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薔薇 第10章
    求求你,告訴我是或否;

    若你不要我,那就告訴我;

    我無法再逗留,

    也不會再等著看臉色行事,

    如果你要我說出來;

    那麼我就是你的,不然我還是我。

    ——湯瑪斯-席普曼

    "我從未看過這麼安詳的景色,"若薇說道,望著車窗外寬闊碧藍的羅亞爾河。"根據我在地理課留下的印象,我本來以為它會比較洶湧澎湃的。"藍道也轉頭去看個分明。

    "羅亞爾河會隨著地方而改變,"他說道,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臉上,使他的眼眸泛出金光。"在南特,它就像塞納河一樣,河面擠滿了過往船只……在奧爾良它又是一條只有數尺深的平靜小溪,等你開始相信羅亞爾河是一條靜謐柔順的河流,它又開始發怒了。"藍道撇著嘴補充了一句:"它就和女人一樣難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指和男人一樣反覆無常罷。"她立刻回嘴,不知他是否在開她玩笑。藍道笑了,看她的脾氣有恢復的跡象,覺得頗欣慰。最近他很喜歡逗她,就像逗貓一樣。然後得到小小爪子的反擊。美雅坐在他們對面,假裝視而不見。

    "多變,"美雅說道。"羅亞爾河是無從預料的——它有時會使葡萄園和山谷泛濫成災……有些沒知識的農夫認為這是來自上帝的懲罰。靠近海口的時候,河就變寬、變深了,我不太喜歡。不過它在土倫的時候具有皇家氣派,貴族風采——它流經城堡,還有森林……今年河水好像不多,你不……"女孩發現藍道用估量的眼光盯著她時,立刻住口了。若薇只露出有點訝異的樣子。

    "美雅,"藍道緩緩說道。"對一個女侍而言,你真可說是見多識廣了。"

    女孩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我跟著尼洛走遍了法國。"

    美雅確實是個有趣的謎,她的才華和能力遠超過年齡和出身。她不僅能讀能寫,而且思路敏捷,常識豐富。

    "美雅,你家在哪裡?你在何處出生的?"若薇問道。

    女孩搖搖頭。"我不知道,尼洛說他也不記得了。有一年我們在土倫待了很久,我想你也可以說我是來自土倫。"

    "你在那裡做什麼呢?"若薇含笑問道,女孩聳聳肩。

    "什麼都做,小姐。我什麼都會做。"美雅霎時粲然一笑,表示她認為這世界大體上說來還是個快樂的所在。接著她又回頭望著窗外。

    "這我絕不懷疑。"若薇向旁邊的藍道表示,他露齒笑笑表示同意。

    "只要你喜歡她就好了,吾愛。"

    這種親呢的稱呼毫無意義,但仍然輕易地激起了她的反應。他從前也這麼叫過她一次,那是在極度激情的時刻。從他唇間吐出的這兩個字好溫柔,像愛撫般滲入她的毛孔。若薇躺進他臂彎,享受這份親近。

    他們逐漸接近鄧戈領地,豐沃的綠色大地開始柔和的起伏,道路不再與羅亞爾河並行。一幢黑影打破了地平線,藍道微微緊張起來。

    "那就是鄧戈堡。"他說道,美雅立刻跳到窗邊,手指攀著邊緣。城堡被巨牆和圓形高塔所包圍,還有一條上面架了橋的護城河。護城河已經淤淺,沒什麼實用價值,僅能發揮裝飾作用。樹木、開花的長春籐和一蓬蓬的白玫瑰在牆邊懶洋洋地隨風搖曳。

    "天啊!這裡究竟有多少座塔?"若薇問道,隔著半開的鐵門,她沒辦法看清楚。

    "八座。"藍道說道,伸出一條手臂橫搭在窗沿上,以免馬車在門前停下時,她會往前僕跌。

    "小姐,看那道門!"美雅叫道,若薇往前傾身。藍道抽回手臂時,手背無意間掃過她的乳房。兩人隨即僵住不動,迫切的欲望毫不留情地沖刷過藍道,他用力吸了口氣,無法自制地想要她,心中充滿兩人纏綿的景象,他的嘴唇發干。

    若薇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混亂了,脈搏又重又快,仿佛血液已變成融化的銀液。若薇羞紅了瞼,不顧一切地集中視線望向窗外。

    "看什麼,美雅?"她喃喃說道。

    "看鄧戈家的紋章呀!"年輕女孩興奮地答道。"就刻在門上——-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著一張盾……還有一朵薔薇。"

    "薔薇?"若薇重復道,她知道藍道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可是那不是皇家的標幟嗎?"

    "鄧家和皇室有點淵源,"他故作輕松地說道。"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二世紀的時候,安朱的傑佛瑞取了英國亨利一世的女兒,他們的兒子就是後來的亨利二世。一四——年代,安朱的何尼把女兒嫁給了亨利六世——"

    若薇滿懷感激地接下這個話頭,她急著想用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可是我不明白,"她插嘴。"為什麼和幾個亨利的後裔結婚,就能讓鄧家在紋章上畫薔薇。"

    他的視線自她靈動的藍眸移至她起伏有致的唇線,一時之間藍道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饑渴地渴望一個女人的身體、愛撫和甜蜜。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重新集中精神繼續。

    "那朵薔薇是從戰爭中贏來的。十五世紀中,安朱的菲力浦為了爭奪統治不列塔尼的權力,打敗了兩個強大的家族。就算這還不足以讓他采用皇家的薔薇標幟,戰爭後他娶了一位十六歲的少女。一位英國新娘——名叫薇蓉。大家都叫她英國薔薇,聽說他把她看得比什麼都珍貴。"

    馬車駛進大門,開始在堡內的車道上奔馳,若薇急急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柏家的紋章又是什麼樣子呢?"她問道。

    "一面盾、一頭狼和一棵樺樹,所以藍道在柏家是個很普通的名字,長子通常都叫這個名字。它的意思是狼盾……帶著這副盾牌可以使戰士所向披靡。"若薇的臉雖然背著他,不過仍然感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柏家人向來有把握能予取予求。"

    "直到他們發覺過度自信導致挫敗為止。"若薇固執地說道。

    "這種事情有好幾世紀都沒發生過了。"

    鄧戈城堡無疑是她僅見最可愛的建築物之一。堡中最古老的部分是一座碉堡,有突出而堅固的塔樓和陡峭的牆壁。比較現代的部分是哥德式設計,雄偉優雅,上有槍炮眼、圓椎頂的高塔和拱窗。城堡位於連綿數裡的林園中央,其間還點綴了小池塘,和一叢叢的玫瑰、杜鵑、石捕和菊花。

    "哦,真美。"若薇說道,藍道嘲諷地抿起嘴唇。

    "這是鄧家唯一的紀念碑。他們已絕嗣了。"

    馬車又經過兩道門,然後蜿蜒繞過小池塘和樹叢,最後方才直通城堡。建築物周圍的土地都受到細心照顧,花木配置得恰到好處。而在美麗的外表之下,還是可以明顯看出這座城堡是昔日的要塞。

    城堡的大門氣派非凡,四翼由中央分別向四方伸展。真奇怪,這種羅馬式的古典設計竟能和其他部分的哥德式建築配合在一起。本來很可能會產生不協調的效果,或許該歸功於設計簡單吧,城堡成為一個和諧的整體。馬車停了下來,若薇感到自己的好奇之中又摻雜了緊張。美雅卻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因為她早已習慣生活中不斷的新變化。

    "這座城堡那麼大,可是好像沒什麼人嘛。"美雅評論道。

    藍道點點頭,將手臂從若薇身後抽出。"目前這裡的僕人很少,"他答道,在門房走過來以前便將車門打開。"不過村中有一些人能來幫忙……就說是儲備力量好了。"

    藍道率先下車,然後一名面貌溫和的門房過來扶兩位女士下車。這段旅途已使若薇疲憊不堪,她對自己在大病一場後體力如此不濟有點火大。

    "他們不知道我們要來,"藍道表示,攙著若薇走上屋前的台階。"大概還要花一、兩分鍾才能把房間准備好。"

    前門打開的時候,若薇發出一聲贊歎。二樓有一圈圍了欄桿的畫廊,展示了豐富的藝術收藏。角落、拱門上和走道裡都用神話裡的動物雕塑來裝飾。堡中內部的色彩淡雅;淡藍、乳白、薰衣草紫和薄荷綠,牆壁和天花板上則繪著洛可可式的金色鑲嵌。

    "從前這裡很高雅,"藍道淡淡地表示。"簡單而有品味。但在我母親來這裡的最後幾次,她決定要再度重新裝演。"

    若薇無言地點點頭,懷疑世上是否有人能在這麼豪奢的地方住得舒舒服服。與其說這座城堡是個家,不如說它是一件美麗的藝術品。它美得令人屏息,可是能住人嗎?

    "別擔心,"藍道說道,扶著她的手肘。"大部分的房間都沒有這麼誇張。哦……現在走過來的這個女人和她丈夫是堡中的總管。既然他們在村中都很受敬重,那我們就希望別人會接受她做你的女伴。啊,溫太太?"他轉身對那看來很和善的婦人說話,她報以一串又急又快聽不清楚的法語。她光亮的棕發中分,衣服和圍裙上散發出清香——一種干淨、像母親般的芬芳,使人立刻感到心安。若薇越來越累,沒聽懂他們全部的交談,只偶爾聽見藍道說的幾個字而已。他好像在說她是"他的英國小表妹",解釋他們到巴黎拜訪親戚時正好遇上熱症流行,他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方便她休養。"……小薇,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溫太太……溫太太,這位是柏若薇小姐。"

    "柏——"若薇剛開口,藍道便溫柔地低頭對她微笑,活像是位友愛的兄長。

    "是啊,我知道你很累了,小表妹……再等幾分鍾,我相信溫太太就可以幫你准備好房間了。"

    柏若薇表妹。這不是她能夠輕松扮演的色角。

    "我們已經准備好了!"溫太太說道,立刻開始發號施令。"依莎,去把外面的袋子拿進來,別慢吞吞的;妮妮,帶小姐和她的伴隨到樓上的房間,然後到村裡去把你妹妹找來幫忙煮飯。還有,傑洪,行李在外面……那男孩上哪去了,依莎,去找他,告訴他我們需要他叔叔來幫忙……"

    若薇抬頭望望通往二樓的樓梯,它長得好像沒有盡頭。妮妮是個和若薇差不多年紀的高大金發女孩,她說樓梯是通往臥房的。若薇拖著如鉛般沉重的雙腿,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頑固的小傻瓜,"她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顯然你不打算向我求助,決心要自己上樓。你也打算自己把行李搬上去嗎?"

    若薇沒有回答,累得臉色發白。藍道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抱了起來。"啊,可憐的小姐…"她聽見溫太太的尖叫,接下來就聽不清楚了。女僕在前面帶路,他抱著她上樓。

    真奇怪,若薇茫然地想道,命運竟強迫她如此倚賴藍道……曾經渴求自由和獨立的她……而他卻是個乏人信賴,視責任為無物的人。他到底為何照顧她、保護她呢?

    他抱著她走進一個用金色和粉彩裝飾的房間,小小的罩篷床上的被褥則是淡粉色的。若薇只有足夠的力氣環視房間一眼……描金的梳妝台、華麗的明鏡,牆面上繪有雲彩、天使和花葉。

    "你要到哪裡去?"她躺進被窩裡時問道。

    "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他說道。"美雅被安排在你右邊的房間裡。你睡一覺以後就會覺得好些了,吾愛。"

    若薇睡得很熟,幾個小時以後她終於醒來,天也已經黑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美雅推了一餐車的美食過來。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她問道。若薇笑著揉揉眼睛,女孩將盤子端到描金的桌子上。"柏先生說你今晚在房裡用餐。"美雅替她把枕頭放好,讓她靠著。

    若薇拿起盤子。"這是什麼?"

    "雞胸肉混和碎杏仁,上面那些小東西是石榴子。病人吃這個最好了。"

    若薇嘗了一口,發覺這是她吃過最美味的東西。盤中還有一堆奶油草菇,和兩個塗了厚厚牛油的乳卷。

    "甜點是奶油草莓。"美雅宣布,若薇笑了。

    "我懷疑我吃完這一盤以後是否還吃得下東西。"

    "先生說你一定得把東西都吃完。"

    "全部吃完?"若薇狐疑地重復。"這位先生可真喜歡發號施令。"若薇咕噥道,心想藍道也和她一樣需要吃東西。"希望他晚上也大吃了一頓。"女孩點頭,在床沿坐下,若薇拿起一支叉子。

    "沒錯,他到馬廄去看過以後,回來便吃了一頓大餐。妮妮告訴我,馬廄夠容納四十匹馬,從前也確實有過這麼多馬。"

    "現在有多少呢?"若薇吃了一口食物以後問道。

    美雅沉思地仰起頭。"啊,讓我想一想……只有五匹。柏先生告訴溫先生——他是溫太太的先生,這裡的總管兼園丁——還要再雇一名馬童,因為他想多買些馬匹……馬廄裡現有的馬都不夠壯,也不夠快,他不喜歡騎。"

    "這正像是他會說的話。"若薇同意,曝了一口用水沖淡的酒。"他理想中的騎馬出游大概是和風競速,並跳躍國力所及之處的圍牆和籬笆,直到摔斷脖子為止。"

    "等你身體好些,如果你想騎馬,我可以陪你。"美雅提議,她的口氣中明白表示出她很希望去騎馬。

    "要是你確定你不介意——"

    "哦,不,我當然不介意!而且,"美雅顯然受到了鼓勵,又繼續說下去。"城堡周圍有美麗的花園,甚至還有一座迷宮。你高興的話,下午我都可以陪你去散步。"

    "這真是個使人開心的建議。"

    "我也可以陪你去參觀這個月村裡舉行的市集,這是妮妮告訴我的。等我去要求柏先生允許,我們就——"

    "柏先生又不是我的主人,"若薇打斷她,對美雅竟認定她的行動須獲得藍道許可,突然覺得很不高興。"我們不必等他准許。"

    "可是他是你表哥、你的監護人,不是嗎?這種事情一定要先告訴他,否則。…——否則他會對我發脾氣。"美雅指出。若薇神色立刻一緩。她絕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美雅,被藍道責備。他的怒容足夠把別人嚇得躲到床底下!"況且,我想他不會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不會嗎?"若薇問道,口氣干澀。"很不幸,他對我該做什麼事有些很怪異的想法。"

    "他是個很倔的人。"美雅忽然壓低聲音。"不過當你對他微笑的時候,小姐,"她伸出小指晃晃。"他的意志力就和它一樣堅強了。"

    若薇只微笑一聲,將一只柔軟的牛乳卷弄開,搖搖頭。

    "我懷疑藍道要你做我的伴隨,這個決定是否明智。"她說道,輕聲笑了,然後用叉子叉起一個小草菇。

    "兩匹褐色種馬,一匹老賽馬,一匹栗色扎馬,還有一匹紅棕馬。"藍道列出馬廄中現有的馬匹,兩條肌肉結實的長腿伸到面前,人坐在一張華麗纖巧的椅子上。早上騎過馬後,他到若薇的臥房去了一趟,發現她正好整以暇地開始用早餐。她看起來很迷人,一夜好睡為她臉上增添了紅暈。"那匹紅棕馬還可以跑跑,其他的都太老,要不就是吃得太好不中用了。"他攀然失聲而笑,金光閃閃的眼眸集中在一段遙遠的記憶上。"我對老侯爵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他極愛馬。要是他知道現在他的馬廄裡只剩下五匹用揮蒼蠅做運動的駑馬,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若薇笑了,掰開一個牛角麥包,塗上新鮮蜂蜜。

    "你打算馬上把鄧戈堡的馬廄充實起來?"她問道。

    "今天我要先去拜訪一些附近的地主,也許會有些收獲。反正這裡的習俗是由新搬來的人先去鄰居家裡登門拜訪。"

    "真的?他們不會先采取行動歡迎我們?我一直以為法國人是很好客的。"

    "我倒情願這幾個星期沒有訪客上門。"藍道回答,心不在焉地摸摸自己瘦削的面頰。"我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尋找安靜,而不是忙著招待好奇的客人。"

    "哦……"若薇邊吃東西邊想,然後逼迫自己咽下去。"你看是不是有人知道…那些謠傳……"

    "有關貝於曼之女的傳言?"藍道替她說完,然後搖搖頭。"你很快就會發現這小小的一省就相當於整個世界,對本地人而言,巴黎和日本沒什麼不同,都是陌生的地方。大家只關心本地的事——本地的新聞、本地的謠傳。在英國,你現在是最佳的閒話資料,但是這裡……你大可不必擔心。"

    "謝謝你啦,"若薇冷冷地說道。她用香濃的咖啡將那口面包沖下時,眼神一亮。"這麼說,我可以陪你去拜訪——"

    "你可以在床上多休息一會兒。"藍道糾正她,他那種頤指氣使的口氣惹得若薇非跟他作對不可。"如果你覺得好一點的話,可以叫美雅陪你在堡中到處看看。這裡有得是繪畫、雕塑,夠讓你消遣一陣了。"

    若薇強忍住火氣,繼續用溫和的口氣說話。對付藍道,撒嬌要比頑固有效得多。

    "午飯的時候我會不會見到你?"她問道,故意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聽見他的口氣溫柔了許多,讓她頗為滿意。

    "今天不行,不過我會回來吃晚餐。"藍道站起身,黑馬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若薇無法不注意到身著騎裝的他是多麼英姿煥發。"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就告訴美雅或是溫太太。"他說道,若薇對他笑笑。

    "我從未夢想過我會有自己的伴隨,"她說道,舔去食指指尖上的一點蜂蜜。"我本來應該在家裡替伊蓮准備早茶,結果居然會在一座浪漫的法國古堡裡,盤算該如何打發時間。"

    她的黑發辮從肩上垂及腰間,紫藍的眼眸散發著滿足的光芒,藍道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迷人的景象。她依然無邪、安詳,他想將她嬌小光滑的身軀抱個滿懷,呼吸她的香澤,聆聽她的氣息和心跳。

    "你應該安全地和你母親留在家裡的。"他濁聲說道,若薇詫然地抬頭望著他。

    "我……"她不知如何搭腔,最後決定還是報以微笑。"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她說道。藍道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二話不說便離開了。他皺著眉頭,以絕對的自制掩上房門。

    他一走出來便倚在牆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喃喃說道,兩手握拳。"上帝助我,我實在不明白你的心意,也不知你到底想要什麼,若薇。我被你的小手操縱著,該死——你太傷男人的自尊了。"

    她時而堅強,時而脆弱——她的多變正是一種迷人之處,同時也折磨著他,他必須暫時和若薇保持安全距離,因為他對她變幻不定的情緒毫無招架之力,而且她顯然需要獨自思考的時間。

    "我想,"美雅念道,小巧的五官都因專心而皺在一起了。"我們想……你想……他們想……他想……"

    "他想要加S,"若薇糾正她。她倆坐在城堡後的小花園中,旁邊隔著玻璃門便是一間裝演華麗的起居室。溫先生在室外放了椅子和靠墊,好方便她們舒舒服服地露天讀書。

    "英文……就和英國人一樣:完全不講道理。"

    "沒錯,"若薇表示同意,把英文文法書合上,對她的小女伴笑笑。"我想今天到這裡就可以了。"

    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過去,藍道幾乎很少和她們在一起。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忙著照管城堡中的各項事宜。有許多事情已經拖了好些年沒處理——修繕和堆積如山的帳單,都是溫氏夫婦沒辦法作主的。他似乎對眼前的挑戰頗為自得其樂,但是若薇察覺到他一直有心事。有時他會在騎完馬以後滿身大汗地出現,因為挫折而緊繃著臉,不過和若薇交談時卻又言笑晏晏。他對待若薇的態度越來越不像是情人,反而還真像是個"表哥"。他仿佛在致力抹除兩人間殘存的親密記憶,絕不和她單獨見面,只在早晨騎完馬回來以後問候她健康情形時除外。

    每天晚上美雅、若薇、藍道和溫氏夫婦同桌共進晚餐,在某些方面,堡中並不講究繁文褥節。但這種時候除了閒談之外,若薇也沒辦法和藍道多說些什麼。晚餐後九點左右,大家便各自告退,她從未有和他私下相處的機會。最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比較喜歡保持這種狀況!她又氣他,又想重溫兩人昔日的親密,不過他似乎並無同感。一開始她覺得莫名其妙,接著便不顧一切地想引起他的注意,最後她明白自己不會成功,只好黯然放棄。

    雖然她對私事感到不滿,不過她的健康倒是滿有進展。在一段奇跡般的短時間康復以後,若薇便又生氣勃勃,她將之歸功於溫太太的烹任。她以前從未吃得這麼好過;每一種食物都很新鮮,經過精心調理。有鹽漬的煙熏火腿,配橄欖和大茴香,塞覆盆子的火雞,煎魚和各式烤肉。每餐都是由一道美味的湯開始,有松露洋菇湯、甜蘿卜湯……或是南瓜湯。這是若薇最喜歡喝的,因為這湯是盛在挖空的南瓜裡端來的。再來就是煎菜,通常是一些開胃的小點心,譬如說炭烤松露草、鳳梨奶露,或蛋白牛奶酥。甜點更是花樣百出:奧爾良布丁,那是一種鋪了層層碎餅干的細滑蛋乳凍……杏子甜圈和做成心形的杏紅糖餅……還有層層酥脆、內填奶油和水果的各式美味松餅。

    若薇注意到美雅也從美食和充足的睡眠中獲益不少。她漸漸不像是個老成的小孩,而長成為健康活潑的少女,她在堡中和花園裡奔跑時,幾乎足不點地。她倆一同在園中漫游,談天說地,而且從不會缺少話題。不過她們從來不談藍道,或是若薇想重新勾起他興趣的明白事實,直到終於有一天早晨,美雅在梳妝台前替她編頭發時,若薇自己開口了。

    "美雅,這樣是沒有用的,"她說道,歎息著迎上那女孩的視線。"企圖引起他的注意根本沒有用。你也不必替我弄頭發了,最好再去找個布袋來給我穿。在巴黎時,他對我的那種感覺已經完全沒有了。他對我的態度也變得不一樣了。上帝,他是那麼該死的親切和友善,我真巴不得把他勒死!""哦,小姐……"美雅說道.笑著放下漆柄的梳子,斜倚在梳妝台上。"這怎麼可能呢?"她問道,盯著若薇不放。"你比我大五歲,怎麼反而看不出明顯的事實呢?"

    "你看出什麼了?"

    "愛情使人盲目,這句話或許是真的……如果是這樣,但願我永遠也不要墜入愛河,因為愛情使男男女女都變成了傻瓜。先生當然想要你!難道你從未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瞥見過他看你的眼神?"美雅放低了聲音,走過去把門關上,她回來的時候,若薇垂著頭。

    "我還能怎麼辦?"她問道,聲音因痛苦急切而發顫。"我專心聽他說話,對他笑,我碰他,他便禮貌地避開……他一定知道我的感覺,因為他的眼光銳利,而且經驗豐富!"

    "小姐,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間是怎麼回事,我對你了解不深,對他更幾乎一無所知。但是我敢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在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麼?"若薇茫然問道。

    "等你決定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他在你心目中有何分量,只有在你下定決心以後,他才會來接近你,就是這麼簡單。"房中為一陣漫長的沉默所主宰,若薇緩緩抬起眼睛看美雅。女孩讀出若薇眼神中的懷疑,歎了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呀!"她叫道。"我太多嘴了。"

    "沒有的事,"若薇連忙說道。"我需要有人幫我把事情想清楚。我不太能相信藍道還和從前一樣想要我。"

    "在巴黎時,他以為你不會醒來了,整個人跟發瘋沒兩樣,這絕不是誇張。"

    若薇圓睜雙目,望著那小女僕。"藍道發瘋——"

    "一點也沒錯。"

    "好吧!現在可能是我要瘋了。因為我心裡明白自己要什麼,而我的理智卻告訴我那是不對的。自從我遇見他以後,理智和感情總是互相矛盾,害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奇怪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冷淡?"美雅柔聲點出。

    "你是否要告訴我,他避著我是為了保護他自己?"

    "沒錯。"

    "那我怎麼——"

    "向你提出忠告的人不應該是我。"美雅說道,忽然站起身,拍掉裙子上莫須有的灰塵。若薇呻吟一聲,將額頭埋在手中。

    "這問題好像很復雜,其實簡單得可笑,我心裡想要永遠擁有他,但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可能辦到的,所以不如根本不要,這是不是我自己在鑽牛角尖?"

    "是的。"美雅說道,突然之間她好像見了鬼一樣。像她這種小小年紀的人,臉上不應該會出現這種表情。她的眼眸因自己短暫卻復雜的一生中的回憶而變暗,那些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換了是我,我的答案就很簡單,小姐。幸福就如同風中的羽毛一般易於消失。它不是一個完整而堅固的東西……是一點點累積起來的,你要及時掌握。你不該因為無法打有全部,便否定所有的點點滴滴。"

    "抱歉,"若薇低語。"在你看來,我一定很自私。"

    "沒有,"她眼中的異采又倏地消失了,她拿起梳子,又開始梳理若薇那頭光亮的長發,忽然轉變了話題。"聽說今早柏先生去拜訪本地的稅務官賴先生了,他應該下午會回來。如果你願意,到時候可以去和他見面。"

    "稅務官?我還以為幾個星期以前,藍道到這裡來賣地的時候,就已經把積欠的稅款付清了。"

    "我聽說賴先生人很壞,他是個貪婪的人。柏先生把土地賣給耕作的佃農以後,賴先生就提高了土地稅。可是那些農人已經沒辦法付他更多了。"

    "姓賴的為什麼要那麼做?"若薇高聲說道,皺著眉頭。"藍道告訴過我農民要付的土地稅原本就比地主高了。從石頭裡又搾不出血來。"

    "農民根本沒有說話的分。這裡離巴黎很遠,有勢力的人可以為所欲為。昨晚有一群農人到堡裡來,要求柏先生去替他們主持公道,因為他是目前這地區地位最高的人,而且上回他又好心地把土地以低價出售給他們。"

    "這件事藍道沒跟我提過一個字,"若薇說道。"不過,他大概是希望我把心思花在一些已經拋下許久的事情上。"她感覺胃中一陣不適,極力克制。"美雅……你替我梳完頭以後,我需要獨處一下。我……有一封信要寫,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地板上到處都是揉縐的紙團,每回要下筆時都比上次更加困難。若薇在這件工作完成以前,拒絕離開寫字台。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處於如此難堪的境地。她怎能寫信去問母親她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母親?玫蜜是否會傷心,會生氣?她對若薇在一個男人的保護下生活有何感覺?媽媽……不是我拋棄了你教給我的道德規范,可是你又從來沒教過我當別的事似乎更重要時該怎麼辦。我並未被愛情或是激情所動搖……而是我開始了解到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是不會有幸福的。我必須冒險。

    信寫好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折好並封口,將它塞進錢包裡,然後去找美雅。

    若薇謹慎地跟在美雅後面來到馬廄,因為那是一處她不熟悉的領域。馬廄裡充滿干草、馬匹、皮革和飼料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一個十八歲的紅發年輕人,原本正在工作,看見她倆走近,便起身摘下帽子。

    "柏小姐,"他喃喃說道,尊敬地點點頭,然後談棕色的眼眸便溜向她的同伴,眼神中多了熟捻之色。"……還有美雅。"

    "嗨,"若薇說道,唇邊微泛笑意。顯然美雅和傑洪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美雅故意不理他,走過他身邊。

    "這些是柏先生新買的馬,"女僕告訴若薇。"它們很漂亮吧?今天早上柏先生便是騎了一匹叫'鑽石'的新馬去找賴先生的。"

    "姓賴的……"傑洪急忙加入談話,作勢啐了一口。"全村的人都恨他。我才不相信他會和柏先生或任何人達成協議。他太——"

    "柏先生對和棘手的官員打交道很有經驗。"若薇說道。伸手拍拍馬鼻。

    "沒錯,小姐。但是那狼心狗肺的人想搾出這小村子裡的每一分錢來放進自己的口袋。"

    "他經營一家很大的船運公司,把不贊成和英國通商的海關人員應付得很好。"若薇應道。"我想賴先生難不倒他的。"

    "但願你是對的。"傑洪不無疑心地低語。

    美雅不耐地跺著小腳。"她當然對,白癡!只要稍微見過世面的人都知道,海關人員比一個小稅吏難纏十倍!"

    若薇笑了,想設法轉變話題,因為傑洪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她朝那匹上了年紀的栗色馬咂咂舌頭。"它叫什麼名字?"

    角落中的動靜引起了美雅的注意,她沖向一座空馬廄,開心地大叫:"小姐!快過來看!"

    有四只小貓窩在一起,就像一團灰色的毛球,它們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走近的人。

    "真可愛。"若薇說道,高興得兩眼發亮。她毫不遲疑地在美雅旁邊蹲下,裙擺拖在地上。她捧起一個小小的身體,用手指撫摸軟綿綿的絨毛。這時若薇才忽然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失尊嚴。淑女絕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發現而在馬廄裡蹲下——可是這些小貓咪實在太惹人憐愛了。她輕柔地將那小東西湊向頸邊,它想調整到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不小心用細爪子抓了她一下。不過她仍然沒放開喵喵叫著的貓兒,反而將它放在肩上站起身,這時她聽見了漸近的馬蹄聲。

    藍道從一匹巨馬背上翻身下來,那匹馬如烏木一般又黑又亮。經過長途奔馳以後,馬兒的鼻孔時張時縮,身側也因呼氣而起伏。

    "替它涼涼身子,傑洪。"藍道說道,他的男低音清清楚楚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若薇專心一意地瞪視著他,用手臂環住自己。她看過他身穿筆挺光潔的晚禮服多次,那時的他雖然英俊,但實在不能和此刻相比,他的每一個毛孔中都散發出男性魁力。

    白襯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正好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和手腕,汗濕的衣服粘在他身上,尤其強調他平坦的臉部和岸石般寬廣強韌的背部。藍道轉身把韁繩交給傑洪的時候,若薇的目光欽慕地掃過他魁梧的身體,將他來到城堡以後體形的變化都看在眼內。他已恢復了失去的體重,肌肉也和從前一般發達。馬褲緊貼著他的大腿和臀部。

    他的皮膚再度充滿陽光的色澤,頭發的顏色反而變淡了些,透著金光。他大步走到一口井旁邊,用水清洗手臂和頭臉。像他這麼性感的男人不多,這點若薇深信不疑。除非她既聾且瞎,麻木不仁,否則她絕對無法不想要他。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小貓喵喵叫著以示抗議,若薇急忙把它放下。

    這時藍道走進馬廄,他搖搖頭,甩得到處都是水。他看見若薇站在那兒的時候,猛地停下腳步。

    "我好像看見某人了。"他說道,榛綠的眼眸緩緩打量她。

    "我想和你談談……"若薇開口,藍道皺起眉頭走向她,她沒了聲音。

    "你被抓傷了。"他說道,望著她珍珠般潤澤的肩頭上的紅色傷痕。

    "哦,沒什麼,已經一點也不痛了。"他的手險險就要掃過她胸前,她瑟縮了。"那是被……"她發覺當他的手搭在她腰際時,她根本說不出話來。藍道的頭又往下低了一英寸,好聽清楚她說話。

    "你說什麼?"他問道。他靠得如此近,讓若薇只能無言地抬眼望著他。兩人都因緊張和期待而僵住不動,兩人之間的沉默洋溢著甜蜜的興奮感。

    "我……沒什麼。"最後若薇設法說道,她的眼眸又圓又藍,就像兩顆青玉,搜尋著他的眼底深處。她從未如此不顧一切地想要他。藍道的手指收緊了,他淺淺吸了口氣,打算開口說話。這時他注意到旁邊有動靜。

    "美雅,"藍道喚道。若薇伸手捂住面頰,她早就將她的伴隨和那些小貓咪忘到九霄雲外了。"看來又有一些東西需要你照顧了。"藍道說道,眼中忽然盈滿笑意。美雅用圍裙兜著一窩小貓咪,對他行了個屈膝禮。"日安,先生。你和賴先生談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在某些情況下,還是可以和他講理的。"

    美雅對他嫣然一笑,眼神很滿足。"他可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很厲害才能讓他回心轉意。"

    "這我根本不覺得意外,"若薇老實說道。"和柏先生作對並不好受。"

    藍道對她笑笑。他不情不願地拿開扶著她腰的手,好像要在兩人之間保持必須的安全距離。"你有話要跟我說?"他問道。

    若薇點點頭,在提袋中摸索。"是的,"她緩緩抽出那封信交給他。"我要把這個交給你。你能不能盡快替我寄出去?"藍道看看信封上的姓名和地址,然後若有所思地端詳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眼眸因欲望無法獲得滿足而閃閃發光。"我想先從這封信開始,我想對你坦白一些。"她本想再說下去,但因為有美雅在一旁而躊躇。

    "美雅,"藍道的眼睛仍然盯著若薇。"你何不去找找小貓咪的母親?"他又嘎聲補充一句:"你慢慢找,不用急。如果碰到傑洪帶'鑽石'回來,告訴他再牽馬去走十分鍾。"

    "是的,先生。"美雅遵命而去。

    藍道笑了,他的態度驟然變得慵懶而自在。

    "你不用把她支開的,"若薇說道,當她了解到這是數星期以來兩人第一次獨處,出其不意地感到一陣不安。"我只想——"

    "而我想,"藍道說道,將她逼進馬廄的角落。"你應該需要一些隱私才對。"

    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這時他緊緊抱住她,低頭吻住她。他的手護住她,不讓她碰到身後粗糙的牆板。她感到他的身體毫不讓步地抵住她……他的身體足可輕易地將她粉碎,然而他的力量都隱忍不發。她張開嘴,渴望他的滋味,為他的舌頭所帶來的快感而醺然欲醉。他把頭抬起來的時候,若薇發出一聲抗議的呻吟。用手臂圈住他的頸項,踞起腳尖將頭埋在他頸間。她愛他,她無法抗拒他的觸摸,也無法招架自己想去取悅他、愛撫他的欲望。

    "我甜蜜的小薇,"藍道低語,在她用嘴探索他的肌膚時,笑得喘不過氣來。"等一下……別這樣。上帝,你好嬌小……"

    他用腳勾過一張板凳,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抱上去站好,現在兩人的眼睛平齊了。

    她默默地站著,倚向他接受他愛的嬉戲。他含住她的唇瓣,品嘗她的嘴角,使她兩膝發軟。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手探入她發際托住她的頭。她嘗到他肌膚上的鹼味,吞噬著他,用手扒過他的濕發,感覺到他的心在自己胸前跳得厲害。

    她忽然想到很可能會有人走進來看見他們,若薇抽開嘴,用力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中拉出來。

    "藍道,"她喘息道。"萬一有人闖進來,撞見你在和你的'英國小表妹'胡搞怎麼辦?"

    "表兄妹糾纏不清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藍道說道,"或許會造成一點小丑聞啦,不過——"

    "如果我真是你的表妹,"若薇怒道。"那你至少會多尊重我一些,不會在馬廄裡對我動手動腳了!"他又小心地輕輕吻上她的唇,這輕微的壓力比纏綿熱吻更使人心旌動搖。"有人看到怎麼辦?"她無助地喃喃低語,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我。"她低語,雙唇微啟,他又竊得溫暖的一吻。

    "不要你?"藍道柔聲重復道,嘴唇掃過她下頷滑嫩得難以置信的肌膚。"小傻瓜……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是我的……我希望自己在你眼中顯得與眾不同……我願意聽憑你擺布——"

    "我也一樣。"她低聲說道。

    突然之間,一陣女孩的尖叫聲破空傳來,熱情的氣氛就此破壞無遺。

    "是美雅。"若薇喘息道,她的欲望立刻冷卻下來,心想不知出了什麼事。

    不過一秒鍾,藍道便替她把衣服拉好,又將她從板凳上抱下來。她眼中的欲火已迅速被警覺所取代,他警告地投給她一眼。"留在這裡別出去。"他說道,便敏捷地走出馬廄——

    激情薔薇由aginn校對,本小說由世紀童話錄入。轉載時請保留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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