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台灣九份「芝徑雲堤」是這間茶坊的名字,老闆娘跟店名一樣清麗如湖水。
由於她的身子骨不是很健康,芝徑雲堤並沒有固定開門做生意的時間,想一窺佳人,品嚐她親手泡的茶,就要碰碰運氣了。
而今天是個幸運的日子,陣陣的茶香穿越如茵的草坪,冷香浮動,吸引了路上如織的遊客,他們帶著好奇心踏入茶坊裡頭。
首先入目的是棵百年老樹,它穿堂入室,以謙卑的姿態拐彎,又從屋子的另一端飛上天際,這幢古典宅子的主人顯然憐惜這棵樹成長不容易,煞費苦心地將就著它的形狀建屋,可也由於這份奇特,為茶坊增添了與眾不同的風景。
「您的桂花烏龍。」老闆娘清靈如水,近看有著成熟的韻味,仔細凝視,她純淨天真的氣質跟時下的都會女子不大相同,笑臉帶著嬌憨,讓人看不出她真實的年紀。
桂花烏龍一入喉,引來一桌子人的驚呼,桂花極香,茶水不止甘美,還有著細膩的溫潤,飄浮在透明茶壺中的桂花彷彿和仍在枝頭時一樣細嫩。
「這是今年的桂花和著初春的烏龍,以埔裡的冷泉泡的,請慢慢品嚐。」
不像時下送完東西就迅速離開的服務人員,老闆娘用抑揚頓挫的好聽聲音簡潔介紹著。
這是芝徑雲堤的特色,每個進來喝茶吃點心的人都能得到滿心舒暢還有知識。
「哇,隔壁喝的是什麼茶?也很香呢。」好奇心重的年輕人看著對桌有個純白的瓷杯,杯中除了茶,還浮著整朵的蘭花,艷紅的蘭花下,黃澄澄的茶水倒映著窗外的白雲,教人捨不得喝掉這麼美麗的茶。
「那是蘭花茶,客人下次來遊玩可以再來品嚐。」
一杯茶,看似簡單,卻能讓整坊茶室的客人沉醉茶香裡,忘卻十丈外的滾滾紅塵。
接著送來的綠竹筍、山間野菜,讓人胃口大開。
老闆娘回到櫃檯,內外分隔的布簾被溫柔的掀開,探出一個男人的頭顱。
「可以嗎?把桌上的早餐吃一吃,不然等一下又鬧胃疼。」
「知道了。」老闆娘俏皮地笑了笑,依照每天慣例,在工作台上看見男人精心替她做的早餐其實應該算是午餐了。
舌雀茶佐著松果、胡桃、香草,金萱烏龍炒蛋,一盤他親手醃製的脆梅,還有數盤小菜。
他啊,老把她當小豬養。
她用手拈著吃,思緒飄遠,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下肚的是什麼。
「怎麼?頭還疼?我就說多休息幾天,你就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不知何時,男人來到她身邊,看她吃得心不在焉,馬上關心的道。
「匡。」紅綾不禁臉紅。「今天天氣太好,讓我想出去走走,吹吹風。」
「你啊,就是這麼詩情畫意。」解下她腰際的圍兜,左匡像個大哥哥一樣體貼。
「山坡上的野薑花今年開得早,順便摘幾枝回來。」
「可是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別忘了我還有兩個得力助手。」他說的是他們認的乾爸、乾媽。
實在是屋外的景色太美她不想待在屋裡,她點點頭道:「我去去就回來。」
「去多久都沒關係,只要記得別招蜂引蝶就行了。」她就算過了青春正盛的好年華,仍然很吸引人,從以前到現在,他為她清除的追求者就不知有多少。
「這樣說人家。」她不依地嘟嚷。
男人要靠近又不是她的錯,她也不想啊。
「好啦,是我說錯了,掌嘴。」左匡作勢要打自己的嘴巴。
「你把招牌臉打壞,我們的生意會變差喔。」她知道匡就是愛開玩笑,也不阻止。
年紀愈長,他的娃娃臉愈吃香,除了男性的魅力以外,他幽默的談話最受女性顧客歡迎,本來就不錯的生意常因為他而忙到人仰馬翻。
「你吃醋?」他本來就晶亮的眼睛像是發出一千萬瓦特的電力。
「對啊,你今年釀的水果醋,鳳意乾媽一直嚷著想喝,你藏私喔。」不必工作,有了玩耍的金牌,她心情變好,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左匡眼神稍稍轉黯。「被你知道啦,哈哈!」他以乾笑帶過失望。
「那我走了,店裡就麻煩你。」她幾乎聞到山坡上的花香了。
看著紅綾走出店門,左匡微跛的轉身,差點碰上顯然探查軍情有好一陣子的老婦人。
她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如今雖然有些年紀,風韻還是猶存,雖是一身布衣,不同凡響的氣質還是每每教人驚艷。
「人已經走遠了。」她就是紅綾口中的鳳意乾媽。
依輩分來說,紅綾是火觴的長輩,而她跟莊鳳意一表三千里的關係扯上一圈,她們又算平輩,可是要她把頭髮灰白的莊鳳意當同輩看待,她做不來也叫不出口,因此很自然地自動降級,跟左匡一起喊乾媽跟乾爸,這一喊也就喊了十年。
「乾媽。」
「你喜歡她對不對?」她是愛情的識途老馬,怎不懂匡的心事。
左匡尷尬地避開這個話題,「廚房裡還有工作。」
「你乾爸在裡面,別逃。」
「哪有。」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場所。
「匡,有花堪折直須折,一年年拖過去,你都幾歲的人了,再說你守在紅綾身邊也夠久了,不實際行動,難道還奢求她反過來說愛你?」莊鳳意對他的鴕鳥心態很不以為然,都多少年了還愛在心裡口難開,恐龍時代的舊人類也比他直接。
石頭對石頭,真要這樣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啊?
「乾媽,您不會是暗示我把紅綾打昏直接拖上床吧?」左匡頑皮地摟著她的肩膀,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您當年不會也是這麼把乾爸拐上床的……」
「去你的!」
「我的事不用您擔心,紅綾遲早是我的,您瞧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只有我看不上人家,輪不到別人來挑我,別操心!您這大美人要是長了皺紋就是我的罪過了,划不來的。」
「你啊,就長一張甜嘴,只會哄我,為什麼不去哄紅綾呢?」莊鳳意被逗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哎喲!」左匡搭在她肩上的手突然抽痛。一個面目嚴肅,法令紋深刻,威武陽剛的老人手裡拿著「武器」——蒼蠅拍,對他不規矩的手嚴格懲治。
「乾爸,您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人老了走路起碼要發出一點聲響,我的心臟不好,容易出毛病耶,我要是死翹翹,可沒人為您兩老送終……」
「啪!」這次蒼蠅拍落在他「稍傻」的臉蛋上,他的臉抽筋了。
「火靖,太用力了,看你把孩子打傻了。」莊鳳意把左匡當作自己的孩子,心疼的嘟嚷。
「那是他戲弄勾引我老婆的處罰,再說,他哪裡聰明過?」火靖習慣呼風喚雨的口氣嚴峻,沒有通融的餘地。
「丟死人了。」她不好意思地瞪著他,都老夫老妻了還吃哪門子醋啊。
把老婆收回自己的羽翼下,火靖的眼望向門外,「我剛才看見紅綾出去?」
「她精神不太好,我讓她出去散散步。」左匡乖乖接話。
火靖不語,好一會後他下定決心道:「晚上早點打烊,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左匡點頭。他隱約知道有什麼事要發生。
☆ ☆ ☆
在茶坊不遠處,一幢兩層樓磚造建築是左匡還有火靖夫妻、紅綾四人住的地方。
四四方方的屋子建地寬闊,附近是未開發的森林,鳥語啁啾,藍天白雲,適合療養休息,老人家在此居住十分優閒,對年輕人來說就缺乏活力了。
宅子裡面優雅的佈置,都出自莊鳳意的創意。
莊鳳意是火靖的妻子,可想而知他們就是火觴的父母。
四人會住在一起,說起來都是火靖精心安排的。
當年他雖然把火觴送到回家寄養,可不是拋棄他,怎麼說火觴都是他兒子,就算是幾個裡最讓他傷腦筋的一個,對他身邊發生的事還是非常關心,但是,清楚歸清楚,事情發生時,遠水依然救不了近火,他派出去的人只攔截到倉皇奔走的紅綾還有為了她腳受重傷的左匡,至於火觴,雖然一再調查,卻完全沒有消息,十年來下落不明。
左匡一進書房,火靖就示意他把桌上的一疊傳真拿過來看,而他自己則是起身從彩繪的玻璃門拿出泡茶用具。
跟紅綾生活十年下來,他深深迷上茶的清香甘醇,尤其對冷茶情有獨鍾,泡茶的手法利落,只一會,一股萬縷香的冷香已經搔人鼻息。
「是二少、四少的傳真。」左匡的聲音消失在傳真的內容裡。
火家兄弟一個在歐洲,一個負責北美,老么則統籌一切,監看東半球,如此大費周章,為的是調查近年來崛起橫跨歐美澳的黑社會組織。
它是個可怕的組織,香港四分五裂的黑幫在兩年內被統合完成,日本政客對它伏首稱臣,北美的飛車黨被收服,義大利黑手黨的地下教父也在短時間內被這個不知名的黑暗機構納入羽翼下,不僅半個地球的黑社會重新大洗牌,它的勢力範圍甚至已經伸展到日光城的天空。
火雪城和火觴在兩年前就發現這個組織的存在,暗中調查了一年,傳真裡就是他們費盡九牛二虎拍到的幕後老大的照片。
「這是……」左匡吞了口口水,儘管照片模糊,還是長距離從背後拍攝的,但是那側臉,胳臂上的特殊臂環……不用說,他已知道照片裡的人是誰。
「這照片在哪拍的?」他看了又看。
「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火靖好整以暇地喝茶。
不是他不緊張,而是他太清楚火觴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他知道他的兒子是衝著誰來的。
「老爺!」還喝茶,都火燒屁股了。
「別忘了,他是我生的。」火靖不愧曾經是一城的城主,說起話來胸有成竹,不動聲色。
「老爺,生的人是夫人,您了不起只貢獻一顆精子。」多年相處情同父子,左匡偶爾也敢開他玩笑。
「我說的是血濃於水。」這王八羔子。
「那老爺對這件事準備採取什麼行動?」靜觀其變?不會吧,這不是他家老爺的作風。
「我要你把紅綾的生活照寄一張給他,不要多,就一張。」他要吊火觴的胃口,這麼做雖然有失光明磊落,但是跟自己的兒子來陰的也不算小人,要是失敗,了不起另謀對策,玩死了,也是死他那群能幹的兒子們,可是若蒙中,收回「失土」,又多個媳婦,他毫不吃虧。
只是,要對不起左匡這孩子了。
給了他十年的時間還沒能把紅綾搞定,他也無能為力了。
傳真紙霎時被左匡捏皺了些,可是他很快鬆手。
火靖擔憂地喚了聲,「匡?」
「我會遵照您的意思去辦。」
他不是笨蛋,十年過去,縱使紅綾什麼都不說,也變得成熟,但他知道十年前的那場惡夢還是在她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有多少年他總是聽見她驚恐的夢囈,火觴從此失去消息更讓她難過不已。
只是,她從來不說,以為別人也不知道。
「要讓紅綾知道三少爺還平安在人間嗎?」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火靖心裡有譜。
唉,老爺還是改不了當家的習慣,不是當事人不會瞭解被玩弄的憤怒,難道這幾年他仍舊沒有反省事情會弄擰到這個程度,他也該負責任?左匡私心希望火靖的美人計失敗……
☆ ☆ ☆
這天,紅綾散心回來已經是華燈初上,樹梢的月娘已揭開夜色序幕。
「好香。」隨意脫去鞋子,她也不知道該把鞋子放好,許多年來她的某些習性還跟小孩子一樣。
「匡,是咕銠肉對不對?」她直奔廚房,把一束摘來的花送給他,然後背著雙手在他身邊徘徊。
跟左匡在一起,她幾乎是幸福的,他的手藝非常棒,除了流離顛沛的那幾日,他始終沒讓她餓過肚子。
這些年他也達成想當廚師的目標,雖然不是名聲響叮噹的大廚,卻是紅綾心目中一級棒的高手。
「回來了?我以為某人被山上的野狗叼走了呢。」他握鍋的手不忘表演一番,惹來紅綾的驚呼。
要逗她開心實在太簡單了,她跟孩子一樣容易為簡單的把戲歡呼。
縱使如此,他卻無法抵達她的內心。
「我跟它們商量過了,誰敢動我一根寒毛,冬天就會被某個暴力分子抓去燉香肉。」偷了一塊咕銠肉吃,她被燙得哇哇叫。
「燙呀,小心些。」左匡已經來不及阻止。
她吐吐舌,「我肚子餓了嘛。」
他放下鍋子裡的菜,掀開桌上網罩,「早就先為你準備好了。」
桌上是他體貼先炒好的小菜。
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強壯,容易餓,也飽得快,為了她的健康,左匡總是會先把紅綾的份做好放涼,她想吃就有得吃。
「那我吃嘍。」拿起筷子,她快樂極了。
因為一頓飯能開心得跟中獎一樣,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看她滿足得像個孩子,左匡實在很想告訴她火觴還活著的事,可話到喉嚨又吞回去。
說他是自私也好,就讓他多擁有她一些時間……
「匡,菜焦了。」紅綾雖顧著狼吞虎嚥,鼻子卻靈敏得很。
「糟!」他立刻進行緊急搶救。
「為什麼炒那麼多菜,有客人?」
「二爺跟四爺要來。」
「說人人到!」兩個英俊體面的男人擠在廚房口,爭著要進來。
「雪城、觴!」紅綾繞過桌子,給兩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大大的擁抱。
火觴是火家老二,目前是日光城的城主。
至於火雪城,則假借增廣見聞的名義周遊列國,把日光城所有的政務一古腦扔給歹命的火觴,自由自在的過著頹廢糜爛的生活。
這次要不是被火靖的十二道金牌調回來,他恐怕還沉醉在與眾不同的生活裡,不知今夕是何夕。
「親愛的姨婆,你愈來愈美麗了。」火雪城從不吝嗇美好的詞句,語言是神仙教母的仙女棒,能化腐朽為神奇。
相對於火雪城的熱絡,火觴的表現就冷淡得多,他不是人來瘋的男人,穩重如磐石。
「我剛散步回來呀。」那是讓她神清氣爽的秘訣。
「姨婆,你應該找個好男人寵你,不必整天為那家不賺錢的茶坊拚命,浪費青春不值得。」
「我太老,沒人要。」嘴巴是這麼說,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些日子總覺得疲倦,這會是人們嘴上常講的職業倦怠嗎?也許是吧,她足足工作了十年不曾休假過,也許她以後散步的時間應該延長。
「老?姨婆,你講笑話的段數變高嘍。」火雪城一邊閒聊,一邊把左匡炒好的菜端上桌。
火觴眼紅綾打過招呼後,逕自到外頭看股票分析去,從頭到尾沒出過聲。
「火觴的面具還不能拿下來嗎?」應該不是不能見人的面孔一直被面具覆蓋,太奇怪了。
「那是他的宿命,等他碰到『真命天女』就會摘下來,你不用替他擔心。」對於日光城遺留下來的古老規矩,他嗤之以鼻,火觴卻甘之如飴,怪胎!
紅綾還是沒能搞懂這對兄弟的出身。聽起來很複雜,從以前就聽不懂,現在也沒多明白些,也許現在外面的壞人太多,戴著面具可以武裝自己不受傷害吧。
紅綾壓根沒把火家兄弟跟火觴聯想在一起,也不曾去追究。
在她以為,每個人都有秘密,也有不想說的話,別人說了,她就聽,不明白的就放在一旁也無所謂,因為那不是她的人生,瞭解了又如何,即使不清楚,世界還是一樣的運轉啊。
對她來說,很多事情就這麼存在著,沒有理由。
飯後,話題不知怎麼轉地兜到茶坊補貨的瑣事上面。
「老四,明天剛好是週日,你就陪紅綾下山把該補的貨給補齊。」火靖咳了咳,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替死鬼到齊了,打鐵趁熱是他做事的一貫原則。
火觴不贊成的挑眉。
「我沒派你工作,別給老子砸場。」火靖壓低聲音威脅道。
這還有天理嗎?火觴乾脆置身事外,他對這場戲本來就沒興趣。
反之,喜歡生活多彩多姿的火雪城明知道自己是跑龍套的角色卻興致高昂,人生嘛,就算是搖旗吶喊的臨時演員也要表演得精采,這樣才對得起自己,所以他不介意自己被利用。
「我想不需要,店裡的貨還很齊,可以用到下個月。」怎麼大家對她的茶店生出莫大的關心來?平常他們總是叫她乾脆把店關掉算了。
「散心嘛,你很久沒休息了。」鼓吹的人極盡煽動能事。
「你最近精神不是很好,下山逛逛吧。」左匡受到火靖的白眼,勉強說了一句話。
「也好。」在眾人企盼的眼光下,紅綾只好答應。
☆ ☆ ☆
隔天,她就在火雪城九三年的雪鐵龍上面了。
「他們一直把我當小孩,對不起,還要麻煩你。」算起來她年紀比他還大,卻總是受照顧。
她不會開車,也沒有人覺得她應該去學開車。
「我很樂意當美人的司機,姨婆!」面對美女,就算出公差,火雪城的心情也好得很。
「其實有很多事我可以自己來的。」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物,她若有所思。
乾媽、乾爸,還有火家兄弟們總是緊張地把她保護在羽翼下,生怕她受風吹雨打,他們根本沒想過她已經成年很久,都是二十八歲的女人了。
通常二十八歲的女人都在做什麼她不清楚,但是,絕對不像她這樣備受呵護,不知人間疾苦。
「我們家一票牛郎,我媽早就看不順眼,要不是她年紀大身子又不好,她會再接再厲的生,直到蹦出一個沒小雞雞的女生,幸好遇見你,你是我們家兄弟的救星,火家的一枝花,不寵你要寵誰?」一群臭男生,看久了不生厭才怪。「我很幸運。」
「你是逢凶化吉的幸運兒。」火雪城不經意地接話。
逢凶化吉。這句話勾起她遙遠的記憶。
「逢凶化吉跟掃把星……」她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火雪城從照後鏡瞧見紅綾突然低迷的情緒,感到不解。
因為純真,所以她不懂掩藏。要不是她早有命定的人,火雪城相信自己會喜歡她的。
為了大局……唉,非分之想還是想想就作罷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