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偉表示不懂,梅山白道:「方兄與羅南通跟修羅主人暗通聲氣,我們早就有了懷疑,對二位的行動也早就有了密切的注意,我不知道那封信用什麼方法交給二位,但二位尚未看到信時,我已經看到了,好在我接收九重天後,對保留的許多指令都詳加研究過了,已經對他的字跡下過一番功夫,摹擬得可以亂真的,於是我抽出原件,另外換了一封信在封套裡!」
方偉愕然道:「那我看到的不是原件了?」
梅山白解釋道:「不,二位看到的還是原件,我是等二位看過後再換的,出發以後,我曾兩度歇息,始終在二位身邊,就是相機下手,換出原件,所以方兄最後拿出來,變成修羅主人給我的信才是假的!」
方偉道:「梅兄這麼做有什麼用意呢?」
梅山白道:「我信上的語氣是說修羅主人對二位不再重視,藉此使二位將他離心,不想羅南通已看不到了,只對方兄一人發生作用了!」
方偉這才恍然道:「我真是想不到,以前從來沒有用隱形墨汁給我們下過指令,怎麼那一次會換了花樣,原來是梅兄動過手腳了。」
梅山白笑笑道:「我的目的是使方兄徹然悔悟,指出修羅主人的下落。」
方偉道:「我實在不知道,正因為不知道,才對此人心存恐懼,不敢違抗,否則我也不會聽他的擺佈了!」
梅山白笑道:「方兄雖然不知道,他卻十分緊張,我們回來後,蓋天雄立斥那封信是假的,我就發現他很可疑,一定要他拿出證據,他被逼得沒辦法,才推說自己也得到了一封修羅主人的信,我要他拿出來對證,他支吾了半天,總算掩飾得好,拿出一張白紙來……」
蓋玉芬冷冷地道:「給你的信可以用隱形墨汁,給他的信自然也可以用隱形墨汁,那有什麼可稀奇的,你怎會起疑呢?」
梅山白笑道:「我聞過那張白紙,用過隱形墨汁的一定有股氣味,那張白紙上卻沒有氣味,我知道是假的,但還不能確定,只知道你們與修羅主人必有關係,但還沒有料到關係這樣密切,直到我聽到你與宋開山的談話。」
宋開山一怔道:「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嗎?」
梅山白笑道:「不錯,那一天我特別強調方兄的重要性,說他已經記住了修羅主人聲音,蓋天雄畢竟高明,很沉得住氣,你卻差勁了,你居然想殺他滅口,那天晚上你摸到方兄的臥室外我就在暗中監視著……」
方偉驚道:「真有這回事嗎?我怎麼毫無知覺。」
梅山白笑笑道:「他並沒有走得太近,還沒有下手,就被蓋小姐攔住了,叫他不必多此一舉,說是公孫弘即將出面,修羅主人的身份也不必再保密了,蓋天雄會當眾宣佈一切的,把宋開山拉走了,這時我才知道蓋天雄就是修羅主人,乃跟祁帝君商妥了,設下這一個計劃,逼他顯露本來面目。」
蓋玉芬一聲冷笑,又繼以一聲長歎道:「梅山白!你這一手的確高明,而且你對蓋天雄的瞭解比我深刻,中間還有一點你弄錯了,蓋天雄不是修羅主人,他始終只是一個代表人而已!」
梅山白道:「我知道,真正的修羅主人是你外祖父於去惡,他死後就是你的母親於倩如,但你母親從不理事,你這個代表人也就等於是修羅主人了!」
蓋玉芬冷笑道:「你見過我母親嗎?」
「沒有!這是英雄館最神秘的一個人!」
「你想見她嗎?」
「很希望能見她一面!」
「見她幹嗎?跟她鬥斗聰明嗎?」
「不!我只是想勸勸她,於老前輩挾蓋世的武技而淡泊自尊,她一定也是個胸懷淡泊的人……」
蓋玉芬道:「不錯!我們雖然有稱霸武林的能力,卻從來沒這個打算,這完全是五大門派先來惹上我們的!」
梅山白道:「五大門派與這件事關係不大,他們護法門人是另一個體系,連各家的掌門人都不瞭解其活動情形!」
「可是偷盜九天玉寶卻是為五大門派,那個時候五大門派並沒有威脅,即使沒有護法之舉,也沒有人敢動他們一根汗毛,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
公孫弘難堪地道:「我是受命差遣,身不由已!」
蓋玉芬怒道:「你本人難道連是非都無法分辨嗎?即使是為了門戶,難道這種行為就值得原諒了嗎?」
公孫弘默默無語,蓋玉芬又指他的鼻子罵道:「你若是前來偷盜九天玉寶,情形還有可原之處,你不該利用一個女孩子的感情來行使這卑鄙的手段!」
公孫弘淡然道:「請你母親出來,我情願向她認罪!」
「如何認罪法呢?」
「由她處置,只求她歸罪於我一人!」
「你一人償付得了這些罪行嗎?她始終還沒忘記你,你卻將她忘到九霄雲外,娶妻生子,享盡富貴!」
公孫弘道:「那是為掩護身份,不得已的措施!」
「聽說你的妻子是已故太師的女兒!」
「是的!我為了要隱身住於朝廷,不得不寅緣門路,掌握實權才可以將這些門人,不著痕跡地收容在一起,施以訓練,所以才入贅於王太師門中!」
蓋玉芬冷笑道:「這麼說來,你的婚姻也是達到目的的手段了!」
公孫弘一歎道:「為了門戶,我不得不如此,我身許門戶,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包括我個人的名譽在內!」
「也包括你的感情嗎?」
公孫弘點了點頭道:「是的!也包括了我的感情!」
蓋玉芬道:「好!那麼你證明一下,你把你的妻子兒女當眾殺了,我叫我母親放過五大門派將一切作罷!」
公孫弘一驚道:「這怎麼行呢?他們是無辜的!」
蓋玉芬冷笑道:「難道我母親是罪有應得嗎?」
公孫弘默然無語,蓋玉芬厲聲道:「你既然肯為門戶犧牲一切,這就是你證明的時候!」
公孫弘只得道;「你把倩如請出來,我跟她面談,這件事你作不了主。」
蓋玉芬道:「我可以全權作主!」
公孫弘想想道:「如果這是倩如的意思,我可以答應,但一定要跟她當面談,我不相信她是這樣忍心的人?」
蓋玉芬冷冷地道:「這就是她的意思。」
「我不相信!」
蓋玉芬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放下手臂時,突然像老了十多年似的,臉上已有皺紋,冷笑道:「現在你相信了嗎?」
公孫弘大驚失色,愕然道:「你……你就是倩如!」
於倩如以嚴厲的聲音道:「不錯!我今天打算以突然的姿態出現,所以跟我女兒換了身份,我們母女長得很像,我只要染黑了頭髮,掩平臉上的皺紋,就跟我女兒變得完全一樣了,公孫弘你連我的樣子都忘了吧!」
公孫弘連忙道:「怎麼會呢?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於倩如冷笑道:「那你怎麼剛才怎會不認得我呢?」
公孫弘道:「乍一見面我就感到眼熟,後來蓋天雄說他已與你成婚,你們的女兒自然像你,沒想到會是你化裝的?」
於情如沉聲道:「現在你見到我,你怎麼說?」
公孫弘痛苦地道:「倩如!你恨我是應該的,何必要遷怒到我妻子兒女呢?他們不會武功完全是局外無辜的人!」
於倩如冷笑道:「三十年前,我又罪在哪裡?」
公孫弘長歎道:「你沒有罪過,但為了九天玉寶,我不得不負你,那是為我的責任,何況我並沒有要陷害你,我只取一顆玉寶,剩下的足可保全人的生命!」
於倩如冷笑道:「保全我的生命,就保不住我的父親!」
公孫弘默然片刻道:「倩如!我很抱歉,你可以用劍把我砍成肉醬來洩恨,但是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來殺死我的妻兒!」
於倩如怒道:「他們的生命比你們的門戶更重要了?」
公孫弘道:「話不是這麼說,三十年前我接下那個任務時,心中感到十分愧疚,所以我作了個決定,將各家護法子弟一些過份損耗精力的武功都刪除了,使他們不再有生命短促的危險,這種損人利己的事絕不能再繼續下去……」
於倩如道:「你是捨不得你的妻子兒女!」
公孫弘毅然道:「並不因為他們是我的妻兒而我捨不得,如果他們是別人的妻兒,我也同樣地不答應!」
於倩如格格一陣厲笑道:「公孫弘,我總算看清楚你的為人了,你是個絕對自私自利的無恥之徒,三十年前你欺騙我,與其說你為了門戶職責,倒不如說你貪生怕死來得恰當些!」
公孫弘臉色微紅道:「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問心無愧,我的妻子與我談不到恩愛,但藉她之助,我才能把護法門人不著痕跡地培育成長,她是我們五大門派的恩人,我不能恩將仇報,犧牲她來滿足你!」
於倩如怒聲道:「我才是你們最大的恩人呢,如果你不從那兒偷去九天玉寶,你們護法門人早就絕種了!」
公孫弘道:「恩情可感,但我不能為了報你的恩而殺害另一個恩人,只要你所提的條件是合理的,我都可以答應!」
於倩如冷冷地道:「我的條件就是這一個!」
公孫弘歉然地道:「那我只有說聲對不起了!」
於倩如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保全他們了嗎?」
少林圓慧上人接口道:「於女俠!公孫弘兄負你之處,老衲無以置詞,但你的要求確是過份一點,公孫夫人與兩位小姐一位公子,都在敝寺的保護下,敝寺當盡一切的努力,以保護他們的安全,最好還是請女俠大發慈悲……」
於倩如哼聲冷笑道:「你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圓慧上人合什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但求平安無事,女俠一定要傷害那四個無辜的人,老衲拚個玉石俱焚,也要阻止女俠!」
於倩如冷冷一笑道:「好得很,我看你們用什麼方法保護他們!」
公孫弘見她臉色冷厲,不禁擔心地道:「倩如!莫非你已經下手了。」
圓慧上人忙道:「不可能!他們的人都住在這兒!」
於倩如獰聲笑道:「你們漏掉了一個人!」
公孫弘忙問道:「誰?從你們離開洛陽,就一直在監視中……」
於倩如冷笑道:「我知道你們是神通廣大,在修羅教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線,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你們,但這次行動是你們想不到的,因為我們的人數一個都不缺,可是你再仔細算一下,就會發現少了一個人!」
不僅公孫弘與少林群僧在查點人數,連修羅教中諸人也在逐一核計,看看是誰沒有來!
於倩如又冷笑道:「梅山白,你心計過人,知道是誰在暗中行動了嗎?」
梅山白一時也想不起來,李明明忽然道:「她頂了蓋玉芬的缺,那真正的蓋玉芬呢?」
方說完這句話,寺中有人接口道:「我在這裡!」
一條人影由內翻出,跳在牆頭上,手中提了一個包袱,鮮血滲透了包袱,不斷地往下滴。
那赫然正是蓋玉芬。
於倩如連忙問道:「玉芬!得手了嗎?」
蓋玉芬笑笑道:「得手了,我聽見您說要殺死他們四個人,立刻展開行動,在東廂房找到了他們,一劍一個,全部都了帳了!」
說著抖開包袱,拋下四顆血淋淋的人頭!
看清那四顆人頭之後,公孫弘全身發顫,臉色大變,眼角不自而然地滴下了淚水,抖著聲音道:「倩如!你太狠心了,他們跟你無怨無仇,而且沒練過武功,完全是局外人,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對待他們!」
這四顆人頭,正是他的妻子與一子二女。
於倩如冷笑道:「你也認為我心狠嗎,當年你竊走九天玉寶時,有沒有想到我們父女倆的生死呢,我們跟你有怨仇嗎?」
公孫弘語為之結,垂淚無聲,少林圓慧上人惻然道:「公孫兄!這……應該怪敝寺未盡保護之責。」
蓋玉芬冷笑道:「怪不得你們,今天你曾經對他說要留幾個人保護的,是他自己不要,我在旁聽得清清楚楚!」
圓慧一怔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蓋玉芬笑道:「我就在旁邊,怎麼會不知道!」
圓慧聽了不解,他的弟子悟緣卻警覺地道:「掌門人,她就是半月前臥病在寺中那個客人!」
蓋玉芬哈哈一笑道:「小和尚還算有點眼光,只可惜事後有先見之明,如果你早一點發現,豈不是就沒有這些事了嗎?」
修羅諸帝君也為於倩如縝密的佈置而感到心驚。
西門彪最是忍不住,脫口問道:「玉芬小姐,你半個月前就在這兒臥底了嗎?」
蓋玉芬笑道;「不錯!半個月前我就來了,喬裝成一個染病的中年讀書人,寄居在客告中,他們每天還派人給我診脈治病呢!」
梅山白忍不住微笑道:「上人是武林有名的醫僧,怎麼會連男女的脈象都模不出來,這似乎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國慧上人極為難堪,卻也無話可說,蓋玉芬笑道:「梅叔叔!這也怪不得老和尚,我喬扮的這個人,每年都要上少林來住些日子,跟老和尚頗為投契,經常還要下下棋,所以我冒了那個人的身份前來,生的又是老毛病,他自然不會起疑!」
圓慧不得不流露出欽佩之色道:「女施主化裝之術的確高明,這位黃施主是本寺的常客,家就住在開封,因為身染宿疾,每年都要來做寺找老衲治病,他這個病每年都在這時間發作,非老衲處方無以療治,他的棋藝與佛理都很精通,老衲與他頗為投契,來了總是特辟一間靜室給他,但老衲有點有不明白的地方……」
蓋玉芬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問好了,我一定給你滿意的答案!」
「那位黃施主生的是肺癆!」
「我也有同樣的老毛病!」
「不可能,男人與女人的病情不一,年齡也有差別,老衲雖不敢說醫道極精,但這一點絕不會弄錯!」
蓋玉芬笑道:「不見得就是你一個懂得醫術,我會的並不比你差到那裡,把病況造成了同樣的情形就行了!」
「病況那能故意造成的?」
「當然可以,給他幾顆藥吃,沒病也能弄出病來!」
圓慧一愕道:「小姐的意思是說……」
蓋玉芬笑道:「不錯!你終於想通了,他沒病,我也沒病,我們服的部是同樣的藥,生的也是一樣的病……」
「他踉老衲交往已經五六年了!」
「他跟我交往有七八年了!」
圓慧愕然道:「如此說來,他根本就是你們派來的!」
「不錯,他是修羅教中的一名屬員,每年假養病為由到少林推行工作,刺探你們的動態!」
「敝寺的一些叛徒都是他勾引的!」
「不能算是勾引,只能怪你們的人意志不堅,定力不夠,出家人六根不能清靜,怪不得別人的!」
圓慧長歎一聲道:「不錯!這當然不能怨人,老衲只佩服你們的滲透工作做得的確高明,不著一點痕跡!」
蓋玉芬笑笑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圓慧道:「沒有人知道他是你們的人,一切都明白了。他的棋路,他的談吐習性,你們自然都很清楚,只是小姐模仿本事,實在值得欽佩,居然跟他完全一樣。」
蓋玉芬笑道:「這不是我的成功,而是他的模仿工夫到家,每年他除了在山上養病的時間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洛陽跟我學習,如何下棋,如何談話,因此我只要化裝他的樣子,表現我自己就行了!」
圓慧長歎無語,梅山白卻問道:「玉芬!為了一個少林,你下的功夫太深了吧!」
蓋玉芬笑道:「為了徹底瞭解五大門派的狀況,我必須如此!」
「你的對象是五大門派,怎能專重於一家呢?而且我相信你不是今年才來,平常也要自己來看看吧!」
「不錯!每年我總要到處跑一趟,在五大門派中,都有一個類似身份的人,或為養病,或為探友,或為寄居,我到了一處,暗中通知一聲,叫那個人出來,換了我進去住兩天,所以每年我總要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面……」
「那你不是要同時學五個人的聲氣習性動作了嗎?」
「我沒有這麼多的閒功夫!」
「是啊!就算你有這麼多的時間,也沒有這麼好的記性,稍一不慎,張冠李戴,不就露出馬腳了嗎?一個人最多只能學一個人,絕頂天才,也不過學到二三人而已。」
蓋玉芬笑道:「梅叔叔,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不妨想想看,換了你,將用什麼方法來避免這個岔子呢?」
梅山白搖頭道:「我就是想不出來,才向你請教的!」
蓋玉芬一笑道:「您太客氣了,其實這很簡單,我不必學他們,叫他們學我就行了,五個替身,表現的只是我一個人而已!」
梅山白點點頭道:「這倒是個最好的辦法,五大門派不在一處,代表你的人又不是常客,絕無被揭穿的可能!」
西門彪道:「我不明白,前幾天我們都還看見你的,你怎麼在半個月前就到了少林呢?
那跟我們在一起的又是誰呢?」
於倩如笑道:「是我,玉芬不在家的時候,我就以她的身份出現,我們娘兒倆很像,六年前玉芬十七歲,我們就可以互相交換了!」
梅山白笑道:「難怪嫂夫人很少出來見人!」
於倩如道:「是的,只有玉芬真正在家的時候,我才偶而出來亮亮相,好在我終年臥病,大家對我也不注意!」
梅山白笑道:「小弟倒是注意了,雖然小弟只見過嫂子一兩次,隱約感覺到嫂子英華內蘊,絕不像外表那樣荏弱……」
於倩如笑道:「幸虧梅叔叔到洛陽的時間不長,否則憑你的這份機靈,我多年的佈置怕不被你整個地掀垮了!」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小弟怎麼敢跟大嫂過不去呢!只可惜的是蓋大哥,他的雄心太大,在這緊要的關頭竟拋下大嫂不管了!」
於倩如淡淡地道:「我倒一點都不怨他,因為我早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梅山白微愕道:「大嫂早知道了!」
於倩如微微一歎道:「當然知道,跟一個人同衾共枕了十年,還會看不透嗎?就算每天瞭解一點一滴,加起來也夠多了!」
「那大嫂為什麼不預先防止呢?」
於倩如道;「為什麼要防止呢,他並沒有背叛我,雖然我們的目的不一,但他要雄霸天下,必然也要將五大門派徹底剷除乾淨,這正是我的最後目的,所以我剛才不拆穿你們的計劃,讓他一個人先走,為我留個後步!」
梅山白驚道:「大嫂看穿我們的計劃了?」
於倩如笑道:「你別忘了我是個學醫的,為了我身上的絕症,我幾乎翻爛了醫書,最後才找到了九天玉寶,你們給他服的毒藥,我一看就知道是沒毒的……」
祁無塵道:「嫂夫人根本就沒看見,我就是怕被人看出破綻,一直握在手中,直接丟到他的嘴裡去!」
於倩如笑道:「何必要看見呢,我終日用藥罐子為伴,任何藥材我不必看,隔在四五丈外,聞聞氣味就能知道了,這並不出奇,洛陽英雄館隔壁的宏仁堂藥號採藥的師父是個瞎子,伙什報出藥名份量他連戥子都不用,憑手一抓就包,一點也錯不了,你們都是知道的,不過熟能生巧而已!」
梅山白似乎不信道:「大嫂知道我們那藥丸中是什麼成份嗎?」
「兩錢巴豆,四錢大黃,一分信石,服下去後,可以叫人先痛一下肚子,瀉兩天就會好的,剛才我只要稍微遞個暗號,他就不會跑了,正因為我沒作表示,他才著了忙,急急地溜了!」
梅山白流露了欽敬之色道:「大嫂果然了不起,但又為什麼呢?」
於倩如道:「我看看今天的情勢不對勁,力拼之下,不一定能把五大門派一舉而殲,所以留個退路,讓他去完成我未能克盡的工作!」
梅山白一歎道:「大嫂是一定要把五大門派徹底毀了才罷休!」
於倩如臉呈堅毅之色道:「不錯!這是我發誓必須達成的工作,如果梅叔叔肯幫忙,我十分感謝,否則就請你不要阻止!」
梅山白頓了一頓才道:「小弟怎麼會阻止呢?」
於倩如沉聲道:「梅叔叔,我對五大門派的情形已瞭如指掌,就是修羅九帝,我也十分清楚,唯一弄不清的就是你!」
梅山白笑問道:「大嫂可是懷疑小弟的身份!」
於倩如道:「不懷疑,因為你不是五大門派中人已可斷言,假如五大門派中有一個像這樣的能手,修羅教早就被你整垮了!」
梅山白笑笑又道:「大嫂以為小弟是友是敵呢?」
於倩如道:「你自從加入修羅教後,所作所為,都是在對付修羅教,你整自己人時,得心應手,連東方悅那等功力機智,都栽在你手裡,可是你出師征討五大門派時,沒有一次是成功的,我不能不疑!」
經她這樣一說,修羅諸帝也心中微動,的確梅山白在九重天上的表現十分卓絕,然後兩次征少林,都無功而歸。
梅山白的態度依然十分鎮定,笑問道:「大嫂以為我是友是敵?」
於倩如道:「以前是友,因為修羅主人的身份未公開,你對付修羅主人,不能說你不對,現在事情都公開了,敵友唯你自決,是友固喜,為敵也頗堪安慰!」
梅山白道:「小弟倒不明白大嫂的意思了!」
於倩如微微一歎道:「我說不上是個好人,五大門派中更多的是假冒為善之輩,修羅九帝各存私心,這使我很悲哀,芸芸武林中難道連一個真正的俠義君子都找不出來了嗎?但我自始至終對你有個特殊的看法,你年紀輕,武功高,身具俠骨,夾在這裡面湊熱鬧,既不為名,也不為利。
我不知道你為的什麼,只覺得你不是與我們一流的人,如果你是我的敵人,對蓋天雄必有牽制的作用,所以我衷心希望你是敵人!」
梅山白大感意外地道:「大嫂這麼一說,頓使小弟汗顏無地了!」
於倩如微微一笑道:「不過我說的是以後的事,現在如果你要阻攔我的報復計劃,我可顧不得叔嫂之情了!」
梅山白連忙道:「小弟不敢,但也希望大嫂不要報過於施,大傷天和!」
於倩如笑道:「你別擔心我大造殺孽,事實上也不可能,因為今天在場的只有少林與各家護法門人,光是這些人已經夠我拼的了,殲滅五大門派的工作,我寄望於蓋天雄身上,你要行俠仗義,慢慢再跟他鬥去吧!」
梅山白默然無語,於倩如又朝八帝道:「我以贈藥之誼,請各位幫個忙,各位總不會拒絕了吧!」
八位帝君都未作表示,於倩如也不再問他們了,朝呆立垂淚的公孫弘冷笑了一聲,沉聲問:「公孫弘,你還有什麼話說?」
公孫弘從悲傷中覺醒過來,以憤怒的聲音道:「倩如!你殺我的妻子兒女,對我的報復已經夠了,難道你還不滿足,一定要趕盡殺絕!」
於倩如冷笑道:「別的都可以緩淪,這些護法門人絕不可恕,我的報復是講究因果循環的,當年如果你不盜去我的九天玉寶,就不會有他們了,而你偷盜九天玉寶也是為了使護法制度得以延續,所以這批人絕不可輕恕!」
公孫弘憤然道:「隨便你怎麼說好了,反正我以妻兒的性命還了你的債,再也不欠你什麼了,你逼人太甚,我就不再客氣了!」
說完一舉手,四周喬裝兵勇的護法門人都長箭搭弦,準備圍射,修羅諸人也忙作戒備,於倩如笑道:「這些人還沒有表明態度一定幫我,你就把他們都算在裡面了?」
公孫弘怒道:「我不管,凡是修羅教中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
梅山白怒道:「你怎可以這樣敵我不分!」
公孫弘因妻兒之死,引動殺機,怒聲道:「護法門人之責,就是為了消解五大門派的敵人,不管是誰,只要有危及我們五派的可能,都不能放過!」
梅山白冷笑道:「五大門派用你這種人來領導護法,焉能不敗,你不妨試試看,這些強弓長箭是否能威脅到我們!」
公孫弘沉聲道:「放箭!一個人也不准留活命!」
語聲甫畢,四周立刻颼颼作聲,箭如飛蝗般地射來,這些勁矢的箭頭都是精鋼特鑄的,殺傷力很強!
但對於功力深厚的八宮帝君,都完全不生效用,他們連手都懶得動,箭射到身上,都紛紛下墜!
宋開山與蓋玉芬則一前一後護住於倩如,一個用劍,一個用鋼斧,將長劍紛紛撥落,不讓她受到傷害!
梅山白等各部天相,雖然不敢以身抗箭,但他們的武功劍法卓絕,自然也不在乎,連鄔麗珠的三十六玄烏使都能保護自己,只苦了一些藝事較差的手下,長箭過處,一個人都釘成刺蝟似的倒地而死!
少林掌門圓慧上人頗覺不忍地道:「公孫兄!這樣濫殺無度,殊非吾輩立身武林之道!」
公孫弘怒聲道:「上人!護法弟子與各家門派另成體系,我們只是在危急時有支援之責,此外不受干涉,一切由我們自主!」
圓慧上人愕然道:「公孫兄!你怎麼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公孫弘目中射出怒火道:「為了這個護法傳統,我的犧牲已經夠大了,任何人有了我這種遭遇,也顧不得什麼仁義了!」
圓慧一歎道:「公孫兄挾私憤以助長煞氣,實已超出護法的職權範圍,老衲雖無權干涉,亦不敢苟同,唯退出一途!」
說完以宏亮的聲音道:「少林門下弟子,放下弓箭,到這邊來歸隊!」
結果只有悟緣等幾個身著佛衣的僧人走了過去,外圍的行列中卻一個都沒動,悟緣急了叫道:「你們連掌門人的話都不聽了!」
公孫弘冷笑道:「這些人雖寄藉少林名下,卻都有權不聽本門指揮的!」
圓慧上人不理他,莊容道:「我再宣告一遍,如果仍不受命,我就不承認你們的身份,而且永遠不准再歸回本門了!」
這樣宣佈後,雖有幾個人停止了射箭但仍未見行動!
公孫弘道:「掌門人,你要弄清楚,於倩如的目的在徹底消滅護法門人,如果你不殺人,就將為人所殺,你不能叫他們束手待斃吧!我希望你收回成命!」
圓慧上人毅然道:「老衲絕不更改,凡屬少林弟子,統限立刻歸隊!」
結果只有一個丟下弓箭,走了過來!
公孫弘厲聲喝道:「回去!你知道臨陣抗命是什麼處分?」
那人頓了一頓,仍然向僧侶行列走去,公孫弘伶笑一聲,用手一指,背後射來一箭,將那人透甲射倒在地。
公孫弘沉聲道:「護法門人在未經解散回本派前,例應歸我統一指揮,如果有人敢抗命,這就是個例子!」
那人從地下掙扎起來,拋去頭上的護盔,露出光禿了頭頂,爬了幾步,來到圓慧面前道:
「弟子悟禪回來了,叩見掌門人!」
只叩了一個頭,就倒地不動了!
圓慧上人滿瞼哀色,彎腰撫著他的光頭道:「好!回來就好,只要有一個人回來,就證明少林弟子禪根尚存,沒有被他們引入魔道,阿彌陀佛!」
群僧跟著朗誦一聲,圓慧上人又道:「悟緣、悟禪師弟迷途知返,加升一級,為少林達摩本院門頭之職,你把他送進去戒沐受職!」
悟緣抱起地上的屍體,緩步走向大殿而去。
圓慧上人低聲問道:「本寺還有多少名護法弟子!」
一旁的悟緣答道:「總計有十三人,四名於日前兩役陣亡。弟子等四人於日前應變提早歸寺,悟禪師兄適才證果,還有四個……」
圓慧上人莊容道:「沒有了,就是這九個人,本門參與護法之舉也到此為止,今後少林務本參修,永絕護法之盟!」
公孫弘急道:「上人,難道你從此退出五家聯盟了!」
圓慧上人看了他一眼道:「少林還是少林,但與各位只有禮數往來,沒有道義之責了!」
公孫弘忙道:「上人!你這就太不夠道義了,我們都是來支援救危的,你們怎麼可以臨危抽腿呢?」
圓慧上人沉聲道:「少林安危一概自任,毋庸各位操心!」
說完朝身後群僧道:「整隊回寺,齊集大雄寶殿,為悟禪行升職證果大典!」
少林寺僧魚貫緩步入殿,步伐穩定,對身旁的騰騰殺氣如同未覺,圓慧上人是走於最後的一個。
到了門口,他回身又道:「佛門廣大,普渡眾生,歡迎各位入寺避箭!」
公孫弘一怔道:「上人是要他們進去?」
圓慧上人道:「不錯!少林本吾佛慈悲之旨,無人無我,無友無敵,修羅教這道友因在歡迎之列,公孫兄轄下的人如果遭到危難,入奪躲避老衲亦在所不拒!」公孫弘道:「如果我們守不住,到了寺裡也是一樣,連你們也自身難保了,倒是上人叫修羅教的人進去,我們既不想與少林為敵,上人不是存心與我們作對嗎?」
圓慧上人合什唸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不作任何回答轉身入寺而去了!
蓋玉芬冷笑道:「這個老和尚倒是聰明得很,臨時來了這一手,居然想置身事外了,回頭我非給他們來個徹底掃蕩不可!」
於倩如厲聲道:「玉芬!你少胡說,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慈悲胸懷!」
蓋玉芬一怔道:「娘!難道您準備放過少林了?」
於倩如道:「是的!我雖然銜恨五大門派,只是為了他們行為卑鄙,如果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有少林這般的胸襟,我絕不找他們的麻煩,梅叔叔!」
梅山白忙道:「大嫂有何吩咐?」
於倩如道:「請你將本教剩餘的弟子以及死傷的人員,全部移到寺內去,而且轉告本教各部,如果對方進入少林寺之門內就不得追殺,再者武功差的人,也留在寺內別出來了!」
梅山白道:「遵命。」
因為這一陣耽擱,四周的箭也停止了,梅山白率同八部天相,同剩餘的人眾,將地下的屍體與傷者,迅速搬入寺門之內,重新調配一下,然後再出來列陣的只有三十四人,共中包括八帝在內!
公孫弘也略感愧疚,望了眾人道:「你們要進去的趕快進去,下一步我要施展殺手了!」
於倩如冷笑道:「你別神氣,我的殺手還沒有施展呢,現在輪到我反攻了,玉芬!你安排好了沒有?」
蓋玉芬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您下令發動!」
於倩如笑笑道:「好!公孫弘,你的人手都在這裡嗎?」
公孫弘道:「不錯!都在這裡,這次我們是傾巢而出,而且作了充分的準備,他們身上的甲衣是鹿皮裝的,可以避毒,每個人都有卓絕的身手,可以躲接任何暗器,不懼任何暗算,除非是真正的武功,什麼都傷害不了他們,於倩如,你有什麼厲害的手段,儘管使出來好了!」
他為了自己的妻兒被殺,已經抹去了心中所埋藏的歉疚,變得非常刻毒,語氣中充滿了恨意呢!
於倩如怔了一怔道:「公孫弘,你這麼恨我嗎?」
公孫弘厲聲道:「是的!恨你到了極點,你組織修羅教要殲滅五大門派,我為了五大門派而從事護法之責,這不是私人的怨隙,雖然我們都不會讓步,但我們之間還沒有恨,可是現在我認為你是天下最狠毒之人!」
「因為我殺死了你的妻子嗎?」
公孫弘冷笑道:「我的妻子跟我之間談不上感情,這點你也明白的,正如你下嫁蓋天雄一樣,何況她那一點都比不上你,蓋天雄說你在夢囈還叫過我的名字,我也是同樣的情形,你殺死她,我絕不很你,可是你殺死了我的兒女,使我對你的恨遠超過一切,你明白這種心理嗎?」
於倩如道:「我不明白!」
公孫弘厲聲道:「你也有一個女兒,等我殺了她之後,你就明白了!」
於倩如想了一下道:「不錯!我明白了,你的妻子,我的丈夫,都不是我們想要嫁娶的對象,對他們只有道義上的感情,但兒女就不同了,那是我們的骨肉!」
公孫弘叫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下這種毒手?『』於倩如冷冷地道:「你既然懂得親情的可貴,就該想到你盜去九天玉寶後,我父親的心情,剩下的只夠我救我們之間的一個人的命!父親要成全我,我又要成全父親,結果使我們父女倆都不忍捨棄對方而獨生,導致今天的惡果。」
公孫弘的詞鋒為之一措,但又強辯道:「我只取走了一顆玉寶,剩下的足夠維持你們父女的性命,是你們自己要放棄權利,要拿來成全別人!」
於倩如厲聲道:「虧你還好意思說出口,整顆藥的精華都被你取走了,剩餘的藥只夠我們維待生命之用,而且只有二十年……」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那已經夠長了!」
於倩如臉色厲色道:「放屁!那時我父親才五十出頭,我只有二十歲,以我們家的武功心法,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二十年可活呢,再者在這二十年中,我們要放棄一切武事的修為,臨死前更得忍受四肢僵木之苦,我父親怎麼受得了!」
這番話使得公孫弘低下了頭,梅山白道:「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武功尤重於生命,何況是於老前輩那種絕世的高人,公孫弘,你錯了,就該認錯,連你的自己人都鄙棄你了,再爭辯下去益顯得你的無恥與自私,原來對你的盜藥之舉,好像是為了門戶,還有值得同情的地方,現在看來,你只是個自私自利之徒……」
公孫弘乾脆豁開了叫道:「自私就自私,說句不怕笑話的話,盜藥之舉,一半是為了我自己不想死,為了爭生存,人人都有權利!」
梅山留莊容道:「求生也不能不擇手段,掠取別人的生命來綿延自己的生命,人不是禽獸,應受人類行為的規範約束!」
公孫弘冷笑道:「風涼話人人都會說,真到了你自己瀕臨絕境的時候,你就會認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梅山白莊容斥責道:「胡說!古時有多少忠臣烈士,他們都是輕擲生命而全氣節的,死當重於泰山,這是一個武人應具的操守!」
公孫弘赫然冷笑道:「好極了,你馬上就有表現操守的機會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壯烈成仁,輕擲生命!」
梅山白卑夷地看他一眼道:「五大門派找到你來領導護法門人,也真是瞎了眼睛,你十足是個小人,玷辱了俠義二字!」
公孫弘冷笑一聲,朝四下一揮手道:「布鐵戈陣,這裡人一個都不准放走!」
那些護法弟子立刻走成一字長蛇陣,慢慢包抄過來,把少林寺門也隔開了,形成一個大包圍圈子!
前面的人縮小圈子,後面的人則再度包抄,圍成一個較大的圈子,剎那間,裡裡外外,密密圍了三層!
包圍圈縮到離修羅諸人丈許遠近時,才停止下來,每人從衣甲下取出兩柄鐵戈,長約兩尺,尖銳刃利!
戈身泛青灰色,不知是何質料!
於倩如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殺手嗎,你真把我們看得太輕了,像這種玩意,連小孩子都嚇不倒!」
公孫弘冷笑道:「你別瞧不起;如果你們能突破這重包圍,我就佩服你們,這百餘枝鐵戈都是北極寒鐵所鑄,質地堅利,而且專破一切氣功……」
西門彪忍不住道:「有個屁用,它經得起老夫一掌嗎?」
公孫弘冷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西門彪正待撩掌前擊,梅山白卻道:「帝君!請稍待一下,據我看這上面必然另有陰謀!」
於倩如也道:「不錯!各位都是宇內頂尖高手,如果是些普通玩意兒,他也不敢拿出來威脅各位了!此人是個陰謀專家!」
西門彪怒道:「咱家就是上次吃了他的虧,今天非好好還他一點顏色不可,公孫弘,你還有兩個小兔崽子呢?」
公孫弘微笑道:「那是我的兩個徒兒,現在正埋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如果你們有衝破這鐵戈陣,就會碰到他們了!」
於倩如冷笑道:「又是耍蛇的那一套嗎?恐怕不靈了!」
公孫弘聞言一怔,於倩如又道:「得意不可再往。在君山兩位帝君不察,才叫你的長蟲咬了一口,這次可不會輕易上當了!」
公孫弘似乎不信地道:「你知道那是什麼蛇嗎?」
於倩如冷笑道:「兩位帝君回來後,我分析一下蛇毒就知道了,那是青絲雀鱗,在我家中附近很多,宋開山就是被那種蛇咬的。」
公孫弘得意地道:「你知道就好,那種蛇咬後無藥可救的!」
於倩如道;「不見得吧,我們這兒有三個人都被咬過!」
公孫弘道:「那是仗著九天玉寶,西門彪與白無瑕也湊巧服過了玉寶所制的靈藥,才僥倖活命;可是也只能解一次,第二次咬上就非死不可了1」
白無瑕聞言忙道:「於夫人,是真的嗎?前次我們雖然僥倖保住性命,但我感覺到餘毒尚停在體中,如果再咬上一次……」
於倩如笑道:「帝君放心好了,他只是嚇嚇人,這種毒蛇極為罕見,上次兩條已被你們摔斷死了,哪裡有這麼多!」
公孫弘大笑道:「那你可錯了,我在離開你家時,就帶走了四枚蛇卵,經過多年的培植,已經有了兩三百條,由我的徒兒帶著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只要你們衝得出去,一定要經過那個地方,由他們當暗器擲過來,神仙也難以躲過!」
各人都面有悸色,只有於倩如笑笑道:「玉芬!你把準備的東西拿出來給他看看!」
蓋玉芬微笑著從身邊取出一個小布包,解開後丟在地下,卻是兩雙小手,色泛烏黑,還在涔涔流出黑水!
公孫弘一怔道:「這是什麼?」
蓋玉芬笑道:「這是令高足的兩隻爪子,他們不是藏身在圍牆的花叢裡嗎,我在殺死你妻兒時,被他們聽見了,千不該,萬不該,他們想用毒蛇來咬我,結果反而被我用驅蛇之法,反過來咬了他們一口!」
公孫弘臉色大變叫道:「你胡說,這不可能的!」
蓋玉芬冷笑道:「怎麼不可能,你這鐵戈陣唯一的缺口就是通向牆的那條路,他們守在那兒準備伏擊的,我把他們藏身的位置都指了出來,還會有錯嗎?」
公孫弘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心中大急叫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那些蛇都是他們自小豢養的,絕不會反噬起主人來了,我說什麼也不相信!」
於倩如笑道:「蛇是蛇,人是人,尤其是這種毒蛇,生性凶厲,沒有感情的,隨時都會反噬,所以跟畜生不能打交道!」
公孫弘道:「說什麼我也不信這回事!」
蓋玉芬道:「不信也沒辦法,你何不自己去看看!」
公孫弘幾乎要動身了,但又停了下來冷笑道:「我才不上當呢,我一走,你們就可以乘機突圍了,這鐵戈陣雖然厲害,沒有我親自指揮,威力就差了一半!」
於倩如笑道:「你不敢去就算了!」
梅山白道:「大嫂如真有制蛇之法,就說出來讓大家安心一下,否則我們也是心中惶惶,舉棋不定!」
於倩如道:「不是我故意賣關子,實在是不能說,因為這是我埋下的一子伏棋,準備給他們一個反擊的,機密一洩就不行了!」
蓋玉芬忽而笑道:「娘!您說出來好了,我佈置已經妥善了,不會有多大影響的,何況公孫弘剛愎自用,說了他也不一定相信!」
於倩如想了一下才道:「梅叔叔,你見過這種毒蛇嗎?」
梅山白道:「沒有!我在塞外漠上見過一種叫金絲雀甲鱗的,遍體金黃,行走時鱗甲震動如雀鳴,想來是同類的!」
於倩如道:「不錯!梅叔叔果然見聞廣搏,青絲雀鱗也有同樣的情形,只是遍體青綠,梅叔叔可知它們為何聲如雀鳴嗎?」
「那倒不清楚,這種毒蛇本就罕見,看見了也要立刻擊斃,以免為之所傷,從沒人去研究它的!」
於倩如笑道:「我家附近山上產有這種蛇,我倒是詳細地研究了一下,最後發現它們振鱗而鳴,是為了引誘雀鳥下來接近,以便捕食,這種鳴聲與鳥的鳴聲完全一樣,而且它們十分靈巧,能學各種的鳥鳴!」
梅山自歎道:「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於倩如笑道:「奇妙的尚不止此,蛇類是沒有語言的,而這種蛇卻能利用雀語互通聲氣,溝通彼此之間的意思!」
梅山白道:「真有這回事嗎?」
於倩如道:「造物之奇,遍種萬物,人只是得天獨厚而已,它們的語言很簡單,不外乎是求偶,呼應求援,攻擊等幾種信號,研究透澈後,只要能發現類似的聲音,就可以指揮它們了!」
梅山白愕然道:「大嫂對它們的語言已經可以運用自如?」
於倩如道:「是的!本來我只是學了好玩,可是兩位帝君被公孫弘用這種蛇暗算之後,我感到奇怪,這種蛇並不是到處都有的,必然是從我家附近提去的,他既然以此為武器,必然不止一條,他用來對付我們,我何不反用來對付他呢?」
梅山白道:「可是他帶走的蛇卵,未必能聽懂大嫂的信號!」
於倩如冷笑道:「他騙人可以,騙我卻不行,青絲雀鱗的卵是在母體中孵化的而胎生的,很多毒蛇都是如此,他帶走的絕不可能是蛇卵,必然是懷孕的母蛇,因此我相信這種語言也一定繼續有效!」
蓋玉芬道:「不錯!當那兩個小傢伙取蛇要攻擊我的時候,我發個遇敵攻擊的信號,果然那兩條蛇張口就咬……」
公孫弘急問道:「我那兩小徒兒怎麼樣了?」
蓋玉芬冷笑道:「給這種蛇咬了一口,結果你是知道的,他們熟知蛇性,懂得厲害,立刻互相對砍下一隻手來……」
公孫弘叫道:「胡說!他們身上帶有解藥!」
蓋玉芬冷笑道:「有我在旁邊,它們還敢伸手去掏解藥嗎?何況他們身邊全是蛇,我只要再打過信號,可以活活咬死他們!」
公孫弘問道:「他們的人呢?被你殺死了?」
蓋玉芬道:「我不會那麼狠心去殺兩個小孩子,斷他們一手,是為了懲誡他們暗算兩位帝君,所以我為他們止了血,散去他們的武功,把他們捆了起來,放在花園裡的一口枯井中,免得他們亂跑送了小命!」
公孫弘混身亂抖叫道:「你……你太狠毒了!」
梅山白也道:「你何必廢掉他們的武功呢?」
蓋玉芬道:「這是為他們好,這兩個小鬼心狠手辣,天分也高,長大成人,必非善類,終究會死在別人手中,廢了他們的武功,可以叫他們安份守己的長大成人,不再胡作非為,受壞人的利用!」
梅山白歎了一口氣道:「這也說的是!」
西門彪卻大為高興地道:「痛快!痛快,原來那個小兔崽子也被咬了!沒話說,蓋小姐,為了這件事,咱家也得為你出力鬥公孫弘!」
蓋玉芬笑道:「帝君,假如我不廢掉他們的武功,你一定不肯放過他們的,現在你總不好意思再去傷害他們了!」
西門彪哈哈一笑道:「那當然,知道那兩個小畜生受了教訓就行了,老夫是何等人物,豈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蓋玉芬笑著又道:「帝君,我們母女倆請你幫忙,你也不好意思推托了!」
西門彪道:「更沒問題,老夫剛才已經表示過了!」
蓋玉芬微微一笑道:「血影帝君古道熱腸,是我們一向敬佩的,但有些人可沒有你這樣的恩怨分明,算盤光打進不打出!」
白無瑕知道是在說他了,連忙道:「蓋姑娘!白某並沒有表示袖手呀,你替我們出了一口氣,白某當然是感激的,只是白某不善言詞未能表示而已!」
蓋玉芬冷笑:「白帝君,你別多心,我說的不是你,剛才我在裡面,只約略聽見一點外面的情形,覺得九帝的表現頗為令人心寒,我外公對各位雖然有欠忠厚,但他將九天玉寶分與各位,助各位達到功力蓋世的境界……」
祁無塵忙道:「蓋姑娘!於老先生對我們成全之德,我們都知情的,如果他要我們幫忙對付五大門派,我們絕無推托之理,我們擔心是受人利用,所以才有一番考較,你一定也聽見令尊在外面的行動了,像他這種存心,怎怪得我們呢?」
蓋玉芬道:「現在家父已經走了,跟我們無關係了!」
祁無塵笑道:「現在事情都明白了,我們當然毫無條件的幫助令堂報怨雪恨,何況公孫弘也把我們算在一塊兒……」
蓋玉芬道:「那倒不盡然,此刻他一心想對付的是我們母女,起先他想把大家一網打盡,是為了有毒蛇作埋伏,必可萬無一失,現在毒蛇已被我破壞,他也沒有把握穩扣住各位,如果各位現在要置身事外,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祁無塵道:「不會的!公孫弘的表現已令人鄙棄了,連少林都不齒與伍,對付這種反覆無常卑鄙無恥之徒,我們絕對支持到底,全力相助!」
蓋玉芬笑笑道:「那就謝謝各位了,娘!現在可以發動了吧!」
於倩如點點頭道:「可以了!各位帝君,我因為身染痂疾,雖然有各種萬全的佈署,但對付公孫弘,仍然要仗各位大力!」
西門彪道:「夫人儘管吩咐好了,要怎麼樣就怎麼樣。」
於倩如道:「原來的計劃由外子挑鬥公孫弘,如若不敵時,請一兩位帝君為助,在適當的時機,我好突施殺手,現在外子已經先離去了,在我的估計中,至少要有四位帝君聯合出手,才能絆住他,給我有出手的機會了!」
西門彪怒道:「一個臭傢伙要這麼多的人去料理他?」
祁無塵忙道:「西門兄!你別不服氣,蓋天雄的功力你已經親眼看見了,確是在你我之上,如果他還要一兩個搭配才能應付得了公孫弘,我們的確需要四個人來對付了,於夫人這個估計絕非看不起我們!」
於倩如道:「公孫弘得到的九天玉寶是一整顆,而且是由母株上採擷下來的第一顆,佔了一半的靈氣,功力上已經較各位深厚,再加上他身兼五大門派之長,招式變化更比各位精闢,這當然不是說他能抵得上四位帝君了,但四帝君聯手必可萬無一失,我誠心求助於各位,當然不願意各位吃虧!」
西門彪的脾氣就是受不得激,於倩如的話雖是一片好意,聽在他耳中卻是兩樣滋味,厲聲說道:「咱家不信邪,偏要找他較量一下!」
話說得急,行動更快,衝上去就是一掌揮出,但公孫弘站在鐵戈陣的第二排,西門彪必須通過第一排的鐵戈手才能接近他,那一掌也是對頭排的鐵戈手發出去了,因為不是正主兒,他這一掌也未用全力!」
誰知道他的掌勁對這些年輕漢子居然毫無影響,一人橫戈招架,用戈柄擋住了他的掌緣,就止住了他的攻勢!
旁邊的兩個人鐵戈齊舉,對他的肋下刺來,勢子十分凌厲,幸虧他血影門下兩代門人辛無害與歐陽琥師徒關心他老太爺的安危,同時追隨馳援,一人一邊,雙掌齊發,震偏了鐵戈的刺向,才讓他有退身的機會!
不過援手的兩個人已吃了點小虧,辛無害功力深厚,只是退了兩步,歐陽琥卻倒撞回來,連退十幾步,才為梅山白伸手托住,而他與戈身相接的那隻手掌則疼痛難當,手腕的關節也震脫了臼!
公孫弘揚聲大笑道:「西門老鬼!你連我手下的這批小伙子都不如,還敢跟我遞爪子,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眾人見西門彪一出手就吃了虧,也不禁臉上變色,公孫弘實力如何不得而知,但這些鐵戈手如此厲害,則是誰也想不到的事。
只有梅山白神態從容地笑道:「西門帝君太急性了,鐵戈陣不能這樣子闖的!」
於倩如忙問道:「梅叔叔對這陣勢瞭解嗎?」
梅山白一笑道:「我對陣圖之學欠知,但想得到是怎麼回事,方纔那一擊之功,絕非一人之力,如果一個普通門人具有這等功力,他們何必擺什麼陣式,一個拼一個,也足可將我們全料理下來了!」
祁無塵點點頭道:「老弟說得不錯,我也覺得多有蹊蹺,只是想不透訣竅何在,為什麼會具有這麼大的威力!」
梅山白笑道:「他們的陣式布成圓形是最笨的一個形式,因為圓形須要太多的人手,如果僅為包圍我們,只要守住幾個通路的據點就夠了,可見此陣的用意不在圍困,既非為圍困,自然別有作用,而圓陣的特點是什麼一想就知!」
西門彪忙道:「圓陣的特點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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