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凌晨兩點。
當丹尼爾離開審訊室的時候,凱瑟迪的尖叫和哀求聲仍在他耳邊迴盪著。
摩薩德的一名警衛遞給他一張紙條:探長想立即和你談話。
他馬上沿著樓梯走出地下層,逕直向三樓奔去,心中充滿了迷惑:不知這名賴特姆的頭又遇上了什麼事。然而走到半路,腦海裡又給凱瑟迪的事給佔據了。
一個可憐的年輕女人!當她走進審訊室的時候,仍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仍然相信阿比亞迪將和她結婚,相信他們的關係是建立在深厚的愛情基礎上的。
然而沒花多長時間施姆茨便將她的夢想擊得粉碎,便將那光華的外表之下的殘酷的內幕展示給了她。
她很快便招供了,錄音機的磁頭「磁磁」地轉動著,將她的話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副警務官勞罕爾先生駕到,他接了過來對她親自進行審訊——這個案件現在涉及到國家的安全,他得親自出馬了,施姆茨和丹尼爾只允許在一旁旁聽。
勞孚爾的態度是個晴雨表。自從施姆茨和達奧得潛入艾米利好極了,好極了!
丹尼爾正想親自審訊他們呢。
審訊剛開始的時候,丹尼爾並沒有露面,他坐在一面單向鏡後面,靜觀審訊的進展。三場審訊同時進行,簡直就是一場馬拉松!阿比亞迪在一間屋子;旁邊屋子裡是他的表妹,那個假扮成清潔工的女人。兩人態度都很頑固,始終不肯說一句話。
但凱瑟迪對納哈姆-施姆茨卻很不客氣,肆元忌憚地對他進行辱罵和攻擊,施姆茨卻絲毫不予理睬,一五一十地向她敘述著事實的真相和內幕,使她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確實被欺騙和利用一旦瞭解到事情的真相,凱瑟迪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先前對阿比亞迪的袒護和脈脈溫情瞬間被憤怒和懊悔所代替,她將自己所遭受的羞辱和傷害一五一十地抖落出來,激動和憤怒的情緒支配著她。她說得非常快,以至於納哈姆不得不讓她稍稍放慢些。
她傾訴著:阿比亞迪如何引誘她,如何向她許下動聽的諾言:答應和她結婚,回到美國,回到加利福尼亞的亨廷頓沙灘,在那裡買一幢寬大的房子,有車子,有孩子,過一種悠雅閒適的生活。
然而在這之前,她得先完成他指派的任務。
她開始做一件很特殊的工作:在底特律替他做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情報員,打印和校對那些英文稿件,趁著黑夜將它們送出去,在咖啡館裡和那些笑容滿面的阿拉伯人碰頭。現在回想起來,那幫人並沒有對她表示多少的尊重,相反的,在嘲弄她。但在那時,她卻覺得他們很神秘,很有魅力。
一個來回奔波的信使!在底特律的密特波利坦機場收到包裹,用密碼機接收訊息,把它們記錄下來,然後北上加拿大,將這些東西送到蒙特利爾的一幢房子裡,從那裡取出一些包裹,然後返回!當阿比亞迪和他的一幫朋友在一間清真寺的地下室裡聚會的時候,她便充當服務小姐,端菜遞水,給他們奉上咖啡和小甜圈。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業餘時間干的——從哈帕醫院下班,她便直奔自己的第二工作崗位。
雖然沒有報酬,但阿比亞迪的愛情已使她心滿意足。或許在有些時候他們之間缺乏一種浪漫和溫柔的情調,但她在內心裡原諒了他:他是一個愛國者,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常陪著她去看電影、光顧舞廳。況且,那些猶太復國主義者的目光正盯著他。
他不時地向她示愛,說她是個勇士,是個女英雄,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做他孩子的母親。
他們一起向聯合國報名申請到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工作,計劃把他們的活動轉移到巴勒斯坦。在這裡,他充當醫生,而她則繼續幹那差事。
她編了二十本小冊子,在那不勒斯,她找了一個可以把這些小冊子以英文、法文和阿拉伯文印刷出來的商人,將這些小冊子付搾。巴解組織的聯繫人員裝扮成病人到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來,由她負責和他們聯繫,漸漸地,她和他們中間的一個熟悉了起來——那就是阿比亞迪的表妹:薩姆拉,一個漂亮的黑髮女孩。作為巴解組織的成員,她被訓練成為一名護士,與凱瑟迪不同的是,她是一名專職工作人員——她的全部時間都奉獻給了巴解組織。在醫院的一間檢查室裡,阿比亞迪將她們互相介紹給了對方,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現在她們已成了知心朋友。
在二月,薩姆拉被派去完成一項更重要的任務:代表阿比亞迪負責與約旦的持槍走私者接洽,驗收貨物並付款。
薩姆拉住在傑拉的一套公寓裡,整套公寓都是她的,確切地說是她父母的——
她的家庭很富裕,和阿比亞迪一樣。她的父親在1967年逃往阿曼之前是東耶路撒冷的一名法官。
在凱瑟琳看來,薩姆拉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是阿比亞迪的表妹。
實際上她壓根就不是阿比亞迪的什麼表妹,而是他的妻子,是阿比亞迪夫人。
在薩姆拉的小坤包裡找到的一份由約旦政府簽發的結婚證書證實了這一點。
施姆茨將那張發皺的證書在凱瑟迪的面前晃了幾下,告訴她完全被騙了,她簡直是一個傻瓜,一個白癡,得到如此下場完全是活該。
她先是極力地否認,她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相信薩姆拉是阿比亞迪的妻子,不相信自己完全被利用了——僅僅是阿比亞迪手中的工具。但痛苦而瘋狂的叫喊之後,在施姆茨的勸導之下,她不得不接受這鐵一般的事實,苦澀的淚水奪眶而出。
不錯,她確實知道起初的兩名受害者是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病人——確切地說,是阿比亞迪的病人。但阿比亞迪卻嚴禁她向外洩露這一點,說什麼也不願讓警方對這所聖潔的醫院產生懷疑。
她開始哭泣:「可憐的女人!」阿比亞迪對於他的這兩名病人並沒有抱什麼同情心,甚至可以說對任何人都是漠不關心!他簡直就是一頭豬,污穢不堪,歧視女性!她希望他們都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希望猶太人將他們殺得一個不剩!
顯然她的感情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一個情緒很不穩定的女人,丹尼爾在心裡想著。
阿莫斯-海爾正在他的辦公室外邊等著,抽著煙,來回踱來踱去,顯然出了什麼事。
地板上到處都是煙頭,辦公室的門關著。丹尼爾定近的時候,他發現這位賴特姆長官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怒氣。
「我手下的一個人死了,」海爾說道,聲音很沙啞,「伊特茲克-納什,在那個美國記者住宅後面被勒死了。你的人,克漢,失蹤了——我們給他的那輛車杏無蹤跡。在伊特茲克的屍體旁,我們發現了他的對講機。本來他們兩人之間應當經常保持聯繫的——可能克漢正在尋找伊特茲克的時候遭到了襲擊,那個美國記者也死了,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他的屍體,腦漿進裂,四周的牆壁上濺滿了鮮血——法醫鑒定的結果表明那是威爾伯的血,兇手是用大頭短棒將他擊死的。他們現在還在清理他的房間。那個加拿大人,卡特,是惟一的嫌疑對象,昨天晚上他出去了,但後來卻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
丹尼爾認識伊特茲克-納什——他們一起讀的警校。長得又矮又胖,經常開一些庸俗低級的玩笑,丹尼爾想像著當他被勒死後該是怎樣一種景象。然而當他想到埃維還落在那個屠夫的手中時,他的心卻在發抖。
「上帝,究竟發生了些什麼!」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丹尼爾有些措手不及。
海爾抓住把手,猛地一推,門開了。在他的辦公室裡坐著他的一名下屬——那個代號為萊裡克的人。他正呆呆盯著地板,門猛地被推開的時候,他拾起了頭,丹尼爾看見他的雙眼毫無生氣,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海爾命令道。
「他將我們給騙了。」這人說道,同時站了起來走到門邊,走到丹尼爾的面前。
海爾將臉一沉,很不耐煩地說道:「我要你陳述事實,事實,萊裡克舔了一下嘴唇,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卡特定的那條路是從本-艾得亞到撤爾坦-蘇勒曼的,正好經過我那裡,當他經過洛克菲勒的時候,我就尾隨在後盯梢,先是經過那不勒斯路,然後進入了朝拜者夢幻賓館。賓館裡空空如也,只有一個接待人員在那裡,卡特登記之後,便沿著樓梯上樓去了。我走了進去,那個接待人員告訴了我卡特的房間號碼——三O二——並告訴我卡特預約了一個妓女到這裡來尋歡作樂。我問他卡特以前是否來過這裡,他和某個妓女是否有密切的關係。他都做了否定的回答,他告訴我,那個婧子正在樓上的另一個房間,十五分鐘之後將下來取鑰匙,那時他將把她領到卡特訂的三O二房間。我告訴他由我把她送上去。十五分鐘之後,那胰子果然下來了,取了鑰匙之後我把她領向三O二房間,然而當門打開的時候,裡面壓根沒有卡特的人影,我在門外一個隱蔽的角落又等了一會,卡特也沒有出現,我只得自個兒下來了。」
他搖了搖頭,一臉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始終都是獨自一人,探長,坐在床上讀一本雜誌,始終沒見卡特的人影。窗戶關上了,佈滿了灰塵,沒有留下任何新鮮的痕跡——顯然他不是從窗戶爬出去的。我到處找他,其他的房間都去過了,壓根都找不到他。他肯定是從後門出去了。這賓館有個後門通向彼卡德-海默凱茲。」
「你曾呼叫後援了嗎?」丹尼爾問道,他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滿腔的怒火似乎馬上就要爆發出來。
「當然。我對這家賓館的結構很瞭解——去年冬天在破獲一起毒品走私案時曾監視過這棟樓。在那個婊子下樓之前,我就呼叫要求支援,這大約是在卡特到達三分鐘之後。最近的一位兄弟在海伯德大街,但他沒法前來支援我,他一定,整個老城區就沒人了。於是你手下的一個阿拉伯人,達奧得,從凱希樂過來了,大約在五、六分鐘之後。」
「卡特知道你正在盯稍他嗎?」「絕不可能。我跟在他後面二十米遠處,而且一直走在黑暗之中,就是鬼也覺察不出來。」
「有沒有人可能向卡特提醒要注意你?」萊裡克將頭扭向一邊,想了一會說道:「不可能。我一直盯著那個接待人員,周圍也沒有其他的人。我曾想讓他給三O二房間打個電話,以證實卡特確實在裡面,但那裡面的電話都是只能打出不能打進的,旅客可以呼叫接待人員,但接待人員卻設法給旅客打電話。所以我只得放棄這個主意。五分鐘之後,達奧得到了——他也沒看見他離開。」
「加上你呼叫前的三分鐘共八分鐘。」丹尼爾說道,「這足夠了。」
「那傢伙肯定沒到三O二房間,也壓根沒到三樓,他僅僅往上爬了一層,便從另一端下樓從後門溜走了。這傢伙壓根兒就不是來尋歡作樂的。他在賓館裡擺了個迷魂陣,把你給甩了。」海爾說道。
「達奧得現在在哪裡?」「正在尋找克漢,」萊裡克說,「如果卡特往南走,回到撒爾坦-蘇勒曼的話,達奧得正好和他撞個正著,所以他肯定是往北定了,往彼卡德-海默凱茲方向去了,也許是往西到米-希埃瑞姆或者西克-傑拉去了,我們曾提醒東北方向和西北方向的人注意,但沒有發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萊裡克轉向他的頭,說道:「這傢伙將我們完全給騙了,阿莫斯。我們被告知他可能並沒有發現我們在監視他,但顯然這是一派胡言。從他的舉止來看,他顯然覺察到了什麼東西——他付了現金,但不是用自己的真名登記的——」「特裡弗,」丹尼爾插話道,「他登記用的名字是D-特裡弗。」
「不錯,」萊裡克說道,顯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怎麼知道的?」丹尼爾沒理他,轉身走了。
他下了四層樓梯,回到地下室。通過警衛傳話,硬是把副警務官勞孚爾從審訊室裡叫了出來。
勞孚爾滿面通紅,氣鼓鼓地走了出來,一副要和丹尼爾格鬥的模樣。但還沒有等他開口說話,丹尼爾便發話了:「別說話,聽著。海爾手下的伊持茲克-納什死了,埃維-克漢也可能死了。」
當他把這一連串的事情講出來的時候,勞罕爾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
「埃維-克漢,他會遇到這種事兒嗎?」勞孚爾仍有些半信半疑。
十足的蠢豬,丹尼爾幾乎按撩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什麼時候了,如此的態度!
「卡持昨晚出去了,是惟一的嫌疑對象。」丹尼爾沒有理會他幼稚的提問,繼續說道。
「克漢的車不見了,這意味著這車被開到某個地方藏起來了,這同時還證實了我們的一個猜想:還存在另外一個地點——另外一個殺人地點,不在醫院附近。我要求獲准進入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去檢查卡特的房間,或許能找出地址來。在明天的報紙上刊登卡特的照片進行全城通緝。」
勞孚爾的雙腿似乎有些累了,換了一下站姿:「有必要嗎?」丹尼爾再也抑制不住了,他抓住這白癡的衣領,狠命搖晃道:「這是什麼話!」「時機還不成熟,丹尼爾。」
丹尼爾緊握著那只受過傷的手,在勞孚爾的面前晃動著:「如此地拖沓,我再也忍受不了,要知道,我們的一位兄弟正面臨著被屠宰的命運——我們應該採取措施!」勞孚爾向後退了一步,顯得有些悲傷,甚至有些可憐:「等一等,我去打個電話。」他說道,然後轉身回到了審訊室。丹尼爾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感到時間過得是如此之慢。儘管地下室裡比較陰涼,但丹尼爾身上卻汗如雨下,他狠狠地吐了口氣。
副警務官出來了,不住地搖著頭。
「現在還不行。摩薩德現在還不想把注意力轉到醫院上來——他想等到阿比亞迪手下的那些恐怖主義者全部到齊了然後來個一網打荊他手下的人大部分就在本地,現在他們還正在集結,他們的大老闆——指揮阿比亞迪的那個人——取道大馬士革到巴黎去了,我們正在等待巴黎方面的消息。」
「難道就置我手下的人於生死不顧嗎?克漢現在可能正遭受那屠夫的酷刑!」
對於丹尼爾的抗議,勞罕爾並不理會,而是擺出一副極有耐心的樣子,用一種柔和而抑揚頓挫的語調勸說著丹尼爾:「我們不會拖延太久的,丹尼爾,僅僅幾個小時,等阿比亞迪手下的那幫嘍囉聚齊了我們馬上就動手,巴黎方面的消息馬上就到——最遲不會遲過一天!」「一天!」丹尼爾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說道,」讓我給你些照片瞧瞧,那魔鬼究竟幹了些什麼!」
「照片不會讓我們動搖的,丹尼爾。我們有更周密的考慮!」丹尼爾轉身就要離開。
勞孚爾抓住了他的胳膊。
「冷靜一些,丹尼,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卡特。整座醫院都處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它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和活動我們都瞭如指掌。你希望增加人員,你已經得到了,整個賴特姆,邊境巡邏隊,還有空中偵察機,都在為你服務。每輛巡邏車上將掛上一張卡特的肖像——」「我想獲得聯合國的有關材料。」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勞孚爾說道,「阿比亞迪的恐怖組織有一個成員在聯合國總部擔任秘書,我想我們的這個請求輕易不會得到同意的。有些奇怪,是嗎?」勞孚爾抓住他手臂的手用的勁更大了。丹尼爾用勁鈕了一下胳膊,掙脫了他的控制。
「我得去工作了。」
「別把事情弄糟了,」勞孚爾說道,「事關重大。」
丹尼爾瞧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你和施姆茨將獲得一枚勳章,」勞孚爾衝著丹尼爾的背影說道,「以表彰你們辛勤的工作。」
「好極了,」丹尼爾應道,回頭瞧了他一下,」我將把它贈給克漢的母親。」
三點鐘,他用對講機和東方人約瑟-李取得了聯繫,五分鐘後,又和達奧得取得了聯繫。他們兩人都在城裡穿梭,希望能找到埃維和他那輛車的蛛絲馬跡。他把他們叫了回來,三人召開了一個小小的討論會。
「可憐的埃維,」東方人說道,「他在遭受襲擊之前肯定做出了什麼明顯的舉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一切表明他在按紀律行事,」丹尼爾說道,但此時勞孚爾的聲音又迴響在他的耳畔:「這小子不太可靠,他完全入門了嗎?」「無論如何現在得展開全城通緝了,」東方人說道,「所有的報紙都刊登了這傢伙的照片了嗎?」「沒有。」他將勞孚爾的反對意見重複了一下,屋子裡瀰漫著一片憤懣和不平的氣氛,達奧得和東方人的眼中燃燒著怒火。
達奧得長長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按摩了幾下太陽穴,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他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著。
「這傢伙懂什麼!」東方人憤憤地說道,「我們應該——」「約瑟,」丹尼爾向他擺了援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講,「我們要緊密團結在一起,這次再也不能讓這傢伙給逃了,勞孚爾答應給予我們充分的人力配備——同時,他將協同我們負責對從耶路撤冷到特拉維夫直至海邊的公路,以及鐵路站、公路站和每個港口,包括埃拉特的貨運港進行監視,他馬上就會把細節情況告訴你們的。」
「部隊也在密切注意恐怖主義者的活動。各大城市的軍隊都做好了出擊的準備。邊境巡邏隊對邊境線和老城周圍也加強了戒備,他們還在殺人的洞穴附近的森林地區駐紮了人員。同時我們還增加了一台紅外線望遠鏡專門監視醫院及其附近地區的後面,這樣整個醫院及其附近地區都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之下。」
他翻開幾頁文件:「這是從電訊公司查來的各公司、各部門的資料人員和他們的上司的電話號碼,包括執照簽發辦公室、建設部與住房部、能源部以及各大銀行,我們可以分頭去查找,看看有沒有與卡特和特裡弗這兩個名字相同或相似的名字,或許能查到這傢伙另外的據點。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屠夫究竟是誰,他跑不了太遠。但在心裡他卻想道:為什麼抓獲一個屠夫要比尋找我的小狗容易呢?!他一直工作到六點,部署和指揮對理查德-卡待進行摸索,他想喝杯咖啡,但喉嚨和胃部疼痛難忍,他只得放棄。六點十一張沒有顯著特徵的臉,壓根就不像一個惡魔。
但僅從相貌特徵來做判斷是極不準確的,憑多年的工作經驗,丹尼爾深知這一點。
塵世生活的壓力導致許多人發生心理變態,並使極少數人變成卡特式的屠夫和惡魔!阿米娜-拉賽爾在談到這屠夫時曾說他有一雙狂人般的眼睛,流露出凶殘的光,凶殘之中卻又掩飾不住空虛感。總是露著牙齒陰森森地笑著。但在他的記憶中,卡特的眼睛是小而灰的,戴著一副老式的圓框眼鏡,蓄著一部淡黃褐色的鬍子。原先是個嬉皮士,後來成了醫生。池勉強喝了口咖啡,繼續回憶著,當時的一幕幕如同電影般在腦海裡重現著。你今夜在哪裡呢,理查德-卡待?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早上七點鐘,施姆茨拿給他一串從電話號碼簿上收集到的名字。名叫卡特的人共有十一個,兩個在耶路撤冷,五個在特技維夫,其中包括一個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的高級外交官。一個在海法,其他三個散佈在格利裡,沒有叫理查德的人。叫特裡弗或者相似的名字的共有七個。但所有這些都是從比較舊的號碼簿上收集到的,有的人可能早已搬離了原住址,所用的電話號碼也早已變了。施姆茨叫人又去重新再查找一遍,力爭找到最新的電話號碼簿。七點二十分,丹尼爾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是勞拉接的,從電話中可以聽到孩子們在後院裡嬉鬧的聲音,還有收音機裡播放的音樂的聲音。「早上好,偵探。」
「你好。勞拉。」
「情況很糟嗎?」「是的。」
「想和我談一談嗎?」「沒必要。」
停頓了一下,「好的。」勞拉的聲音。
他對她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很反感。然而,他畢竟是他的愛人,他最好的朋友。他盡量將聲音放得柔和一些:「我很抱歉,勞拉。」
「我可以理解。」她以一種機械式的語言回答道。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別擔心,做你必須做的事情。今天上午我要收拾一下畫室,給露安妮和基恩作幅畫。放學後,我和露安妮帶上男孩子們先去動物園,然後共進晚餐。莎茜不想去,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覺。」
丹尼爾想像著米奇和本尼在動物園裡嬉鬧時的情景,想起了勞罕爾曾說起過的在艾賓-霍爾道恩的房間裡發現的那份計劃,腦子裡頓時充滿了炸彈爆炸後的可怕的場面:殷紅的鮮血,慘不忍睹的屍體……他閉上眼睛,竭力將這些可怕的情景從腦海中抹去——一個人的腦海裡如果經常想著這些可怕的事情,他準會神經失常的。
「她為什麼不想到動物園去?」他問道。
「她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丹尼。」
「不是因為還在為狗的事兒難過吧?」「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她會從這片陰影中走出來的。基思就在旁邊,他工作了大半夜,拒絕回家去休息一下。」
「好的,讓他和我說話。再見。」
「再見。」
「丹尼,」是基恩的聲音,「我一直在跟蹤調查特裡弗的事基恩靜靜地聽著,末了他說道:「太糟糕了,你手下的人怎麼會遭受如此的命運呢?」停頓了片刻:
「卡特?怎麼會是他呢?我所收集到的一切關於他的材料都表明他是清白的。薩姆勃克的醫學院送來的材料說他是一名很好的學生,在熱帶病毒的研究上卓有成效。
和平醫院的材料說他在那裡和那些醫務工作者繼續這項研究,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除了在高中曾偷偷吸食印度大麻之外,所有的材料中再也找不到他的第二個污點。」「既然如此,」丹尼爾說道,「那說明這些材料可能被篡改過「也許,我又獲得了一些情況,想聽一聽嗎?」「當然。」
「我正在考慮發生在美國的那幾起兇殺案的案發地址——你認為這些地址氣候不錯,是旅遊度假的好地方。我重新研究了一遍發現,這些地方也經常召開各種組織機構的各種會議,我給新奧爾良和邁阿密的有關部門打過電話,要他們查一下1973年和1978年的會議情況記錄,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外科病理學協會在兩個地方都召開過年會。這是一個由少數醫生建立起來的一個協會,但每次參加年會的人卻不少——醫生,科學工作者,學生。我給該協會在華盛頓的總部打了個電話,很遺憾1973年的與會者名單已經遺失了,但1978年的還保存著。他們說確有一個名叫D-特裡弗的人參加了這次年會,是以學生身份登記的,年會是在案發前兩天召開的,五天後閉幕。我所掌握的資料表明:在1978年,理查德-卡特還是一個學生,但那年夏天他正在厄瓜多爾的和平醫院裡搞實習呢。」
「我們怎麼知道他中途沒有離開厄瓜多爾飛往美國呢?在美國他用待裡弗的假名掩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回到厄瓜多爾繼續使用卡特這個真名,做著普濟世人的善行。」
「卡特醫生,待裡弗先生,似乎毫不相干呀?」「天知道他怎麼會想出特裡弗這麼個古怪的名字來!」「但我授集到的其他一些情況又表明:兇手極有可能就是理查德-卡特,當我們在西海德謀殺案中發現了D-特裡弗的名字後,我給一位老兄打了個電話,讓他從所有的資料中查找一下有沒有這個名字:他回電話說沒有,即使在社會安全資料中也沒有找到。在美國,每個納稅的成年人都會獲得一張卡,並會在社會安全資料中予以登記,但那裡面也沒有查到他的名字。現在我們知道卡持是個加拿大人,這就對了,作為一個加拿大籍的人,美國的這一套當然對他不適用,但我的那位老兄談丁一甸很有趣並很有啟發性的話,他說他見到這名字的直覺就是,它是特瑞菲克(英文原意「美妙的」)的縮寫,肯定不是一個人的真實名字。」
丹尼爾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怎麼會料到這傢伙會和他玩這種文字遊戲呢?「D-特瑞菲克,」基思說道,「也許這D另有深意,或者就是醫生的縮寫。」
「特瑞菲克醫生——美妙的醫生。」丹尼爾自言自語道。
「這傢伙把自己看成超人了。但他還有自知之明,作案之時還知道使用這個假名。」
丹尼爾沒有言語。
「這些情況現在看起來可能意義不大,」基恩說道,「但當你逮住了他把他送上審判台前的時候或許就有用了。」
「絕對有用,」丹尼爾說道,「謝謝你所做的一切,基恩。現在該回到旅館好好休息一下了。」
「馬上就走。不過我想先調查一下,看1978年夏天由厄瓜多「好的,祝你好運。逮住了這傢伙千萬別忘了馬上給我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