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勁風直穿袈裟,悟緣的身子一顫,氣海穴上破了一個小孔,肌膚可見,那一身氣功都渙散了。
羅南通因為對方曾經手擒了空,才特別謹慎,明為掌歡,實際卻聚勁指端,以混元一氣指功彈出。
這一指虛彈的暗勁力可透革,果然得到了成功,悟緣雖勉力站著不倒,可是臉色發青,冷汗在額角冒出,顯見受創很重,羅南通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哈哈大笑道:「少林二代高手,也不過爾爾,你們還敢逞強抗命!」
悟緣強忍住痛苦道:「施主既無意進香,請不要擋住山門!」
羅南通怒聲道:「你要作死了,還在說夢話?」
悟緣仍倔強地道:「僧家職分知客,招待十方信士,請施主不要擋住善路,讓有緣的人進來吧!」
羅南通冷笑道:「假如我不走呢?」
悟緣道:「出家人不敢與施主爭執,只是山門未掃,司值弟子要開始掃地,恐怕沾髒了施主的衣服!」
說著一回頭示意,兩名少年僧人由殿門中出來,每人持著一柄竹帚,在地上慢慢掃過來。
掃到近前時,也不見用勁,可是竹帚將青石板鋪成的台階上刮出了深深的條紋,石粉蓬飛,顯示其內力之深!
由於這兩名少年僧人顯示的功力,使得羅南通注意力全移到他們身上去了,忘記了眼前的悟緣!
那兩名弟子忽然揮帚一跳,一蓬石粉向羅南通射去,羅南通早有防備,揮掌一掄,將掌風石粉擊退,怒喝道:「混帳東西,你們真不想活了!」
舉步衝過去,舉掌待擊,誰知悟緣一伸手道:「施主小心!」
羅南通隨手一推道:「滾你的!」
他以為點破了對方的氣海穴,根本不在意,那知兩臂接觸,才發現悟緣的勁力大得出奇,動作也快得出奇,竟然扣住了他的脈門,這一急非同小可,連忙運氣丹田,奮力一振,總算震脫了悟緣的掌握。
可是悟緣放手後,卻將他朝前一推,衝向兩名掃地的僧人而去,一名僧人見來勢很凶,舉起竹帚往前攔去!
羅南通的衝勢既疾,手臂又被悟緣推送時摔開一邊,抽回嫌遲,將一張臉撞向刺來的竹帚!
只聽見一聲狂吼,羅南通整個人跳了起來,滿面流血,兩隻眼睛也被竹帚刺瞎,痛得亂蹦亂叫。
變生剎那,連修羅教中諸人也沒想到羅南通一身絕頂武功,會被人整得如此慘法,其他人還好,方偉最是關心。
連忙上前架住他問道:「羅兄,你怎麼樣了!」
羅南通被他用勁架住了,安定下來沉聲問道:「別管我,那小和尚呢?」
悟緣道:「小僧在此,施主的傷不礙事吧?」
羅南通獰笑道:「刺瞎了眼睛還不至送命,你好……」
悟緣合什道:「阿彌陀佛,小僧已經告訴施土要小心了,這兩位師弟做事情很粗心,所以只叫他們擔任掃地的工作,誰知還是弄傷了施主,但也怪不得他們,誰知施主朝他們衝過去呢?小僧拉都拉不住!」
羅南通厲聲吼道:「你少裝蒜,這分明是你們預先設就的圈套……」
悟緣微微一笑道:「施主這話太不講理了,天下那有這種圈套的,誰見了掃地都會讓開一點,再笨的人也不會湊上去呀!」
羅南通痛澈肺腑,那還能受這種奚落,怒吼一聲,對準悟緣撲了過去,悟緣一閃身,反手一掌擊在他的背上!
羅南通又是大叫一聲,俯跌倒地,口噴鮮血。
圓正上人忙喝道:「悟緣,你怎可使用金剛般若掌打人,這一來豈不是將人家的武功全給廢了,出家人怎可如此狠毒!」
悟緣合什道:「二師伯!弟子此舉正是本著佛門慈心,這位施主的雙目失明,如果再動武的話,殺人的機會少,被殺的成分多,毀了他的武功,庶幾可免殺身之禍,施主!你起來吧,你一片佛心,要我們棄武以遠禍,小僧投桃報李,願施主從此遠離苦海,得享永年,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羅南通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方偉去扶他,他的神智已昏,不分青紅皂白,掄拳就是一下子擊來!
勢子很快,擊在方偉身上卻毫無反應,方偉驚道:「羅兄!你的武功真的全失去了嗎?」
羅南通似乎連話都不會聽了,仍然舉拳亂打,方偉挨了十幾拳,終於輕輕一點他的腋下!
羅南通身子一軟,委然倒地,梅山白詫然道:「方兄!你這是做什麼?」
方偉沉聲道:「我點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罪!」
梅山白不禁默然,辛無害卻憤然叫道:「圓智,你們居然敢傷害本教一名天相,該當何罪?」
方偉卻冷笑道:「辛兄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這不是你們所希望的嗎,從始至終,你們都把我與羅兄摒諸門外,看成眼中釘肉中刺……」
辛無害怒叫道:「放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梅山白卻笑笑道:「辛兄不必生氣,方偉說那番話不為無禮,只是責任不在我們,是他們自己要跟大家隔閡的!」
面向方偉又道:「兄弟到了九重天之後,首殲東方悅,繼拔秦子玉,林賽花,莫毅三人,夜襲齊天府,就是想將修羅主人的勢力拔除,使大家和衷共濟,可是二位偏不死心,仍然妄想與修羅主人暗通聲氣,心懷二志,這是你們自絕於人!」
呂奇人更促狹地道:「方兄!你不必埋怨,我們在九重天忍受被摒於門外的悶氣有十幾年了,也沒叫過一聲苦,你們不過才初嘗滋味,就怨天尤人了,何況這是你們自找的,即使是羅南通之死,也怪不得我們!」
方偉瞼色變得很難看,厲聲道:「羅南通是為了本教而死的,難道這也是咎由自取嗎?」
呂奇人淡淡地道:「可以這麼說,他的態度一變為如此積極就令人想不透,以羅南通的為人絕不會如此急於求表現的,方兄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方偉連忙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梅山白笑道:「方兄既然不知道,又怎麼能怪我們呢,自從了空事件後,兄弟已經想到五大門派絕不是我們想像中那麼易與,兄弟才力主慎重,可是羅兄燥急求進,反以為兄弟懦弱,才得到這個結果……」
方偉想想道:「對於羅兄之死,梅兄準備如何交代呢?」
梅山白道:「兄弟不必作交代,各人的事各人自己負責,羅兄在出手之前也曾說過,兄弟毫無責任!」
方偉厲聲道:「如果你們支持他,他怎會遭人毒手!」
梅山白一笑道:「兄弟先就表明了態度,相信羅兄在動手的時候,也沒有需要我們的支持,誰指使他的,誰就為他負責!」
方偉怒道:「誰會指使他?」
「方兄自己心裡明白!」
話說到這裡等於是擺明了,方偉臉色一變,接著道:「好!姓梅的,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想否認我們是另外得到了指示而行動,你別以為拉攏了幾個人就控制修羅教了,你們的一切仍然在修羅主人的掌握之中,今天的事你不管沒關係,我自會料理的,你別後悔就是了!」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方兄實話實說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今天的事我當然會管,但絕不搶先,等你處理不了時我再來接手,你那麼信賴修羅主人,我們倒不妨等著瞧瞧,看誰有本事,把事情辦得更漂亮!」
方偉看了他一眼,又在少林群僧中看了一眼,好像得到了默契的支待,心中大定,走前兩步道:「你們這兩個小和尚叫什麼名字?」
他指的是兩名掃地的僧侶,可是那兩人一言不發,只傻兮兮地對他笑著,方偉沉聲再問道:「你們的耳朵聾了?」
悟緣一笑道:「施主說對了,這兩位師弟一名悟光,一名悟海,都是天生的聾子,一句話都聽不懂,所以才作這些不費腦筋的雜物!」
方偉哼了一聲道:「他們聽不懂你可聽得懂,你叫他們跪下來!」
「做什麼?」
「他們刺瞎了羅天相的眼睛,就得賠上他們的眼睛!」
「施主,他們是無心之失,這未免太過份了吧,他們已經又聾又啞,如果再瞎了眼睛,叫他們如何生活呢?」
「不管怎麼活著,也比死了強!」
圓正大師忙道:「悟緣,你已經得罪了羅施主,修羅教勢雄人眾,少林寺怎麼惹得起,你不要給我們添麻煩了!」
悟緣笑道:「一身做事一身當,殺剮由弟子一身任之!」
圓正大師道:「可是人家不這麼想,你的任何行為,人家還是歸到我們全體頭上,不許再生事,方施主吩咐什麼,你就照辦!」
悟緣只得點點頭,做了個手勢,悟光與悟海果然拋棄了手中的掃帚,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這一著出方偉意料之外,在他的想像中,對方一定會拒絕他的要求的,想不到對方居然接愛了。
沉吟良久,始終揣不透對方的用意何在,態度一下子強硬,一下子軟弱,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悟緣卻不容他多思索,摧著問道:「施主下一步有何指示?」
方偉只得道:「叫他們自挖雙睛!」
悟緣笑道:「這可沒辦法了,他們雖然聾可不傻,講道理又聽不懂,要他們做傷害自己的事他們不肯答應的!」
方偉道:「那就由你動手,挖掉他們的眼睛!」
悟緣搖頭道:「小僧恕難從命,因為小僧認為他們罪不致此,施主自己提出的條件,還是自己來履行!」
方偉道:「你們要想保全性命,就乖乖的聽我的話!」
悟緣一笑道:「世人犯了大辟之罪,也是由官方的劊子手代為司刑的,從沒有叫犯人自己砍腦袋,施主既然能定出罪名,難道連執刑的能力都沒有嗎?我想修羅教要一統武林,也不是光靠著嘴巴說了吧!」
方偉一掀眉道:「等到我動手,就不僅是要他們兩隻眼睛了!」
悟緣漠然道:「那聽由施主自便,對他們來說,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已經夠悲慘了,如果再失去雙目,倒不如死了好,在敝寺來說,將人交出來,跪在地下聽候處置,做得也夠了,修羅教既是江湖幫派,做事情總要合乎江湖規矩!」
方偉冷笑道:「你們不是已經退出江湖了嗎?怎麼又講江湖規矩了!」
悟緣冷冷地道:「我們是退出了,但施主並沒有接受,仍然要以江湖的手段來對付我們,既然施主以江湖人視之,自然就該以江湖規矩行事!」
他雖然年紀輕,口齒伶俐,處處都站住了道理,倒是天生的知客僧才具,方偉被頂得無言可答,連這邊的辛無害都聽不下去了,沉聲道:「方兄!你既然敢大言不慚要挖人家眼睛,就痛痛快快露一手給人瞧瞧,這樣婆婆媽媽的,連個修羅教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方偉怒道:「辛兄說得神氣,為什麼不出來露一手呢?」
梅山白一笑道:「我們自然有露的時候,但不想掠方兄之美,等方兄承認自己不行,我們自然會接下去處理的!」
方偉看看地下的兩個僧人,再想想羅南通的情形,自己實在沒把握,只是被事情擠緊了無法下台而已。
聽了梅山白這句話,他忽而眼珠一轉,笑道:「兄弟自承不行,由梅兄來接手好了!」
梅山自冷笑道:「方兄主意打定了?」
「打定了,兄弟自悔盂浪,讓梅兄來一展大才!」
梅山白冷冷地道:「可以!你先把腦袋割下來!」
方偉一瞪眼道:「為什麼?」
梅山白怒道:「了空雖然被制,相信他絕不輸口,你虎頭蛇尾,臨陣退縮,替本教丟了這麼大的臉,萬死不足以謝!」
方偉冷笑道:「梅山白,你別太神氣了,你我的地位並列,大家都是天相,你沒有資格來判我的死罪!」
梅山白冷笑道:「羅南通也是天相,你怎麼可以制他於死命的!」
「那是為了幫助他解脫痛苦!」
梅山白道:「他只是失手被人擊敗而已,倒底還沒丟人,你卻在外人面前自承無能,遣羞本教,比羅南通更該死!」
方偉怔住了,頓了一頓才道:「笑話!你以為我真的辦不了嗎?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有什麼良策而已,區區一個少林,就能把我嚇倒了嗎?」
梅山白冷哼一聲道:「你最好辦得漂亮一點,彌補你剛才的懦弱,否則九帝能原諒你,我們也羞於跟你這種人為伍!」
方偉沉聲冷笑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怎麼樣,今天我是不會再回九重天上去了,但是你們也別想把我逐出修羅教!」
梅山白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偉冷笑一聲道:「我現在不說,遲早你會知道的!」
語中移步向前,朝那兩名僧人走去,眾人都注意著他的行動,但見他左手輕探,襲向一邊的悟光!
悟光哇的叫了一聲,側身滾開,但方偉的右手卻飛快地抽出腰間的長劍,回身反掠,攻向一旁的悟緣!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眼見悟緣在挨羅南通一指後,還能頂住反擊,震散羅南通的盤骨,因此他佯裝對地下的悟光出手,全身勁力,都用於拔劍對悟緣的一擊,悟緣猝不及防,胸前受劍踉蹌退後。
一身袈裟被劍氣裂得粉碎,可是人卻沒有受傷,因為他身上穿著一件軟甲,是用無數銅錢大的銅片綴成的,護住每一處要穴。
方偉看清他身上的甲片後,才擺劍大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小禿賊有多大的本事,能抗受羅兄的透骨一指,原來是靠著裡面的玩意兒!」
悟緣憤然道:「方施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手,未免太卑鄙了!」
方偉冷笑道:「如果我打了招呼,怎麼知道你身上有鬼呢?」
悟緣道:「甲為護體之用,小僧要跟你們這批凶神惡煞打交道,自然得防衛周密一點,這並沒有什麼不對!」
方偉冷笑道:「對!只是你靠這些鋼片能護身嗎?」
悟緣也冷笑道:「如果不是這件軟甲,方才羅施主的一指暗襲,以及方施主的一劍偷攻,小僧就活不成了,武林中藏甲是專防偷襲的,家師本來告訴過說貴教中都是光明正大的磊落君子,絕不會用偷襲的手段,幸虧我沒有信他老人家的話,否則豈不太冤枉了!」
這番話將方偉說得滿臉通紅,羞怒交加,厲聲叫道:「你是誰的徒弟?」
悟緣十分平靜地道:「家師上圓下智,為本寺主持方丈!」
方偉冷笑道:「原來是掌門高徒,難怪如此了得!」
悟緣仍是平靜地道:「小憎雖在主持方丈門下,井沒有什麼特異之處,本寺弟子以序列為尊,小僧之上還有好幾位師兄!」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圓智老和尚排行第三,怎麼能當上了掌門,你大概是掌門人的衣缽傳人,所以才想表現一下,好得很,我給你一個露臉的機會!」
悟緣笑道:「本寺二代同門中,比小僧高明者不知有多少,如小僧者亦車載斗量,施主如果認為折服小僧就可以立威,未免也打錯了主意!」
方偉冷笑道:「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你們少林上上下下,連老一輩在內都只會作縮頭烏龜,只有你一個人敢出頭抗拒本教,就憑這份膽力,也見得你很了不起!」
悟緣微笑道:「施主又錯了,家師是本佛門清靜無為之本旨,不願多生事非,所以才一味客讓,本寺各位師兄修為都高於小僧,也不會妄動無明,只有小僧最不成器,名嗔之心都未能祛除,才與施主起了爭執,淺水咿唔而深水啞然,小僧固能為淺薄而生事,正與施主在九部天相中逞強出頭一樣!」
他一邊損自己,一連也將方偉挖苦個夠,使得方偉才定下去的怒氣又拔升了上來,劍光一緊罩了上來喝道:「我劈了你這利口的禿廝!」
這次悟緣有了準備,不再退縮了,身形暴漲,張開空手迎了上來,竟由劍氣柔弱之處穿了進去,驕指反戳!
方偉驟感勁風迫體,連忙振劍擋住,腳下退了兩步道:「好傢伙,你終於露出真相來了!」
悟緣一擊落空,雙臂平垂笑道:「小僧從未藏拙,何謂真相!」
方偉得意地道:「本教對少林的情形打聽得很清楚,在你們上代的長老中,也沒有這種身手的,你一定是少林暗中培植的高手!」
悟緣笑道:「小僧一向都在達摩下院受戒,最近才升任為正院知客之職,從未離開少林,怎麼說是暗中培植的呢?」
方偉興奮地道:「本教對席捲少林,具有充分把握,就是不知你們暗中培植的高手藏身何處,這下子可洩了底,梅兄,我可以交差了吧!」
梅山白淡淡的道:「方兄向誰交差,兄弟一點都不明白!」
「難道梅兄沒有得到任何指示?」
「沒有!難道方兄另有指示嗎?」
方偉奇怪了道:「兄弟與羅兄都得到本宮帝君的秘令,叫我們態度必須特別強項,務必逼出少林的高手出身何處……」
梅山白道:「沒有的事,九帝的行動與我們的是分開的,從沒有任何連絡來往,怎會暗中對二位下達秘令呢!」
方偉急急道:「兄弟明明是得到了帝君的親筆指示,還指定探出結果後,立即由梅兄作主,決定應付的方法!」
「假如有這種事,兄弟豈有不知之理?」
方偉急得臉上冒汗了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兄弟的秘令還帶在身邊。」
說著取出一張小字條遞了過去,梅山白接過還沒有打開,呂奇人已道:「方兄!這是齊天府以前所用的手令,自從我們改組齊天府後,這種手今早就取消了,方兄難道會不知道嗎?」
方偉臉色大變,訥訥地道:「我忘了這回事,這是誰開的玩笑!」
梅山白慢慢展開了字條,看了一遍道:「方兄!你從哪兒接到的字條?」
「今天早上在馬包發現的!」
「你能確定是白瑕帝君的親跡嗎?」
「當然了,我追隨帝君多年,還會認錯嗎?」
梅山白一笑道:「兄弟與白帝君接觸很少,卻看來不太像!」
說著將字條遞了回去,方偉接過一看,失色道:「怪事,怎麼字條變了,連字名也變了!」
眾天相也大感驚奇,湊過去一看,但見字條上寫著:「梅君閣下鑒,余知諸君已展開行動,頗感欣慰,茲特置方羅二人為某引出少林暗誼之高手下落,以供閣下作參考之用,以為余所云暗助之第一度效力,爾後當以各種方法為閣下盡心,預祝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修羅主人辭。」
這張字條使得梅山白等七人都愕然失色,呂奇人道:「方兄!這明明是修羅主人給梅兄的字條,怎麼會是白帝君給你的秘令呢?你的腦筋有問題了……」
方偉急急道:「是真的,我早上接到的不是這一張!」
梅山白道:「字條由方兄交出,兄弟當眾展閱,難道還會換過不成?」
方偉忙道:「兄弟並不是說梅兄換過,可是這字條的確是換過了!」
胡媚兒道:「見鬼,早晨我們馬上出發,一直沒有離散過,也沒有跟人接觸過,誰能換過你的字條!」
方偉急得指天劃地自己賭咒,梅山白叫道:「方兄確知是這一張字條嗎?」
「我現在也不知道了,但我身邊只有這一張,早上看過後,貼胸藏起,現在才掏出來,要換也沒有可能,可是這的確不是我的原件……」
「早先那一張是怎麼說的?」
「語句我記不得了,但大意是叫我與羅兄配合,不管用任何方法,務必探出少林隱藏高手的下落,再由梅兄處置,所以梅兄先前與我們反目不合作,我還以為是預定的計劃呢,那知是修羅主人在搗鬼呢?」
梅山白沉思片刻才問道:「方兄!說句老實話,你們與修羅主人最近有沒有聯繫過,你別顧忌,從實答覆我,我一定替你負責!」
方偉還在沉吟,梅山白道:「看情形修羅主人是在幫我們的忙,但他選中二位擔任這個工作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對二位太苛刻了,羅兄之死冤枉,看來修羅主人是想犧牲二位……」
方偉想了一下才道:「有一個原因,我們……」
才說這句話,地下跪著的悟海忽然跳起來,撈起手邊的竹帚,直刺方偉,梅山白的動作很快,腰間長虹暴出,寒光掠處,將竹帚一掃而斷,悟海還要撲過來,卻被胡媚兒突出一指,截住了穴道!
避在一邊的悟光雙手疾揚,發出兩點寒光,一擊悟海,一擊方偉,悟海應聲穿喉,方偉卻用劍挑開了。
悟光拔身撲起半空,口中叫道:「方偉!你若多說一句話,管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身子在半空如同一隻大鳥,兩袖指風,竟能躡空而行。悟緣的動作也很快,遙空飛出一道青虹。
那是一支匕首,刺中了悟光的右肋,他叫了一聲,身子如石塊般地墜落,砰然一聲,倒地不動了!
圓智上人忙道:「悟緣!你怎麼殺死自己人呢?」
悟緣道:「弟子並沒有殺死他,只是刺傷他的肋窩,使他無法逃走,因為他身輕如鳥,可以利用衣袖凌空飛行!」
圓正大師道:「奇怪?這兩個人是天生的殘廢,怎麼一個忽然會講話了,而且他為什麼要殺死悟海呢?」
圓智上人一歎道:「那還不明白嗎?這兩個人分明是修羅教中的奸細,因為怕方施主洩漏他們的行跡,才急於殺人滅口!」
梅山白道:「上人說錯了,他們是修羅主人的奸細,可不是本教的,我們也在追查這些人的身份呢……」
悟緣冷笑道:「都是一樣的,修羅教,修羅主人都是一貉,反正你們的目的都是消滅五大門派……」
梅山白一笑道:「不一樣,修羅主人的目的盡滅五大門派,修羅教卻是想大家和平共存,共同發揮武林的技藝……」
悟緣冷笑道:「鬼才相信,你們今天前來的目的何在?」
梅山白頓了一頓才道:「那是方羅二兄受人愚弄,其他人可沒說什麼,而且我還極力反對過他們的的作為,你們都看見的!」
圓正大師忙道:「這是對的,梅施主幫過我們不少忙,上次就幫我們肅清了門中的叛徒,這次又曾為我們緩頰過!」
悟緣冷笑道:「二師伯!您別信他的假仁假義,上次他是為了蓋天雄在修羅教中立足,才假意幫我們,今天是機緣湊巧,碰上他們窩裡反,遲早他都會對我們不利的,這個人最可怕,為什麼不趁著我們準備充分時,把他們一殺而滅呢?」
圓智上人卻道:「悟緣!你別忘了我們是出家人,殺伐不是我們的本份,我們練武的主旨在於自衛強身,梅施主!」
梅山白忙道:「上人有何指教?」
圓智上人泰然道:「修羅教的滲透工作做得很成功,像這兩名弟子,十年前被本寺發現時,是一對無助的孤兒,既聾又啞,卻是絕佳的練武資質,老衲愛才心切,將他們收容了下來,萬沒想到他們竟是貴教的細作!」
梅山白道:「錯了!他們是修羅主人的細作!」
「現在也許可以這麼說,但你們別太得意了,你們始終在修羅主人的控制中,遲早總脫不出他的掌握!」
梅山白一怔道:「上人對修羅主人似乎知道得很詳細!」
圓智上人笑道:「不錯!比你們修羅教中人還詳細,貴教有一半的人最近才知有其人,我們卻還在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辛無害叫道:「不可能,九重天上的人絕不會被你們收買過去了!」
圓智上人道:「這個老衲不否認,貴教對於引誘武林人叛變確是有一手,那是五大門派無法望其項背的,但對於修羅教的情形動態,五大門派比誰都清楚,只是不知道九重天的地點而已,此外貴教實力如何,五大門派都瞭如指掌!」
梅山白忍不住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圓智上人一笑道:「說來也許令人難以相信,是修羅主人通知我們的!」
胡媚兒一怔道:「他怎麼會通知你們?」
圓智上人歎道:「此人厲害之處,令人思之可怖,他自稱修羅主人,暗中投書告訴我們說有九位武林高手密集一地,培植實力,意圖一統武林,這就是貴教的九帝,除了蓋天雄遞補了東方悅的遺缺外,其餘諸人與貴教現在的帝君完全符合……」
梅山白怔然道:「這傢伙是什麼意思?」
圓智上人道:「起先他說九帝掠奪了他的九天玉寶,侵佔了他的家園基業,他希望我們代他復仇,才暗告九帝動靜,可是後來我們發覺不對了,他只說出九帝的技業與組織概略,卻始終不指明地點,讓他們去及早消滅這股勢力,我們才想到修羅主人可能並無其人…」
梅山白道:「此人是真正存在的!」
「後來我們也知道了,因為我們四下留神,擒獲了一兩個他的耳目,慢慢摸透了一點消息,才知道修羅主人是九重天上真正的主宰,為了抑制他的陰謀,我們五大門派也在暗中增植了一批年輕的新人,專攻各項絕藝……」
梅山白冷笑道:「你們開始得不是太慢了嗎?」
「不算晚,而且這是修羅主人的本意,他利用九帝來打擊我們,也要利用我們來對付九帝,因此他必須給我們充分的準備時間,我們唯一成功的是這批新人的身份藏處實力異常保密,除了負責任務的專人外,連各掌門人都不知道,這是修羅主人唯一的失敗之處……」
眾人不禁默然,圓智上人笑笑又道:「修羅教經梅施主適逢其會一鬧,脫離修羅主人的控制,而我們培植的新人也功就藝就,現在已到了勢均力敵的程度,拚鬥的結果,雙方的傷亡一定是差不多,所以修羅主人才引各位到此,讓我們互相抵消實力……」
梅山白道:「不對,來到少林是我們的決定,修羅主人並不知道!」
圓智微微一笑道:「雖然是各位自己的決定,但未嘗不是修羅主人的安排,他怎會不知道呢?各位還在半路上,敝寺已經得到通知了,而且通知的人就是修羅主人!」
胡媚兒訝然失聲道:「什麼?是修羅主人通知你們的?」
「女施主也不想想,各位的行動何等迅速秘密,而敝寺卻列陣以待,如非早得通知,怎能準備得如此充分呢?」
「至於通知的人,這次並未落款署名,但除了修羅主人外,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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