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說來雖嫌冗長,但實際上卻是剎那之間的事。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胡天賜才將第一掌的腥毒掌風送上高空,麻大虎的第二記劈空掌,又緊跟上來,而且是身隨掌進地,等於是和身飛撲,那情形,好像是恨不得一下將胡天賜置於死地。
這時,外圍的人。己遇到十丈以外的上風位置,胡天賜己不須顧慮旁人的安全了。
他,身形微閃,避過對方的搶攻,口中卻呵呵一笑道:
「畢竟是作師傅的,比起你們那個寶貝徒弟祝青山來,可高明得多了……」
話聲中,他又接連避過了對方的三記搶攻。
麻大虎一面殺手連施,一面冷笑道:
「小狗別逞口舌之利,有種的,就該拿上真本事出來,咱們見一個真章!」
胡天賜朗聲大笑道:
「閣下說得有理,接招!」
話出學隨,「砰」地一聲巨震過處,雙方各被震退三步,居然是未分軒輊。
麻大虎揮掌進擊,一面冷笑道:
「聽說你己青勝於藍,原來也不過如此?」
「是麼!」胡天賜一面漫應著,一面閃身避過對方的一常!右手食指飛點而出並朗聲笑道:
「你再嘗嘗這個味道。」
「嘶」地一聲,一縷勁風,逕行射向麻大虎灼「七坎」重穴。
逍遙老人所創的「混元指」,為武林一絕,麻大虎雖然狂妄,對這獨步武林的絕藝,卻也不敢輕櫻銳鋒,而不得不閃身避開。
但他才避過一指,調天賜的第二指,又己接踵而出,並呵呵大笑道:
「閣下,別客氣呀!……」
話說得好聽,但動作上卻是辛辣之經,勁風呼嘯中,左右兩手,交互點出,迫得麻大虎腳踩連環,連連後退。
也許麻大虎於連番失利之下,激發起他心頭的怒火,只見他,突然一挫鈾牙,俯身避過胡天賜的一指之後,竟然冒險衝了上來形同瘋虎似地,展開反擊,而且是放棄防守,使的是與敵僧同的絕招。
這情形,使得胡天賜只好改以游鬥方式與之周旋,一面淡然地笑道:
「何必拚老命哩!你我之間,往日無冤,近日天仇……」
就這當口,一道人影,疾瀉當場,現出一個與麻大虎一樣裝束的老人,不同的,不過是新來的這位,是一身白衣而已。
胡天賜入目之下,話鋒一轉道:
「好啊!『黑白無常』都已到齊,看來,我胡天賜今宵是凶多吉少的了。」
顯然地,這個新來的白衣怪人,就是「黑白無常」中的「白無常』麻二虎。
麻二虎目光一掃之下,沉聲問道:
「老大,這小子是什麼人?」
麻大虎道:「他就是宋希賢的徒弟胡天賜。」
麻二虎」唔」了一聲道:
「這小子果然有兩下子。」
胡天賜笑道:「事實上,可能還另有幾下子哩!」
麻二虎「咦」了一聲道:
「他還不怕咱們的『五毒陰風掌』?」
麻大虎道:「是啊!這小子邪門得很……」
胡天賜於游鬥中,已解下他腰間的白綾帶,一面含笑接道;「別廢話了,你們兩兄弟,乾脆一齊上吧!」
二虎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有此意……」
說話間,己緩步逼近鬥場,並沉聲接道:
「老大,人家已亮出兵刃來了,咱們也別客氣!」
忽然,一聲冷哼,由旁邊傳來:「好意思!」
原來「逍遙老人」宋希賢,己悄沒聲地,飄落一旁,不過,他還是那一身孤獨老人的裝束。
麻大虎入目之下,連忙虛晃一招,縱出戰圈。
宋希賢卻長歎一聲道:
「你們兩兄弟這一大把年紀,看來是活到狗身上去啦!」
麻二虎注目問道:
「你是說我們以大欺小,並準備以眾凌寡?」
宋希賢道:
「這倒不是,我知道你們的臭規矩,任何場合都是兩人聯手,何況,俗語說得好;武林無長幼,強者為尊。所以什麼「以大欺小,以眾凌寡」都算不上丟人……」
麻大虎截口接問道:
「那你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宋希賢笑了笑道;
「我是說,你們在關外混得好好的,卻為何要來中原,淌這渾水?」
麻大虎「哦」了一聲道:「這個麼?你管不著!」
宋希賢拈鬚微笑道:
「就是因為我管不著,所以,才只好說你們這一大把年紀,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麻二虎注目問道:「你是誰?」
宋希賢道;
「我這孤獨老人,雖然是名不見傳的人物,但你們既然在江湖上混,並已捧上了宇文哲和南宮秀的臭腳,則這些天來,至少也該有個耳聞,才對呀!」
麻大虎「哦」了一聲道:
「原來你就是孤獨老人……」
麻二虎卻同是說道;
「相傳,你這個孤獨老人,就是宋希賢?」
麻大虎立即接道:
「你宋希豎如此藏頭露尾的,難道是作過一些不敢見人的虧心事麼?」
宋希賢呵呵一笑道;
「如果我要是宋希賢,目前,你們兩個,恐怕沒這麼輕鬆吧!」
胡天賜為了配合乃師的做作、故意沉聲說道:
「孤獨前輩,請莫打岔,讓我先行向這一對老怪物討教一番之後,咱們再……」
宋希賢截口笑道;
「這位老弟,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也不愧是逍遙老人的衣缽傳人,豪氣可嘉得很,不過,這兩個老怪物,可不是好惹的,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麻大虎冷笑道:
「你們兩個,一拉一唱的,倒是配合得蠻好呀!」
宋希賢卻以真氣傳音向胡天賜說道:
「天賜,別逞強,咱們還有要緊的事兒沒做……」
接著,又揚聲向「黑白無常」二人說道:
「二位,以你們的身份地位,聯手對付一個後生晚輩,勝之不武,萬一敗了,更是不划算,依老朽之見,不如就此拉倒吧!」
麻二虎冷笑道:「你說得真輕鬆!」
宋希賢道:「我是為你們雙方好,再說,這娃兒的年紀,跟你們差了一大截,應該不會有什麼過節,又何必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的!」
麻二虎注目問道:「你這是替他說情?」
宋希賢方自眉峰一皺,麻大虎卻冷笑著說道:
「咱們與這小子,雖然談不上過節,但他是宋希賢的徒弟,為了逼使宋希賢出面,其他的可就顧不了啦!」
宋希賢神色一整道:
「二位如果只是為了要逼宋希賢出面,那好辦得很……」
麻大虎注目問道:「閣下有何良策?」
宋希賢道:「良策是談不上,笨辦法倒有一個。」
麻大虎道:「在下敬聽?」
宋希賢笑了笑道:
「等!我的笨辦法就是等,目前,宋希賢同滅絕魔宮方面的衝突,日趨尖銳。不用你們去逼他,滅絕魔宮方面的人,自然會把他逼出來,到時候,你們二位,只管出來湊個熱鬧就是。」
麻大虎目光深窪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希賢道:「二位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就不夠意思啦!」
麻大虎陰陰地一笑道:
「好!咱們賣你這一個面子,不但不問,也不再為難這小子來希賢含笑接道:「那麼,老朽這兒先謝了!」
「慢著!」麻大虎冷笑著接道:
「我的話還沒說完,雖然,我己答應不難為這小子,但你卻必須留下來。」
宋希賢訝問道:「留我來幹嗎?」
麻大虎道:「自然是向你討教對教啦!」
宋希賢啞然失笑道;
「新年新歲的,被『黑白無常』看中了,可不是好預兆啊!……也好,天寒地凍,活動一下筋骨,倒也可以驅驅寒。」
接著,又以真氣傳音向胡天賜促聲說道:
「半個時辰之內,鐵塔前等我……」
麻大虎向胡天賜問道:
「胡天賜,你怎麼說?」
「我麼?」胡天賜含笑按道:「我暫時告辭!」
話落身飄,在沉沉夜色中,閃得兩閃,即消失不見。
目送愛徒離去之後,宋希賢才向「黑白無常」二人,淡淡地一笑道:
「二位,要請教,就乘早,否則,我也少陪啦!」
麻大虎陰陰地一笑道:
「即來之,則安之,急也不在一時呀!」
麻二虎道:
「老大,咱們速戰速決!」
「鏹」地一聲,己亮出了肩頭長劍,並向宋希貿沉聲說道:「閣下,亮兵刃!」
宋希賢徐徐地取下腰間的旱煙桿,含笑接道:
「『黑白無常』的『和合劍法』,和『鬼哭喪神號棒法』,同為武林一絕,二位右手室劍,左手『哭喪棒』,想必是同時以兩般絕藝賜教,使我這個孤獨老人,真有受寵若驚之感。」
麻大虎沉聲喝道:「少廢話!進招!」
宋希賢笑道:
「原來二位也懂得禮讓,真是難得得很!」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卻之不恭,老夫只好有悟了!」
話落身飄,手中旱煙杯一式「分花拂柳」,同時攻向「黑白無常」的「分水」道穴。
他,雖然手中使的是一根長約三尺,也極普通的旱煙桿,但她的招式,卻有點像「武當派」的「三才劍法」,也有點像「丐幫」的「打狗棒法」。但嚴格說來,卻是什麼也不像,而又神奇之至。
這輕描淡寫的起手一招,居然使出個分握著四枝兵刃的老魔,接也不是,拒也不是地各自被迫得向後退出了一大步。
宋希賢呵呵一笑道:「二位是頗為師出無名,以眾凌寡,才特則讓我幾招,以示歉意麼?」
話聲中,「呼,呼,呼,」接連三桿,又將「黑白無常」逼退三步。
麻大虎冷冷一聲道:「讓你幾招,你也未必能討得好去!」
宋希賢飛快地接道:「二位準備讓我幾招呢?」
麻大虎冷笑道:
「已經讓你四招了,再讓你六招!」
「夠大方!剛好湊成一個整數。」宋希賢含笑接道:
「那麼。二位可得小心一點!」
宋希賢口中沒閒著,招式上卻是一招緊似一招,迫得「黑白無常」連連後退。
就當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勁喝:
「二位麻兄。別上他的當!孩兒們!通通上。」
隨著這話聲,「叟,叟,」連響,鬥場周圍,已飄落十來個灰色勁裝的中年壯漢。
這時,「黑白無常」,也於怒叱聲中,展開反擊。
憑宋希賢的功力,要擊敗「黑白無常」,脫身離去,可並非難事。但眼前的問題是:宋希賢還暫時不願顯示身份,因而不能施展本門武學,而不得不以臨時湊合的花招來應付。
也因為如此,使他本身的武功,無形中打了折扣。
本來,宋希賢是打算以言語激使對方讓他十招,於不著痕跡中,乘極脫身的,但那暗中人的適時一喝,卻使他功虧一簣。
此刻,「黑自無常」的聯合攻勢,一經展開,除非宋希賢以本門武功對抗,否則,他固然不致敗落,但要想脫身,可不容易了。
「黑白無常」的身手,嚴格來說,比宋希賢所差不會太多,以往,宋希賢是夫妻聯手,才將其逐出中原,此刻,以一對二,並且還不能展本門武學,宋希賢所受的壓力之重,自不難想見。
但他不愧是當代武林中的第一高人,儘管目前處境極為不利,卻仍然是滿不在乎地,呵呵一笑道;
「那位暗中說話的朋友,鬥場周圍,已有若飛鳥墜地似的,飄落四位老人,赫然就是「滅絕魔宮」中的鎮宮雙將,焦尚義與姜樹人。以及「烈火天尊」軒轅仲手下的「塞外雙凶」席邦彥,古白駒等四人。
宋希賢目光一掃之下,又縱聲大笑道:
「好啊!真是群凶畢集,漪歟盛哉!」
接著,又「喲」了一聲道:
「你們兩個,還真是有兩下子呀……」
原來他於縱聲大笑,說話分神之間,卻被「黑白無常」把握住機會,一連三記絕招,將他迫退五步。
話聲中,他也立還顏色,「呼,呼,呼」一連三記臨時湊合的花招,扳回原來的位置。
席邦彥冷笑一聲道:「我真想不起來,當代武林中,還有誰能在「黑白無常」的聯合攻勢之下,保持不敗的!」
宋希賢笑道:
「現在,你不是大開眼界了麼!」
焦尚義沉黑道:「二位麻兄,對這個孤獨老人,有何感想?」
麻大虎揚聲答道:「他這些招式,都是臨時湊合的花招,我想:太上的推斷不會錯……」
宋希賢笑問道:
「貴太上推斷我是誰?」
麻二虎冷然接道:「他,斷定你就是宋希賢。」
宋希賢笑道:「你們兩個,也如此斷定?」
姜樹人沉聲說道:
「席兄,古兄,二位請監促貴屬在四周把守,如果這廝想脫逃,即以火器圍攻。」
古白駒立首答道:「我己安排了,任他威生雙翅,也別想逃出去!」
宋希賢呵呵大笑道:「你們好好佈置,待會,我倒要闖闖這個天羅地網!」
望樹道揚聲說道:「宋希賢,你為何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宋希賢冷笑一聲道:「我是不是宋希賢,與你何干!」
姜樹人道:
「與我固然無關,但與咱們太上,卻大有干係。」
接著,扭頭向焦尚義沉聲喝道:
「老焦。咱們也同上,不怕逼不出這隻老狐狸尾巴來!」
胡天賜忽然瀉場中,冷笑一聲道:「你才是一隻老狐狸哩!」
原來方才胡天賜走沒多遠,就於暗中看到焦尚義等人匆匆趕來。
他,雖然對乃師的武功深具信心,對方縱然一多,也困不住乃師,但在乃師不願洩露本來身份,而對方有「烈火天尊」手下那些擅長使火器的高手在內,乃師處境必然會非常艱苦,因此,他又悄然跟在那批人的背後,拆返回來。
果然,一切不出他的預料,對方不但以火器阻止乃師脫困,並且還準備以六對一的陣勢,逼使乃師就範,因此,他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他這一重行出面,可使得宋希賢與對方六個老怪物,都為之姜峰一蹙。
宋希賢並且立即揚聲說道:「老弟,見到令師沒有?」
胡天賜心知此語的言外之意,是提醒他不要揭開他們師徒的身份,當下,立即揚聲答道:
「時到了,家師待會就來。」
宋希賢苦笑道:
「老弟,你快去把令師請來吧,這支黑鍋,可壓的我受不了。」
焦尚義冷笑道:
「你們師徒兩個,還在表演雙簧!」
接著,回頭一聲沉喝道:「咱們一齊上!」
胡天賜飛身將焦尚義截住,冷笑一聲道:
「姓焦的,有小爺在,可不許你們撒野!」
焦尚義嘿嘿冷笑道:
「小雜種,你們師徒今天是來得去不得。」
姜樹人卻同時冷冷道:
「小狗,連你們的師傅,我們都不怕,誰還怕你不成。」
接著,抬手向外圈一指道:
「你瞧瞧,那些是什麼呀?」
胡天賜冷眼打量,外圍的勁裝漢子,已增加到十七八人,每人都捧著一個黑色長筒,顯然的,那必然是「烈火天尊」的歹毒暗器。
他,心忽電轉間,以傳音入密向其師說道:
「師傅,今天我們收起慈悲心腸,能殺一個,就滅去一個強敵。」
宋希賢連忙傳音接道:
「不,暫時不要殺人,必要時,由我劫持席幫彥,你劫持焦尚義,以接闖出他們的火器包圍圈……」
宋希賢於力戰兩個強敵之餘,居然還能以真氣傳音說話,這情形,使得胡天賜心中忖道:
「他老人家的功和之高,真是不可思議……」
焦尚義卻冷笑一聲道:
「小子,那是「烈火天尊」的「五雲噴火筒」,十丈之內,當者披糜,任你師徒功力通玄,今天也別想全勁而退!」——
文學殿堂 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