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強永猛正以全副精神,將掌中的石塊慢慢由底下震碎,成為石粉紛紛落下,蓋住徐中行的遺體,對薩達的來襲視若未睹。
薩達的一掌拍在他的後背上,卻完全不起作用,掌隔半尺,就為一股無形的掌力擋住,拍不下去。
薩達怔了一怔,再度運勁,以十二成的功力又拍出一掌,仍是到了半尺之處停住了,這種情形,旁人全然不知,只有薩達心中明白。
因此燕青見薩達兩度舉掌無功,還以為他及時收功,下不了手,輕聲道:「佛爺雖有悲天憫人之心,到底與本心有違,還是算了吧!」
薩達卻搖搖頭道:「不是這回事,僧家既然下了決心,寧可事後一死以謝,也不會中途而止的,實在是力有所未逮,掌力根本用不出去。」
燕青不禁一怔道:「是真的嗎?」
薩達道:「千真萬確。」
眾人聽了也駭然變色。
強永猛一手提起重逾千斤的巨石,而且是靠掌心的吸力粘住,另一手慢慢拂去石粉,還要用內力將石塊慢慢震碎,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如果他還能運氣護體,抵抗薩達這樣一位高手的襲擊,則此人實已功參造化,到了無法抗拒的境界,別說是這幾個人,就是再增加幾倍,也殺不死強永猛的。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中迅速轉了一轉,大家不約而同地做了決定,如果此時不出手,等強永猛事畢功成,能以全力搏戰時,誰都是一條死路。
張長傑道:「強永猛雖然不還手,但是他仍有自衛之力,我們也不算乘人之危,我們不能再等待了,寧落不義之名,也比由他荼毒天下好得多,大家上。」
於是每一個人都集中功力,包圍在四周,準備一舉而齊發。
忽然有個聲音道:「大家等一下!」
說話的居然是張自新。
燕青大喜過望,急聲叫道:「張兄弟,你恢復了神智?」
張自新道:「我根本就沒有被他所迷,爺爺所留的天龍拳劍精解中,有一套定心澄慮的自養心法,可以抗拒任何外術的迷惑,我始終在神智清醒的狀態中。」
眾人又是一怔。
張自新繼續道:「我之所以離開大家,不別而行,是為了沙麗受了迷魂大法的影響,我只能自保而救不了她,只好裝著受惑而跟她來到此地。」
這些人當中最興奮的是楊青青,因為她與張自新同時出道江湖,相處的時間也最久,差不多拿他當做自己的親兄弟,因此她連忙問道:「兄弟,剛才強永猛說震碎了你的耳膜,你沒什麼吧?」
張自新道:「他的迷魂大法都奈何不了我,幾聲鬼叫,自然更不會對我產生什麼作用。」
燕青笑笑道:「張兄弟,你可真會裝……」
張自新道:「這都是跟大哥學的,你裝死更高明,我差一點就想叫出聲來,可是仔細想想你是多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也不會被強永猛治倒的……」
燕青笑道:「我是個出了名的壞蛋,耍兩手狡猾算不了什麼,你這個老實人玩出這一手卻把我們大家都給嚇住了,才是真的高明,兄弟,我可服了你了!」
張長傑見兒子安然無恙,心中自然是高興,但也有點生氣的感覺,沉聲喝道:「畜生,你只顧玩弄聰明,卻沒有想到多少人在為你擔心拚命,藥師先生還為你散去了千毒掌功,身受重傷,你簡直該死……」
張自新道:「爹!孩兒是故意讓藥師先生散去功力的,他的千毒掌功固然能給強永猛一點威脅,但是對我們大家的危險性更大。」
藥師道:「怎麼會呢?我不會用來對付自己人的。」
張自新道:「強永猛的意思是誘你到他身邊,對準他出掌,他用那隻鐵掌來接住,他不會受影響,可是他的鐵掌上沾了毒,用來對付我們就危險了。」
藥師一怔道:「這個我倒沒想到。」
張自新道:「強永猛可想到了,他用我來做替身,逼你對掌,只用了三成功力,就是怕傷了你,是我多加了兩成勁力,才把你的毒功震散了的。」
藥師道:「強永猛似乎沒有發覺呀!」
張自新道:「他根本弄不清楚你的功力有多深,還以為是他自己的功力奏了效,心中雖然有點後悔,可是去掉了千毒掌功的威脅,他還是認為上算的,所以沒有在意。」
燕青又道:「兄弟,如果你要救沙麗,覺迷佛已經可以為她解除迷魂大法,你始終還是在迷糊,又是為了什麼?」
張自新道:「你智慧過人,應該想得到的。」
燕青道:「這回我實在是迷糊了,也許是你想消耗他的功力,等必要的時候再出手。」
張自新道:「我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才一直裝糊塗等待著,強永猛這一次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使功力激增,我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幸好他也不敢跟你們直接交手,一味借體行功,這是很耗精力的打法,我就一直裝下去,讓他利用我來跟你們對敵,我再用暗中引力的方法,加倍消耗他的精力,耗到我能夠勝過他為止……」
燕青道:「那麼現在已經到那個時候了?」
張自新道:「還沒有,是你逼得他太厲害了,把他引翻了殺性,不顧一切拚命了,我才趕緊出擊阻止……」
燕青一歎道:「早知你沒有受迷,我當然不會那麼心急,你不能依靠時,我當然要設法靠自己了。」
張自新搖頭道:「你錯了,強永猛正因為我不可能跟他對手,才肯將功力用作其他方面的消耗,如果知道還有我這樣一個敵手時,他必然會留下功力對付我的。」
燕青道:「那麼現在你跟強永猛能夠一拼嗎?」
張自新道:「根據他最後一擊的勁力,似乎還高出我兩三分,可是他埋葬徐中行,又消耗了一部分,現在可能還高出我一點,但已不足畏了。」
燕青道:「高出你一點,就是高出我們許多……」
張自新道:「不然,現在我跟他打一場,雖然他能殺死我,但剩餘的功力已經不多,你們足可除掉他了。」
燕青一怔道:「這麼說你還是要犧牲了!」
張自新點點頭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幸虧有這個機會,如果給他得到充分的休息,我們加起來也不是敵手,錯過此時,就永遠沒機會了。」
燕青為之默然。
管翩翩道:「為什麼要犧牲你呢?由我們出手,先消耗他一部分功力不行嗎?」
張自新道:「管仙子,您知道這是不行的,用一斤炭去燒一大鍋水,只能使水稍稍加溫,炭盡火熄,水很快又涼了。可是等水只剩鍋底一點點時,一斤炭也能煮開了。」
管翩翩道:「這個比喻不妥,假如煮一鍋水要十斤炭,你就算九斤,加上我們一斤剛好,誰先煮都是一樣。」
張自新歎道:「管仙子弄錯了,我不會比各位高出九倍,我也不是用九斤炭去煮那鍋冷水的。」
管翩翩道:「那你用什麼方法去跟他對拼?」
張自新道:「我是用柔的方法,把自己變成一塊棉花,把鍋裡的水吸出來,使他剩到一斤炭能煮開的程度。」
聽了他這個比喻後,大家都是沒話說了。
張長傑道:「孩子,你好自為之吧!你祖父感於心力交瘁,留下這個禍害,能夠在張家人手中消除掉,我們才對得起武林。」
他們在講話時,強永猛始終沒有知覺,一直在為安葬徐中行而施功,直等石粉將徐中行的遺體蓋住了,他再輕輕放下石塊,居然與原地一樣的平。
化石成粉,應該占更大的空間,何況又多了徐中行一具屍體在內,可是他能做到還原如舊,不知是將多餘的石粉擠到哪兒去了,抑或是硬用內功將石粉煉化了,反正這分功力足以使人乍舌。
他徐徐回過身子,看見張自新站在面前,似乎微微一怔道:「你已經復原了,難道過了兩個時辰了嗎?」
這一問使大家都迷糊了,不知他是真是假。
張自新笑道:「還沒兩個時辰。」
強永猛道:「那至少也有一個時辰,金龍佛為你施過術了?那很好,我決心死拼一戰,但遺憾沒有一個像樣的對手,你能復原了,我倒是很高興,即使你不復原,我也會等一個時辰,讓金龍佛給你施術解迷的。」
薩達冷笑道:「你會這麼大方嗎?」
強永猛莊容道:「這是真的,因為我在埋葬徐中行的時候,你們誰都可以下手殺死我,你們不下手,證明你們的俠義心腸,確實與眾不同,我也得給你們一個機會。」
薩達臉上一紅,還以為強永猛故意出言譏嘲他。
因為剛才他趁強永猛失神之際,曾連發兩掌,都未能擊中到強永猛身上而為其護體真氣所阻。
強永猛再糊塗也不會不知道,這樣說法分明是拿自己視若無物,雖然明知功力懸殊,何啻天壤,但也不能忍這口氣。
薩達臉色一變,厲聲道:「強永猛,佛爺承認你武功高強,但也不能忍受你如此的侮辱,佛爺先跟你鬥一場。」
強永猛微微一笑道:「你們要送死也行,可別說是鬥,你實在夠不上這個資格,不過強某有點不明白,強某那番話真心捧你們,怎麼你會認為侮辱呢?」
經這樣一解釋,薩達益發認為是存心奚落,怒從心起,凝聚功力,正待發掌攻擊,他的兩個師弟巴爾赫勒與哈赤星也認為辱及門戶。氣憤難忍,衝到近前,以待聯手後合擊,強永猛卻毫無所謂地漠然視之。
三個人功力聚足,正想發掌,猛然張自新搶身擠過來,雙臂齊揮,將他們推了開去,笑笑道:「三位佛爺,這一場應該是我的,請三位稍等一下好嗎?」
雖是輕輕地一推,勁道卻很怪,他們三人運足的勁力就好像是氣囊解了口繩,一下子宣洩無遺,腳下也站不穩,連退了好幾步。
薩達怒道:「張少俠!你也許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們非拼不可,萬死莫辭。」
張自新笑笑道:「佛爺,我承三位之助,解惑出迷,但三位救人當救徹,沙麗還在迷魂大法的禁制下,有待仰仗大力宏施佛法,指引脫出迷津。」
說完朝燕青看了一眼,燕青立刻明白了。
薩達對強永猛施掌時,強永猛確是無所知覺,是張自新運功將他的掌力擋住了。
張自新既然未曾入迷,自然可以在不知不覺間做這件事,而且他一再強調是靠薩達之助而脫出迷惑,用意就在騙過強永猛。
否則強永猛知道張自新未曾入迷,進一步就會聯想到張自新裝迷惑的原因,很可能就會放棄力拼的打算。
以強永猛的功力要突圍的話,的確是誰都擋不住,給他一跑,以後就慘了。
因此燕青連忙上前,將三位拉住道:「三位佛爺,等張兄弟打過後,三位有的是機會,張兄弟究竟是正主兒,我們應該讓他一陣。」
然後又以極低的聲音道:「佛爺先前的兩掌是張兄弟暗中化開的,強永猛並不知道,張兄弟力拼之後,尚要借重三位大力同除此獠,此刻實在不能再浪費人力。」
薩達給張自新一推而化散凝聚的勁力,倒是相信了這句話了。
他一面示意兩個師弟退後,一面道:「張少俠是什麼意思呢?剛才由洒家擊斃他算了,何必又多此一舉,非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賠上才甘心呢?」
燕青道:「這位老弟現在行事也是莫測高深,連我都想不透他的用意何在,不過我相信他必有用意的。」
薩達道:「最好他做個明白的解釋,否則我們不甘受愚,更認為這是他對我們的侮辱,我甘冒不義之名對付強永猛,問心無愧,他為什麼要阻止……」
燕青只得朝張自新看一眼。
張自新明白了,笑笑道:「強永猛,我們等一下再打,讓覺迷佛先替沙麗解了迷魂大法,行嗎?」
強永猛道:「我無所謂,何必要費事呢?反正我不會傷害那位小姑娘的,我們一面斗一面等好了。」
張自新道:「假如她神智乍醒,看見我在拚命,心裡一急,很可能會就此成狂,那就再也治不好了。」
強永猛道:「那也好,我就再等一下好了,我知道你的神智乍復,需要調息一下,我給你這種機會。」
張自新道:「沒有的事,我是身受其感的人,瞭解得很清楚,迷魂大法解除之時,對你我都會有影響,我們不但不能調息,反而要凝神抗拒,以免為其所波及,重入迷境,好在這與我們兩個人同時有關係,大家都不吃虧。」
強永猛道:「我倒不信還有這些花樣。」
張自新道:「你可以試試看!」
強永猛果然道:「我就試一下。」
張自新朝哈赤星一躬身道:「請佛爺施法吧!」
覺迷佛將小沙麗牽到面前,移至一旁,按著她面相對坐,然後開始以朗朗之聲,奏起梵唱,一種咒語不行,立刻又換上一種,一遍遍地試探著。
那些咒語都十分悅耳動聽,使得每個人都聽出了神。
強永猛先還不在乎,到了後來也睜大了眼睛,用全神驅除入耳的梵音,以免神智為其所干擾。
張自新笑向薩達道:「覺迷佛果然明澈,很快悟解了我的暗示,現在我們可以談話了。」
薩達道:「這個我們都知道,解除迷魂大法只要默然相對就行了,用不著大聲喝出來,少俠特加暗示,是否要借此耗損強永猛的功力呢?」
張自新道:「強永猛雖然學會了施術的方法,卻仍是個外行,騙騙他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對他的功力耗損有限,主要的是不讓他有機會調息,再者方便我們談話,佛爺是否對我阻止佛爺發掌之舉感到不滿?」
薩達道:「不錯,此舉雖有欠光明,但卻可一勞永逸,少俠為什麼一定要等他清醒過來再拚死呢?義固當守,但不能拘於小節。」
張自新一歎道:「如果那時能一掌打死他,何須佛爺動手,我早就出手了,行事但求心安問心無愧,任何手段都是正當的,我假裝昏迷,耗損強永猛的功力,用心也很卑劣,怎麼會怪佛爺的行為失義呢!」
薩達道:「洒家也是這麼想,那麼少俠是怕我的功力不足以除了他?」
張自新道:「豈止佛爺不能,連我們合起來也未必有效,他那時全心全意在埋葬徐中行,心裡充滿了悲憤,身外固然沒有防衛,可是於他的武功造詣而言,本身就有一種抗拒外力的本能。佛爺一掌打不死他,反而將他激成瘋狂,那後果將更嚴重了。」
薩達道:「是他自己說那時最容易受乘。」
張自新道:「不錯,那是他自己也不明白,每一個受激成狂的人,都不是自願的,也不會知道自己何以成瘋的。
兩軍對陣時,有的人身被重創,仍能奮勇殺敵,都是這種現象,我小時候聽過唐代勇將盤陽大戰的故事,也是出此一類,這種情形只有旁觀者才明白。」
薩達想了一下才駭然地道:「幸虧張少俠及時攔阻了一下,不然,洒家幾將造成大錯。」
張自新道:「當然這也不一定啦!很可能佛爺一掌打巧了,就解決他了,但我們不敢冒這個險。」
薩達歎道:「是的,我們冒不起這個險,藏邊多虎,虎為飢餓而食人時,得一人即止,可是如果為獵人箭矢所傷時,見人就撲,可以造成莫大的死傷。
天下最危險的,莫過於受創的猛獸與失去理性的頑敵,洒家出身在藏邊,卻不能記住這個教訓,實在是太忽略了。」
說著燕青也湊過來問道:「佛爺,你們談好了?」
薩達羞慚地道:「談好了,洒家自以為抱吾佛捨身飼虎的精神以除強敵,誰知差一點闖下大禍,與張少俠大仁大勇大智大悟的心胸相比,益增慚愧。」
燕青道:「我約略聽到了一點,想也可能是這個原故,張兄弟!除了力拼之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張自新道:「目前我想不出有別的方法。」
薩達忽然問道:「燕大俠,你在殺死白少夫的時候,他曾對你低語了幾個字,是否在告訴你對付強永猛之法?」
燕青道:「我不讓白少夫說出來,倒不是真為顧及仁義,不想乘敵之危,也是怕強永猛知道後,生出怯意,來個拔腿一走,我知道今天憑實力去消滅他很不容易,但錯過了今天,以後則將是永無可能了。」
薩達道:「到底白少夫有沒有將制他之策說出來呢?」
燕青道:「他只說了幾個字,而我能聽見的僅是『牆上的畫畫』這五個字,底下就被我一匕首刺斷了。」
薩達道:「『牆上的畫畫』是什麼意思呢?」
燕青一歎道:「我能知道就好了,我對牆上的字畫都研究了半天,實在找不出什麼與武功有關的圖案。」
薩達看看四壁牆上,聯了許多小條幅,有的是花草,有的是蟲魚,都是一樣大小,彷彿是全套的壁飾,卻看不出一個道理來。
燕青道:「張兄弟,你看看好了,我相信範圍不會超出這些字畫,白少夫倒不是騙人,在齊天教莊嚴的正殿上,他弄來這套圖畫,簡直是不倫不類,一定是含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在內,你祖父天龍大俠的遺教上,有沒有談到過增進功力與花草蟲魚有關的?」
張自新看了一下,也沒有什麼結果。
這時沙麗已漸漸有清醒之狀,哈赤星伸手一拍她的腦門,點了她的昏睡穴,止住經唱之聲道:「好了!讓她休息一下,可以復原得快一點,一個時辰之後,她就會自動醒來。」
張自新道:「現在不能立刻醒嗎?」
哈赤星道:「當然可以,只是她此刻神智初復,最忌激動,尤其是這兩天,她的身體剛好在行經之時。」
張自新一怔道:「什麼叫行經之時。」
楊青青過來擁著沙麗,走到一旁去休息,同時苦笑一聲道:「張兄弟,你還是準備一下接戰吧!」
強永猛也停止了行功,看來精神很振奮地道:「真有你的,這套鬼畫符還頗有點鬼門道,連我都感覺到難以抗持,我看你們一直在談話,好像全不在乎似的。」
張自新淡然道:「你用功力抗拒魔音,我們專心說話以摒除雜念,只是各人所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強永猛微怔道:「是呀!我倒是沒有想到有這個方法,那省力多了,小子,你很會投機取巧呀!」
燕青笑道:「張兄弟可以取巧,你卻不敢,如果你要找人談話,我就有辦法將你引入迷魂界中去,你是否有膽量再試一下。
接受這次挑戰?」
強永猛搖搖頭道:「燕青,跟你打交道到現在,我沒有佔過一次便宜,說實話,我還真怕了你,我不敢。」
燕青笑了。
張自新道:「強永猛,該我們開始了。」
強永猛道:「如果你要再等一下,我可以成全你,讓你跟沙麗說幾句話,因為以後你們沒機會了。」
張自新搖搖頭道:「不必,我跟她沒話說,如果我能活下去,我有的是時間慢慢跟她說話,如果我不能活下去,則任何言語也不能解除她心中的悲傷。」
強永猛不禁怔了一怔,這個大孩子的話似乎表達了他對人生看法的透徹,這樣簡單又這樣單純……
靜默了一段時間。
強永猛長歎一聲道:「張自新,你真幸福,雖然你的一生很短,卻有了一個愛你的人,而且她也是你所愛的人,你有所付出,也有所收穫……」
說著看看東門雲娘與管翩翩,臉上呈現出落寞的神態。
大家都明白他意所何指。
只有張自新似乎不明白,淡淡地笑道:「是的,我喜歡沙麗,如果我能活下去,而她願意的話,我會娶她,如果她有了比我更好的對象,我就幫助她去愛那個人……」
強永猛笑笑道:「我相信不會有比你更好的人了,無論是武功、人品,沒有人能比你更好的了。」
張自新道:「我想的不是這樣,我認為這不是拿武功或任何條件來比較的,好與壞,全憑在她心中的印象,即使她愛的人樣樣都不如我,只要她認為好,就是比我好。
我不會仗著武功去奪取她的歡心,更不會加害那個人去傷她的心,因為這樣只能使她與我距離得更遠……」
強永猛臉色微變,這正是他對東門雲娘的手段。
假如這話出自別人之口,強永猛一定會認為是故意譏諷他,但出自張自新的口中,他反而有著由衷的慚愧與感慨……
又默然了一陣子。
強永猛的嘴角牽起一絲的冷笑道:「好了!我們開始比鬥吧!半年前我在京師郊外輸給了你,心中並不服氣,因為那一次並不是我們真正的決鬥,摻雜了許多外來的因素,今天我們要好好地打一場。」
張自新沒有答話,只擺了個姿勢。
強永猛已搶先發動了,舉掌攻出一招,張自新毫無避忌地揮掌相接。
兩個人用的都是真功夫,雙掌相合時,他們腳下的石塊立刻現出了裂痕,四壁也隨之震動,粗可合抱的柱子格格作響。
這的確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使得旁觀的人個個駭然。
交手的招式並不精奇,因為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護身真氣可以接受任何重力的打擊,在真氣未曾衰竭以前,將是力與力的抗拒,任何的精招都沒有用的。
勝負的關鍵在力,一種能發自人體最大的潛能的力。
決鬥進行四五十招,寬敞的殿堂中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地磚,屋頂上開始墜下一塊塊的碎瓦!
牆也有了襲紋,掛在牆上的字畫都紛紛掉落在地上,兩個人都是渾身汗水,看的人也是一身大汗,這一戰,使得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同樣的吃力。
強永猛先是用一隻肉掌應戰,到了後來連那只鋼掌也使用上了。
玄天神掌的功力提到了十成,而張自新居然毫無困難地接了下來,這使得強永猛十分驚奇。
他喘吁吁地道:「小子!想不到你的功力也進展得很快,早知如此,我不會讓你活下來,應該在昨天就殺死你的!」
張自新也一面喘氣地說道:「我的功力是順著自然而增長的,你卻走的偏門,雖然我目前不如你,但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勝過你了,所以你最好少說話養養氣力。」
強永猛冷笑一聲道:「小子!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體力可以隨時補充的,你卻不行,知道嗎?」
一掌急揮,將張自新震得後退了兩步,迅速在胸前取出一把金晃的東西,而且還是活的,蠕蠕而動,他卻就這樣塞人口中,略加咀嚼吞了下去。
張自新瞥見道:「你吃的可是金色百足蟲?」
強永猛臉色微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自新急急地道:「燕大哥!在藥草裡面有沒有一樣東西叫月月紅的?又有個什麼名字叫天什麼的?」
燕青道:「月月紅!沒聽過這樣東西,一定是另有名稱,那個天字下面是什麼字?」
張自新道:「我不認識那個字,好像是發字。」
燕青口中連連念著天發兩個字,只有連連搖頭。
張自新道:「那個字比較像發,還加個草頭……」
燕青道:「根本就沒有那個字。」
強永猛服下那把金色百足蟲後,體力激增,將張自新打得連連後退,忽然滾到一堆落下的字畫旁邊,那是一幅老梅,旁邊一張蚱蜢,又是一張荷花長在淺池中,視著一叢菖蒲。
張自新叫道:「燕大哥!有一樣東西,是冬天的蟲,夏天的草,合在一起的,你總知道是什麼吧?」
燕青道:「有的,那就叫冬蟲夏草,幹什麼?」
張自新道:「給我一點,你帶著嗎?」
藥師身邊經常帶著草囊,連忙取出一束,送給了他。
張自新接著道:「就差另一樣東西,我爺爺秘籍上寫著金色百足蟲足以增長功力,只有冬蟲夏草與另一樣東西配合,可以解破它,你想想吧!」
燕青與藥師都急忙尋思。
強永猛卻因秘密即將被揭,手下更為用力,將張自新打得滿地亂滾,可是他每次都能立刻站起來拚命應戰。
但實際上已經很吃力了,忽而口中一蓬熱血噴出,灑在一張畫上,那是一叢薔薇與一支向日葵,蓓蕾初放,梗托黃盤似的巨花向著天空。
燕青不聲不響地走到沙麗身邊,忽而伸手撕開她的褲襠,扯破下衣,取出一團紅色帶腥的碎布,拋向張自新叫道:「張兄弟!接著,我相信一定是這東西!」
剛好這時,強永猛一掌襲來,猛厲無比。
他在萬分無奈之中,只好握著那塊碎布運拳硬架,啪的一聲,雖然他的身子被震得一個翻轉,可是強永猛也好像受了巨擊,往後直退。
燕青見狀興奮地大叫道:「碰對了,就是這東西,張兄弟,你好好把握住,強永猛再也狠不起來了。」
楊青青與李靈鳳都對燕青的舉動大惑不解。
燕青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沙麗掩住下體,同時撈起她的內褲,揀有穢跡的地方,撕了好幾塊下來,問道:「張兄弟,天龍大俠的遺籍中對那兩種東西是如何用法的?」
張自新道:「調和塗在掌心,與對方的肌膚接觸。」
燕青道:「行了!師父,您的冬蟲夏草再拿一點出來,每個人分一點,然後大家圍住強永猛,別放他逃走,這下子我們每個人都有殺死他的能力。」
強永猛自從被張自新一拳震退後,臉色變得十分難受,而且也十分疲累,喘著氣道:
「燕青,你用什麼東西暗算我,說出來也好讓我死心。」
燕青笑道:「強永猛,那個大內的御醫用金色百足蟲助你增長功力,有沒有告訴你忌的是什麼東西?」
強永猛道:「沒有!但是我知道他調製金色百足蟲的食料時的配方中,與冬蟲夏草的變性衝突,但這已不足為患。」
頓了頓,他又道:「但我殺死了那個御醫後,將食料重加調整,每次都摻人極少量的冬蟲夏草,漸次加增,使金色百足蟲已能適應這種克制物,因此我相信已不受威脅了!」
燕青道:「他沒告訴你其他的禁忌嗎?」
強永猛道:「沒有了,我做過多次試驗。」
燕青笑道:「那個御醫是白少夫的人,自然要保留一手,我相信是將最重要的一項禁忌隱瞞起來了,只告訴白少夫一個人知道,本來是誰也想不到那種東西的,可是天龍大俠的遺籍上偏偏就記載了這一項。」
強永猛道:「究竟是什麼?」
燕青道:「白少夫懸掛在圖畫上,來不及指明就被我殺死了,張兄弟雖然看過,卻不認識那個字!我兩下一湊,居然找出了根苗,就是我手上的東西。」
說著,燕青舉起手上那幾塊穢布。
藥師恍然道:「原來是女子的經水。」
燕青道:「對了!白少夫用兩幅畫放在一起,指得很明白,一幅是薔薇,又名月月季,俗名叫月月紅,而女子的月紅又名月月紅,這是第一個啟示。」
藥師哦了一聲道:「張自新說是天發,把我弄糊塗了,月經在醫藥上稱為天葵,葵字的外型與發字差不多,他不認識這個葵字,才誤認為發,這一字之差太遠了。」
燕青道:「其實您應該想得到的,月季旁邊的那幅畫是一株向日葵,花萼向天,不就是天葵之意嗎?」
眾人這才明白燕青何以要撕下沙麗的內衣了。因為哈赤星為她解除迷魂大法後,測知她正在月例之際,情緒極易受激,才將她點昏過去,不過也幸虧有此一著,否則倉促之間,要找這樣東西還真不容易。
只有強永猛搖頭不信道:「沒有的事,我聽那個御醫說過一些禁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洗淨,忌與少女接觸。」
燕青道:「那他不等於是告訴你了嗎?」
強永猛道:「我也試過了,剛才被殺死的九個女孩子中,我都跟她們練過功,因為我也想找出什麼東西對我的功力有克制之功而圖設法改善,而三個月來,我連續不斷地與她們接觸從不間斷,我相信月事既是每個女孩子所必經之事,這兩三個月中,總有一兩個會有類似的情形,可是結果對我的功力毫無影響……」
燕青想想道:「她們都太大了!」
強永猛愕然道:「這話怎麼說呢?」
燕青手指地下的畫紙張道:「你看這幅向日葵,含蕾初放,那說明了必須是一個女孩子的初次行經才能有效。」
藥師道:「嗯!女子的初經乃純陰之積,且將先天的陰毒一洩而空,此後則漸受陽之調和,性漸緩和……」
燕青道:「沙麗今年才十六歲,依照一般情形,早就該有月事了,不過她以前由於聽覺不敏,心竅未開,影響到她的發育,比一般女孩子較為晚一點,可是剛好湊得這麼巧,在今天發作,強永猛,這是天意要滅你……」
強永猛臉色轉厲,眼中凶光逼射,吼道:「縱然我的功力受損,可是我原有的功力仍在,你們想殺死我,還沒有那麼容易,我拼將一死,也得找幾個墊底的。」
藥師已將囊中的冬蟲夏草盡數取出,每人分得一小把,各用功力研碎了,塗在掌心。
可是燕青手中的穢布只有三四片,不敷分配,藥師功力受損,不能再戰,只有張長傑與哈回回各取去一片,另外兩片則交給普度佛巴爾赫勒與金龍佛薩達,因為他們倆人的功力較深,尚堪一戰。
張自新的功力是最強的,可是他與強永猛經過一番力戰後,已經疲累不堪,尤其是最後一擊,差不多已耗盡元氣,躺在地下,連起身都很困難,好在大家有了克制強永猛的方法,要不要他都沒關係了。
強永猛也很累,但比張自新好得多,此刻雖身人重圍,卻還能運氣調息因此他只採守勢,不做主動進攻。
燕青道:「大家快上吧,可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了!」
張長傑首先發動,呼的一掌拍出,強永猛迅速地舉掌相迎,腳下退了一大步,哈回回跟著進招。
強永猛的武功仍是驚人的,那倆人進招雖速,他仍能從容招架,只是連連後退,似乎受了藥性克制的影響,真氣不如先前充足了。
而且他邊退邊走,慢慢向門外移去,似有撤退之意。
燕青見狀忙對藏邊二佛示意,叫他們攔住去路。
那二個人自然也知道了強永猛的意向,速移形換位,抄到他的後路,這時強永猛剛被哈回回一掌逼到。
薩達見機不可失,對準他的背心就是一掌。
強永猛電速反身,一掌撩出,首先將他的掌勢化開,跟著一掌擊中薩達的前胸,砰然聲中,掌由前心透進腔中,連人抓了過去,往後一送,恰好迎上張長傑攻來一掌,整個落在薩達的身上,直震得血肉橫飛。
強永猛將薩達的殘屍拋開,大笑道:「燕青,你自鳴得意,找出了克制我的辦法。看來未必有效吧?」
眾人又怔住了。
強永猛的功力看來依舊如故。
巴爾赫勒雖然守在門口,卻不敢再進逼了。
張長傑與哈回回也都穩住陣勢,不敢再進。
藥師道:「燕青,你的判斷可能有問題?」
燕青道:「決不會的,張兄弟最後一拳將他擊退兩步,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想藥物定有效。」
藥師道:「可是他又對了十幾掌,怎麼功力未見減退,反倒增加了呢?」
張自新在地下坐起道:「沒有錯,那藥物必須達於肌膚才生剋制之功,你們對了十幾掌,都是碰在他的鐵掌之上,自然不見效,而且還給了他調息的機會。」
這一言將大家都提醒了。
強永猛自從被張自新一拳震退後,那條完好的胳臂一直縮在衣袖中,全部以一隻鐵掌在交手,無怪乎不受影響了。
要想消耗他的過人體力,必須要跟他的肉掌接觸。
可是,強永猛技擊通神,那隻鐵掌操縱又十分靈活,如何能與他的肉掌相接,的確是不容易的事。
強永猛聞言哈哈大笑道:「張自新,你說對了,我跟你接過一掌後,發覺情形不對,立刻以內力隔斷那條胳臂的經脈,使藥性無法透過肌膚,所以雖然當時受了影響,還能保持大部分的體力,憑著這點體力,對付其他的人是足足有餘了,只可惜你們之間已沒有第二個張自新了。」
眾人駭然不語,連燕青也怔住了,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再制住他。
頓了一頓,強永猛又道:「今天的這一戰,我還是失敗的,因為我的齊天教是徹底地瓦解了,現在我想殺死你們固非難事,但我不想這麼做,我要留下你們做對手,找個機會再跟你們碰碰,再見了!」
語畢,他昂然向門走去。
巴爾赫勒阻住門口,拚死也不肯讓步。
強永猛怒道:「你真想找死不成?」
李鐵恨上前道:「大師放他走吧!」
巴爾赫勒道:「這他……」
李鐵恨接口道:「強永猛已經是屍居餘氣,不足為懼了,反正他的功力無法再進,等張自新再練一段時間,自然就能勝過他。」
強永猛已跨出一步,聞言又回頭笑笑道:「你說得不錯,這個小畜生倒是不能留下。」
說完回身向張自新逼過去,張自新已站了起來。
東門雲娘朝李鐵恨看了一眼,怪他多嘴。
李鐵恨卻叫道:「自新,左三右七,上乳下臀。」
這是唯心劍式中的次序與所攻的部位,張自新對這套劍式已爛熟於胸,聞言立刻發動,雖然手中沒有劍,他用雙手換成掌式攻出,仍十分有力。
這兩招是同時發出的,強永猛一隻手無法兼顧,另一隻手又不敢與張自新接觸,逼得往後一翻避開。
李鐵恨猛然發動,一枝長劍,夾著無形劍氣,罩向強永猛。
強永猛乍見寒光泛體,身子忽然把橫,腳尖飛踢,將李鐵恨的一隻右腳的脛骨掃斷,身子也斜跌而出。
而李鐵恨的劍勢不變,勁氣所及,雖然還隔著半尺多的距離,仍然將強永猛的右臂,連同那隻鐵掌斬落下來。
強永猛負痛怒吼,拾起了斷臂,砸向李鐵恨而去,張自新兜心一拳,擊在他的背上,將他打倒在地。
楊青青見強永猛剛好滾倒在腳前,手起劍落,拚力砍出一劍。
張自新大驚道:「楊大姐,使不得。」
口中叫著,身子也急撲了過去,可是已慢了一步。
強永猛將背一躬,勁力發出,那枝劍砍在身上,就好像砍在一塊柔韌的濕布上,劍鋒人肌,卻對強永猛毫無傷害,而且反被一股猛勁無比的彈力,將劍刃彈上來,削向楊青青的前胸要害處。
在極端危急的情況下,管翩翩距離最近,猛然探臂抄向那枝長劍,「嚓」的一聲響,劍鋒吃進右臂,管翩翩踉蹌後退兩步,才拿穩勢力,連連一振手臂,長劍叮叮斷為兩截落地,而管翩翩的手臂上已深印一道劍痕,鮮血直冒。
她輕歎一聲道:「你這孩子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李大俠以無極劍氣,還是出其不意,才砍下他一條胳臂,自己仍不免為其內力所傷,你豈能殺死強永猛?」
楊青青的臉都嚇白了,她再也想不到強永猛在重傷之下,仍有如許威力。
強永猛滾身躍起,依然持著那條鐵臂,斷臂之處,被他用內勁逼住,竟能滴血不漏,目中凶光逼射。
他看見李鐵恨倒在地下,剛被李靈鳳扶了起來,將牙齒咬得格格怪響,厲聲獰笑道:
「好!李鐵恨,真有你的,強某在未死之前,發誓要卸下你一條胳臂。」
說著朝李鐵恨逼近過去,張自新為了救李鐵恨,拚力又擊出一拳後,顯得十分軟弱,連站都站不穩,一時無法再上前抵禦。
只有張長傑和哈回回尚可一戰,忙欺身上前擋住了強永猛。
哈赤星與巴爾赫勒也放下了死去的金龍佛薩達,趕到哈回回身邊,準備抵抗。
強永猛一揮鐵掌叫道:「滾開,你們別找死!」
那四個人都昂然不懼,凝聚功力,以備一擊。
強永猛冷笑道:「就算你們合四人之力,能擋得住我的鐵掌嗎?」
哈回回沉聲道:「我們不擋你的鐵掌,等你出手的時候,我將拚死去抱住你的鐵掌,其他三個人合力出擊,分擊你頭、眼、咽喉三處要害,你又受得了嗎?」
強永猛如果在平時,倒是不在乎這三個人,此刻身受重傷,必須分出一半功力來鎖在斷臂之處,否則氣洩血噴,他就完了,因此聞言稍頓,不敢再逼近了。
張長傑道:「哈大俠,由我來對付他的鐵掌好了!」
哈回回搖頭道:「張大俠,這倒不必客氣,哈某專練的拳掌功夫,無論是速度或招式變化上,哈某還可勉強湊合,換了你,可不一定能抱得住他的鐵掌。」
這倒是個事實,以空手應戰,誰也不會比哈回回更精。
張長傑也就不敢再與哈回回爭了。
強永猛冷笑道:「哈回回!李鐵恨跟你是什麼交情,值得你為他拚命?」
哈回回沉聲道:「生死與共的交情。」
強永猛道:「那我就成全你吧!」
鐵掌一舉,哈回回往前一抱倒是撈個正著,可是強永猛居然放手棄掌,空手劈向另外三個人。
那三個人配合著哈回回的行動,各用全力去襲擊強永猛,沒料到他會脫手反擊,上面的招式落了空,每個人的胸前挨了一下重擊,被震飛出去。
強永猛手下不停,繼續探指去戳哈回回的下盤。
哈回回沒有辦法,只得用奪得的鐵掌去戳強永猛的咽喉,存心與他同歸於盡,哪知強永猛點指只是虛招,又把鐵掌搶了回去,格格怪笑道:「別急,強某還不想跟你拚命呢!慢慢收拾你不是更好嗎?」
張長傑與哈赤星、巴爾赫勒三人,挨了一掌飛跌出去後,都口噴鮮血,雖不至送命,卻已受了極重內傷。
現在能戰的只有哈回回一個了,其他老一輩的全都受了傷,小一輩的只有燕青、李靈鳳與楊青青,這三個人合起來,也擋不住強永猛一擊。
一時情勢變得極為危急,哈回回只得咬緊牙關,苦望著李鐵恨,管翩翩只有手臂受傷,也顧不得包紮,硬挺了上來。
強永猛冷冷注視著他們道:「這麼多人都倒下了,只剩下你們兩個人還行嗎?趁早給我滾開吧!」
李鐵恨用力撐起了身子道:「哈兄,管仙子,二位還是走開吧!我盡最後的力量跟他拼一下。」
管翩翩道:「你打得動嗎?」
李鐵恨道:「我集中全力,尚可發一劍。」
站在一旁的東門雲娘忽然道:「一劍就夠了!鐵恨,你發劍的時候,取他的下盤,上面由我來對付。」
管翩翩愕然道:「雲娘你拿什麼來對付他呢?」
東門雲娘由頭上拔下一支銀簪道:「這是我最後一件暗器,只要能射中他,相信可以要得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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