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驚醒 我都看到你在未來 彷彿就握在手心裡面我是真的準備好了 跟隨你去走完這條路 可是親愛的你在哪呢
「你是她什麼人?」年輕的女老師看了我半天,終於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我剛張嘴,沈珂雯打斷我說:「她是我媽媽。」
老師愣了一下,隨即怒目看著沈珂雯,氣沖沖地說:「誰讓你說話了,站到一邊去!」
沈珂雯白了她一眼,沒動。
老師又轉過腦袋問我:「你到底是她什麼人?」
「我是沈先生的朋友,沈先生很忙,所以——」
「他為什麼自己不來?」
被人打斷的感覺真不好,我在心裡給這個老師減了十分。
「他很忙。」我說。
「有多忙?」這個老師窮追不捨。
「呃——」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老師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對付。
「反正很忙就是了,你到底是請我家長還是請他家長,打聽他那麼多事幹嗎?」沈珂雯第二次插嘴。
「你給我滾出去!」老師終於發威。
沈珂雯躲到我的後面。
我提醒她:「老師,請注意你的用詞。」
「跟她我還有什麼可注意的!」她兩隻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我轉移話題:「請問沈珂雯究竟犯了什麼錯誤?」
「你問她!」
我看著沈珂雯,她老老實實回答:「我罵了老師。」
「你為什麼罵她?」
一說到這,沈珂雯氣得不行,口無遮攔地說:「這個老妖婆,非要讓我學狗叫!」
「你!你再說一遍!」老師尖叫著撲過來,沈珂雯嚇得直往後退。我攔住老師,可是這個女人瘋了一般,邊向前衝邊大叫:「死丫頭,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我力氣不如她大,只得一使勁把她推倒在地。
「你!」她指著我,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不用說了,我帶她回家。老師,你也多注意身體,有病了就去看。」我話裡有話地說,然後從地上扶起沈珂雯。
那位老師話鋒轉向我:「怪不得那個死丫頭沒一點教養,原來都是跟你這個瘋女人學的!」
「老師,說話要有分寸。」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以年俊朗的身形出現在門口。
「爸爸!」沈珂雯過去抱住他,哭了起來。
那個老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看家長就不用請了,倒是你,該請請校長。」沈以年面無表情地說,然後拍拍我的肩說,「我們走。」
在車上,沈珂雯哭得一塌糊塗,她抱著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說:「姐姐,我最害怕狗了,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差點被瘋狗咬到。我跟呂老師說學其他動物叫,她非要讓我學狗叫,我沒有辦法,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給爸爸添麻煩。爸爸爸爸,對不起!」
我心疼地拍著她的背,沈以年看著她,眼睛裡既有疼惜又有自責。
突然一陣滾燙劃過我的脖頸,我伸手摸沈珂雯的額頭,天!這麼燙!
沈珂雯掛吊針的時候我給店裡打電話,傳來的卻是梅朵姐的聲音,她大聲叫:「哎,我有好東西給你!你現在在哪兒呢?」
「醫院。」
「你在那兒幹嗎?你病了?」
「不是我,是沈珂雯,她發燒了。」
「她發燒了你怎麼知道的?」梅朵姐一副不準備善罷甘休的樣子。
「一言難盡。回去再說。」我掛了電話。
醫生給沈珂雯敷了冰,她還在昏迷中,一個勁地喊:「爸爸爸爸,我不學狗叫!」
沈以年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
我看得心酸。
突然一個女人闖進來,大叫:「珂雯!」
她穿著不俗,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若沒有錯,她就是沈珂雯的母親了。
「珂雯怎麼樣了?」她很著急地問。
「還未退燒。」
「那就好。」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抬頭看到我,問,「這位是……」
「我的朋友。」沈以年一掃平日的儒雅,語氣十分淡漠。
我識趣地說:「先告辭。」然後離身。
還沒進門,梅朵姐已經忙忙地把我拉進來按到椅子上,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放到桌子上。
「什麼啊?」我問。
「打開看看。」
拆開包裝,一個小巧精緻的手機赫然出現。我抬頭,疑問地看著梅朵姐。
「送給你的!」她喜笑顏開。
「我要這個幹嗎?」
「方便唄!免得我找你時還得打你這個老電話。」她說著,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不一會兒,手機叮叮噹噹地響起來,同時亮起了小綵燈。
「這多少錢?」我邊說邊打開抽屜。
「少跟我來這套!」梅朵姐一把把抽屜合上,假裝生氣又突然一臉溫柔地說,「阿久,你要多交些朋友才好,這個手機,就是為你多出去參加活動而準備的。」
又問:「對了,你怎麼會跟沈珂雯在一起?」
我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她聽後睜大眼睛問:「你真的以她家長的身份去見老師?」
我點點頭。
她衝我擠擠眼,道:「有戲!」
這個梅朵!
不過我對她,真的是感激不盡。
媽媽們怎麼也不相信我跟阿大抱在一起的事實,甚至有人說:「十三房的阿大玷污了阿久!」
我說:「沒有,是我自願的。」
陳媽媽一個巴掌打過來,卻被陸媽媽攔住,她為我們辯解:「他們是兄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陳媽媽大叫,指著我說,「你自己聽聽她是怎麼說的!」
我咬著唇,對自己說:「不要哭,不要哭。」
「非得餓她幾天才行!」陳媽媽最後下命令。
我被鎖到屋子裡。這間屋子,就是上次關過阿大的房間,沒有水,沒有食物,仍是一個冬天,我在這裡等死。
那天夜裡,門外有動靜,我豎起耳朵聽,突然,門被打開,阿大背著一個大包,嘴裡叼著煙,痞味十足地進來,拉起我,說:「我們走!」
「去哪兒?」我小聲問。
「逃出去。」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不!我不走!這是我的家。」
「家?」他冷笑,問,「你就準備死在這裡嗎?」
我不說話,他拍拍我的頭,說:「乖,走吧。」
我跟在他後面,又冷又餓,一路跌跌撞撞。翻牆出來,我最後回頭,看到陸媽媽房間裡的燈是亮著的,她就站在窗前,看著我們。
「看,陸媽媽!」我叫阿大。
他拉著我往前走,頭也不回地說:「你看錯了。」
「沒錯,就是她!」
阿大不說話,一個勁地朝前走。
雪還沒有化,厚厚一層,我們的腳踏進去,拔出來,機械一般。天地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的路,身後也已模糊。
終於有一輛巴士停在我們面前,阿大帶我上去,說:「坐上這輛車,從此你就是許念久,我是陳一野,知道嗎?」
我木木地點頭,看著車窗外無窮無盡的白色,突然就明白,我是再也再也回不去了,一切一切,都結束了。
十年,我們顛沛流離,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打工,生活,最窮的時候,我們靠乞討為生。終於我一天天地長大,我們的生活也一天天地好起來,我們來到現在的這座城市,我以為,我們就要幸福了。可是這時候,一野卻消失了,更糟糕的是,我懷孕了,一個小生命就在我的身體裡,他也會成為孤兒嗎?
我辭了工作,拚命打聽一野的消息。然後在某一天,我看到一野跟一個年輕的女人從車上下來,朝我走來。我看著一野,他穿著好看的衣服,也看著我,微笑著,陌生著,他一直看著我,挽著那個女人,從我面前擦過。
「那不是一野嗎?」我的鄰居梅朵姐看到我,又看到一野。
天突然就開始下雨,那麼大的雨,每一滴,都像千斤石一樣壓下來,砸到地上彷彿都能砸出一個坑。我抬頭看著天,那麼陰。一野,你媽媽死的時候,天空也是這種顏色嗎?好像世界末日。
我是真的還沒準備好結束啊!
然後一片黑暗。
醒來時,梅朵姐陪在我身邊,她說:「孩子沒有了。」
我不語。她繼續說:「那個女人叫加媚,是衛生廳廳長的女兒。」
我仍是一句話不說。梅朵姐握著我的手說:「阿久,好好活著。」
我終於開口:「好。」
後來梅朵姐嫁了人,是我住院的時候,同房的一個病人家屬,我們都叫他鵬哥。有一次梅朵姐回家碰到了他,一起回家的路上攀談起來,鵬哥有一間小小的工廠,他邀梅朵姐去他工廠裡上班。一來二去,順理成章。
鵬哥的事業剛剛起步,但很有潛力。最重要的是,他是個腳踏實地的男人,並且一心一意地愛著梅朵姐。
梅朵姐借我足夠的錢,幫我盤下這家店,請了店員,「沒有名字的故事」,便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裡,生根,發芽。
如果沒有梅朵姐,就不會有許念久,是她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了我生存下去的理由,把我從死神那裡拉了回來。
拿到手機的第二天,一大早它就開始叫囂,我接聽:「喂?」一邊心想,梅朵姐會有什麼事呢,這麼早。
那邊卻傳來小開的聲音:「嘿,是我。」
我十二分驚訝:「怎麼會是你?!」
「大姐給我你的號!」他興奮地說。
這個梅朵!
「有事嗎?」我問。
「你先下樓來。」
「幹嗎?」
「下來嘛!」
我邊下樓邊問:「到底什麼事?」卻見小開就站在樓下給我打手機,他一臉傻笑,快樂得像個小孩。我注意到他旁邊的一個男生,個子很高,青青澀澀,像個學生。
小開把他拉過來介紹:「你不是說你店裡很忙嗎?我把我們店裡最能幹的小伙子給你拉過來了,這下你可以跟我出去玩了吧?」笑了笑,又自誇,「嘿嘿,我真是聰明哦!」
天!這個人!我簡直無話可說。
這時小繪哼著歌進來,小開把男生拉到她面前說:「嘿,這是你的新同事。」
小繪愣了愣,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小繪。」
男生也伸出手:「我叫祥子。」
「駱駝祥子?」
「不是。」
「你們慢慢討論究竟是什麼祥子去吧!」小開把我從樓梯上拉下來說,「你們老闆今天有事,好好上班!」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塞進車裡。
「去哪兒?」我問。
「你說!」他豪爽地一揮手。
我想了一會兒,說:「去醫院吧。」
「怎麼,你病了?」他關切地問。
「不,是去看一個朋友。」
他敏感地問:「男朋友女朋友?」
我笑:「是小朋友!」
沈珂雯氣色不錯,正喝玉米粥,沈以年一勺一勺地餵她。見到我,沈珂雯誇張地說:「哎呀,我想死你了!」
我把在路上買到的一隻大熊給她,她抱著親了一口,然後眼尖地看到我胸前的手機,大叫:「姐姐,你買手機了!號給我,晚上給你發短信。」
這個小傢伙,用起高科技來比我熟多了。
我看了看沈以年,他雖是神采奕奕的,卻隱藏不了倦意,於是悄悄問沈珂雯:「他昨天一直在這兒嗎?」
「不知道,」她說,「我剛醒兩個小時不到。」
那應該是熬了很久。我對沈珂雯說:「勸他等會兒回家休息休息,他該累了。」
沈珂雯大叫:「爸爸,姐姐擔心你呢!她讓你等會兒休息休息!」
「哎呀!」我紅了臉去捂沈珂雯的嘴,她卻笑得跟朵花似的。
沈以年牽了牽嘴角,看樣子真是累了,連笑都帶著疲憊。
想到小開還在樓下,我說:「我得先走了。」
沈以年問:「要不要找人送你?」
「不用,我有朋友在等著。」我說。
「姐姐,你這麼快就要走啊!」沈珂雯依依不捨。
「姐姐明天還來。」
「真的?拉鉤!」
真拿她沒辦法,我無奈地伸出手指。
沈以年看著我說:「再會。」
「嗯,」我鼓足勇氣對他說,「你也早點回家睡覺。」
他對我笑。
那個笑讓我心裡沒由來地一熱。
我幾乎是逃下樓的,小開看我氣喘吁吁的樣子,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上車。
「去吃飯好不好?」他問。
「好。」我說。
小開歎了口氣。我問:「怎麼了?」
他說:「我覺得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
「怎會?」
他邊開車邊說:「大姐說你受過傷,所以不輕易與人交往。」
我緊張地問:「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你父母雙亡,再沒有其他親戚。」
我暗暗鬆了口氣。
小開拉住我的手,說:「讓我照顧你。」
我沒說話,可是低下頭的時候有眼淚流下來,一滴兩滴,打到小開的手背上,如花綻放。
轉眼就到了秋天了,沈珂雯賴到醫院裡,死活不肯出來,而且一天三個短信叫我去看她,不過還好店裡有個祥子,這個男孩很能幹,一個人頂三個人,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醫院。
這天,沈珂雯問我:「姐姐,我要是出院了,你還會不會來看我。」
「當然!」我說。
「當然什麼?」這小傢伙精明得要死。
「當然去看你。」
「真的?」她問。
我點頭。
她說:「那我明天就出院,你來接我。」
「嗯!」
回家的路上,沈以年說:「珂雯怎麼也不肯去學校,我正在想讓她轉學。」
「這樣也好,那個學校的老師素質太差。」我說。
「可是她哪個學校都不想去。」他輕輕歎了口氣,中指敲了敲太陽穴,「還真是麻煩。」
我心裡有隱隱約約的難過。對於沈以年,我好像有比別人多一倍的動情,無論是他的快樂,還是他的憂傷,都那麼容易牽動我的神經。這種感覺讓我有飛翔的恍惚感。這種感覺讓我憂喜並存,還有無窮無盡的惆悵。
第二天去接沈珂雯,我叫了小開一起上去。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上他,不可否認的是因為沈以年,我猜,我是怕自己愛上他。一個功成名就的人,他的周圍還會缺少年輕貌美的女人嗎?而我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也許這個時候,小開可以做一個擋箭牌。
「他是誰?」沈珂雯看到小開問。
「姐姐的朋友。」我說,抱起她。她在我耳邊輕聲問:「是男朋友嗎?」
我笑著點頭。
「那我爸爸怎麼辦?」她問。
我看著她,問:「和他有什麼關係?」
沈珂雯的媽媽突然出現,輕聲叫:「珂雯,媽媽來看你。」
沈珂雯厭惡地問:「你來幹嗎?」
「媽媽來接你,去媽媽家裡住幾天好嗎?」她伸出手要去抱她。
「不!我不跟你走!」沈珂雯緊緊抱著我。
沈珂雯的媽媽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看我,伸出手。
我拍拍沈珂雯:「乖,讓媽媽抱一下。」
「不,就不!」她把我抱得更緊了。
我尷尬地看著沈珂雯的媽媽。
她的臉色有點難看。
沈以年救星一樣地出現,他看了看我,我把沈珂雯遞給他,他說:「珂雯,咱們回家。」
沈珂雯哭了起來,問:「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怎麼會!」他輕拍著沈珂雯,看都沒有再看她媽一眼,逕直下樓。
一個男人,還能有多慈愛?
在小開的車上,小開驚喜地說:「沒想到你竟然跟這一家人打交道!沈以年是首富不說,光那個女人蘇雅芬,簡直就是個魔鬼,十個男人有十個都被她迷得團團轉!」
十個有十個?也包括沈以年嗎?
小開看了看我,問:「你怎麼不愛說話?」
我抬頭,笑笑,問:「為什麼一定要說那麼多話?」
他也笑笑,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
一小片的溫暖。天已經越來越冷,又一個冬天即將到來。小開,他是能夠溫暖我的人嗎?
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和小開在一隻船上,另一隻船緩緩蕩過來,船頭站著沈以年和陳一野,他們愉快地交談,再一起看著我笑。突然我們的船沉了,小開大喊:「救命!」一野扔了一根繩子下來,小開抓著它上了那條船。天空變紅,血一樣的紅色,大海也變成如此的紅,我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我被這個夢嚇醒,睡意全無,只不停地喝水。我不知道這個夢預示著什麼,我只知道我很害怕。手機鈴聲有點刺耳地響了起來,梅朵姐說:「就知道你沒睡,來我家,我們在開酒會。」
「太晚了。」我說。
「就是要晚才有意思,好不容易小開不在一次,快來!」
我笑:「你想盡一切辦法把我塞給他,怎麼現在好像又後悔了似的?」
「本來就後悔了,誰知道那傢伙那麼黏糊。行了不說了,快來,啊?」
不容我考慮,她已掛了電話。
算了算了,反正也睡不著,就去吧。
老遠就聽到梅朵姐家裡響聲震天,笑聲音樂聲一路傳來,夜色都失去張揚的恐怖,變得燦爛無比。我摁響門鈴的時候,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不是來自黑夜或者其他什麼,好像,是本能。
一個男人來開門:「嗨!」
我愣住,他也愣住。
原來,這就是那不好的預感的來源。
是的,本能。
開門的,是陳一野。
兩年,他一點都沒變,英俊誘人的臉,乾淨純真的眼睛,嘴角寫滿溫柔,笑容甜美,漂亮得不像話,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肯為他花錢讓他快樂。
可是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呢?我好不容易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忘記他所有的好與壞。
我轉身離開,他卻一把拉住我:「都來了幹嗎還走啊?」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如洪水決堤一般不可收拾。
裡面有個女人問:「一野,誰啊?」
「鵬哥的朋友。」一野回答著,拉出袖子幫我擦掉眼淚,然後拍拍我,說,「外面這麼冷,進去吧!」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然?難道十年的相依和他狠心的離去都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嗎?
一野拉我進去,一個女人——我記得她,加媚,就是帶走一野的女人。她看了看我,驚愕地問:「你怎麼了?」
「外面颳風嘛!」一野替我解釋。
「我還以為你欺負她呢!」加媚親暱地刮了一野鼻子一下,又湊過去咬他的嘴唇。
「喂!這是公共場合!」梅朵姐打斷他們,兇惡地說。
「梅姐生氣了呢!」加媚嬌媚地依在一野懷裡。
「那我們快跑,小心等會兒她打我們!」一野抱著加媚,像個小孩一般,卻又無限寵愛地說,然後他們依偎著離開。
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梅朵姐拉著我不停地道歉:「阿久,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要來!對不起,對不起,阿久!」
「沒事,」我安慰她,「我先走。」
「阿久,對不起。」
「真的沒事,你進去吧。」我說著,最後看一眼,一野他也在看我,卻又被加媚拉走。人群啊,如潮湧動,疊疊層層,多麼希望,我們隔天隔地,永世不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