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雄信回營,王世充見三將被殺,悶悶不樂。忽軍士來報,說曹州宋義王孟海公領兵來到,王世充即同竇建德、單雄信出營來接,挽手入營,見禮坐下。王世充道:「有勞王兄大駕。」孟海公道:「小弟來遲,望乞恕罪。請問王兄與唐童見過幾陣了?」世充就將昨日今日連敗二陣,細說一遍。孟海公道:「既如此,待小弟明日擒他便了。」世充忙擺酒接風。
次日,世充、建德、海公一齊升帳,世充便問:「那一位將軍前去討戰?」忽閃出一員女將道:「大王,妾身願往。」原來是孟海公二夫人黑氏,世充大喜。黑夫人手提兩口刀,上馬出營,來到陣前討戰。軍士飛報進營說:「有員女將討戰,請令定奪。」咬金聽見是女將,就說道:「小將願去擒來。」茂公道:「女將出戰,須要小心在意。」咬金道:「不妨。」即提斧上馬,來至陣前,果見一員女將,即大叫道:「你是來尋老公麼?」黑夫人大恐道:「-!油嘴的匹夫,照俺手中的寶刀。」說罷,雙刀並起,直取咬金。咬金舉斧相迎,大戰三十餘合黑氏回馬就走。咬金道:「正好與你玩耍,為何就走?」隨後趕來。看看趕近,黑氏取出流星錘,回身一錘打來。咬金一閃,正中右臂。叫聲:「不好!」回馬走回營中。
黑氏又來討戰,軍士又報入營,茂公道:「如今何人前去出陣?」尉遲恭道:「小將願往。」遂提槍上馬,跑至陣前,看見女將,一張俏臉,黑得有趣,一時不覺動火,便大叫道:「娘子,你是女流之輩,曉得什麼行兵?不如歸了唐家,與我結為夫婦,包你鳳冠有分。」黑氏聞言大怒道:「我聞你唐家是堂堂之師,不料是一班油嘴匹夫。」就把雙刀殺來。尉遲恭舉槍相迎。兩下交戰,未及五合,黑氏就走。尉遲恭赴來,黑氏又取流星錘打來,尉遲恭眼快,把槍一掃,那錘索就纏在槍上。尉遲恭用力一扯,就招黑氏提過馬來,回營繳令。茂公問道:「勝敗如何?」尉遲恭道:「那女將擒在營外。」說罷回營。咬金道:「要殺竟殺,不必停留,待末將去監斬。」茂公道:「監斬用你不著。如今有人人功勞,要你去做。」咬金道:「什麼大大功勞?」茂公道:「就是尉遲恭擒來的女將,與尉遲恭有姻綠之分。如今只要你去勸他順從,就算你大大功勞。」咬金道:「末將就去。」秦王道:「程王兄去做媒人,孤家就做主婚,著尉遲王兄即日成親。」咬金奉令,走出營來,叫家將把黑夫人送到尉遲恭將軍帳下去。家將一聲答應,將黑夫人解了綁縛,隨程咬金送到尉遲恭帳中來。尉遲恭道:「程將軍,今日什麼風,吹你到此來?」咬金道:「黑炭團,真正饅頭落地狗造化。主公著我與你做媒,將黑夫人賞你做老婆,你好受用麼?」尉遲恭笑道:「承主公好意,將軍盛情,但不知此女意下如何?煩程將軍為我道達其情,若肯順從,你的大恩,我沒齒也不敢忘。」咬金笑道:「虧你如此老臉,說出這樣話來,你自去辦酒。」尉遲恭道:「曉得!」自入帳後去了。
程咬金就叫手下把女將推進來,手下答應一聲,便將黑夫人推到裡面。咬金道:「你可曉得我這裡規矩?大凡擒來的將官都是要殺的。今番也是你造化,我軍師有好生之心,道那尉遲恭是個獨頭光棍,故要把你賞他。著我來做媒人,我主公做個主婚。你們黑對黑,是一對絕好夫妻。」話未說完,黑夫人大怒,照定咬金面上打了一個大巴掌。咬金不曾提防,大叫:「呵呀!好打!」罵道:「你這賊婆娘,為何把我媒人打起來?豈不頭了做新娘的體面!」黑夫人罵道:「你這油嘴的匹夫,把老娘當什麼人看待?奴家也是主子的愛姬,雖然不幸,被你擒了,要殺就殺,何出此無禮之言?」回轉頭來,看見帳上有口寶刀,走上前面,就要去搶刀。程咬金同家將一齊拿住,依舊把黑夫人綁縛。
尉遲恭在帳後聽得喧嚷,走出來說道:「程將軍,他既不肯成親,不必相強。」咬金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這媒人是斷斷要做的,你快把酒來我吃,你推他往後面去做親。就是一塊生鐵,落了爐,也要打他軟來。況你是打鐵出身,難道做不得這事?快推進去!」尉遲恭歡喜,叫手下擺酒出來,與程將軍吃,遂將黑夫人推到後帳來。黑氏道:「你推我到這所在做什麼?」尉遲恭道:「我要與你成親。」黑氏道:「既然如此,難道做親是綁了做的麼?」尉遲恭遭:「也說得是。」連忙把夫人放了。
那黑氏一放了綁,就道:「尉遲恭,我老娘是有丈夫的。你不要差了念頭,好好送我出營去。若說這件事,老娘斷斷不從。你若要動手,老娘也是不怕人的。」尉遲恭道:「我尉遲將軍就是山中老虎,也要捉他回來。何況你這小小女娘,怕你怎麼?」就趁勢趕上前來。黑氏也擺過勢子搶過來,你推我扯,扯了一回;那黑氏被尉遲恭拿住,竟往床上一丟,趁勢壓在身上。黑氏將拳亂打,尉遲恭一手將黑氏雙拳握住,一手解他衣裙。黑氏將身亂扭,終是力小,那裡躲得過?到了此時,只得順從。
黑夫人道:「呵,將軍,我們姊妹三個,奴家是孟海公第二位夫人。還有第三位夫人白氏,也有手段,與奴家最好的。明日將軍一發捉來,一同服侍將軍。還有大夫人,名喚馬賽飛,有二十四把飛刀,十分厲害。將軍與他交鋒之時,不可上了他當。」尉遲恭大喜道:「娘子說得有理。但那怪咬金你方才得罪了他,如今該去賠他一個罪,日後好與他相見。」黑氏道:「今日害羞,叫我如何去見他?」尉遲恭道:「不妨,他是極喜歡人奉承的。我們如今拿了酒走出去,大家吃杯兒就丟開手了。」
二人算計已定,就拿一壺酒走出來,見咬金正在低頭吃酒,叫聲:「程將軍。」那咬金抬起頭來,見尉遲恭拿著一壺灑,黑氏把袖遮口而笑。咬金知他是來賠罪,有些害羞,因說道:「你在陣上時,我說你要來尋老公,你罵我油嘴匹夫。今我好意與你做媒人,又把我夾面亂打,如今來做什麼?」尉遲恭笑道:「如今做過親了。」咬金道:「不許你來開口,要他自來告訴我聽。」尉遲恭便對黑氏道:「娘子,你支吾他兩句吧!」黑氏無奈,只得掩口微笑,低聲說道:「奴家方才得罪程將軍,如今不敢違命,已做了親,前來請罪,謝謝大媒。」說罷,就道了四個萬福。咬金連忙回禮,叫聲:「不敢,你方才不肯,為何一時沒了主意?」黑氏聽了,面色變紅。咬金笑道:「不要害羞,大家來吃喜酒吧。」三人共飲,直吃到月轉花梢,咬金方大醉辭去。
次日天明,秦王升帳,二人討恩。徐茂公道:「今日還有一個女將前來,尉遲恭一發捉了,一總賞你。」話未完,忽見軍士報來,外面又有一員女將討戰。秦王道:「尉遲王兄,快去擒來,一發賜你成親。」尉遲恭大喜,提槍上馬,來至陣前。看見女將生得千姣百媚,比黑氏更覺好些。原來那白氏,因黑氏被擒,不見首級號令,放心不下,就來打聽消息,因叫道:「你這黑臉賦,好好送還我家姊姊黑夫人,萬事全休,若道半個不字,教你性命難保。」尉遲恭道:「不要開口。你姊姊黑夫人,已嫁了我,你也嫁了我,來配合成雙吧。」白氏大怒,把槍刺來,尉遲恭舉槍相戰,戰不上十合,被尉遲恭撞開槍,活擒過馬,回營繳令。秦王大喜,又賜與尉遲恭完婚。軍士得令,送至尉遲恭營中,黑夫人迎進後帳。白夫人初時不從,被黑夫人再三相勸,只得依允,遂與尉遲恭成親。按下不表。
再說孟海公聞此消息,不勝忿恨,大叫一聲:「罷了!」忽見大夫人馬賽飛過來道:「大王不消發怒,待妾明日出陣,擒拿尉遲恭來,千刀萬剮,與大王消恨便了。」孟海公道:「御妻,你須小心。」馬賽飛道:「曉得了。」到了次日,就提起繡鸞刀,肩上系一個-紅竹筒,筒內藏二十四把神刀,一馬當先,直抵唐營討戰。小軍飛報,又有女將討戰。秦王道:「為什麼他們女將這樣多?」咬金道:「主公,如今這個賜了臣吧。」茂公道:「你擒得來,就賜你。」咬金大喜,握斧上馬,直至陣前,看見女將,比前日兩個還勝百倍,心中大喜。大喊道:「娘子,你今年青春多少?我要與你做親,你道快活麼?」馬賽飛聽了這話,便問道:「你莫非是尉遲恭麼?」咬金道:「正是,你要嫁他麼?」馬賽飛大怒,把刀砍來,咬金舉斧相迎。戰了三合,馬賽飛忙將肩上的竹筒拿下,揭開了蓋,叫聲:「來將看俺的寶貝!」咬金抬頭一看,見一刀飛起,吒的一響,正中咬金肩上,翻下馬來,被馬賽飛擒住,用索綁縛,活捉回營。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