當,得出賣色相。
媛媛並不驚訝見到羿文下褸,她知道他會來這裡療傷,大夥兒都看見報上的啟事了。
「王子殿下。」媛媛行了個宮廷禮,連稱呼也立刻改掉,凡是能在紅瓔牧場工作的人都有這本事,如果連工作人員都不人戲,又怎麼能讓遊客有身歷其境的感覺。
羿文戟她微微一笑,走入餐廳。
眾人看見羿文進門,立刻起身待他人座。
「大家請坐。」羿文落坐後朝眾人一頷首,大家才紛紛坐下。
這就是他來的原因,大家都在演戲,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假裝青梅結婚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王子殿下,相信您也看見那則消息了。」李爾夫首先開口,大家都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想款這件事。」
「可是,殿下,大家都很關心您的終身大事。」蘭嬸說。
「那是我的私事,你們毋需過問。」羿文沉著臉,冷然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眼神曾為羿文在年度會議上樹立威嚴,使見他年少可欺的公司元老們噤若寒蟬,但紅櫻牧場的這群人才不吃他這一套,『演戲』他們可是個中翹楚。
媛媛眸光一斂,誠惶誠恐地低頭說:「殿下,我們是有感於青梅公主對殿下一往情深,如今卻被迫他嫁,事有蹊蹺,懇請殿下找出實因,才不會辜負青梅公主的一片真心,甚至誤了青梅公主的一生幸福。」
「對呀!對呀!」其他人紛紛附和表示贊同。
羿文的心緒早就被那篇給婚啟示攪得一團亂,再加上你來我往的一聲「青梅公主,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猛然拍桌起身,「真可笑,什麼王子公主?全都是假的!」
眾人愕然地瞪著他忿然離人的背影,他們並不奇怪他會發火,畢竟女朋友要結婚,新郎卻不是他,那種滋味的確不好受。
但是他居然會犯戒!這就太稀奇了!好幾回所有的工作人員拚命找他講話,想讓他一個閃神忘了要演戲,都沒能成功,但這一次他不止忘了演戲,還宣言說全是假的,看來他真的愛慘了,甚至連他向來引以為效的自制力也離他而去。
☆ ☆ ☆
天一亮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不管羿文來與不來,她都豁出去了。
「羿文,別讓我心死。」青梅仰望星空,深深祈禱。
「青梅,你睡了嗎?」左宗恩輕敲房門。
青梅打開門讓父親進來,「您怎麼還沒睡?」
左宗恩慈愛地看著即將出閣的女兒,捨不得啊!她離家十一年,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卻又要嫁出去。
「想和你聊聊。」左宗恩在房門邊的老式搖椅上坐下。
青梅抓了個抱枕,家幼時一樣在父親腳邊席地而坐,仰著小瞼甜蜜蜜地說:「又要說故事了?」
「今天不說故事。」左宗恩笑著搖頭。
「我明白你並不想嫁給俞家大少爺,但是別怨你母親,她也是為了你好,或許方法不見得正確,但是她只是希望你將來不愁吃穿。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卻看不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子城可以幫你管好公司,照顧你一輩子。」
「我知道。」
「你能想通是最好,我也不多說了,早點睡,你明天要當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可不能頂著兩個黑眼圈。」左宗恩輕拍她的肩膀。
「父親,晚安。」
「晚安。」
對不起,父親!衣食無慮誠然重要,但若失去生存的意義,人只是會吃會睡的傀儡,我不願意這樣過一輩子!
☆ ☆ ☆
「王子殿下。」媛媛送午餐上來,這四個字說來極幾誚。
這稱呼在活動結束前是不會改的,不過人家要用什麼語氣說,這是她的自由。
「請進。」羿文坐在窗台上,眺望著遠處的天空,淡漠的聲音似是由遙遠的另一方飄來。
「請用午餐。」媛媛還是用那種很刻薄的語氣。
「我欠你會錢嗎?」羿文回過頭看她,揚起右眉笑問道。
「你打算在屋裡躲多久,一輩子嗎?今天就要舉行婚禮了。」
「是嗎?我沒注意到。」
媛媛走到他旁邊,刻意尖著嗓子說:「這是當然的,王子殿下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怎麼會注意到這小小的事情呢?只是可憐那癡心苦候的癡情女子,到這地步也只好看破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你進來就是為了講這些話?」
羿文不在乎的態度著實惹惱了媛媛,她雙手-腰,氣呼籲地說:「不是,我是特地上來叫那個光吃白飯不做事的傢伙離窗台遠一點,免得樓下那堆花癡的口水把牧場給淹沒了。」
「好,我做事不就得了。」他一個翻身,十分例落、帥氣地躍下窗台。
「哇!好帥!」樓下爆起一陣尖叫。
「無藥可救。」媛媛啤道,氣得想拿盆栽砸在他頭上。
羿文賣笑似的一路展現迷死人的笑容,不過主屋到馬廄之間的距離,身後大概跟了三十多個想『倒貼王子』的淑女名媛,還有人出價一百萬要與他共度一夜,身價之高直逼黛咪摩兒。
「對不起,失陪了。」羿文朝眾淑女一個大身,迅速閃進馬廄裡。
緊如弓弦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但心中的痛楚卻未曾稍減,他想忘記一切、忘記青梅、忘記自己,可腦中的記憶非但沒褪色,反而更鮮明、更殘忍地在他腦中縈繞不息。
羿文雙手拚命揉搓繃緊的面頰,最後頹然垂下頭貼在膝上。
「疾風,她要嫁人了,很可笑吧!在我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愛她,她卻要嫁給別人了。我心裡好亂,一直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我,但她還是走了,我的承諾來得太遲了。」忽然他抬起頭,認真地說:「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要怎麼把她搶回來,我居然想在婚禮上把她綁走。」
白馬似是贊同地揚起前蹄嘶嗚了幾聲。
「連你也瘋了。」羿文苦笑道,他站起身,替疾風配上馬鞍,「咱們去兜兜風。」
疾風彷彿明白主人苦悶的心情,竭力邁開大步奔跑,一時時空似乎逆轉,羿文竟看見青梅在他懷裡輕笑,縷縷青絲圍繞著他。
「青梅!」他低喊,伸出手想握住她,身影轉瞬間又杳然無蹤,「瘋了!真的瘋了!」他大吼。
疾風在湖邊停下。
羿文裸身躍下湖水,奮力劃著水,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動不了為止。
他喘著氣爬上瀑布內的平台,意識逐漸模糊……
「羿文,帶我走!」
羿文猛然驚醒,抬頭一看,日已偏西。
疾風急躁不安地推推羿文的衣服,不斷嘶鳴著。
「好,我去把她搶回來。」
☆ ☆ ☆
教堂外擠滿好奇的群眾,教堂內也坐滿企業界的名人富紳,每個人都很好奇兩大企業的聯姻是何種景象、什麼排場。
原本鬧哄哄的說話聲在旌亞的座車到達時全部靜止。
「是企業皇帝喏!」
「沈旌亞不是一向不參加婚禮的。」
原本的高聲談論全壓低成竊竊私語,好奇的目光一致性地投向沈旌亞和他的家人。
「沈先生,您怎麼有空光臨小女的婚禮?」孫芸娘急忙迎上前去。
沈旌亞挑高眉看她一眼,緩緩說:「我的繼承人年紀也不小了,我來看看怎樣辦婚禮比較合宜。」
「您過獎了,小女的婚禮怎麼配得上您的繼承人。」
沈旌亞別有所指地說:「他不會介意的。」
孫芸娘雖然覺得他的話頗有強外之音,卻也無空深究,幫沈旌亞一家安排好座位後,婚禮正式開始。
青梅身著一襲白絲亮鍛長擺禮服,削肩的領口綴滿細碎的水鑽,雅致的百合花袖也僅僅縫上淚滴狀的水鑽,垂墜性極佳的絲布合身得襯托出她窈窕的身材,最重要的是整件禮服沒有半塊蕾絲。
青梅挑戰意味極濃地看母親一眼,但孫芸娘並沒有如她所預期的失控。
青梅畢竟與她不同!孫芸娘動容地看著女兒走到聖壇前,她知道青梅絕不會步上她的後慶,當年的她連選擇自己嫁衣的勇氣都沒有,但是事情將如何演變,誰也不能預料。
青梅斜眼打量身旁面無表情的新郎,心知他不會比她高興多少,所以她要是沒嫁給他,他應該不會太難過,只不過面子掛不住而已。其實他長得很好看,要不是那副閻王面孔,很可能跟羿文有得拚,但愛情不是長得帥就談得起來,她愛羿文這是永遠不會變的。
俞子惑表面上一臉肅然,心裡直把進婚的大哥臭罵到太平洋去了,實際上俞子城也其是跑到那兒去了,婚禮前夕只留下一張紙條說要到太平洋周遊列島,拋下全家雞飛狗跳,他一個人倒樂得逍遙,結果俞子惑原本是回來參加婚禮的,卻成了新郎。
主持婚禮的神父最討厭主持這種企業聯姻的婚禮,男女雙方如果是貌合神離倒也還能當作沒看見,偏偏運貌都不合,像二十幾年前那一對實在太過分了,新娘竟然直接哭倒在聖壇前,結果三、四個人扶著她才把婚禮結束,當年的新娘今天也來了,就是今天新娘的母親,真不明白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自己以前受的苦竟然也要女兒嘗。
「在婚禮之前,有任何人反對這一對『佳偶』締結良緣的嗎?」神父慢吞吞地問。
青梅微微提高裙擺,心中開始倒數計時,倘若羿文不來,她就要當場開溜,當尼姑也好、當修女也好,她絕對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十、九、八、七、六……羿文,帶我走!青梅在心中狂喊。
四、三、二……羿文,你真的不在乎我嗎?
一!青梅撩起長裙,正要轉身就跑,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漸漸傳來。
「我反對!」一個男人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昂然立在教堂門口,雪白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斜斜射人的太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輪光環,彷彿為他加冕。
青梅瞇細眼想看清楚來者,但他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一滴淚水滑落孫芸娘的眼眶,青梅,你終於等到你的白馬王子了。
神父真傻眼了,照規定動物是不准進入教堂,但是不准白馬王子騎他的白馬,好像說不過去。
「疾風。」羿文一夾馬腹,疾風隨即小踏步地踱向聖壇。
「你為什麼反對?」神父首先恢復正常,口氣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全場觀眾都伸長脖子等侍他的回答,深怕露了任何一句。
羿文胯下馬,摟住青梅,以堅定的口吻說:「因為她是我的新娘。」
全場頓時嘩然。
「太亂來了,一個名不見烴傳的小伙子憑什麼娶左小姐!」曾向孫芸娘提親被拒的李氏企業小開自詡為正義之士,首光駁斥羿文的說法。
「他是我惟一的繼承人。」沈旌亞朗聲宣佈。
全場再次嘩然。
「青梅,嫁給我。」羿文擁著她深情地低問。
「羿文,我終於等到你了。」
「咳!」神父非常不願意打斷他們的情話綿綿,但是目前有一個問題急需解決,因為原來的新郎不見了,「王子殿下,不,這位先生,因為原來的新郎不見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完成婚禮?」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既然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神父也一改慢吞吞的態度,飛快地念完祝福的話,結束整個儀式,不然等會兒又出現什麼騎掃帚還是騎冀手龍的傢伙,他可受不了。
「好了,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羿文披風一遮,以纏綿的吻與青梅定下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