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望去,只見正東方花叢之中,緩緩走出來一群奇異服的怪人。
當先兩人身材十分高大,身著白衣,腰束麻帶,每人手中高舉著一支哭喪棒,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好像身體過於肥大,有些力不勝任似的。
兩個高大的白衣人後,是一群奇裝的鬼形人物,手中舉著奇形樂器,或吹或打慢步而來。
漆玉燕看的一皺眉頭,道:「湘哥哥,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難看,形如鬼魅,不知是故意裝扮成呢?還是天生的如此?」
吳湘道:「青天白日之中,那裡來這些奇形怪狀的鬼魅,自然是人裝的了。」
漆玉燕原來心中害怕,祈吳湘說那些鬼形都是裝扮而成之後,膽子登時壯大了不少。
但見那群鬼裝怪人愈來愈近,形狀清晰可見,兩個高大的牛頭弓面之後,八個長髮散披,埂臂袒胸,推一輛火紅車子在群毽凡後簇擁而來。
刺耳聽聞的樂聲,突然停了下來,一群鬼裝怪人,迅速的散開,八個長髮散披赤臂袒胸的大漢,推著那輛火紅車子,超越群鬼而出。
魏昭冷哼一聲,說道:「擺出這種非人非鬼的形勢,不知是何用心,難道就憑這些奇形怪狀的鬼形,還能把人防跑不成。」
但見那八個推車怪漢,緩緩走近群豪七八尺遠,放下手中火紅車子,向後退了幾步,並站肩在火紅車子後,和那鬼形怪人,相距有兩丈多遠!
公孫天龍道:「車中可是火陽地君麼?老朽等都是應邀而來的赴約之人,地君可不必故弄玄虛,擺出這麼一付陰風慘慘的架式……
他一連喝問了數聲,始終不聽人回答之聲,不但那火紅車子之中,無人答腔,連那八個披髮赤胸的大漢,和一群究形怪人,也似未聽到一般,一個個呆立不動,有如泥塑石刻一般,連身邊也未曾轉動一下。
公孫天龍雖有著甚好的涵養,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也難以忍受,舉手一揮,群豪立時奔了過來,緩步向那火紅車子逼去。
八個被長髮肩赤臂擔胸的大漢,忽然一齊探手入懷,抖開腰中扣把,人柄寒光耀目的緬刀,一齊出鞘。
公孫天龍高聲說道:「地君作束邀請,相召我等來此,何以又不肯出面相見,再要裝神扮鬼,故弄這等玄虛,可別怪老朽等不講武林規矩了……」
話還未完,忽聽那火紅車中傳出一陣冷哼,道:「想不到諸位提前赴約而來,一時間措手不及,致有勞諸位久候了。」聲如洪鐘,入耳心悸。
餘音甫落,車門緩起,一個全身火紅的怪人,緩步走了出來。
花叢中靜站的群豪,百道以上目光,登時一齊向那怪人投注過去。
只見他面如火紅,濃眉闊口,面貌難看至極。
公孫天龍回頭望了魏昭一眼,低聲問道:「魏兄可認得此人麼?」
魏昭道:「昔年他在江湖走動之時,一塊紅布,遮去了廬山真面目,事隔數十年,我也記不清楚了。」
忽聽仁敬大師冷哼一聲,說道:「你帶上人皮面具,也逃不過老夫一雙神目。」
那身被火紅袍的怪人,忽然舉手在臉上一抹笑道:「不錯。」是戴著人皮面具,等你們見著我真正面目之時,只怕距死已經不遠了。」
群豪定神看去,只見他激紅的臉色,經手一抹之後,忽然變成了綠色。
公孫天龍心中暗暗忖道:難道他臉上套了很多層人皮面具不成,怎會舉手一抹之下,臉色竟然由紅變成綠色。
只聽那綠臉怪人笑道:「諸位遠來是客,顯然是來送死,我也該盡地主之義,然後再動手不遲。」
說著,舉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那刺耳難聽的樂聲,重又響起。
隨著那難聽急促的樂聲,花環叢中的另一端,突然晌起一陣軋軋之聲,頃刻之間,便由地上冒升一座台來,那台漸漸升起,約有七八丈之高,台的面積極大,約有二三十丈寬,檯子上端,放滿桌子,桌上儘是佳看。同時台中央豎了一塊大牌子上,寫著「招魂台」三個大字。
那身被火紅大袍的綠面怪人,一拱手笑道:「各位先請上台吃一杯招魂酒吧,黃泉路遙,免得餓著肚子趕路。」
公孫天龍環頤身群豪一眼,心中暗暗忖道:「花叢之中,藏了這許多東西,竟也瞧他不出,慚愧!慚愧……」
耳際間重又響起那怪人大笑聲,道:「各位請上台隨便坐啦!」當先舉步,身形一縱便登上台去,落坐在一桌主席上。
仁敬大師低聲對公孫天龍說道:「咱們先入席位,問明他傳柬,邀我們赴會用意後,再動手不遲,只那酒不沾唇,菜不上口,縱然酒菜之中,下有劇毒,也無法傷了咱們一人!」
公孫天龍暗自想道:此人是否就是火陽地君,眼下還難預料,倒不如聽聽他說些什麼再動手不遲,反正的們早已隨身帶了乾糧而來,不致有飢餓之慮,晚上一半個時辰動手,亦無妨礙。
心念一轉,點頭笑道:「大師說得極是。」當下舉手一揮,高聲說道:「諸位請上台入席,但卻不能食用桌上酒菜。」雙肩一晃,便登上台去,在那紅衣怪人對面坐下。
仁敬大師緊隨公孫天龍身後,也和那紅衣怪人坐了一桌。後面群豪紛紛縱身而上。
正中一桌上共有十人,除了那身披火紅袍綠臉怪人之外,其餘九人,無一是火魔教中之人。
八個身被紅衣,赤足散發大漢,手橫緬刀,一字排列,站在那綠臉怪人身後。
那些奇裝異服,滿股顏色的鬼形怪人,均守在台下,動也未動過一下。
這宴會十分奇特,數十位客人分據各席,只有一位主人相陪。
只見那身披紅袍怪人端起桌上酒杯,站起身子說道:「各位長途跋涉到招魂台,應我之邀,赴死之情,甚是可佩,先請滿飲此杯。」舉手一飲而盡。
這時桌上酒菜,均發出一陣淡淡的香味,吳湘低聲向公孫天龍道:「請老前輩告訴群豪,快閉住穴道。」
公孫天龍忙朗聲道:「各位速閉住穴道!」
公孫天龍轉面對之工衣綠臉怪人,道:「地君傳柬,邀約我等到此,究是心存何意?尚請明白見示……」
身披紅袍怪人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這第一杯,相謝是各位應赴死約的盛情……」
吳湘舉手輕輕一按桌上酒杯,整個的酒杯,盡陷入桌面之中,冷冷接道:「只怕未必,如果不信,不妨請地君早些出手試試!」
身披紅袍怪人一陣大笑,道:「諸位早已身受劇毒,不用動手,已難活過十二時辰了。」
此言一出,群豪無不心頭一震,各自暗中運氣相試,看看是否真已中毒。
身被紅袍怪人目睹群豪驚恐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舉手又在臉上一抹,一張綠色的怪臉,登時又變成一張漆黑如墨的怪臉,接道:「諸位所中之毒,除了我配製的解藥之外,天下無藥可救……」
吳湘暗中運氣,豪無中毒跡像,不禁大怒,擊案而起,大聲喝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一起身,杜福全、朱翰等年輕輕氣盛之人,相繼站起身子,有立即出手之勢。
身披紅袍黑臉怪人,對這等劍拔管張之勢,視若無譜,淡然一笑,接道:「諸位不信已中劇毒,你們不妨長長吸一口氣試試看內腑之中,有無異樣之感?」
吳湘果然依言,長長吸了一口氣。
只覺花香芬芳,毫無異樣之感,心中更是惱怒,舉手一掌,拍擊過去,口中還大罵道:
「連篇鬼話,還能騙得了人不成。」
身披紅衣黑面怪人對那擊來掌勢,渾似不覺,既不閃身躲避,又不擇手招架,竟是靜站原地不動,硬受一掌。
吳湘和他相距甚近拍出的一掌,掌勢一恍而到。
但見那身披紅袍怪人,竟然不肯用手接架,心中不覺奇怪,暗道:「看來他似若有恃無恐了!當下一吸丹田真氣,把擊出的掌勁卸了一半。
只覺一拳擊中那怪人身上之後,有如擊在滑溜無比的青苔之上一般,疾向一側滑了過去,幸得他早把勁力卸去一半,不然這一掌滑開,勢難站穩腳步。
朱翰眼看吳湘的掌勢被滑向一側,而那身披紅袍怪人,竟然站在原地,腳步動也未動一下,心中大感不服,大喝一聲,橫裡擊出一掌。
他和那怪人臨近而坐,伸臂出手之間,就可遍及全身各大要穴,一掌直向那怪人後肩「風府穴」上打去。
身披紅袍怪人即似毫無所覺,目注公孫天龍,笑道:「你們眼下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生,一條是死……」
忽聞朱翰悶哼一聲,疾向一側倒去。
仁敬大師右一揚,一股風應手而出。擋住了朱翰倒向一側的身子,右手一探,便抓住朱翰,輕輕在他背心上拍了一掌,低聲說道:「快請坐下,運氣調息。」
公孫天龍左學一揮,先把劍拔留張的情勢穩住,冷冷問道:「生路如何?死路又如何?」
那身披紅袍黑臉怪人,微微一笑,說道:「如想活,那就立下重誓,老夫各賜你們幾位解藥,但從今而後,要聽從我的令諭,不能稍有違犯,如是想死,那就更容易了,我只要奏起送葬之樂,引發你們身內劇毒,你們無人能夠活過明日午時。
公孫天龍聽他說的十分認真,心中暗暗忖道:「聽他說的這般認真,好像我們確都中毒一般,但自上這「招魂台」上之後,連一滴水也沒有喝過,不知如何會中了劇毒,倒不如激他一下試試。」
心念一轉,微笑說道:「地君之言,使老朽頗感不解,在下等上得此台之後,酒水未進,不知怎樣會中毒?」
仁敬大師微微一皺眉頭,道:「咱們既來『招魂台』上的赴約,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中毒與否,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忽見旁側一桌上的紫拐米嚴站了起來,接道:「在下之意不如早些動手,分出勝敗存亡。」
四周群豪紛紛站起身來,隨聲附和,局勢驟形緊張起來。
那身披紅袍的黑臉怪人突然又舉手在臉上一抹,一張黑如煤炭的臉,突然之間變成了淡藍之色,隱森森的冷笑一聲,道:「你們既都願早些動手,那就早些動手吧!但不知你們是一擁而上呢?還是單打獨鬥的一個個分別動手?
他那冷笑之聲,雖然不大,但卻有如寶物一般,轉到人耳朵之中,除了公孫天龍,仁敬大師等幾個功力深厚,定力特強之人外,大都在聞到那冷笑聲之後,心頭微生震顫,再加上他那經常變更的臉色,頓使人有一種人鬼難辨之感,如非踢中人多,膽子再大之人,也不免要生恐怖的幻覺。
群豪雖都忿憤激昂急放出手一戰,但聽那怪人挑戰之言後,反而呆在當地,答不上話。
要知塌中三人,除了隨侍恩師而來的人外,能夠作得主意的,大都在武林中身份甚高,既不便說出一湧而上,又不願先當銳鋒,一時間,群相默無。
沉默約一盞熱條工夫,黃面彌陀魏昭冷冷接道:「你們不是說要報四十年前殺死『隴東八屠』之仇嗎?老夫……」
話還未落,忽見一個矮胖的怪道人,從空隙一閃而飄入台上,大聲喝道:「老夫原先試試號稱中原武林道上的武林二奇功力如何?」
群豪轉頭望去,只見那矮胖的怪道人,向黃面彌陀魏昭欺近。
黃面彌陀冷笑一聲,道:「牛鼻子大概就是西域『陰風道人』班鈺吧!」
隱風道人嘿嘿兩聲道:「不錯,老夫東來,專門是找黃面彌陀試試你的蕩魔十八棍!」
說畢,右手虛空一揚,擊了過去,一股陰風暗勁,,立時撲了上去。
黃面彌陀冷喝一聲,雙掌同時推出,突然紅光一閃,一聲巨響二人同時向後暴退,紫拐米嚴右手一伸,便扶住黃面彌陀的身子,陰風道人暴退五六丈,立鼓不穩,跌坐在台上。
這時那身披紅袍怪人突然舉手一揮,排列在他身後的鬼形怪人,突然舉起手中的樂器,又奏出難聽無比的樂章。
戚揚突然冷叱一聲,站起便向紅袍怪人打出一掌,勁力如濤,立時捲向怪人,距又近,威力實在嚇人,但見他袍袖輕拂,飄飄而舞,戚揚打出的學風暗勁,盡被他那揮舞的袍袖,拂架開去。
那輕揮袍袖中,似是含蘊著強勁無比的真力,不但把戚揚擊出的掌風震開去,而且又有一股強猛的反震之力,彈了過來。
戚揚連發三掌,初時尚不覺有何感覺,逐漸的感覺到對方的反震之力,愈來愈是強猛,掌風一和揮舞袍袖相接,立時覺著被一股暗勁反彈回來。
仁敬大師暗中留神觀察,已察覺戚揚漸感不支,暗忖:「火陽地君最歹毒的『虛柔陰勁』掌力,已擊中了威揚,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仁敬大師正要出手之際,突然聽到公孫天龍舉起右手,制止群豪激動之情,然後緩緩地道:「地君專來邀我們各大門派的人前來『招魂台』上,就是為了要奏一曲送葬的哀樂給我們聽麼?」
紅袍藍臉怪人笑道:「那也不盡然,這曲送葬哀樂,不過是引起你們腹內的劇毒,提早前發作而已。」
公孫天龍冷笑一聲接道:「地君想法未兔過放天真,在我們毒性沒有發作之前,難道就靜坐束手在『招魂台』上等死麼?」
紅袍藍股怪人,嘿嘿兩聲道:「你們聽到送葬哀樂,腹內劇毒立即發作,還有輿我們打鬥的能力麼?」
這時,「招魂台」上的一側,正在奏著刺耳難聽的哀樂。
公孫天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道:「我們並沒有中毒現象,地君之意,是單打獨鬥,還是……」
公孫天龍在武林中的地位甚隆,他不願血暴寡,所以制止群豪,微求火陽地君比試的意見。
紅袍藍臉怪人,嘿嘿地笑了幾聲,道:「隨便你們好了。」他說畢,低聲對身傍站的金大光說了幾句。
金大光身形一縱。便飛下台去。
台下幾聲長哨一響,蹬時,便有二十八條人影,飛來台下。
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露面的人物,包括「曲洛三矮」,大邪歷古,「低頭問心心不語」黃泉等人……
公孫天龍略為沉哦道:「我們人多,不願落個以多欺寡之名,獨外單打,誰也佔不到便宜。」
紅袍臉怪人,一聲長笑,右手又在臉上一妹登時,現出一副青面獠牙,窮兇惡極的面孔來。
他一面狂笑,配合他那副猙獰似的魔鬼的面孔,使在台上的群豪,看了莫不打了一個寒顫!
紅面獠牙的怪人,收斂笑容,冷冷道:「公孫老頭的比試方法,我非常同意,不過,你們到時不要後悔……」
怪人聲音未落,突見吳湘躬身低聲對公孫天龍稟道:「晚輩願打第一陣!」
公孫天龍微微點了一下頭。
吳湘身形一晃,便站到檯子中央,指著紅袍青面獠牙怪人道:「誰過來接在下三招?」
紅袍青面獠牙熟視吳湘一番,問道:「娃兒是不是剛出道江湖不久,盛名大噪的紫拐傳人吳湘?」
吳湘冷笑一聲答道:「不錯,盛名大噪,倒不敢當,地君想出來試試晚輩的功力麼!」
紅袍青面獠牙怪人正欲說話,突然台左響起一聲暴喝:「小子不要狂妄,先接老夫一掌試試!」只見人影一晃以便蹦出一個白面白髮的矮老頭來。
吳湘掃了那白髮矮者一眼後,不屑地笑道:「像這樣矮的人,也來充數,未免太可笑了。」
那白髮矮者,氣得哇哇吼叫,他反手從背上撤出長劍,在手中一抖,厲聲道:「小子!
人矮劍不短,有眼不識泰山,『曲洛三俠』幾時受人輕視過的?」
吳湘笑道:「你原來是『曲洛三矮』,失敬失敬!我還是勸你們三矮一齊上吧!」
白髮矮者被氣得怒不可遏,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抖動,幻出三朵劍花,分擊吳湘前胸三大要穴。
吳湘口中哈哈大笑道:「在下看在你矮的份上,用空手接你的劍招!」
只見他一振手臂,平貼齊下,轉身出掌,封住對方劍式運行,右臂伸直如劍,一式「將軍盤弓」反削而去。
白髮矮者沒有想到對方身形如此之快,心中一凜,趕快一振手腕,上身不退反進,劍尖割了個小孤,突挑而起,一溜劍光,奔向對方肋下「華機穴」。
劍柄則撞向吳湘手腕「曲池穴」而去。
那白髮矮者,這一招二式,凌厲跪奇,滑溜險絕,看得米嚴心中一動。
吳湘面色一整,身如飛絮,飄開丈外。
白髮矮者,立即收劍護胸,沒敢追擊而去,因為他剛才施出「曲洛三大劍法」之一「編蛹劍法」,都沒有能殺死對方,使他起了警惕。
二人一觸即散,互相對峙著,沒有移動一下身形。
「嘿!」吳湘吐氣開聲,全身彈起四丈多高,如大鵬騰空,四肢箕張,臂飄千條,舒捲而去。
白髮矮者大喝一聲,滑出一丈開外,兵刃隨身形急旋,光影大爛,點點劍光,倒灑而出,迎著吳湘撲來的身形,截將上去。
吳湘為了要在群豪面前,大逞身手,運臂如風,連出三式,掌綠如刀切出!
只見勁風旋激,連綿不斷的掌式,一齊劈在對方劍幕之上。
「哧!哧!哧!」
三聲悶響,白髮矮者身形一晃,暴退數步,幾乎跌倒台上。
吳湘那肯給白髮矮者喘氣,他清嘯一聲,劃空繞了個圓弧,快如閃電般的飛馳而去,單臂搶出去左掌同時向一個奇妙的方位切去。
白髮矮者,身形還未站穩,便見對方又自空劃了過來,匆促之間,他順著身形傾斜之勢,削出一劍。
劍風割破空氣,響起刺耳的聲音,劍尖犀利的刺出,到對方齊下。
吳湘五指一張,奇快無比的挾住那刺來的劍刃。
「嘿」地一聲,真力源源而出,剎時之間,便見長劍彎曲,劍刃微微顫抖著。
白髮矮者,身形斜立,臉孔漲得通紅,手臂已經不住地顫動著,眼中發出恐怖的光芒。
一滴滴的汗珠,從額上湧出,劍刃更加彎了……
「叭」地一響,長劍折為數段,白髮矮者喘了一口氣,上身往前一倒,仆倒地上。
在這剎那間,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一道人影,身形如煙,飛向台來,雙手一推,一股狂濤掌飛,撲向吳湘。
吳湘向側一跌,三丈多遠,閃避那拍來的掌飛,定神一看,只見是一個矮老太婆,面色奇魂無比,兩道如劍似的冷芒,射向吳湘。
那矮老太婆,乃是「曲治三矮」的老太婆吳三妹。
吳湘見了那矮老太婆出手狠辣,不禁大怒,正欲出手,突然聽到有人高叫道:「吳少俠且慢動手,這個老婆子,留給老朽來打發她!」
吳湘聞言回頭一看,只見穆端陽從席位上起身,向台中央飛來。
穆端陽飛到矮者太婆吳三妹面前,厲聲道:「老婆子,你把我的孫兒弄到那裹去了?從實說來,老夫可以饒了你這一次!」
吳三妹冷笑一聲道:「端兒已經送到長白山去了,你有本事向『花面鬼王』去要!」
穆端陽怒不可遏,大喝道:「你害得我祖孫分離,老夫這條老命也不要了,和你拼了!」
「了」字未落,身隨掌走,高舉右手,掌飛自掌中源源而出向吳三妹劈了過去。
掌風飄飄,凌厲快絕的掌影,將方圓三尺一齊罩住,倒瀉而下。
吳三妹微退兩腿,雙掌一擋,頓時將對方學式封住。
穆端陽一聲未中,立時退了開去,他臉色鐵青,忖道:「這老婆掌勁不凡,待我用劍來對付他。」
心念一動,反手從背上撤出長劍,厲喝道:「五老婆子,今日如果不交出我的端兒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亮出你的兵器吧!」
吳三妹仰面哈哈大笑道:「對付你這個糟老頭子,還用的著亮兵器麼?」
穆端陽大怒,手中長劍一抖,幻出片片劍影,遍灑而出。
他長劍剛剛擊出,吳三妹已身形一斜,左掌割出一個半弧,右手同時也擊出一掌,已封住穆端陽的劍式,同時一股勁力撞了過來。
穆端陽微微吃了一驚,忙撤劍護胸,正在這時,矮老婆子吳三妹,閃電似的,欺身而上,又是一掌拍去。
穆端陽臉色一變,忙斜擊出一劍,劍尖指處,點向吳三妹胸前「皿蒼、鎖心」兩大要穴。
吳三妹嘿嘿兩聲道:「嘿!怪不得這麼狂,老鬼果然還有兩手!」
她身子一轉,一股勁飛,反手發出,罩向穆端陽,立時便聽到穆端陽悶哼一聲,身子直向後暴退。
吳湘一彈身,便扶住穆端陽的身子,只見他頭髮披在面上,形同鬼魅一般。
吳湘低聲問道:「老前輩可是受傷了?」
穆端陽面上一陣痛苦的表情,雙目微閉,略略地點了一下頭。
公孫天龍道:「把穆大俠扶到一旁休息。」吳湘扶起穆端陽走向台的一端坐下,低聲道:「老前輩,請安心一切由晚輩負責!」說畢,緩緩地向吳三妹欺近。
吳三妹睜大一雙小眼,怒道:「小子,你要來當替死鬼麼?」
吳湘冷笑一聲,道:「我不叫你血淺五步,誓不再踏入江湖!」右手一圈,一招「擒虎五式」突地擊了過去!
登時,一股狂濤殷的掌飛,向吳三妹頭上罩下,方圓八尺以內,完全被掌影籠罩,宛如狂風急雨而下……
吳三妹突然驚呼:「擒虎五式!」
矮老太婆言語未落,一股凌厲的掌風,把她從台上捲起,向台下摔去!
緊接著,一聲慘叫,台下便沉寂無聲了。
紅面青面獠牙的怪人見狀,口中不禁發出「咦」的一聲,在台上的群豪,見吳湘一招便把名震武林數十年之久的「曲洛三矮」之一的矮老太婆,打下台去,莫不動容!
驀在此刻,突然從台下飛上一人,來勢疾如閃電,在半空中一個翻身,便落在台上。
來人身形一落,便冷冷道:「小子可是孫老兒的衣缽弟子!」
吳湘仔細一瞧來人,只見那人駝背長腿,面如鍋底,黑面上兩道長長的白眉,奇小的眼睛配上寬闊的紅口,極不相稱……
吳湘冷哼一聲,道:「是又怎麼樣?」
那黑面怪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在大漠之中,早聞中原武林盡有兩個半高手小子算不算得上半個?」
吳湘聽那人說出來的話覺得好笑,問道:「老匹夫指在下算半個,其餘兩高手是誰?」
黑面怪人白眉一動,笑得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他掃了台上群豪一眼道:「其餘兩個麼,一位是火陽地君,另一位就是公孫老鬼……」
公孫天龍聞言笑道:「老朽能在你邊疆蠻人眼中尚有份量,榮幸!榮幸!」他轉面對吳湘道:「叫他嘗嘗『擒虎五式』的神力!」
吳湘清嘯一聲,身形拔起一丈多高,人在空中,雙手向下一掄,一股奇勁罩下……黑面怪人大叫一聲:「好一招擒虎五式!」
滑步閃身,長袖一揮,迎了上去!
緊接著一聲巨響,黑面怪人向後暴退七八步,身形晃了幾晃,才穩住樁,面色蒼白,額上汗如泉湧……
顯然,他被震得受了內傷。
吳湘悶哼一聲,身子被勁風撞得向台下飛去!
一聲暴喝,米嚴閃電似的射出,右手長臂一探,在半空中便抱住吳湘的身子,湧身一跳,飛上台來!
他在這一剎那間,飛身救人,快如閃電,武功高絕的公孫天龍,和青面獠牙的怪人,都為之動容。
紫拐米嚴將他的徒弟吳湘,緩緩放了下來,忙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納入吳湘口中。
吳湘略停片刻,他的頭搖了兩下,突然挺身而起,大步向呆立的黑面怪人走去。
黑面怪人此刻雖受內傷,但他功力深厚,經調息療傷,已能開口說話。
他見吳湘挨了他「撥雲見日」狠辣的絕招,仍然沒有死,不禁暗暗吃驚,付道:「這小子有點邪門!難道他是鋼鐵鑄成的身軀?」
他心念未畢,突聽到吳湘厲喝一聲道:「老匹夫報出名來,小爺再和你拼一招!」
他這份豪氣,震懾了全台上所有的高手。
黑面怪人嘿嘿兩聲道:「老夫的姓名,遠在大漠五十年已不用了,不過你可能聽到,五十年前大漠『黑駱駝』的雅號。」「黑駱駝」三字一出口,全場皆驚!
原來,「黑駱駝」早在五十年前,便縱橫大漠一帶,一身武功,高深莫測,所向無敵,後來,突然匿跡,已有五十多年沒有再出現江湖,凡是老一輩的人,都知道「黑駱駝」這個人。
吳湘冷笑一聲道:「誰知道黑駱駝白駱駝,你能接得起在下的飛環,便有命回大漠!」
說畢,右手一揮,兩個銀光閃閃的東西,向「黑駱駝」射去!
「黑駝駝」不禁驚呼:「八爪飛環,段潛龍還沒有死?」
接著,長嘯一聲,身形拔起,向台下飛去,但仍然慢了一點,飛環掃中他的背後衣袍,只聽到「嘶!」的一聲,黑袍下半截,被飛環撕去一半。
眨眼間,「黑駱駝」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吳湘站在台上,傲然一笑道:「大漠『黑駱駝』,功力不過爾爾!」
紅面獠牙怪人面色大變,心忖:「這小子身懷數家絕學,決留他本得。」正欲起身出手時,突然聽到「曲洛三矮」中的黑髮矮者飛身上台,叱道:「小子不要狂妄,殺人低命,老夫來討還二弟三妹的血債!」
吳湘見突然蹦出來一個奇發的黑髮老者,正要答話時,忽然見智圓大師彈身而出,口中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道:「小施主已連戰幾人,暫時休息一下!『曲洛三矮』的黑髮老者,由老衲來付對他!」
吳湘一拱手,便閃身在一旁,坐下閉目調息。
智圓大師長眉一動,對黑髮矮者道:「施主還記得在寒梅之夜留下的蓄債麼?」
黑髮矮者仔細一瞧智圓大師,訝道:「你就是智圓老和尚?」
智圓大師低沉的喧了一聲佛號回答:「不錯,我佛慈悲,恕弟子要開殺戒了!」手中禪枝一揮,向黑髮矮者,橫掃過去。
黑髮矮者冷哼一聲,滑步閃身,反手從背上撤下長劍。反退為進,指向智圓大師胸前要穴。
二人動起手來,招式凌厲,一時之間,杖影如山,劍光閃閃,罩向方圓五尺的距離。
這時「招魂台」上,哀樂之聲越奏越濃,那聲音宛如送葬大哀之樂,使人聽了難過、窒息……」
群豪聽了那綿綿不停的哀樂之曲了漸漸感染了,他們的內心慢慢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頭昏目眩,四肢無力……
公孫天龍低聲問仁敬大師:「大師有什麼感覺?」
仁敬大師道:「老衲心中氣血漸感翻騰,莫非真中了火陽老鬼的劇毒?……」
言猶未了,突然聽了紅面獠牙怪人一陣狂笑道:「你們體內的劇毒,被送葬的哀樂,引起提前發作,還只能活過半時辰了!」
此語一出,台上群豪俱皆驚訝!
此刻正輿黑髮矮者打得激烈的智圓大師,他手中的禪杖,果然漸漸緩慢下來。
紅面獠牙怪人嘿嘿幾聲又道:「各位如果不信,可運氣試試你們的功力,是否銳減?」
公孫天龍閉目淌息,將功力運行一周,果然感覺武功消失許多,頓時,他大感驚惶,不過他素有修為,驚惺之色,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其餘高手,均感到大驚失色。
這時,只有吳湘,閉目調息,口含「沉淪珠」,面色紅潤,毫無中毒現象。
「天下第一劍」寧欣,見狀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吳湘身懷」沉淪珠」,忙道:「湘兒,快把你的『沉淪珠』替群豪療傷。」
吳湘挺身而起,依言拿著「沉淪珠」替群豪吸毒。
片刻間之,群豪精神大振,一個個面色紅潤起來。
紅面獠牙怪人見毒計不逞,心中大怒,手指著吳湘,厲聲道:「老夫先收拾你這小子再說!」
紅面獠牙怪人正欲縱身而起,突然身後有人拉了他一把,說道:「在下先去會會那小子。」
紅面獠牙怪人轉頭一看,原來是「低頭問心心不語」黃泉。怪人笑道:「小心那小子的『飛環八爪』。」
黃泉低頭緩緩離開坐位,走了出來。
驀然,台上幾聲悶哼,智圓大師和黑髮矮者,各向後踉蹌地爆退,跌坐台上。顯然二人一次硬拚,都受了內傷。
黃泉笑道:「你們二人讓開場地,好讓老夫來收拾那狂妄小子,謝謝二位。」
吳湘向前跨了三大步,冷笑道:「老前輩不是說要面壁苦修二十年嗎?怎麼現在不到半年就出山了?」
黃泉猛然想起三個月前會與吳湘對掌的事,面上一陣紅,老羞成怒喝道:「小子不要賣狂,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喝聲甫落,五指如鉤,向吳湘抓去!
吳湘深知黃泉的功力,那敢怠慢,忙彈身而起,一跳三丈多高,閃避黃泉抓來的一招。
黃泉身形縱起,追了過去,恨恨道:「小子你想躲避,別做夢了!」
正在這當兒,突然傳來喝聲:「黃泉老鬼,你以老欺小,不怕嘲人冷齒麼?」
喝聲未已,掌飛已到,黃泉忙拾捨棄追擊吳湘,反手一掌,向後怕出,人忙飄落台上,回頭一看,那人乃是「黃面彌陀」魏昭。
魏昭一現身,突然台下傳來無數暴喝之聲,突然有多條人影,飛上台來。
那八條人影同聲喝道:「償我們父親的命來!」
魏昭微微一怔,放眼看去,原來飛上台來的八人,正是「隴東八屠」的後人,從左起金大光,朱國武,寒志,冷飛,謝大超,杜國深,戈成等八人。
金大光冷冷地厲聲道:「黃面彌陀,你還記得四十年前,殺害『龍東八屠』的一筆血債嗎?」
魏昭不屑地掃了八人一眼,冷笑道:「四十年前替江湖除了八大害的事,怎麼不記得!」
朱國武怒氣衝天,恨恨地說:「血債血還,今夜在『招魂台』上了結吧!」
魏昭冷哼一聲:「你們一齊上,還是一個個來?」
朱國武怒聲道:「為報家仇,不擇手段,這些你就不必多問。」
說完,便已撲了過來,只見朱國武、梁有為等人各展所學,跟魏昭等人大打起來。
吳湘見他們八人的功力不弱,想短時間內很難決出勝負,為了節約時間,只有速戰速決,想到這裡,雙掌凝聚十成功力,一推而出,只見招魂台上飛沙走石,大霧漫天,接著傳來幾聲慘嚎聲……
只見梁有為、朱國武等人面無血色,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早已氣絕多時了。
火陽地君一見吳湘一掌有如威勢,面色連變,不一會兒又平靜下來,對吳湘說道:「閣下未免太狠毒了吧!」
吳湘道:「隴東八屠的後人,以往作惡多端,今又助紂為虐,死有餘辜!」
火陽地君聽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死有餘辜,先接老夫一掌試試!」
悅完,只見他那身火紅的大袍無風自動,緩緩舉起雙掌,向吳湘排山倒海的逼來……
吳湘見勢,也提氣凝神,提聚全身功力,全力推出一掌,與火陽地君的硬碰硬地接了一掌。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地上陷下一丈方圓的一個大洞!
火陽地君見自已全力推出的一掌,竟傷不了他一毫一髮,心中頓生警惕之心。
此時的吳湘,表面上看去雖毫髮未傷,其時,他胸中氣血一陣翻湧,差點兒吐出一口鮮血,為了不露敗象,振作對方,他強提一口真氣,將那翻湧的氣血壓了下去。
只聽火陽地君嘿嘿笑道:「看不見出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在老夫全力一掌之下還有命在真是破天荒的一著,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說罷,又要推出一掌,當他正要將掌力推出的時候,只見吳湘一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圓環,抖手打出,並且說道:「老魔,接我一環試試。」
「潛龍飛環!」
火陽地君一見飛環,面色變的慘白,慌忙收掌,一個縱躍,連退十七八丈遠,頭也不回的逃去,「老魔,你還想逃嗎?」
說著,展開凌空虛度的輕功身法,直追而去。
少林方丈因果大師、風雷神劍石風雨正要跟著追去,只見陰風道人疾射過來,「不要走,陪道爺玩玩!」
說著,只聽他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只見一群如鬼似魅的奇醜怪人從後面射了出來,將群雄圍困在當中。耳邊只聽陰風道人說道:「讓你們知道本道人的陰風陣的厲害!」
說完,嘯音又起,只見那些怪物拚命的殺了過來。
只見場中彩影躥動,慘嚎連連……
這時,陡聽因果大師口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只怕又要開殺戒了!」
說完,一劍向彩影中的一個黃影擊去,只見那黃衣怪人一聲不吭,還了一招。
但那黃影還招之時,毫無招式,全身欺來,全身死穴暴露無疑,因果大師只一劍,就刺中黃衣怪人的要害,直透背心,當場斃命。
奇怪的是那黃衣兜形怪人中了兩劍,始終未出一聲,即是一聲呻吟,也未出口。
因果大師剛剛站穩腳步,那個和他懸空力拼一招的紅衣鬼形怪人,舉刀殺了過來,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劈下。
立時,耳際間響起了一陣陣淒厲的怪嘯之聲,「陰風陣」中似已起了變化,但見人影晃動,眼前一片彩色閃閃不絕。
原來分著各色彩服之人,忽然開始梭形遊走起來。
因果大師舉起手中長劍,架開那紅衣人劈下一刀,忽覺一震,不禁心中一駭,暗道:
「此人好大的臂力。」
那人一刀劈下之後,第三刀還未來得及出手,「陰風陣」已然開始了變化,來不及再攻第二刀,人已急急向前衝去。另一個藍衣鬼形怪人,緊隨著衝了上來,抖動手中鋼叉,一叉疾向因果大師前胸刺去。
因果大師揮手一招「如封似閉」架開鋼叉,隨手一劍「笑指天南」還擊出手。
那藍衣鬼形怪人攻出一叉之後,立時向前衝去,因果大師刺出的一劍,卻被他身後另一個黑衣鬼形怪人的上接住。
但見身著備色衣服的鬼形怪人,穿梭遊走之勢,愈來愈是迅快,每人攻出一招。不是向前衝出。就是向旁側躲開,但因配合密切:行動迅快,一個接著一個,綿綿不絕而上,衝入陣中群豪。只見眼前一片不同的色彩流轉,兵刃相擊之聲,不絕於耳。
因果大師衝入敵陣最深,感受的壓力也愈大,他忽然發覺,眼前這些穿著各色衣服的鬼形怪人,不但個個身法迅速,移位出手,配合的天衣無縫,而且個個武功,都極高強,出手擊來之勢,十分沉重。
這種感覺,使他心中大為驚駭,暗自忖道:「眼前來赴會之人,可以說都是當今武林道上的一流高手一但這些鬼形怪人的武功,比起赴會之人竟是毫無遜色。」
因果大師只覺自己已被困在原地。敵人緊促連鎖攻勢,緊密異常,竟使他無法,擅越雷池一步,既難前進,又無法後退,甚至連左右移動一下的機會,都感覺無此空暇。
雙方塵戰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因果大師已不知和多少人交過手,群豪的攻勢,登時被這些充形怪人的連鎖反擊之勢阻在原地。
打的時間愈久,群豪發覺的奇怪事情也愈多,只見那些身著各種服色的鬼形怪人,除了穿紅色衣服的人,不時由口中發出鬼嘯般的怪異之聲外,其他身著黃、藍、白、黑服色的鬼形怪人,個個都似啞子一般,連一聲呼喝叫喊之聲,都聽不到。
陰風道人,已退到陣式中心,懷抱兵刃觀戰,並未在那些鬼形怪人中出手。
這時,突然聽到陣外一聲長嘯,遠遠地一條人影,一閃而至。
群豪在陣中凝目一望,只見一個身寶藍衫的少年,英風挺發,動神如玉,一閃便到陣前。
漆玉燕一見那少年,便朗聲叫道:「湘哥哥快進來,我們快被困死在陣中了。」
原來那俊美英氣挺發的少年,正是吳湘。他是奉公孫天龍之命,返回谷口去迎接群豪的。
因果大師等人一見吳湘返回,心中一動,忙問道:「公孫老神仙追火陽地君的情形如何?」
吳湘飛身入陣以後,便把他在「閻羅殿」前所遭遇的情形,簡單地告訴因果大師等人知道,因果大師長眉皺道:「以目前的情況而論,公孫老神仙等人在『閻羅殿』,人少勢孤,我們應該要迅速趕去接應,可是,眼前陰風道人用『陰風陣』阻止群豪去路,他們的目的在拖延我們的時間……」
吳湘聰明絕頂,他已看出陰風道人的心機,同時,他心念公孫天龍等六人在閻羅殿的安危,放是,他長嘯一聲,彈身而起,想藉輕功飛出十二人的包圍圈。
正在吳湘彈身飛起之際,突然聽到陰風道人發出一聲狂笑道:「小子,你看看這如暴風雨的攻勢……」
他一吹金哨子,哨聲疾銳,似欲穿雲而下,非常刺耳。
那十二個奇裝怪物,頓時有如瘋狂,劍影從橫,凌厲毒辣,似乎不計生命急衝而上。
吳湘大喝一聲,雙手同時推出兩掌,快如石火……
他這兩掌深奧博學,內涵潛龍八爪,擒虎五式,追風七劍,絕命二拐……兼而有之,仍然擋不住那十二個怪物猛烈的攻勢。
直逼得吳湘氣喘吁吁,衣袂被那勁風括得瑟瑟作響。
吳湘的汗珠如泉般的湧出,那從橫急錯的人影,如似動動不斷的蠶絲,綿綿不斷絲上來,使他身形都舒展不開。
陰風道人仰天狂笑道:「姓吳的,你現在知道『陰風陣』的厲害了吧,還有三十六招,你是死定了……哈……哈哈……」
這時,陰風陣內,喊殺連天,群豪均被另外一些奇裝怪物,困在一端,逼得因果大師等人,手忙腳亂……」
吳湘暗暗吃驚,忖思道:「陰風陣果然浪名不虛,今日如果不破除這座『陰風陣』,勢難將群豪接引進去,局勢發展,將更不堪設想……」
他心念未落,十二個怪物凌厲的攻勢,又逼了上來。
吳湘暴喝一聲道:「陰風道人!你再不將這些妖魔鬼怪收走,休怪我使『飛環』絕技了!」
陰風道人聞言怔了一怔,他深知段潛龍的飛環毒辣,怒接口道:「小子不要用飛環來哧老夫,區區飛環,還奈何不了老夫。只要小子不引道多人前往閻羅殿,老夫便饒了你。」
吳湘一聽陰風道人口氣,便知對方怕他手中的飛環,心中一陣暗喜,又大聲喝道:「在下念牛鼻子修為不易,還不給我快滾!」
陰風道人陰沉地一笑道:『小子少吹牛,不超過五招,便叫你血淺當場!」
吳湘大怒,右手一探,從懷中取出幾枝光華閃閃的飛環,口中嘿嘿道:「你們接住這些禮物吧!」
飛環脫手飛出,帶起銳厲的呼嘯之聲,向那些奇裝怪物射去!
緊接著,幾聲慘叫,便有四個奇裝怪物倒了下去,胸口噴出一道血箭。
吳湘一招得手,心中大喜過望,又連續將飛環發出,剎那間,十二個奇裝怪物,都慘死當場。
吳湘騰身而起,向另一端圍攻群豪的怪物來去,手中火速發出飛環。
陰風道人眼看陣中手下的弟子將要被人殺盡,忙拿著金哨子吹起來。
那些奇裝異服的怪物,一聽到金哨子吹著撤退的息號,同時呼嘯一聲,盡都停止進攻。
群豪的威齊,立即解除,吳湘忙對因果大師通:「大師請先率群豪去接應公孫老神仙,晚輩殺死陰風道人隨後即來。」
因果大師低沉地喧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能饒人時且饒人,吳施主可少造點殺孽!」
吳湘笑道:「我知道。」說著,轉身向陰風道人處飛去。
這時陰風道人見吳湘用飛環打死了他的弟子甚多,心付:這樣再打下去,全部弟子,一定要遭殘害,所以吹哨子停止進攻。
他的想法,以為吳湘會率領群豪攻向火陽地君的閻羅殿,可是事實大謬不然。吳湘轉身向他衝來。
當吳湘衝到他的面前時,他不禁大吃一驚,向後退了兩步。
吳湘冷等士聲道:「牛鼻子,怎麼害怕了?剛才的威風到那裡去了!」
陰風道人倒底不失為一位修為深厚的道人。他迅速便鎮定下來,陰沉地一笑,接道:
「小子,以為貧道真正怕你麼?」
吳湘怒道:「誰要你怕?少囉嗦,接掌!」
話聲未落,舉掌向陰風道人劈去!
陰風道人那敢硬接,忙向一側閃避,可是,吳湘的掌風快如電火,突然已經掃到,陰風道人只覺眼前一花,便挨了一掌。
震得他氣血翻激,吐出一口鮮血。陰風道人忙強提一口真氣,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轉身向北逃奔。
吳湘騰身而起,大喝一聲:「牛鼻子你想逃?今生今世,恐怕回不成西域了!」
他右手一掄,又劈了過去,登時,一股勁道洶湧湧去。
陰風道人暗叫一聲不妙,不敢接住這如山的勁道,他身形一轉,跑出四丈。同時手腕一振,反手打出一道劍光。
吳湘朗吟一聲,右袖揮出有如鐵板「啪」的一聲,劍刃被拂落地。
他左手以指作劍,已迅速如雷地自對方空隙裹割去。
「學啦!」一聲,陰風道人背後衣衣衫割破,指尖如刀,頓時將他擊傷。
陰風道人悶哼一聲,全身大顫,真氣一活躍,跌落地上,灑得一地的鮮血。
吳湘飄然落下,五指一伸,待要動向陰風道人時,卻突然看見陰風道人門下弟子數十名奇裝異服非人非鬼的怪物,都圍了過來。
吳湘雙目如電,向場中那些怪物掃了一周,然後暴喝一聲道:「誰動手,我就斃了誰!」
他這一聲暴喝,似震懾了在場數十名怪物,他們誰也沒有敢動手。
場中,一時之間,都沉寂下來,數十目死魚似的眼睛,死盯住吳湘,沒有眨動一下。
突然!一聲金哨聲,從跌坐地上的陰風道人口中發出!
那些怪物驀然聽了金哨子聲音,凶性又大發起來,剎時間,拳掌似狂濤般地向吳湘捲至,洶湧而無法遏止!
大殿頃刻之間,一陣兵相擊的乒乓乒乓之聲,響的甚是倉促,雙方正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拚搏。
因果大師一提真氣,凝神望去。
但因大殿中水霧過濃,難見三尺以外之物,只隱隱可見閃動的兵刃……
幾聲慘叫,不知是什麼人受了重傷。
要知道,在這漆黑的地方打鬥,實難分出敵我,只顧防護自己,聽以此刻「閻羅殿」
中,是一場激烈的混戰。
一聲接一聲的慘呼,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因果大師見狀,暗暗歎息一聲,忖道:「敵暗我明,他們又不熟悉殿中的地形,而且又未預約識別的暗號,這一場混戰,群豪恐怕要傷亡殆盡……」
突然,一個壁角中又傳出那嬌柔的聲音:「你們已身中劇毒,難活半個時辰了,倘你們能放下兵刃,伏首聽命,會給你們的解藥……」
群豪聞言一怔,果然,他們都停下手中兵刃,坐地調息,試運動力,是否確已中毒。
群家經過一番調息行功,果然感到有中毒現象,頓時,每人面色凝重起來。
因果大師突朗聲道:「我們應該設法把大殿兩扇門破到好出去,才是自救之道。」
峨嵋昭仁道人接口道:「貧道愚見,破門而出,當然很好,可是兩扇大鐵門,一時之間,也不容易破壞,若再挨上些時間,我們中毒越來越深,恐怕更難出去了。」
因果大師道:「話是不錯,但除了破門而出之外,老衲一時之間,倒難想出適當之策,不知道長有何高見?」
昭仁道人微微一怔,道:「貧道拙見,倒不如找到火陽老鬼,硬拚一陣,誰勝誰敗,也好早作決定。」
智圓大師接道:「道長說得是,咱們已中劇毒,退出此殿,也難活命,那不如硬拚一場的好!」
因果大師略一沉忖,朗聲說道:「眼下咱們己困絕地,同時大家已中了劇毒,眼下生路只有兩條。一是破殿而出,一是群策群力,動動強敵。」
說畢,手中長劍,動起一道銀虹,當先向那發話的殿角衝去。
因果大師一直衝到殷牆壁之處,仍未瞧見那發話之人。
但見一面石壁,橫阻去路,已到了殿角盡處。心中又是驚駭,又是忿怒,舉手一劍向右壁上面刺去。
他功力深厚,手中長劍雖非削鐵如泥的寶刃,但亦屬百實際精鋼所鑄,加之運出深厚內力放劍鋒之上,一般堅木山石。亦得心應手而穿。
但聞一聲金鐵相擊的大震,煙霧中閃起一串火星。
那石壁並未破損,百煉精鋼的寶劍上,反被震現了一個缺口。
茫茫煙霧中,忽又響起陰測測的笑聲道:「如果我不現身出去,和你們動手搏一場,大概你們有死也難以瞑目之感……」
因果大師大聲說道:「不錯,地君如果在武功之上,勝了我們,我們敗得也心服口服,憑藉鬼陰謀。棚開堅固,煙霧劇毒,縱然傷了我們,也非大丈失的行為。」
那陰森的聲音,重又響起道:「老夫一現身,不是死路,就是永遠投效火魔教下……」
因果大師冷然的喝道:「你別吹牛,咱們比武功,不見得輸給你!」
大殿中的煙霧,突然間消失不見,視線頓清,殿中的景物,已然清晰可見。
因果大師輕輕一彈長劍。環顧了群豪一眼,只見個個眉宇呈現青色,眼神渙散,似都中毒極深……
因果大師見狀一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胸中氣血翻騰,毒性似已發作起來。
他驀聞身旁幾聲悶哼群豪中突然有幾人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因果大師黯然一歉道:「這一次我們很少有希望出『閻羅殿』了,只望還有隱名埋姓,悠遊林下的絕睦高手,來消滅此一魔頭……」
因果大師此語一出,群豪心中均有所感,隨即一個個黯然歡息,頓覺英雄氣短。
這時,大殿中突然紅光一閃,不知何時走進來一位身著紅袍。白髮垂胸,長眉入發,紅光滿面,雙目如電的矮老頭子。
因果大師目光輿那位老者一接觸,便驚呼道:「你是火陽地君?」
那紅袍白髮的矮老頭子陰惻惻地一笑。回答:「不錯,四十年前,在華山與大師見過面,難道就忘了麼?」他的話和緩中帶有陰森之感。
火陽地君兩道冷芒掃了群豪一眼,然後緩緩地說:「你們人數雖多,可是都身中劇毒,功力已減去十之八九。還有能耐和老朽一拼麼?」
因果大師豪情勃發,慈眉一堅,道:「我們雖中鬼計,功力可能失去一些,但寧願決一死戰。沒有人肯投降的!」
火陽地君冷笑道:「你們自信比公孫天龍等其人武功如何?」
因果大師厲聲道:「我們寧死不願屈膝受辱!」
火陽地君陰沉地一笑道:「因果大師,你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見麼?」
因果大師冷笑道:「你去問問他們吧!」
突然,幾聲悶哼,群豪中又倒下去幾人,因果大師慈眉一皺,心中暗忖道:「這老鬼分明在拖延我們的時間,使我們身上的劇毒發作而死……」
心念至此,手中長劍一抖,喝道:「人家如何!老袖恕不能管,貧僧已屈古稀之年為一學門之尊,豈可屈膝降賊?」
言訖,長劍幻起一道長虹,向火陽地君擊去!
火陽地君右手一抬,一股勁風,便封位因果大師的長劍,口中嘿嘿道:「少林以拳掌見稱,大師為何用劍?」
因果大師見火陽地君,僅右手一抬,便封住他的劍光,心中不禁大吃一驚。
他深深地一歎,舉劍再刺了過去。
群豪見因果大師與火陽地君動手起來,均紛紛拔出兵刃,站在四周虎視耽耽!
不知何時,閻羅殿中,又奏起送葬的哀樂……
火陽她君,仰面一陣長笑道:「你們還是一齊上吧,再等幾分鐘,你們沒有與老夫動手的機會了。」
殿中群豪被哀樂一奏,果然感到內血氣加速循環,劇毒提前發作。
因果連施兩劍都已落空,手中勁力更加銳減,可是他強提一口真氣,連續再刺去三劍。
群豪同時怒喝一聲,手中兵刃,紛紛指向火陽地君。
只見火陽地君好似一圍紅火,在兵刃中飄忽不定……
突然聽到他大喝一聲道:「躺下去吧。」
緊接著,群豪中便有幾人慘叫倒地,大腦裂開,腦漿四射……
剎時間,「閻羅殿」中,一片慘叫之聲……
在「閻羅殿」外的群豪,這時突聽到殿中喊殺慘叫之聲,感覺情況有異,以石風雨為首,率領他們向殿裡行進去。
可是,殿門緊閉,而且有八個紅衣怪漢把守,他們立時便與那八個紅衣怪漢打了起來。
八個紅衣怪漢武功卻不弱,他們都採取游鬥的方式,使石風雨等人,一時無法行進殿去。
就在此刻,突然一條人影,身影如煙似的閃至「閻羅殿」前。
群豪同時望去,只見那人英俊挺拔,風神如玉,他一現身,群豪精神頓時一振!他正是紫拐傳人吳湘!
吳湘閃入場中,不見公孫天龍等人,殿門緊閉,知必有異,忙問道:「老神仙等人到那裹去了?」
漆玉燕搶聲答道:「我們來時便不見他們了,因果大師等人進殿以後,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沈貽貞幽幽地說:「那些怪人陳死人了,見你好久沒有趕來,湘哥哥你再不要離開我們了,我們好替你擔心。」
吳湘點頭道:「陰風道人溜了,其餘那些怪人全都殺了,別害怕。」
石風雨道:「殿中打鬥由劇烈漸到沉寂,可能凶多吉少,我們趕快打進去。」
吳湘長嘯一聲,身形拔起三丈多高,身在空中,探手人懷,取出飛環,雙手一揚,向那八個紅衣怪漢射去!
登時滿天銀光閃閃……
緊接著,幾聲慘叫,八個紅衣怪漢倒地,胸口穿了一個大洞,遍地灑的都是鮮紅的血……
吳湘用飛環將多個守護殿門的怪漢打死,立時飛起一腳,踢向那兩扇大門。
只聽見轟然一聲巨響,大門時顫動了兩下。
吳湘再飛去踢時,突然響起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傻小子,肉腳能與鋼鐵去碰麼?」
吳湘聞聲怔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季月花站在他背後五尺遠的地方。
吳湘一見季月花,笑道:「姊姊是替那火陽老鬼把門?」
季月花搖頭笑道:「沒有這個興趣,我就要走了,最後來看你一次,以後……」
吳湘忙問道:「姊姊以後要到什麼地方去?」
季月花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後我已改邪歸正,今後隱姓埋名,再不踏人江湖,最後我相告訴你兩件事,和求你一件事。」
「你說罷,只要小弟能力所及。」
季月花疆:「那火陽老鬼滿身都是陰火之毒,弟弟與他交手打鬥時,口中含著我送給你那顆藥,便可保無虞。其次是戚姑娘在前幾天已送到長白山「鬼王洞」去了。你要趕快去救她遲則……」
吳湘心中一動,成南姣那副天真無邪,以悍好強的樣兒,又浮在他的眼前。
季月花略頓了一頓又道:「大邪厲古,是我表哥,他已聽我勸告,改邪歸正,我想請弟弟……」
吳湘笑道:
「姊姊既然改邪歸正了,兄弟聽你的話就是了。」
說完就走進了「閻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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