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
「謝謝,謝謝,謝謝你,小妹妹!」以往趴在地上乞討維生的殘障男子,坐在輪椅上感激的握住杜忍冬的手,不住點頭道謝。,她們盡量讓杜忍冬過著一般凡人生活,因此每週一天,菡萏都帶著忍冬到她們住的地方附近唯一僅有的一個市集來購買食物、日常生活用品。
「姨,」杜忍冬嚇一跳,求救的挨近菌茵。
菡萏試著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上次忍冬送給你的彩券中獎了?」
男子感激的一直點頭,「她給我的彩券有一張中了二十萬、四張中了五萬,還有兩張中了五千元,有了這一筆錢,我就可以做個小生意,不必乞討維生了!小妹妹,謝謝你!」
菡萏記起上個禮拜的事──
那天,忍冬一直同情的看著賣獎券的老婆婆,她就給了忍冬一百元買一張獎券,一刮立即獎中了兩百元;賣獎券的婆婆換了兩張獎券給忍冬,誰曉得又中了四百元。
就這樣刮了中、中了換,最後一百塊換來十張獎券,還有兩千多塊錢。忍冬捧了一手,不知所措看她,正好旁邊來了這名乞討的殘障男子,她就讓忍冬把錢連帶月底還有機會對幸運獎的彩券都捐給了他。
哇!想不到忍冬的運氣這麼好!
「姨……」忍冬帶著懼意貼近她。
菡萏說:「忍冬別怕,叔叔只是要謝謝你,你做了一件好事喔!好人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
☆ ☆ ☆
晚風吹過竹林,摩挲的竹葉沙沙、沙沙響著。
月光下,熱鬧蟲鳴不斷,仲夏的夜一點也不寂寞──
石青雲站在小丘上環顧這片屬於自己的土地,心中規劃著完成後的園景;為了保有充分的隱私,他買下了四周大片的土地,三個月後,土地正中央的主建築物將會完成。
這裡將是他跟他們!他同父異母的雙胞弟、妹,的住所。
他們就是他回國暫住的原因。「混世惡魔」,據說他們是這樣稱呼自己的,是國中一年換了七所學校的「不良少年」,這才名副其實。
現在他們是他的責任,而他從不逃避責任;即使他跟他們的關係有如陌生的外人,仍然否認不了那二分之一的血緣關係。
如同慣例,他會迅速找出解決辦法。他們不可能帶給自己多大的困擾,只是需要時間,等他們被調整完畢,他的生活又將恢復正常軌道。
石青雲將他們的問題摒除腦海,仔細對照建築師所繪製的建築藍圖;即使可能僅是短暫使用的建築,他仍然不容許有任何缺失發生。
驀然,他瞇起眼凝視有段距離之外的一點燈火──如果他沒看錯,那是住家的燈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土地四周不許有人居住的,土地掮客欺騙了他!
英氣逼人的黑眸,霎時發出令人冰寒的冷芒。
突然他有如獵豹一般敏捷轉身,豎耳凝聽!竹林間有細碎的——聲;有別於風穿梭過竹林所發出的沙沙聲,那是踩在乾枯竹葉上所產生的足音。
有人闖進他的產業!高大的身形無聲的在黑夜中朝聲音的來源移動人深入竹林──無論他預期看到什麼,都絕不是「她」──一個宛如由古代畫像中走出的仙子!
他不自覺屏息凝視「她」美麗的背影!烏黑的長髮垂到腰際,在皎潔銀月下,古代裝束的金蔥紅羅裙透出金色的光芒,隨著她娉婷飄搖的步子緩緩搖擺,閃耀魔力般的誘惑。
「她」緩步走著,時而發出囈語聲,渾然不覺有對炙熱的眸子正注視著她。莫名的,他無法忍耐兩人逐漸拉遠的距離,往前跨了一大步,發出了聲響。
「她」突然停住,緩緩回身!
月下花顏唇紅柳黛,鬢頰畔簪了一朵妍麗的五瓣紅色花朵,在月光下光華流轉,她清澈無塵的明眸,坦然無懼的迎視他。
他全身的血液彷彿一瞬間被抽光。生平首次,他失去了語言、思考,甚至行動的能力,彷彿被下咒語,唯一能做的是用眼睛捕捉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她」黑若點漆的靈活雙眸吸引著他;「她」突然螓首微偏,展顏微笑,清眸流眄,眼眉間流露出趣味的神色,似乎覺得這樣的情景十分有趣。
「啊……」微啟的紅唇發出一聲驚呼,雙眸一亮,「她」發出銀鈐笑聲,一旋身飛天而去,浮動的氣流飄蕩一抹若有似無的清香。
風聲依舊,蟲鳴依舊,夜卻不再一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的腦袋開始恢復正常運作。是夢嗎?失落的情緒在胸口蔓延,說不出的無助感令他自我厭惡的皺眉。
他本能的開始嘗試說服自己──這是個科學時代,神仙鬼怪只是荒謬的童話。
一切僅是幻象,時差及壓力所造成的失衡幻象。徹底忽視內心深處的渴望,他堅決清除深刻烙印腦海的「她」的形象。
無處不在的淡淡香氣挑戰他的決心,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影響他!他心中陡生莫名怒意,絕決離開這片令人迷失的竹林,坐進車內,他瞇起眼,沉思的眸光停駐在藍圖的某一點,驟然提筆在竹林的位置標上「剷除」兩個字。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左右他的情緒!
「鈐鈴……鈴……鈐鈐……」電話聲劃破寂靜。
他隨手將設計藍圖丟在駕駛座旁的座位上,掏出手機──
「老大,你交代我們注意的事有動靜了,『羅索斯』果然鎖定我們基金投資的那幾家鬥技公司,開始進行股價哄抬的行動。」
「盯牢他們,我明早第一班飛機回去!」他邊交代邊發動引擎。「這一仗,我要讓他得到教訓!」
「遵命,老大!」充滿信心的回覆。「我們會給他們來個迎頭痛擊的。」
收了線,車子像飛箭射出似的疾駛上路,抿緊的唇角流露即將面對挑戰的興奮,也轉移了適才的激烈情緒反應。
一個九十度的疾速轉彎,令捲成筒狀的設計藍圖因一端滑落而攤了開來,他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藍圖上「剷除」兩字刺眼的攫住他的視線。他沉下眉,單手拔出口袋上的鋼筆,刷刷劃掉了「剷除」這兩個字。
丹若飛身進屋,直奔向暖榻中央的小几,快速在棋盤上連下數十子兒,低垂的臉龐溢出愉悅神情,掩不住興奮的喃喃自語:
「……終於解了這局棋!」
這幾日,她發覺了身在人間的好處;在人間有收藏大批書籍的「圖書館」,她施法術自「圖書館」取來各式棋譜;有的是千古奇局,有的是現代棋手的名局,還有歷代圍棋高手留下的挑戰棋譜。
今兒個這局棋花了她一番功夫,卻始終未能想出妥當下法,想不到出去遊蕩一下,就福至心靈想到一招妙著。
丹若思緒一轉,想起在竹林遇到的男子,臉上掛著微笑。真是有趣,他像是沒看過人似的直盯著自己。
哈……她倦困的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縮腿伏臥暖榻上,打算歇息──才剛闔眼,就聽到屋後傳來忍冬的哭聲。
記起菡萏不在,丹若心念一動,忍冬連人帶睡被立即出現在暖榻上。
丹若愛困慵懶的問:「怎麼哭了?」
見慣了仙子阿姨們來去無影的法術,現在突然跑到別的地方也不覺得奇怪了,所以杜忍冬完全不受影響,抽抽噎噎的說:
「我做了可怕的惡夢。」
「傻瓜,都知道是夢,不當真的,別哭了。」
「菡萏阿姨什麼時候回來?」
「她很快就回來了……」丹若瞇眼,拍拍身旁說:「你就在這兒一起睡吧,這樣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唔。」
忍冬瞅著彷彿入睡的丹若瞧半天,抱著被子悄悄挪移靠近,挨著她躺下;過一會兒又挪近些,幾乎貼著丹若睡了。
忍冬睜著溜溜的眼,等了好久,心想仙子阿姨一定睡熟了,輕輕翻身面對仙子阿姨,小心翼翼抬起仙子阿姨的右手,緊張的屏住呼吸,偎進仙子阿姨軟香的懷抱中。深怕驚醒仙子阿姨,她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疲倦的睡意襲來,進入夢鄉的前一刻,她順從心裡的渴望,緊緊抱住溫暖,丹若睜開眼眸,杏瞳映照心底的無措,一雙眼眸望著胸前緊抱住自己的小女孩,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從未與人有過這般親近的接觸……繃緊的心頭泛出難以言喻的暖意,無聲的輕歎一聲,她伸手環住小女孩,閉上了眼。
「仙子阿姨,你是黑子還是白子?」
「我是白子,也是黑子。」丹若瞇瞇笑著,自個兒跟自個兒下著棋。
忍冬兩腳懸空,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一臉專注,好像看得懂的模樣,菡萏眉頭納悶一皺,有些擔心的問:
「仙子,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教她下棋了?」
丹若抬眼,「沒呀。」
「還好,還好。」菡萏誇張的拍拍胸口。
丹若失笑道:「瞧你把下棋當成了毒蛇猛獸。」
誰說不是呢?仙子為了下棋廢寢忘食,找著忍冬後,也沒採取什麼行動,似乎又把她們下凡的原因給忘了。
「你又在心裡嘀嘀咕咕。」丹若嗔嘖一聲。
「仙子,我心急嘛。」菡萏跺了跺腳,「眼看百年之約將屆……」
丹若施了小法術,讓忍冬聽不見她們說的話,正色吩咐:「下次別在孩子面前提這些事,她不該知道這些的。」
菡萏咋舌:「以後我會注意的。可是仙子,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日子還長,你急什麼?」丹若慢條斯理的說。
「仙子!什……什麼日子還長……只剩幾年的時間了!」菡萏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別擔心,只要在百年花宴前完成即可。」
她真的要昏了!難道仙子真要等到期限前一日才採取行動?!
「我……我……」
丹若回眸側看菡萏一臉驚惶、難以置信,不禁嫣然失笑,她半笑半說:
「不逗你了。其實要完成任務並不難;根據忘憂草的失敗經驗就知:杜家人沒有財運,完全是因為得罪了財神爺。」丹若打趣的說,「也就是說,受到了財神爺的詛咒,就算有再多財富到了他們手上,也留不住。還記得你跟我提到的關於忍冬買彩券的事嗎?」
「當然記得!她運氣真好,幾乎張張中獎,可惜她一轉手就送人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忍冬命中帶有福星,是個偏財運勢極佳的孩子,但礙於天命,只能當個過路財神,只要能想出讓她守住到手財富的法子,自然她就能脫離天命,不會跟她的父親一樣窮困一生了。」
「仙子,乾脆由我們替她保管,不就萬無一失了?」
「這辦法是行得通,但終究不是根本之計;管得了一時,可管不了生生世世。雖說命運由天定,但『人定勝天』這句話也是有根據的,凡人仍是有改變天命的機會的,重要在心與意志。」
菡萏猛點頭,突然靈機一動:「我們可以想辦法灌輸忍冬守財的觀念,讓她別當過路財神。」
心念一動,她立即起而行,一彈指恢復了忍冬的聽覺。她握住忍冬的小手,十分認真的對忍冬說:「忍冬,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我說的話喔,錢是很重要的,少了它萬萬不能!來,跟阿姨說一遍!」
忍冬遲疑的看看丹若,又看看菡萏,大眼眨呀眨。
菡萏催促道:「乖,你跟著我說一次,錢是很重要的,少了它……」
「她還小,你這樣會嚇到她的。」丹若笑著搖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唉……到底該怎麼辦呢?」菡萏怨尤的歎息。
丹若不急不慌,悠哉的說:「有些事是急不得的,時機到了自然就解決了。」
忍冬偏著小小的腦袋,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她看菡萏不開心,疑惑問:
「菡萏阿姨喜歡錢可是沒有錢嗎?」
「呃……」菡萏搔搔頭。這該怎麼說?「錢對凡人很重要,不過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是仙子呀。」菡萏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也可以當仙子嗎?」忍冬認真的問。
「呃……」菡萏求助的看著主子丹若。
丹若溫柔看著忍冬:「你想當仙子就因為仙子不需要錢嗎?」
忍冬搖了搖頭,低聲說:「是因為……我喜歡你們……」
丹若頓時瞭解忍冬之所以想當仙子的原因,對失去父母的忍冬來說,心底害怕孤單、恐懼分離是正常的。
菡萏上前抱住忍冬,「我也很喜歡你呢!」
想到她們跟忍冬也會有分開的一天,丹若心頭有股沉甸甸的感覺,她起身:
「忍冬,你過來──」她牽著忍冬的手走到院子裡,「你看,這些盛開的花朵都會謝的,人也是一樣,花會謝,你是否寧願沒看過花開的美麗?」
忍冬搖搖頭,丹若又接著說:
「是嘍,就像這樣,花謝了,她們美麗的模樣仍然存在我們的記憶中;你的父母也是一樣。別害怕人生的聚散離合,雖然他們離開了你,但一部分的他們還活在這裡。」她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手指點點小女孩的胸口,「在你的心裡,你仍然可以看見他們、感覺他們。」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爸爸、媽媽的樣子,怎麼辦?」忍冬眼眶盈淚,臉上寫滿擔憂。
丹若以指尖拭去忍冬掛在眼角的淚珠,「別擔心,我幫你把他們的模樣畫成畫像,讓你隨時可以回憶,好不好?」
「嗯。」忍冬乖巧的點頭。
聽見一陣操鼻的聲音,丹若莫可奈何的回頭,朝眼眶紅紅的菡萏說:「你再怎麼哭紅眼,我可無法變出個父母畫像給你喔。」
「仙子……」菡萏忍俊不住,破涕為笑。
「為了安慰你們,我說得都渴了,咱們進屋裡去。」
「西王母娘娘送了蟠桃,我去拿。」菡萏忽然想起,她急急走進屋裡。她數落著自己:她的記性真是糟,差點忘了這件事,仙子沒出席蟠桃會,西王母娘娘特別交代她帶幾個蟠桃給仙子。
「喝!哪裡來的妖怪,竟敢偷吃我家仙子的蟠桃!」
菡萏看到一道黑影閃過,立即緊追在後;丹若聽到菡萏的呼聲,快速阻擋前路,定睛一看。原來是只黑貓──一隻只有百年修行、尚無法化身人形的黑貓。
這隻貓的長相奇特,通體黑毛上綴有七圈白毛,四足腳趾部分及尾巴上各有一圈白毛,另外兩圈白毛滑稽的圍繞眼睛一圈,像極了眼鏡。
「好奇怪的貓咪喔……」忍冬好奇的睜大眼。
丹若似想到什麼主意,眼神溫柔的問:「忍冬想不想養隻貓啊?」
忍冬眼睛興奮一亮:「以前爸爸答應過我,要讓我養一隻狗、一隻貓的。」
「呵,就這麼決定了,它是你的貓了。」
「你想幫它取什麼名字?」丹若無視黑貓拱起背,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圈圈;它身上的白毛都是一圈一圈的。」忍冬看了看貓咪凶狠的姿勢,害怕的猶豫起來了,「可是,它……看起很凶的樣子。」
「別怕,你先跟菡萏阿姨進屋去,讓我跟它說說話,它就會變成一隻很乖的貓了。」
丹若等菡萏、忍冬離開了視線後,對黑貓說:「我可以饒你偷吃蟠桃之罪,但你必須將功贖罪,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你是誰?怎會有天界的蟠桃?黑貓感覺她的身份不凡。
丹若不語,衣袖翻揚,一陣風揚起,榴花清香味自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喵喵喵……黑貓驚訝得差點忘了如何說話。你是五月花神?!
丹若含笑點頭:「你這黑貓兒偷吃了我的蟠桃,也算跟我有緣。忍冬需要個伴,你就待下吧。」
黑貓喜出望外。在人界修行百年,吃盡苦難,如今能跟隨仙界仙子修行,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喵嗚……喵嗚……喵嗚……」黑貓開心的在丹若身旁討好磨蹭。
這兒是愈來愈熱鬧了──
☆ ☆ ☆
確實熱鬧了起來!
翌日清晨,眾人皆被震天的機械聲吵醒。
睡眼惺忪的忍冬一手夾著黑貓圈圈,一手拎著小被單衝進菡萏懷裡。
丹若揚手將震耳噪音隔絕,屋裡恢復清靜,大家鬆了一口氣後,有志一同的衝到窗邊去──
「唔,好多工程車。」
在人間月餘,菡萏對各式車輛都不陌生了。忍冬墊著腳尖努力往外看,除了園子裡的花呀、樹呀,其他啥也看不見。
「菡萏姨,在哪裡?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
「竹林後面的那片空地,正在大興土木。」菡萏收回凝視竹林方向的視線,徵詢的看著丹若。「仙子?」
當初仙子挑中此處落腳,就是貪它清靜、杳無人煙,她們無須隱藏身份;如今蓋起房子來了,恐怕清靜不再。
「忍冬喜歡住在這裡嗎?」
忍冬點點頭,指著在朝陽中隨風輕擺的石榴樹說:
「喜歡,它們好漂亮。」
丹若朝她微微一笑,對菡萏說:「看看情形再說吧。」
她回身招呼忍冬進屋,順手救下被忍冬挾在腋下、長長身體垂下、尾巴拖地的黑貓精。
「讓圈圈出去——,我們再回去睡回籠覺。」
黑貓機靈的跳上石榴樹低極,越過青石圍牆──
「阿姨,是不是我們快要有鄰居了?不知道我們的鄰居有沒有小朋友可以跟我一起玩?我可以去看人家蓋房子嗎?」忍冬雀躍的聲音自屋裡飄出來。「……房子什麼時候才會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