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隊士兵建起了一個指揮所,並在卡皮羅特山周圍兩里的範圍內設置了封鎖線,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卡皮羅特山的峰頂變成了一個集結地,所有的運輸工作都經由空中進行。從皮特那裡偷來的那架海洋局的直升機被塗上了佐拉跨國公司的標誌色。它升入晴空,驟降之後又迅速地拉起,飛回了莊園大本營。幾分鐘之後,一架大型墨西哥軍用直升機在盤旋幾圈之後降落到地面上。一隊身著沙漠戰鬥服的士兵跳出飛機,打開了飛機後部的貨艙門,開始向下卸一部小吊車、成卷的纜繩和一部大絞車。
那些被佐拉收買的索諾蘭州官員在24小時之內就辦好了所有必需的執照和許可證。要是在平時,辦這些手續至少得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佐拉兄弟已經保證要為新的學校、道路和一所醫院提供捐款。他們靠錢打通了當地官僚機構的所有環節,省卻了慣常的繁文縟節。被腐敗官僚蒙蔽的墨西哥政府不明就裡f答應全力配合。約瑟夫-佐拉要求從下加利福尼亞半島上的一個軍事基地抽調一小隊工兵,政府很快就批准了。佐拉家族與墨西哥財政部在很短時間內就達成了一項協議。根據這項協議,佐拉家族可以得到四分之一的寶藏,而剩下的將存放在墨西哥城的國家官裡。
但問題是,佐拉家族並不打算遵守協議中的約定。他們不願和任何人分享這批寶藏。
一旦金鏈和大部分寶藏被拖運到山頂上,秘密的運輸活動就會在夜幕的掩護下展開。他們將把這批寶藏運到亞利桑那州邊境南的一處偏遠的軍用小機場,那兒離阿爾塔沙漠不遠。在那裡,他們將把寶藏裝進一架噴射式商業運輸機,運輸機的標誌和顏色都是屬於一家大航空公司的。這架飛機將飛往摩格哥北海岸的一個叫納祖爾的小城。佐拉家族在那裡有一個秘密銷售機構。
天剛亮,莊園裡所有人員就都被空運出了山上。莊園裡沒留下任何私人物品,只有佐拉的噴射式客機還停在莊園的小機場上待命,準備隨時起飛。
這一天早上,他們把洛倫和魯迪從囚室裡放出來,帶到了山上。米琪-莫爾毫不理會薩拉森不許和人質來往的命令,滿懷同情地替他們處理包紮了傷口,並設法使他們吃到一頓像樣的食物。由於犯人無法爬下陡峭的岩石壁逃跑,因此沒有人看守他們,他們得以隨便地四處活動。
奧克斯利很快就發現了那條通往山體內部的小縫隙,馬上指揮一小隊工兵把它鑿大一點。然後他留下來監督設備的集結,佐拉、薩拉森和莫爾夫婦則沿著縫隙爬了下去,另外還有一小隊隨身帶著螢光燈的工兵跟在他們後面。
當他們到達第二座石雕像時,米琪愛撫地摸了摸它的眼睛,就像香儂-凱爾西博士曾做過的那樣。她歎了口氣。「真是件奇妙無比的藝術品。」
「保存相當完整。」亨利-莫爾贊同道。
「把它毀掉。」薩拉森冷摸地說。
「你在說幹什麼?」莫爾質問道。
「我們搬不動它。這個醜陋的怪獸把通道的一大半都給堵住了。無論從它頭上、西側或是兩腿之間我們都沒辦法把華斯卡的金鏈拖出去。」
米琪的臉因震驚而繃緊了。「你不能把這座古代精品毀掉。」
「我們能,而且馬上就要這樣做,」佐拉為他的弟弟撐腰說,「我承認這很令人遺憾,但目前我們不能把時間耗在考古的狂熱上,這座雕像必須炸掉。」
莫爾臉上痛楚的表情逐漸變得冷酷起來。他看了看妻子,點了點頭。「必須犧牲。」
米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們想要拿到足夠的黃金以維持下半生的奢侈生活的話,就必須閉上眼睛,聽任他們毀掉這座雕像。
他們繼續往前走去。薩拉森留在後面,命令工兵把一包炸藥填在石雕像下面。「小心點,」他用西班牙語警告說,「用一小包炸藥。我們可不希望造成塌陷。」
當他們到達守護寶藏的衛兵墓穴時,莫爾夫婦顯露出來的充沛精力和熱情使佐拉大為吃驚。如果不催促他們,這對夫婦簡直可以在這裡待上一個星期,研究那些木乃伊和陪葬品,然後才會想到進入藏寶處。
「快點走吧,」佐拉不耐煩地催促著,「你們以後可以再來圍著這些死人轉。」
莫爾夫婦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朝衛士起居處走去。他們在那裡只待了幾分鐘,薩拉森就趕了上來,催他們快點往前走。
突然,凝固在方解石晶體裡的衛士出現在他們面前。所有的人都被嚇得目瞪口呆,就像上回皮特和他的同伴那樣。亨利-莫爾急切地透過半透明的晶體朗裡張望。
「是個古查查波亞斯人,」他像站在耶酥受難圖前一樣虔誠地說著,「他死後隨即被保存了起來。這真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發現。」
「他生前一定是個地位很高的貴族武士。」米琪敬畏地說。
「這是合乎邏輯的結論,親愛的。這人的權力一定很大,所以才會派他來擔負守衛巨額皇家寶藏的職責。」
「你認為它值多少錢?」薩拉森問。
莫爾轉過頭去,狠狠地瞪著他。「這是件非凡的文物,你無法為它定價。作為過去歷史的一個窗口,它是無價的。」
「我知道有一位收藏家、他一定會出五百萬美元買下它;」佐拉說,似乎在為一個中國明代花瓶估價。
「這個查查波亞斯武土是屬於科學界的,。莫爾痛斥道,憤怒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它是連接過去歷史的一個可見的紐帶,應該把它存放在博物館裡,而不應該把它賣給某個道德淪喪、專買失竊藝術品的收藏家,讓他拿去擺在起居室裡。」
佐拉狡詐地看了莫爾一眼。「好吧,教授,那就拿它去抵你應得的那份黃金吧。」
莫爾的表情十分痛苦。科學家的職業首先和人性的貪慾展開了激烈的搏鬥。現在,他意識到華斯卡的遺產並不僅只是財寶,他感到自己受了玷污並為此而羞愧。他對自己競跟這樣一幫無恥的社會敗類混在一起而感到萬分悔恨。他重重地握了一下妻子的手,明確地感覺到她也有同樣的感受;「既然這樣,我們就認了吧。」
佐拉笑了起來。「那麼就成交了。現在我們能不能繼續前進,去找我們要找的東西呢?」
幾分鐘之後,他們肩並肩地站在一條地下河流的岸邊,像被催了眠似地,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對岸大堆的黃金。這些寶物在工兵的螢光燈照射下,越發顯得燦爛奪目。人人眼中都只看到了財寶。在地下流淌的那些河似乎已顯得無關緊要了。
「太壯觀了,」佐拉耳語般地說,「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看著這麼多的黃金。」
「這絕對超過埃及圖唐卡門王的墓室寶藏。」莫爾說。
「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米琪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這一定是美洲最豐富的地下寶藏。」
薩拉森的驚喜很快就消失了。「這些古代的雜種可真夠機靈的,」他忿忿地說,「他們把財寶存放在小島上,周圍水流湍急,要想取寶相當困難。」
「是的,但我們有纜繩和絞車,」莫爾說,「想想那些古代人吧,他們只靠繩子和人力,就把黃金全都運到了島上去,那才叫困難呢。」
米琪發現了一個蹲伏在基座上的金猴雕像。「這真是件怪事。」
佐拉看著她。「什麼怪事?」
她向歪倒在地的金猴雕像走近。「這件東西為什麼留在河的這一邊呢?」
「是啊,這東西沒跟其它雕像放在一起,確實令人感到奇怪,」莫爾說,「看上去似乎是被拖過來的。」
薩拉森指著沙地上的拖痕和河岸邊的鈣晶體。「我敢說,它是從島上被拉過來的。」
「這上面刻有字。」莫爾說。
「你能破譯出來嗎?」佐拉說。
「不需要破譯,是用英語刻上去的。」
薩拉森和佐拉一起呆呆地望著他。「別開玩笑了,教授。」佐拉說。
「絕對不是開玩笑。有人在基座底部上留了言,而且看上去是最近刻的。」
「上面說了些什麼?」莫爾比了個手勢,讓一個工兵把燈照在金猴的基座上。他正了正眼鏡,大聲讀了起來。
索爾波馬查科的成員們
歡迎你們來參加地下盜賊與搶掠犯的年會
如果除了霸佔偷來的贓物之外另有野心,那你們算是來對了
做我們的客人吧,但只能拿走你們有福消受的東西。
與你們情投意合的會議主辦者
香儂-凱爾西博士,邁爾斯-羅傑斯,
艾爾-喬迪諾和德克-皮特
人群頓時一片寂靜,大家都意識到了什麼。佐拉怒視著自己的弟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鬼把戲?」
薩拉森憤恨地撇撇嘴。「皮特只承認他把我們帶到了怪獸雕像這裡來,」他不情願地回答道,「但他根本沒提到過他曾進入到山體內部並親眼看見了寶藏。」
「他倒是真大方講了這些給你聽,不是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薩拉森聳了聳肩。「他已經死了。我覺得他的話已無關緊要了。」
米琪轉向她的丈夫。「我認識凱爾西博士。我在聖安東尼奧的一次考古年會上見過她。她是一位聲名卓著的安地斯文化專家。」
莫爾點了點頭。「是的,我對她的研究成果很熟悉。」他盯著薩拉森,「你讓我們相信史密斯女議員和海洋局的那些人只是在尋寶,但卻隻字未提有專業考古學家介入其中。」
「難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你們有點控制不住局勢了。」莫爾警告說。看起來,佐拉的慌亂使他很開心。「要是換成我,我會盡快地把寶藏從這裡運出去。」
通道遠處傳來的沉悶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
「皮特已經死了,我們沒什麼好害怕了,」薩拉森固執地說,「你們在這裡見到的都是他在阿馬魯殺死他之前所幹的。」但是,冷汗浸透了他的內衣。皮特嘲弄的話又在他耳邊迴響起來。「你們中計了,朋友。」
佐拉的五官慢慢地變了形。他的嘴唇緊緊繃著,下巴向內收縮,眼睛裡充滿了疑懼。「他們絕不會在發現了這一巨大的財富之後,只是刻上幾行荒誕的留言,然後就空手走開的。這種瘋子有他們自己的一套作法,我倒很想領教一下。」
「無論什麼人,只要他膽敢阻止我們安全地把黃金運出去,都只能是自取滅亡。」薩拉森衝著他哥哥吼道。「我發誓。」
他的語氣堅定有力,威懾的力量,在場的人都對他堅信不移。只有米琪-莫爾例外。
她站的地方與薩拉森最近。她注意到,他在說這些話時,嘴唇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