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倒使胡天賜訕訕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但陳紅玉卻是若無其事地,又含笑接道:
「而且,我陳紅玉早已訂親,未婚夫也算是門當戶對的武林世家。」
歐陽翠笑問:「不知誰家幾郎,有此艷福?」
陳紅玉笑問道:
「歐陽夫人,二十年前,在『黃山』天都絕頂,『五老煉八魔」時的老五,除了『逍遙老人』伉麗還健在之外,其餘三老的姓名,歐陽夫人當不致於不知道吧?」
歐陽翠點點頭道:
「是的,我都知道那另外三老,除了令祖』洞庭漁臾』之外,還有『玉面陶朱』鄒復論,和大則樵隱』於伯元。」
陳紅玉梅:「那麼,我可能告訴你,我的未婚夫就是『玉面陶朱』鄒夫倫的遺腹子,單名一個永字。」
歐陽翠笑道:
「這麼重大的消息,你到現在才告訴我,倒算得上是守口如瓶呀!」
陳紅玉笑了笑道:「現在告訴你,也不算遲啊!」
歐陽翠意味深長地一笑:
「『玉面陶朱』?顧名思義,必然是即英俊,又多情,他的兒子,也必然不會差到那兒去。」』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又媚笑著接道:
「紅玉,你的眼光,很不錯呀!」
陳紅玉媚笑道:
「我的眼光不算好,而你的猜測,更是大錯特錯。」
歐陽翠訝問道:「此話怎講?」
陳紅玉媚笑如故地道:
「他呀!即不多情,也不英俊,而且,還是一百無一用的書生。」
歐陽翠道:「你是說,鄒公子他不會武功?」
陳紅玉點點頭道:「不錯。」
歐陽翠笑道:「你說的,可真有點難以令人相信。」
陳紅玉笑道:「信不信只好由你啦」
久未開口的袁巧姑正密接道:
「歐陽夫人,在下有一句很冒昧的話,問出來時,請莫見怪。」
陳紅玉媚笑道:「胡公子大客氣啦!有什麼話,請儘管問就是。」
胡天賜劍眉一蹙道:「陳姑娘遁跡風塵中,當不是為了生活無著吧?」
陳紅玉忽然神色一黯,幽幽地歎息了一聲,少頃之後,才姜然一笑道:
「你問這位歐陽夫人吧!她知道得很清楚。」
歐陽翠笑道:
「我這個局外人,說起來,難免有隔靴搔癢之感,紅玉姑娘自己既不願說,我看還是請袁妹妹代說吧!」
袁巧姑冷冷地一笑道:
「歐陽夫人,真是隨時隨地,都不忘記栽培我。」
歐陽翠掩口媚笑道:
「袁姊姊,小妹奉命行事,可是身不由主啊!」
袁巧姑道:
「我也並沒怪你,而且,能在胡公子面前,將事情實說明,我,非常樂意。」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深長地一歎道:」胡公子,你聽說過江湖上有一位名叫「半帖聖手』的神醫麼?」
胡天賜點點頭道:「『半貼聖手』金煥,為武林近百年來僅見的神醫,當然聽說過,只是,金神醫早已仙逝了,袁夫人提他則……?」
袁巧姑笑道:「胡公子有所不知,紅玉所以遁跡風塵,就是為了便於尋找那位金神醫的傳人。」
胡天賜一愕道:
「金神醫可不曾聽說過有傳人啊!」
袁巧姑道:
「但事實上,金神醫不但有傳人,而且那傳人,就住在『朱仙山鎮』上。」
胡天賜笑道:「我也是『朱仙鎮』上的人,而且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怎會沒聽說這「朱仙鎮」上,有這麼一位奇特人物呢!」
袁巧姑輕輕一歎道:「那是一個怪得不可可思議的人物,他,雖然已盡獲乃師真傳,卻絕本在人前茲耀,因而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有這麼一位身懷奇持的神醫。」
「那麼。」胡天賜注目接問道:
「袁夫人又是那兒聽來的消息呢?」
袁巧姑道:
「那是紅玉父親說的。」
胡天賜「哦」了一聲;目光移注陳紅玉,正容接道:
「陳姑娘,令尊大人可好?」
陳紅玉苦笑道:「如果他老人家好,我就用不著拋頭露面,遁跡明塵中來找那位神醫了。」
胡天賜一驚道:
「陳姑娘;令尊究竟怎樣了?」
陳紅玉道:「他老人家練功不慎,於半年前走火入魔,己全身癱瘓,所以,必須找著那位神醫的傳人;他老人家才能有康復的希望。」
胡天賜接問道:「令尊大人又怎會知道,這兒有這麼一位身懷奇技的神醫呢?」
陳紅玉道:「在一個偶然機會中,家父曾經數過那人的一條命,所以,那人感激之餘,才向家父說明來歷,並贈以信物,說明以後不論任何差遣,憑此信物,都可有求必應。
胡天賜注目問道:
「這些日子來,你一直沒找到那個人了」
陳紅玉苦笑道:
「我是找到了,可是……」
抬手向歐陽翠一指道:「現在,你問她吧!」
胡天賜「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胡天賜冷哼一聲之後,注目問道:
接著,目注歐陽翠,冷然問道:
「是你於獲知道這一消息之後,將那位神醫劫持住了?」
歐陽翠「格格」地媚笑道:「胡公子真聰明,我得聲明一下,歐陽翠是奉命行事。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聲,目前,我所劫持,還不止那神醫一人。」
胡天賜冷然接問道:「還有誰?」
歐陽翠媚笑道:
「就是紅玉,袁夫人,和她們的侍女阿文,目前,再加上—位胡公子你。」
胡天賜冷笑道:「我的問題,暫時壓後,現在,我問你,你是點了她們三位的穴道?」
歐陽翠點首接道:「不錯。」
胡天賜怒聲接道:
「對紅玉姑娘,這麼一位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也要點住她的穴道…」
歐陽翠笑道:
「胡公子真是了不起,竟能一眼就斷定紅王姑娘不會武功,可是,我要提醒你一下,紅玉姑娘是名列五者中的武林世家中的子女,何況,以往,你胡公子不也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獃子麼!」
胡天賜只好苦笑道:「好!算你有理……」
歐陽翠含笑接道:
「而且,我的點穴手法,很奇特,也很入道,除了子午二時,要換點一次穴道之外,平常可不是跟沒有點穴的人一樣麼!」
陳紅玉幽幽地一歎道:
「現在,我真有點恨我父親,為什麼當時忽然決定,不傳武功給我,否則,又何致於弄到目前這種局面。」
歐陽翠「格格」地媚笑道:
「你這倒是實情,如果你紅玉姑娘不是故意裝成,憑你們陳家的獨門武學,目前,可委實不會是這個樣子。」
胡天賜目注歐陽翠,冷然問道:
「歐陽夫人,你劫持三個弱女子,目的何在?」
歐陽翠掩口媚笑道:
「胡公子是聰明人,怎會問出這等笨話來!」
胡天賜沉聲喝道:少廢話!」
歐陽翠笑了笑道:
「別吹鬍瞪眼的,目前,輪不到你發威的時候。」
話鋒略為一頓,又含笑接道:
「胡公子請聽好,咱們之所要劫持她們,第一是為了不願使陳白丁康復,給自己增加一個強敵。」
「陳白丁?」胡天賜皺眉接道:
「就是紅玉姑娘的令尊?」
「不錯。
「那麼,第二呢?」
歐陽翠側目媚笑道:
「第二麼,就是要以她們三人為餌,在你們師徒三人中,鉤上那麼一個……」
包耀明也含笑接道:「現在,果然已經上鉤了。」
胡天賜冷笑一聲道:「還有第三麼?」
歐陽翠道:「暫時還沒有了。」
胡天賜冷哼一聲之後,注目問道:
「你認為已經將我也劫持下來了?」
歐陽翠漫應道:
「俗語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敵不過人多,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任憑你武功再高,也脫不了困。」
胡天賜冷然一笑道:
「胡某人馬上要定,我倒要看看,誰能攔得住我!」
歐陽翠笑問道;
「你一個人走?也不考慮這三位弱女子了?」
胡天賜垂首沉思之間,歐陽翠又含笑接道:
「我說,胡公子,你還是安份一點吧!五條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胡天賜一擺道:「五條人命?此話怎講?」
歐陽翠冷然一笑道:
「目前三位,加上那位神醫卜正文,和急待解救的陳白丁,可不是五條人命麼!」
胡大賜目中寒芒一問道:
「你準備殺他們?」
歐陽翠漫應道:
「我所說的五位中,除了陳白丁還不知道他的藏身之處外,其餘四位,只要我一聲今下,他們就決無生理,這四位一死,陳白丁也將自生自滅,胡公子,你說,是也不是?」
胡天賜笑了笑道:
「這一手,倒委實夠絕!」
歐陽翠道:「目前,唯一能使他們五位不死的,就只有你胡公子了。」
胡天賜關問道:「只要我留下來,她們五位就可以不死?」
歐陽翠點首接道:
「不錯,而且,我們也決不會難為你。」
胡天賜注目問道:「留下我來幹嗎呢?」
歐陽翠笑道:
「自然是為了向令師取得那半塊玉珮呀!」
胡天賜笑了笑道:
「為了那小小的半塊玉珮,竟然不惜勞師動眾地,費盡心機,不嫌有點小題大作麼!」
歐陽翠媚笑道:
「這是說胡公子已經答應了?」
很久不曾開口的陳紅玉,忽然促聲說道:
「胡公子,你千萬不能答應,也不必管我們這些人的生死包耀明冷笑一聲道:「陳紅玉,你可得識相一點!」
胡天賜卻目注包耀明哼了一聲道:「大公子,你好威風!」
包耀明霍地起立,卻被歐陽翠制止了。
陳紅玉掩口媚笑道:
「大公子這威態,好可怕啊……」這位紅玉姑娘,也真夠意思,此情此景,她居然像是局外人似地,喜笑言開起來。
胡天賜劍眉一皺道:
「陳姑娘,我得告訴你一聲:我不會接受人家要挾,也不會不顧你們的生死……」
歐陽翠截口嬌笑道:
「我倒是想不起來,胡公子能有什麼兩全的絕招?」
胡天賜正容說道:
「辦法很簡單,你們好好地善待她們四位……」
歐陽翠含笑接道:「我們一向是善待他們。」
胡天賜冷笑道:「可是,你卻教她們繼續拋頭露面……」
歐陽翠道:
「那是為了要釣『魚』,如今,『魚兒』已經上鉤,自然不需要她們再……」
「莫打岔!」胡天賜沉聲接道:
「我再說一遍,你們好好地,善待他們四位,我回去之後,向恩師情商,對你們所要的半塊玉珮,可能還有折中的辦法。」
包耀明冷笑一聲道:「你還回去得了麼!」
胡天賜也冷笑一聲道:
「包耀明,你是繼承『滅絕神君』道統的人物,是否也該有點男子漢的氣概?」
歐陽翠即忙向憤然欲起的包耀明,使了一個制止的眼色,同時還在桌子底下碰了他一下,並「格格」地媚笑道:
「胡公子,男子氣概,值多少一斤哩!」緊接著,又披唇一哂道:
「想當年,司馬懿不是接受過諸葛亮所贈送的,婦人的綵衣麼!可是,他就是憑這點『婦人氣概』,終於使諸葛亮活活地氣死在『五丈原』頭,也給以後的大晉朝,奠定了不朽的基業。」
歐陽翠這一說,使得那心有餘憤的包耀明不但心平氣和,也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胡天賜似乎是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道:
「歐陽夫人,好一張利嘴!」
歐陽翠媚笑道:「多承誇獎!」
胡天賜站起身來,一舉杯道:
「在下敬佩之餘,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歐陽翠也站起身來媚笑道:
「胡公子,老實說,如果你能自動留下來,可遠比敬酒,更使我受用。」
「是麼!」胡天賜笑了笑道:
「事情可以慢慢商量,請先乾了這一杯。」
話聲中,舉杯的右手,向前一伸,那情形,就像是要同對方碰杯似地。
歐陽翠簡直是有點受寵若驚了。
他,眉飛色舞地,也是將持杯的右手,向前一送,並嬌聲說道:「干!」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就當這兩位的酒杯,將碰未碰之間,胡天賜驀然翻腕扣住歐陽翠的腕脈,越過席面,帶著歐陽翠,飛出雅座,卓立梯口之旁。
這變化,不但太快迅,也太意外了。
同座諸人,但覺眼前一花,一陣「唏哩嘩啦」聲中,少了兩個,這情形,不要說是採取行動,簡直連應變的念頭也來不及轉。
等他們回過神來,胡天賜正在向歐陽翠歉笑道:
「歐陽夫人,很抱歉!一時從權我不能不借重你一下。」
令人奇怪的是,歐陽翠竟像是渾身脫力似地,緊緊偶在胡天賜身邊,還發出一串極輕微,卻是令人聞之而禁不住涉及遐思的「唔,唔,」之聲,對胡天賜所說的話,竟像是充耳未聞似地。這情形,自然使得胡天賜為之劍眉一皺,並下意識地,將對方的嬌軀,推得離開了一點。
就當此時,樓下傳來姜樹人的冷笑道:
「胡天賜,放下歐陽夫人!」胡天賜「哦」地一聲道:
「我怎麼忘了樓下還有一位『鎮宮雙將』中的人物。」
這時,雅座中的焦尚義,包耀明,席幫彥,古白駒等人,也紛紛縱出,對胡天賜採取包圍態勢,包耀明冷冷連連地說道:
「胡天賜,這也算是『男子氣概』嗎?」
胡天賜呵呵一笑道:
「當然!惟有非常之人,才能採取非常的手段,打破非常的閒境……」
樓下傳來姜對人的怒吼道:
「胡大賜,你要是能帶著歐陽夫人,由梯口脫身,我這『姜』字,就倒過來寫!」
緊接著,又傳來方正的語聲道:
「姜樹人,你給我乖乖地站過一旁去!」
姜樹人的語聲怒叱一聲:「放屁!」
「碎」地一聲大震過處,樓宇都起了震顫,顯然兩人是硬拚了一掌。」
只聽方正語聲冷笑道:「滋味如何?」
姜對人的語聲也冷笑道:「不過如此!」
歐陽翠連揚聲說:
「姜老爺子,請暫時莫動手。」接著,才向胡天賜注目問道:
「胡公子,樓下是誰?」
胡天賜淡然一笑道:「就是那位愛管閒事的藍衣人。」
歐陽翠媚笑道:
「那該是你的師兄方正,也算是今天這『鴻門宴』上的護駕將軍樊噲。」
胡天賜心中苦笑著:
「這女人真夠邪門,此情此景,她還有心情媚笑……」他,心念電轉,口中卻沉聲說道:
「咱們談條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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