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夫訕笑道:「下官不是此意,令尊在江湖上已有劍帝之譽,盛名也到了極點,他還有什麼壯志未申呢?」
南宮玉梅淡淡一笑道:「燕雀安和鴻鵲志,卓大人是朝庭命宮,對江湖上的事何必問得這麼清楚呢。」
卓少夫眨眨眼睛道:「令尊大人又說來日可慮……」
南宮玉梅一擺手道:「這也是江湖上的事,與大人無涉,而且時機未至,我不便宣佈,等事情發生了,大人聰明,一定會知道的。」
卓少夫滿臉疑色,聳聳肩道:「既是小姐如此說,下官自然不便再問了……」
南宮玉梅神色一正道:「你不問我,我倒要問你了,家眾書上所指的一年之期,你作何答覆、」
卓少夫一怔道:「令尊大人想在一年之後到宮裡來將你接出去?」
南宮玉梅點點頭道:「是的!因此這一年中我想暫留自由之身……」
卓少夫奸笑一聲道:「小姐是想一年內暫不成婚……這個下官可無權作主……」
南宮玉梅肅然道:「你沒權我可有權,你利用江湖規矩將我逼入宮中,自然應該給我一個脫身的機會……」
卓少夫乾笑一聲道:「小姐這是何苦呢,令尊留書上並未堅持……」
南宮玉梅斷然地道:「家父不堅持我堅持,這場婚姻是我本身的事……」
卓少夫想了一下才道:「王子成婚並不是一件小事,必須等小姐熟悉宮中禮節後,再經聖上賜准與朝臣商定日期,昭會天下,絕非一年之內可告成定,因此小姐大可放心……」
南宮玉梅冷笑道:「你少耍滑頭,假如事情如你所說的那麼麻煩,你為何不敢答應我一年之期呢?」
卓少大無可奈何,只有一聳肩道:「下官所說乃一般慣例,但是七殿下是個有作為的人,下官只怕他見到小姐的風采仙姿之後,一反往例,要求即刻成婚,聖上對他又百依百從,只怕也攔不住他……」
南宮玉梅冷笑道:「我就是防到這一手,所以把話說在前面,一年之期必須遵守,否則別怪我不講信用,我知道宮中好手萬千,我殺不了別人,可殺得了自己,你最好一回宮就對那個什麼七殿下說清楚,假如他想亂來的話,最多可以得到我的一具伏屍。」
卓少夫被她這番斬金截鐵的言辭嚇得一跳,連忙肅容道:「是!是!下官一定將小姐的意思轉承!」
南宮玉梅冷冷地道:「反正我已把自己的決心表白過了,到時候也不怕你翻臉!」
說完又對呆立一旁的紀有德道:「紀五!城主與大公子大約是不會回來了,這一片基業成立不易就送給你們幾個人吧,宗大俠雖然已代城主去向武林各大宗派講情,但有些人也許不可理諭,依然會找你們的麻煩,因此你們必須作一番準備,字文老師的傷養好之後,你們還是央求他留下,也許可以幫幫你們的忙,再見了,你們投身在堡中為時雖暫,卻已惹來一身麻煩,這是南宮家對你們深以為歉的……」
紀有德那樣鐵錚錚的漢子,居然也淚水盈眶,哽咽地道。「小姐別那麼說,屬下等受城主情就之恩,殺身難報,只要我等活著一天,定然捨命保存此堡,以待城主或小姐,公子回來,重振舊日聲威……」
南宮玉梅也是珠淚盈睫,感動地道:「謝謝你!紀五,你們的忠心我會永遠記得……至於重振劍城聲威,只怕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好了!我不再說了!你大概還有許多事要急著辦,你快去忙你的吧!」
紀有德恭身一緝道。「是的!屬下當召集全堡之人恭送小姐登程……」
說著正待轉身離去,卻被南宮玉梅喝住道:「紀五!你別胡鬧,我是被人家當俘虜押走的,你難道要大家都看著我在那種狼狽的情形下離開?」
紀有德木然而立,卓少夫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如此說法,下官實在擔受不起!」
南宮玉梅冷笑道:「你還有別的說法嗎?」
卓少夫訥訥無法接口,南宮玉梅又苦笑著對陳劍和雲天鳳道:「陳大俠,陳夫人!小妹見過的人雖不多,但是深覺賢伉儷為年輕一代中,不可多得之人才,江湖劫難年年有,但從未知今後兩年即將遭遇到中那麼嚴重,那個時候二位或許會諒解家父昔日的一些舉動……」
陳劍一怔道:「小姐所說的劫難是指何言?」
南宮玉梅似乎覺察到自己失言,連忙道:「時機未到,小妹實是無法奉告……」
陳劍疑信參半地道:「小姐不能先示點眉目嗎?」
南宮玉梅堅決地搖搖頭道:「不行!言之過早,有百害而無一利,小妹只是請求大俠別再以私人意氣用事……」
陳劍道:「那武當毀亭碎碑之事又當如何解決?」
南宮玉梅道:「劍城已毀,武當大可重建碑亭……」
陳劍搖搖頭道:「不!在下並未擊敗南宮家任何一人,碑不可重建,武當盛譽難復。」
南宮玉梅傲然道:「我們已經家破人亡了,大俠難到不滿足嗎?」
陳劍也不禁怔住了,此時此地,他實在不願再提出要求與南宮家決戰,可是自己退出道藉,習技劍谷,為的就是重振師門聲譽,難道就此擱手罷了不成!
南宮玉梅見他沉吟之狀,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乃輕歎一聲道:「家父行事雖然過份一點,但非此不足以驚醒各大宗派老大自滿之迷夢,武當在激勵之下,出現了大俠這年輕高手,其他各派也一定不甘寂寞,同作振奮之準備,這才是家父真正的用心,小妹人微言輕,也許所云不足以置信,但宗大俠一定會上武當赴訪貴派掌門人,到時候自然可見分曉……」
陳劍聽了正想開口。
南宮玉梅卻又攔著他道:「其實小妹大可不必作這些饒舌,但見陳大俠英氣逼人,異日在應付武林劫難時,定然會成為一方主力,故而稍作忠告,萬望大俠以大局為重,勿再提私仇,既使再見到舍弟,也莫再存放祝之心,要知道若是那股邪惡勢力長成時,武當所受者,當不僅止於毀亭碎碑。」
陳劍被她一番大道理說得啞口無言,更被她一連幾個武林劫難,弄得滿頭霧水,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南宮玉梅淒艷地一笑,回頭對卓少大道:「卓大人!我們可以走了。」
卓少失也莫名其妙,直等她提出催促時,才從迷惘中警覺過來,連忙點頭道:「是的!
下官早就想走了,只是不敢打斷小姐的高論。」
南宮玉梅輕歎道:「言者自言,聽者自聽,我就是說破了嘴皮,人家不相信也是枉然,算了!走吧!」
說著她已領先在前面走了。
紀有德恭身一禮,哽咽地道:「小姐,您多保重……」
南宮玉梅點點頭。卻什麼都不說了,長谷一夫顫巍巍地站起來,卓少夫一攢肩頭道:
「先生能行動嗎?」
長谷一夫困難地移動兩步道:「瞎子勉強可以走……」
卓少大嗯了一聲,神情上顯得大是為難。
長谷一夫好似猜透他的心事,連忙道:「卓大人不能為瞎子耽誤行程,只管護送南宮小姐先走好了,瞎子自己會到京中去的。」
卓少大想了一下道:「下官實在是急於回京夏命,不能相伴先生,待下官通知餘杭縣治,著他們準備軟轎,慢慢送先生入宮吧。」
長谷一夫搖搖頭道:「不用!不用!瞎子走路慣了,自己會進京報到的,大人先請吧,見到敝國兵衛領班時請大人關照一聲就是了。」
卓少夫見南宮玉梅已有不耐之狀,再也顧不得跟他多搭訕,遂應付一聲道。「那當然了,下官自會替先生大大美言一番,先生這次功勞太大了……」
說著尾隨在南官玉梅之後,飛速地離去了。
紀有德走開了,偌大的一片庭院,只剩下了陳劍,雲天鳳與長谷一夫三人。
陳劍見聲勢喧赫的劍城,在剎那之間,變成了這麼一付冷落之狀,心中難免湧起陣無可名狀的感慨,長谷一夫卻突道:「二位可願帶領瞎子出去嗎?」
陳劍見他忽然要求自己等二人領他出去,倒不禁為之一怔,心中本不願意,但是看到他翻著白眼一張孤苦無助之狀,又覺得有些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反正我們自己也要出去」
長谷一夫笑了一笑道。「謝謝大俠,瞎子也不會麻煩二位太久,只要出了劍城,瞎子自己就會走了。」
說著將劍鞘的末端遞了過來,陳劍握在手中,就以那柄劍作為聯繫,牽著他向前走去。
雲天鳳一言不發,倒趕在最前面帶路,走出空院,穿過劍城的大門,但見劍城的其他三名侍從「蓮花劍客」康希文,「七煞劍」南光與青蒲劍客卜靜三人都是神情落寞,空手站在那兒,見他們過來,康希文淡淡拱手道:「陳大俠,南宮城主雖不在劍城了,劍城卻並未在湖上除名,大俠若是見到其他江湖朋友,假如他們對劍城的過節未能放下的話,只管派人前來好了,劍城中照樣可以接待下來。」
陳劍不禁一怔,對他的態度感到很驚異,因為他的語氣與南宮玉梅臨走時所交代的大不相同。
雲天鳳按捺不住,秀眉一剔道:「你這是代表誰在說話。」
康希文冷笑一聲道:「我身為劍城中人,自然是代表劍城講話。」
雲天鳳也冷笑一聲道:「你的話能作數嗎?」
康希文佛然道:「我乃堂堂男子漢講話自然作數。」
雲天鳳鳴了一聲,眼中充滿了不屑之色,扁扁嘴角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劍城中的一個奴才罷了,而且據我所知,你在奴才中還夠不上頂尖人物,假如這話出自紀有德口中,我還信得過一點,你算什麼玩意兒……」
康希文的臉色漲成一片醬色,方自準備發作,旁邊的南光輕扯他一下道:「康兄,你先忍耐一下,事情還沒有到公開的時候。」
康希文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勉強壓制怒氣咕咕噥噥罵道:「媽的!我已經受夠氣了……」
南光又碰碰他道。「忍耐一下,遲早有你我出頭的日子。」
康希文這才不開口了,南光卻對雲天鳳拱手陪笑道:「陳夫人!康老兄性子太急燥,又不擅於言詞,所以話說出來不太動聽,請你不要見怪,賢伉儷刻下意欲何往?」
雲天鳳見他們言辭閃爍,好似別有隱情,心中微微一動,表面仍是一付傲態道:「這有告訴你的必要嗎?」
陳劍笑笑道。「用不著,我們自己會進來,自己也會出去。」
南光卻始終不生氣,笑著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祝賢伉儷旅途平安,後會有期了。」
雲天風哼了一聲,掉頭撥步而行,陳劍牽著長谷一夫跟在後面,一直到他們進來時下船的地方,但見幾支小船泊在河畔,卻不再有人在那看守。
陳劍一皺眉頭道:「天鳳!我們是由宗老前輩領路進來的,等一下到了山洞裡面,水道分岔,你還記得嗎?」
長谷一夫卻道:「既是二位對水道不太清楚,不如改由旱路出去。」
陳劍一怔道:「旱路?這兒只有一條通道。」
長谷一夫微笑道:「不見得吧!我們就是由旱路進來的。這條旱路十分隱避,恐怕連劍城中的人,知道的也沒幾個……」
陳劍不信道:「連住在這裡的人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又會曉得的呢?」
長谷一夫輕歎道:「這一點不能不佩服那位雲騎尉卓少夫大人,他人雖在宮中,對於江湖上一切的動靜都瞭如指掌,甚至於這種隱避的通路也瞞不過他……」
陳劍怔了一怔才道:「那卓少夫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長谷一夫連連搖搖頭道:「不得了!他在宮中的權勢炙手可熱,雲騎尉的職務雖然只是皇上的侍衛官,可是許多一品大臣見了他也得彎腰低頭……」
陳劍道:「我不是問他權勢大小,只是問他武功究竟如何?」
長谷一夫默然片刻道:「這個問題倒是很準答覆,因為到現在,也沒有人見過他武功真正到了什麼程度……」
陳劍詫然道:「你們都沒跟他交過手嗎?」
長谷一夫搖頭道:「交過手也沒有用,他的實力簡直高不可測,敝國一共派來四個人,以劍術而論,是已死的寺田較差,宮中還有一個鈴木三郎與瞎子不相上下,領班兵衛正雄最高,我們四人都曾和他印證過劍術,他與寺田交手時,假是靠著僥倖才勝一籌,可是跟我們交手時,也像勝得很僥倖,最後是領班兵衛正雄亮劍請教,他又領先一招,居然也是僥倖……」
陳劍詫然道:「那會有那麼多的僥倖?」
長谷一夫翻著白眼道:「問題就在這裡,假如他僥倖能勝過寺田,對我們時就絕無僥倖可言,因此說他的實力高不可測。」
陳劍不禁默然,雲天鳳似不服氣地道:「這麼說來他比我們每一個人都強了,那他今天為什麼自己不出手,盡叫你們去拚命呢?」
長谷一夫想了一下道。「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今天的場合不同於普通印證刻法,出手即判生死,他為了隱藏實力,自然不隨便出手了。」
雲天鳳仍是不解道:「為什麼?」
長谷一夫歎道:「夫人也是劍中高手,怎麼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對一些劍術造詣較深的人來說,真正精妙的招式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落入第三者眼中,這一個招式就不再為絕招,高手取勝,決生死勝負於剎那之間。時間充分一點的話,任何招式都可以想出預防之策,所以高手比劍,絕不留對方活命,就是為了保留招式的精奇變化不外洩。卓少夫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盡量避免出手……」
雲天鳳想了一下道:「我倒不以為然,只可惜今天拙夫對寺田一戰,先生無法看得見。」
長谷一夫笑笑道:「瞎子目盲耳不盲,陳大俠的高明劍法,瞎子聽得很清楚……」
雲天鳳一驚道:「你隔得那麼遠也聽得見?」
長谷一夫笑道:「瞎子出身於聽風流劍派,聽風知跡,正是我們這一流派的特長。」
雲天鳳乃一笑道:「那先生對拙夫所用的劍招有何看法?」
長谷一夫肅容遣:「陳大俠劍下變化奇奧莫測,瞎子直到現在還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為陳大俠那一劍,將瞎子以往的觀念都推翻了,所以瞎子特別單獨留下,與賢伉儷同行……」
陳劍失聲道:「什麼,你是故意留下來的?」
長谷一夫點點頭道:「不錯!瞎子受的是皮肉之傷,絲毫不影響行動,可是我剛才故意裝得很嚴重。為的是不想引起卓少夫之疑……」
陳劍想了一想,覺得他並沒有說謊,尤其是自己牽著他走了段路,步伐輕盈,根本就不像是受重傷的樣子,心中不禁動疑,連忙道:「先生此舉何用意?」
長谷一夫搖搖手道:「大俠請不要誤會,瞎子絕無惡意,不過是想與大俠交換一點意見……」
雲天鳳也急道:「什麼意見?」
長谷一夫擺擺手道:「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
雲天風不同意道:「為什麼?這裡也沒有別人?」
長谷一夫神色很正經地道:「瞎子此舉對大俠有益無害,或許對貴國武林今後氣數也有很大的關係,請二位相信瞎子,我們換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再談吧。」
雲天鳳沉吟良久才道。「好吧!我們暫時相信你,你說要從旱路出去的,你知道走法嗎?」
長谷一夫微笑道:「瞎子對於走過一次的路絕不會忘記,這河岸對面,是不是有一片桑林,中間夾著幾棵櫻桃樹。」
二人望向對岸,果見蒼翠的桑林中,閃耀著一點點鮮紅的艷光,正是滿枝櫻桃已熟……。
長谷一夫見他們不說話,知道自己的指證沒有錯,遂笑道:「看來還是瞎子給二位引路吧!」
說著先跨上了一隻小船,舉手招呼二人上船,陳劍與雲天鳳對望一眼,在疑信參半的心情下跨到船上。
長谷一夫伸出劍鞘,向岸上撐出,陳劍見了連忙道:「先生!等一下,那艘船的繩還沒有解開來……」
話還沒有說完,船身已開始向對岸移去,那緊縈沉在水中,約莫有七八尺的餘裕,另一頭拴著岸上的木椿。
長谷一夫的動作比一個看得見的人還要準確敏捷,纜繩被船身牽引,將要扯直之際,他忽地伸手撥劍,寒光一探,繩索攔腰中斷,船那還拖著兩尺來長的一截斷索,劃被水面,向對岸蕩去!
那河流寬約五丈餘,船行雖緩,也眨眼即到,陳劍等二人上了岸,長谷一夫跟著跳上了岸,利用雙足的蹬力,將那條船又送回對岸去。
二人對他這個動作正自不解,長谷一夫笑笑道:「這一來免得讓別人知道我們是從哪條路走的。」
陳劍朝雲天鳳又看了一眼,二人對他的細心,流露出由衷的佩服。
長谷一夫卻一直朝桑林中走,來到櫻桃樹下,伸手摘下一顆,放進嘴裡嚼了一下,搖搖頭又移到另一棵樹,照樣又嘗了一粒櫻桃,如此一直轉到第四棵!才點點頭笑道:「就是這裡了!」
陳劍莫名其妙地道:「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長谷一夫道:「認路!」
雲天鳳怔然道:「認路跟吃櫻桃有什麼關係?」
長谷一夫笑道:「關係大了,這桑林之中,遍佈了各種機關埋伏,要不然就是陣圖排列,今天進來時,卓少夫就再三關照,叫我們跟著他,不要走錯一步,否則陷身其中,一輩子都無法脫困,瞎子沒有辦法認路,只好沿途嘗櫻桃,辨味做記號,由此順著酸櫻桃樹前進,才可以安然通行……」
陳劍見那簇櫻桃樹共有十餘株,每一株的形狀都差不多,不禁懷疑道:「先生!您不會弄錯?」
長谷一夫笑道:「不會!眼睛或許會弄錯,瞎子舌頭最可靠,這些樹只有一棵是酸口的。」
說著順看那株樹向陽的方向走去。陳劍踉在後面,雲天鳳則夾右間,走出十幾丈遠,又是一簇櫻桃樹阻路。
長谷一夫如法炮製穿過七八棵櫻桃樹後,來到一片樹木較稀的空地上,長谷一夫停止腳步道:「好了,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找們在這兒講話,再也不怕人家偷聽了。」
陳劍心中仍對他保持戒備,連忙問道:「先生有何見教?」
長谷一夫白眼翻了半天才道。「請大俠撥出劍來!」
陳劍詫異道:「做什麼,難道先生有意與在下教量一場?」
長谷一夫滿臉肅容道:「請大俠暫時不要問原因,依照瞎子所講的做就是……」
陳劍見他說得很正經,只得依照他的話,嗆然一聲,撥出腰間長劍,擎在手中。
長谷一夫又對雲天鳳道:「陳夫人,假如你不介意,請你到一旁的樹底下去等著,瞎子與陳大俠所談之事,十分重要。」
雲天鳳佛然不悅道:「我們是夫婦,再重要也不能把我撇開。」
長谷一夫叮然輕聲中,也把目己的長劍拔出了鞘,正面著她道:「夫人若是執意不離去.瞎子只好用武功功強迫夫人離開。」
雲天鳳怒道:「我就知道這個東洋瞎子沒安好心眼兒,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長谷一夫嘿地喝了一聲,長劍猛刺過來,由於勢子太急,雲天鳳來不及拔劍抵抗,逼得向後倒縱七八步,已經退到一排桑樹附近。
長谷一夫卻不肯放鬆,跟著過來又是一劍,雲天風沒有往後縱,身子已到桑樹後面去了。
陳劍見狀大驚,恐怕長谷一大繼續追擊,連忙飛身過來,振腕刺出一劍,口中大叫道:
「瞎子!你做什麼?」
長谷一夫回身一劍,迎任陳劍的來勢.將他揮退兩三步,陳劍還想再度進攻,卻見長谷一夫已經長劍歸銷中,顯然不想再作對敵之意。
陳劍怔了一怔道。「你這是幹什麼?」
邊叫邊向桑樹後瞧去。說也奇怪,那排桑樹雖然是密密排生,每株之間也至少有兩三尺的矩離,樹幹粗不過一尺,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一個人,可是雲天風縱身退到桑樹後面,居然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陳劍這一急非同小可,顧不得去糾纏長谷一夫,連忙對著樹後大叫道:「天風!天風!
你在那裡……」
雲天鳳全無一點回應,倒是他身後的長谷一夫道:「陳大俠請儘管放心,尊夫人此刻陷身於九宮迷陣之中,不過無法行動而已,絕無其他妨礙……」
陳劍心切雲天鳳安全,那裡能放下心來,可是當他身子剛向樹旁移動時,瞎眼的長谷一夫立刻發覺了,颯的一聲,劍又攔住他的過路。「陳大俠!若無瞎子指引,你不但找不到尊夫人,只怕自己也要失陷在內了,那時瞎子又無法與你取得聯絡,你就得一輩子在這裡摸索了!」
陳劍見他說話的態度很認真不像虛言恫嚇的樣子,心中又急又怒,當下將臉色一沉道:
「你把我們夫婦分開了,究竟是何用意……」
長谷一夫笑了一下,緩緩地道:「瞎子不是說過了嗎,瞎子有些最重要的機密,要單獨與大俠商量。」
陳劍怒道:「再機密的事情也不應該背著我的妻子。」
長谷一夫哈哈笑道:「瞎子的想法剛好與大俠相反,天下最不可靠的人,莫過於床頭人……」
陳劍立刻怒形於色道:「你不可侮辱我的妻子!」
長谷一夫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怒意,因之也將嬉笑的神色收斂,正正經經地說道:
「瞎子並無侮辱尊夫人之意,瞎子之意,乃是指天所有為人婦的女子,一個女入可以與你同安樂,共患難,甚至於生死與共,就是不能分享機密,瞎子也說過這一番舉過,事關貴國武林劫難,假如陳大俠執意不信的話,瞎子只好作罷……」
陳劍被他莊重的態度懾服住了,征了片刻才問道:「你要跟我說些什麼?」
長谷一夫將他拖回空地中央道:「大俠請先座下!」
陳劍帶著滿腹狐疑,暫時依著他的話,就地坐了下來,長谷一夫也在他對面坐下道:
「請大俠將佩劍正舉手中,對著劍發誓,今日之事決不再對第二人說起。」
陳劍依言舉劍道:「必須要這麼隆重嗎?」
長谷肅容道:「是的!請大俠記住,這第二人是除了大俠之外,任何人都包括在內、甚至於尊夫人……」
陳劍不耐慣地道:「知道了,你好像對於我的妻子有著成見。」
長谷一夫歎了一聲道:「不是瞎子對尊夫人有成見,而是瞎子知道二位伉儷情深,事後尊夫人如向大俠詢問,大俠斷然不告訴她,是以瞎子才要求大俠起誓……」
陳劍想想他的考慮倒是不無道理,可是他始終覺得不該背著雲天鳳做別的事,因此又替她辨道:「我的妻子比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機智心計都勝過我許多,而且我的劍法也是她傳授的……我所說的劍法是指武當劍以外的幾手精招。」
他末一句話補充是怕長谷一夫誤會他忘了本,可是長谷一夫卻不住注意這些小節,只是莊重地說:「瞎子擔心地就是因為尊夫人太過於聰明。」
陳劍一怔道:「聰明的女子有什麼不好呢?」
長谷一夫輕歎道:「一個聰明的妻子最感興趣的就是刺探丈夫的秘密,瞎子敢擔保大快再見尊夫人之後,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向大俠盤問我們談話的內容,所以瞎子才要求大俠對劍起誓,你我都是學劍的人,隨身側劍更是神聖元比,相信大俠不至於違誓冒犯神聖吧!」
陳劍呆了一呆才道:「先生對於女人倒是瞭解頗深。」
長谷一夫歎道:「是的!尤其是對聰明女人,不但是瞭解,更其有深深的戒意,因為我們聽風流劍派就是吃足了聰明女人的虧。」
陳劍詫然地道:「先生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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